20 疏離

第20章 疏離

顧閑庭很快挪開了目光,看向了被押的犯人。

道童的屍首就在一旁,陳丘問:“白一河,這道童是不是你殺的?”

白一河看也未看屍首:“是。”

“你為何要殺他?”

“為了救我家娘子。”

喬知禮:“為了他娘子?”

誠王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為喬家兄妹解惑:“這人雖罪大惡極,但也是個癡情的種。原本他今日逃了,子随将他的夫人帶到了道觀中,他又折返回來救他的妻子。今日死的道童就是為他妻子送飯的,他的身上同樣有荷花的标志。”

喬棣棠:“他是道觀裏的人嗎?”

誠王:“不是,是附近村子裏的村民。聽說他父親是習武之人,他打小跟着父親習武,武功極好。他逃了三年也沒人找到他。子随可是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查到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的行蹤。”

喬棣棠不解:“既然找到了為何又讓他逃了?”

誠王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在要抓捕之時他的同夥過來将他救走了。”

喬棣棠:“想必同夥應是道觀裏的人。”

喬知禮大驚:“為何?”

喬棣棠壓低聲音:“兄長,您想想看,如果負責抓捕的人裏面出現了叛徒,怎會在抓捕的時候才去救人,應當是在他還沒入村的時候就将他救走了。若是最後關頭才去救,說明那人是跟着刑部的人過去的,他只能在最後救人。再則,王爺和顧大人都在道觀中,道觀中守衛森嚴,外面的人怎麽可能悄無聲息的殺人,只能是道觀裏的人。想來這小道士應是聽到了什麽秘密才被人滅口的。”

喬知禮:“那标志如何解釋?”

喬棣棠:“既然他們是一夥的,事後補上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喬棣棠的錯覺,顧閑庭回頭淡淡瞥了她一眼。

那邊,案子還在繼續審。

陳丘:“……你當年為何要殺那些人?”

白一河:“看他們不順眼,順手殺了。”

陳丘:“你何時見過兵部的張大人,怎會與他有沖突?”

白一河沉默不語。

陳丘:“你又如何識得金陵驿站的掌櫃的?”

白一河依舊沉默。

關于十年前的案子,他只承認殺了人,其餘一概不說。

這時,顧閑庭開口了:“你娘子身患惡疾,已經藥石無用。”

白一河終于有了反應,一臉陰狠地看向顧閑庭。

“我家娘子有救,她一定可以長命百歲!”

顧閑庭:“既然有救,你為何要回來?”

白一河抿着唇不說話。

顧閑庭:“這些年你拿着銀錢四處為你娘子尋醫問病,走訪了不少名醫,可曾有大夫說過她的病能治?”

白一河依舊不說話。

顧閑庭:“是那個人告訴你他能救你娘子的吧?”

白一河身形微晃,終于有了一絲反應。

顧閑庭直視着白一河的眼睛,冷冷道:“神醫救不了你娘子,一個道士卻可以救,這種話你也信?”

白一河終于擡眸看向了顧閑庭,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道士們。

一旁白山觀的道長站了出來:“無量壽福!顧善人是說我觀中子弟是其同夥?”

顧閑庭沒有答話。

道長:“觀中信士皆是我千挑萬選的可信之人,萬萬沒有善人所說的那種人。”

道士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論起來。

顧閑庭依舊沒答,他對白一河道:“旁邊這位是誠王殿下,此次跟随他前來的有太醫院的太醫。”

邵太醫立即上前:“顧侍郎。”

顧閑庭:“你不如聽聽太醫如何說。”

白一河看向邵太醫。

邵太醫:“你妻子有心疾,這種病是胎裏帶的,注定活不過三十歲。任何大羅神仙都救不了她。”

聽到這話,白一河像瘋了一樣沖着邵太醫走過去。

一旁的護衛及時按住了他。

邵太醫吓得連連後退。

白一河眼睛猩紅,大聲嚷道:“不可能,你騙我的,不可能!”

顧閑庭:“若是騙你,我應當告訴你你妻子的病不重,太醫可以治好,這樣你就能配合我了。白一河,你還不肯交代嗎?”

白一河仍不信,嘴裏不停喃喃:“不,不,不可能,不可能……”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從一旁的偏殿過來了,她哭着跑向了白一河。

“一河,你就聽這位大人的話把事情說出來吧。”

白一河緊緊握住妻子的肩膀,安撫:“阿荷,我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

阿荷流着淚說:“沒用的,大夫們都說了,我的病治不好了。”

白一河:“他們說了,可以救你!”

阿荷哭着搖了搖頭。

“一河,我不想再看病了。那些錢不幹淨,我多活了這麽多年,已是良心難安。”

白一河:“不,阿荷,你別這樣想,那些壞事都是我一個人幹的,你的手幹幹淨淨的。”

阿荷擦了擦眼淚,看向顧閑庭,問:“如果我們将實情說出來,大人能不能饒我家夫君一命?”

顧閑庭瞥了一眼白一河:“那得看他能說出來什麽。”

阿荷像是得到了一個承諾,轉頭看向白一河:“一河,你放心說吧。我命不久矣,你總要好好活着才好。”

白一河仍舊不肯說,喃喃道:“阿荷,你別放棄,我既可以讓你多活十年,也可以讓你活更久。”

阿荷眼中含淚:“可我不想再這樣活着了,我心中有愧,夜夜做噩夢,活得不安穩。”

這時一旁的道長突然說道:“無量壽福,女信士慈悲心腸。”

說着,他看了一眼殿外。

外面十分平靜,一點動靜都沒有。

顧閑庭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外面。突然,他想到了什麽,側頭看向阿金,阿金立即上前。顧閑庭耳語幾句,阿金帶着人出去了。

阿荷看向道長,剛要說什麽,突然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白一河瞳孔微縮,震驚無比,緊張地道:“阿荷,阿荷,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說着,他看向了顧閑庭:“你們給她吃什麽藥了?有什麽事沖我來,別為難她!”

顧閑庭也沒料到會如此,他轉頭看向太醫:“快給她看看。”

邵太醫連忙上前,為阿荷把脈,他的手顫動了一下,道:“王爺,顧大人,這位夫人中毒了無藥可治。”

聞言,白一河瘋了一樣沖向太醫。

好在身後的護衛及時按住了他。

白一河咬牙切齒:“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顧閑庭也冷了臉。

這幕後之人當真是冷血至極。

“此事并非我們所為,我們将你妻子帶到道觀中是為了引你上鈎,殺了她對我們并無任何好處。可若是她死在了這裏,那人就可以将此事推到我們身上,你也絕不會對我們說出來任何實情,還會與我們作對。所以,你好好想想,真正想殺了她的人是誰。”

白一河愣了一下。

若是阿荷死了,他肯定要怪刑部。

他會是那樣的人嗎?

阿荷慢慢地爬到白一河身邊,扯住了他的衣袖。

“一河,收手吧!”

白一河眼神微微一動,顯然要被說動了。

阿荷又吐了一口鮮血。

白一河臉色慘白,手撫摸着阿荷的臉,顫抖着聲音道:“好好,我說,我說!”

阿荷臉上流露出來一絲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白一河眼淚洶湧而出,發出痛苦的嘶吼。

這時原本已經起身的白山觀道長坐回了椅子上,神色異常平靜。

白一河哭了許久,終于緩了過來,随後,慢慢說道:“除了今日的道童,其餘人全都是我殺的。”

顧閑庭:“為何?”

白一河面如死灰,平靜地敘述:“阿荷的父親是名秀才,家中貧窮,為了改善生活,他将阿荷嫁給了地主家的兒子。婚後一直沒有生育,郎中診斷出來阿荷有心疾,不能孕育子嗣,地主家将阿荷攆了出來。十年前,我在河邊撿到了奄奄一息的阿荷。為了給阿荷治病,我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後來,有人告知我有法子可以治療阿荷的心疾,我便聽信了那人的方法。”

顧閑庭:“那個人是誰?”

白一河沒回答這個問題,他一點一點将阿荷唇邊的血跡擦幹淨,又繼續說道:“他給了我藥,阿荷吃下之後果然好了許多。可這病情依舊無法根治。後來,他又告訴我一個法子,那便是殺窮兇極惡的罪人來為阿荷積福。七年來,我為他殺了七個人,他保了阿荷七年的性命。”

顧閑庭:“所以你每殺一個人就在人身上留下一個荷花的标志?”

白一河:“對,那是阿荷的标志,我是在為阿荷積福。”

顧閑庭:“你從未想過那些人并非全都是窮兇極惡之人嗎?”

白一河頓了頓,道:“一開始我并沒有想過,直到後來殺了一個兵部的官員,阿荷告訴我那人和她父親曾是同年,這些年沒少接濟他們家,我才知曉這一點。也是那次之後,阿荷勸我收手,不要再幹這樣的事情。後來,我們二人偷偷離開了這裏,去了江南,尋訪名醫。如此過了三年。如今大夫說阿荷命不久矣,我們二人想回到故土來……後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他告訴我阿荷的病還有得救,我便聽從了他的話在道童身上刻了荷花。”

白一河低垂着眸,眼神灰敗,沒有一絲生氣。

喬棣棠瞧着他這副模樣覺得異常熟悉,那股子壓了三年的痛苦情緒再次朝着她襲來。

顧閑庭:“那個人是誰你還不肯說嗎?”

白一河依舊不語。

喬棣棠低聲道:“不好,他想自盡!”

顧閑庭瞥了一眼白一河的手,瞧出來他的确有這個意圖。他不動聲色,立即上前,大聲說道:“你不想說是因為他為你妻子提供了七年的藥嗎?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那些藥你妻子的病才會越來越重。”

白一河手頓住了。

他看向顧閑庭,眼底滿滿地不可置信:“不可能,阿荷吃了他給的藥之後病的确好了許多。”

顧閑庭繼續上前,道:“他不僅讓你妻子的病情加重,今日還喂她吃下了毒藥,這樣的人你真的要替他瞞着嗎?”

白一河眼睛不自覺瞥向白山觀道長。

白山觀道長神色平靜,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就在這時,顧閑庭終于接近了白一河,從他手中翻出來一根銀針。

他轉頭瞥了喬棣棠一眼。

這位喬姑娘倒是十分敏銳。

白一河明白了顧閑庭的意圖,知道自己被騙了,怒目而視。

“為何不讓我和阿荷死在一處!”

顧閑庭:“先把你該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白一河不說話。

顧閑庭:“你不說本官也猜到那個人是誰了。”

白一河低頭看着阿荷,一言不發。

顧閑庭:“道長,這裏除了您沒有人有這個能力将白一河放進來吧,也沒有人能在重兵圍守之下殺人,我說的對嗎?”

白山觀道長終于睜開了眼睛,看着顧閑庭淡淡笑了笑。

就在這時,一支箭破空而入,直插白山觀道長的心口。

顧閑庭頓時大驚,轉頭看向箭支的方向,一群護衛沖出去抓人。

緊接着,一道聲音響了起來:“走水了!北一所走水了。”

而北一所正是白山觀道長居住的地方。

顧閑庭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有意思,這個案子太有意思了,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

那火起得很快,當時人又全都在大殿,沒人在那邊,短短半個時辰就燒幹淨了。

誠王低聲道:“幸好你提前将這裏搜了一遍,不然線索就全都斷了。”

顧閑庭雖然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但還是有疏漏之處,他臉色不太好看:“微臣還是沒有料到他們能當衆殺人。”

他剛剛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于是讓阿金去加強防衛,沒想到那名殺手還是得手了。

誠王:“這不怪你,誰也沒料到一個小道觀的道長能這麽重要。原以為只是個普通的殺人案,如今看來,這案子複雜得很吶。”

顧閑庭:“的确如此。”

誠王在,刑部的人也在,那人還敢出來殺人,只能說這道長知道的秘密足夠大,若是道長不死,将會有別人似。

他已經能想像得到這個案子會牽連許多勢力了。

誠王:“你說一個道長為何要雇殺手殺那麽多人,還涉及到朝廷官員。殺了這些人對他又有什麽好處呢?”

顧閑庭:“除非他背後有更重要的人。”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看着眼前的廢墟,顧閑庭:“王爺,您先去休息,微臣去善後。”

誠王:“行,你去吧。”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喬棣棠和喬知禮回到南一所時看到了一片狼藉的情形,可見這裏發生了一場惡鬥,兄妹二人更加慶幸剛剛沒留在這裏。好在只是院子裏亂,屋裏沒人進去過。他們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回屋去了。

喬知禮見發生了命案,原想着離開去山下的驿站住,只是誠王沒有走,他也不好帶着妹妹離開。等回到院子裏,他不顧喬棣棠反對,守在她門口睡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醒來,喬棣棠見喬知禮守了她一夜,心情十分複雜。

喬知禮在躺椅上躺了一夜,腿腳有些發麻,站起來時微微有些不穩。

喬棣棠連忙上前扶了他一下。想到昨日誠王問過他的左腿,于是問道:“你的腿沒事吧?”

喬知禮身形微微一頓,将下擺整理好,遮住了左腿。

“沒事。”

喬棣棠總覺得喬知禮有些不太對勁兒,見他不願多說,也沒多問。

“兄長累了一夜,好好休息吧。”

喬知禮:“不了,一會兒咱們吃過飯就走吧。這裏不安全。”

喬棣棠:“有誠王在,沒事的。”

喬知禮:“聽我的,趕緊回家去。”

喬棣棠沒說話。

喬知禮意識到自己這番話太過急切,忙補充了一句:“那你再好好想想。”

喬棣棠:“好。”

兄妹二人一同用飯。

兩個人關系一般,昨日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們吃飯時都安安靜靜的。

喬棣棠原不想和喬知禮說話,只是昨晚他守了她一夜,她今日對他心情複雜,于是主動和他說話。

“兄長是告假來的嗎?”

喬知禮見妹妹和自己說話,立即道:“對,告了兩日假。”

喬棣棠:“那你明日就得去禮部了?”

喬知禮:“是,所以你今日和我一同回去吧。”

喬棣棠再次拒絕了喬知禮:“山裏空氣好,我想多住幾日。”

喬知禮也不氣餒,繼續勸說:“山裏空氣的确好,可這裏不安全。”

喬棣棠:“我聽說那名殺手已經被誠王的護衛抓住了,如今安全得很。再說了,還有誠王殿下在呢,他身邊護衛多,很安全。”

喬知禮見妹妹提過幾次誠王,問道:“你和誠王殿下如何認識的?”

喬棣棠:“在來的路上恰巧遇到的。”

喬知禮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麽。

關于誠王,喬棣棠也有些好奇,問:“兄長和誠王如何認識的,我瞧着你們關系也十分好。”

喬知禮頓了頓,似是在思考什麽。

喬棣棠:“兄長要是不方便說那就不說了。”

聞言,喬知禮連忙道:“也不是不能說……是我有一次受傷,被誠王救了。”

喬棣棠想到昨日誠王問起喬知禮的腿,問:“是腿傷那次嗎?”

喬知禮:“嗯。”

喬棣棠剛想要說什麽,忽然,她腦海中許多問題連成了一條線。

程淑怡說喬知禮前年去雲城的時候受傷了,比原定行程早回來一些時日,後來在城外養傷。

喬知禮和誠王都在前年秋天去過雲城。

喬知禮說誠王救了他。

所以……

“兄長是在雲城時被誠王救下的嗎?”

喬知禮頓時大驚,不可置信地看向妹妹。

她怎麽知道他曾去過雲城,她是不是還知道更多的事情?

喬棣棠不解喬知禮這是何意,道:“不是嗎?”

喬知禮想起來了,淑怡之前說妹妹來過院中問她關于自己的事情,想必是淑怡說的。

好在他沒多說別的事情,淑怡應該也不知道。

喬棣棠也不是外人,喬知禮沒再隐瞞。

“對,那時我在雲城,腿受了傷,剛好被誠王遇到,誠王将我救了。恰好誠王要回京,我們便回了京,這一路上王爺對我頗為照拂。”

喬棣棠:“誠王對兄長……”

真好。

說到一半,喬棣棠怔住了,立即問道:“等下,兄長剛剛說什麽,誠王當時和你一道回的京城?”

喬知禮不知妹妹為何這般驚訝,道:“是啊,一路上回來的。只是當時誠王殿下不知在做什麽事情,不便讓人知道行蹤,所以僞裝成我身邊的護衛回來的。一路上他去做了許多事情,至于去做什麽我沒有問。回了京城之後,皇太後生了病,他便去了宮裏侍疾,再後來見他是過年的時候。妹妹,這件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

喬棣棠腦子裏在計算着時間。喬知禮十月份回來的,路上走了一個月,到京城快十一月了。那段時日羅幕一直和富商在一起,她也剛好見過那名富商。

所以,誠王殿下不是她要找的人!

喬知禮見妹妹不知在想些什麽,喚了她幾聲:“妹妹?”

喬棣棠回過神來,看向喬知禮。

喬知禮再次強調:“此事你切記不要跟任何人講。”

喬棣棠:“嗯,我知道了。”

喬知禮:“當年外祖父曾救過誠王殿下,誠王殿下感念外祖父恩情,這些年對我十分照顧。我心中十分感激他。”

有些事情喬棣棠恍然大悟。

所以,孫記酒樓初見那日誠王對她格外照拂不是因為他風流成性,而是因為外祖父。這幾日他格外照顧她,沒有王爺的架子,也是因為外祖父。

可笑她一直以為誠王風流浪蕩才對她如此。

“誠王是個好人。”

聽到妹妹如此說,喬知禮沒再多提此事,他喝了一杯茶,又試着說道:“我不放心你,思來想去,我覺得你還是和我一同回去吧。”

這一次喬棣棠沒再遲疑:“好。”

見妹妹轉變如此快,喬知禮很是詫異。但妹妹能和他一同離去他非常開心,他沒問為什麽,只道:“一會兒咱們去跟王爺辭行。”

喬棣棠:“好。”

喬知禮笑得更開心了。

等收拾好東西,喬知禮和喬棣棠一同去了誠王的院子裏。

誠王和顧閑庭正在說昨日的事情,見他們二人過來了,兩個人停止了談話。

喬知禮朝着二人行禮。

喬棣棠跟在身後行禮。

喬知禮:“舍妹這些日子多謝王爺照拂,回京後定奉上謝禮。”

誠王笑着說:“何必如此客氣,喬姑娘聰慧通透,是個非常有趣之人。”

若是前幾日喬棣棠定要上前趁機多說幾句,這一次她只是站在一旁,垂着頭笑了笑,一言不發。

喬知禮:“舍妹已經在此處住了多日,家中長輩十分想念,今日便同我一道回京。”

誠王看了一眼喬棣棠,道:“也好,喬姑娘若是在京城遇到了什麽麻煩事可以去誠王府尋我。”

喬棣棠擡眸看向誠王。

誠王眼神真誠,毫無輕浮之意,一看便知說的是真心話。

枉她自以為識人無數,能看清人心,竟也看走眼了。

之前因為太過急切尋找那名富商,竟誤會了誠王。

“多謝王爺。”

誠王:“一路小心。”

喬知禮朝着誠王行禮,又朝着顧閑庭行禮:“王爺,顧大人,就此別過。”

誠王點了點頭。

喬棣棠朝着誠王行禮,又看向顧閑庭,目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她頓了頓,什麽都沒說,朝着他行了禮,轉身跟随喬知禮離去。

顧閑庭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這二人的身影。

等到看不見了還沒有收回來。

見他如此,誠王笑着說:“子随,舍不得了?”

顧閑庭收回目光,道:“只是覺得這位喬姑娘今日有些奇怪。”

誠王:“哪裏奇怪?”

顧閑庭頓了頓,道:“說不上來。”

誠王:“你是不是覺得她今日太過安靜了?”

顧閑庭點了點頭。

誠王:“興許是被昨日的事情吓到了,她畢竟只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對于這一點顧閑庭有些持懷疑态度。昨日見到命案,她表現得十分冷靜,頭腦清晰。

誠王:“我倒是覺得這位喬姑娘好得很,人長得漂亮又聰慧。昨日她不是還提醒你白一河要自盡麽。”

正是因為如此顧閑庭才覺得這位姑娘很奇怪。

她給人的感覺十分矛盾。

端莊又輕浮,聰慧又愚蠢。

她既然處心積慮想要接近誠王殿下,又為何這麽輕易就放棄了?她昨晚還在他面前表達對誠王的愛慕之情,今日看誠王的眼神卻十分冷靜。

誠王:“正好明日咱們也要回京,待回京後你多接觸接觸。”

顧閑庭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微臣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

見其轉移話題,誠王笑了笑,正欲說什麽,突然看到了他手背上的紅痕。

“咦,你的手怎麽受傷了?”

顧閑庭瞥了一眼手背,道:“可能是不小心在哪裏劃到了。”

誠王笑着說:“要不是知道你清心寡欲,我還以為是個姑娘抓傷的。”

顧閑庭難得怔了一下。

誠王沒錯過他的反應,驚訝地問:“不會真的是個姑娘傷的吧?”

顧閑庭收回來手,道:“不是。”

見他恢複如常,誠王頓覺無趣。面前這個人有多麽清心寡欲,旁人不知,他卻是知道的,他剛剛真是腦子抽了才會以為他是被姑娘抓傷的。

“行吧,你去忙吧。”

顧閑庭行禮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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