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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007

見身旁拽着自己衣角的小哥兒如此乖巧,魏虎不由得嘴角帶笑,這小哥兒怎麽就這麽聽話。

他實在想不出來,如此乖巧的小哥兒怎麽會有人家苛待他呢。

宋寧一路拽着魏虎的衣角出了村子,村口那些舂米的婦人夫郎看了個真切,昨天這小哥兒從村口過得時候低着個頭,沒看真切,今天雖然也是微微低着頭,但看起來少了幾分膽怯。

有位年輕的夫郎大聲調笑了一句,“呦,虎子帶你夫郎去鎮上呢。”

魏虎也懶得解釋了,随口應了一聲。

那夫郎接着說道:“你看人家小夫夫真好,走路都要拉着一起走的。”

幾個人笑成一團,宋寧這才發現他一直拽着魏虎的衣角呢,他跟被火炭燙了手一樣忙松開了,被人家笑得鬧了個大紅臉。

宋寧低頭催促魏虎,“快,快走。”

魏虎扭頭一看小哥兒臉紅得跟那山間的紅棘果似的,知道這小哥兒面皮薄,沒想到就害羞成這樣,忙扛着肩頭的鹿快步走開了。

那幾個年輕的婦人夫郎還在笑,喊了句,“虎子他夫郎,改日找我們玩呀!”

宋寧低着頭趕緊跟着走開了,他羞得臉都快冒煙了。

“你看這兩人多登對呀,這虎子的夫郎聽說是鎮上的人家呢,啧,這小哥兒就是長得比我們好,你看那面皮白的,一看就沒幹過活。”

“誰說不是呀,虎子樣貌也不差還能幹,就是這名聲不大好,要不然咱村子裏不知道有多少哥兒女娘樂意呢。”

“誰說不是呀,這魏虎多好呀,你看他家那兩間青瓦房,還是魏虎給蓋起來的呢,若不是兩門親事折騰得沒了銀子,這家裏日子不知道過得多好呢。”

李桂芬也插了一句嘴,“昨兒我看虎子可是不願意,要把人送回家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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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了一句說道:“你看人家小兩口好着呢這不是。”

李桂芬今兒一早就在村口說魏家的事,這村裏人剛信了魏虎不喜這小哥兒,誰知沒一會兒人家就牽在一起過來了。

李桂芬沒給陳翠花臉上摸黑成功,心裏正酸唧唧地呢。

宋寧已經跟着魏虎走遠了,人家說啥他沒在聽清。

兩人沒走多遠就碰上了去鎮上的牛車,魏虎伸手給攔了下來,“你坐牛車。”

那拉牛車的老漢說道:“呦,這頭鹿不少,兩人一頭鹿,九個銅板。”

“我不坐,就他一個坐。”

宋寧一聽只讓自己坐牛車,他連連搖頭,“我也不坐,我跟着你一起走。”

魏虎還扛着那麽重一頭鹿呢,他就提了一個空籃子怎麽能坐牛車呢,這魏家現在沒什麽銀子他也是知道,他知道他的聘禮就單花去了十兩的銀子,就算是在鎮上娶個小哥兒也是重禮了。

“我腳程快,沒事。”

魏虎不由分說單手攬着宋寧給送到了牛車上,從腰間摸了幾個銅板給趕車的老漢,“好了,走吧。”

宋寧坐在牛車的尾那,他不好意思一個人坐牛車,想下來不坐了,被魏虎用眼神給制止了,“不要亂動,在掉下來。”

宋寧只好老實坐那了,他心裏酸酸的,他家在鎮上開了一間不大的米鋪,雖然不是多麽富裕的人家,但吃穿不愁,家裏還有伺候的婆子。

雖比不上大富大貴的人家,但家裏也沒少過肉吃,出門也是坐着帶車轎的騾車,他爹還送他去學堂念了幾年書呢。

他之前一直不知道一個銅板難倒英雄漢,他爹過世之後,他繼母就奪了他的東西,被子使得也是結了塊的,飯更是随意給兩口打發了。

如今這魏家也是過得清苦,昨兒他婆母坐牛車因着一個銅板和人家争執半天,今兒魏虎又掏了銅板單讓自己坐牛車,雖然家裏窮苦,但對自己那是極好的。

魏虎身強力壯,之前去鎮上賣獵物也都是自己背着或者扛着過去,一個多時辰的路途,他一個時辰就到了,今兒帶着小哥兒過去呢,小哥兒腳程慢,索性就攔了牛車讓他坐。

魏虎扛着一頭鹿跟着牛車旁,牛車走得快些他也能穩穩跟上去。

一路上宋寧心裏五味雜陳,他怎麽就碰上了這麽好的人家。

兩人到鎮上的時候還早,魏虎熟門熟路帶着宋寧去了鎮上的酒樓,這獵物大,一般人家買不起,也就酒樓和大戶人家能買得起。

掌櫃的一看這麽大一頭鹿呢,他呦了一聲,“魏獵戶今兒收成不錯呀,這頭鹿可不小呢。”

“折了一條腿,其餘都是好好的。”

掌櫃的讓夥計給擡後院去了,魏虎一個人輕輕松松扛了一路,到了這兩個夥計才給搬到了後院。

掌櫃的笑着給了十五兩的銀子,“這如今秋日呢,正是進補的時候,這不少老爺想着這口呢。”

“多謝掌櫃的了。”

“日後有了也先送我們,魏獵戶喝口茶水歇歇腳,這會兒我們這人也不多。”

魏虎和這家掌櫃的挺熟的,他獵到大的獵物一般都先送這家,他也沒客氣帶着宋寧撿了沒人的桌子坐了下來。

掌櫃的閑着沒事和魏虎說了幾句閑話,見他這次過來帶了一個臉生的小哥兒,他不由得問道:“這是你家?”

“我家親戚,帶着鎮上玩的。”

掌櫃的看宋寧有些臉熟,一時也想不起來再哪見過,宋寧确是認得這酒樓掌櫃的,他是個小哥兒不方便抛頭露面,也在這家酒樓吃過幾次飯,他爹倒是這家酒樓的常客。

宋寧朝人家笑了笑也沒有過多言語。

兩人在這喝了碗茶水就走了,還有不少東西要買的,他娘讓給寧哥兒買冬日的棉花還有布料,這寧哥兒要用的小東西不少呢,得在鎮上轉上一會兒呢。

掌櫃的望着兩人的背影嘀咕了兩句,“這小哥兒怎麽看着如此面善呀。”

一旁的夥計來了句,“掌櫃的,那不是宋老板家的小哥兒嗎?”

“哪個宋老板呀,我咋不記得。”

“就宋家米鋪那個宋老板呀,他家掌櫃的前兒年沒的,您忘了,他家小哥兒來過我們家吃過幾次飯呢。”

掌櫃的拍了下額頭,“哎呀呀,我說怎麽如此面善,原來是老宋家的哥兒呀,怎麽和魏獵戶在一塊呢。”

“聽說是已經嫁出去了,前日老宋家不還辦了喜事,還從咱家酒樓買了幾只烤鴨呢。”

“那不是她家姐兒出嫁嗎?”

“他家小哥兒也嫁了,只是從後門出去的,我也是聽人家說的。”

掌櫃的搖了搖頭,“哎,這老宋生前也是個寬厚的,誰知道這剛走了一年,他那夫人就這麽苛待這小哥兒,你看看那米鋪子現在開成什麽樣了,缺斤短兩就不說了,那黴了的米也往外賣!”

掌櫃的感慨了兩句就接着忙活去了。

宋寧跟着魏虎在集市上買東西,魏虎先買了六斤的棉花花去了一兩二錢的銀子,鼓鼓囊囊一大包裹。

出了棉花鋪子他手上的銀子換了一些零散的銅板,魏虎随手抓了一把放在了宋寧的小籃子裏,“拿着花,想買什麽就買,銀子不夠了給我說。”

“我不要。”

宋寧想把銅板給魏虎,他來了這啥活也沒給人家幹,這會兒單買棉花就花了一兩多的銀子,他記得張婆婆的工錢一個月也就三百文。

這幾斤棉花頂上張婆婆四個月的工錢了都!

魏虎把籃子推了過去,“拿着,這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我拿你當親弟弟看待,你手上總不能沒個零花錢。”

宋寧小心把銅板撿起來放在了袖口裏,“謝謝你,你是個好人。”

魏虎又帶着宋寧去買布,“你看看喜歡哪個布料。”

宋寧随手指了那幾匹藍粗布,“這個就行。”

賣布的夥計是個機靈的,一看兩人進來又是年輕的,就嘴甜的說道:“可是給自己夫郎選布料的,那幾匹料子鄉人人家常穿,便宜還耐磨,就是料子有點硬,小哥兒年輕這還有幾匹軟和一些的料子,貴不上多少的。”

魏虎沒怎麽買過布料,家裏這些東西都是他老娘來鎮上買的,聽夥計說那幾匹料子硬,就下手摸了一下,确實硬,這小哥兒睡稻草墊子都覺得硬的,這料子哪裏成呀,這穿身上不得磨得紅一塊的。

魏虎又摸了那夥計說的料子,果然軟和了不少,而且顏色還有好幾種能挑,他扭頭問宋寧,“喜歡哪個色?”

宋寧扯了一下魏虎的袖子,“不要那個,那個貴,買藍布就行了。”

魏虎見小哥兒舍不得花銀子,就幫他選了兩個色,一匹水雲藍的,還有一匹碧山青的,“你會針線活嗎?要是不會的話讓娘給你做,給你做成棉袍子,比做成短褐暖和。”

宋寧不好意思搖了搖頭,“我,我不會針線活。”

宋寧沒學過這些東西,他從小喜愛讀書寫字,這些活兒有家裏的婆婆做。

“沒事,讓咱娘幫你做上兩身。”

魏虎又給他老娘挑了一匹料子,喜得夥計眉開眼笑了起來,看着是鄉下人家,沒想到一下子就買了這麽些布料,“客官要素布,前兒剛得了幾匹好素布,做裏衣最是舒服了。”

不等魏虎開口,那夥計就抱了出來,魏虎摸了一把果真和夥計說得一樣軟,比剛才扯得幾匹料子都好。

“這也扯上兩身的料子。”

宋寧有些急了,他家那會就算是吃喝不愁,也沒這麽大手筆一下子扯這麽多布料的,他急得扯魏虎的袖子,“不要了,不要了,太貴了。”

“早晚都是要用的,現在買了還能早些穿呢。”

夥計也在一旁說道:“這位客官說的是,您家相公對您真好。”

宋寧被調侃地鬧了個大紅臉,吱吱呼呼也說不出什麽。

魏虎買的料子好,鄉下人家有穿麻布的,還有穿粗布的,一年到頭能做上一身衣裳都是好的,他買的又貴,單是那兩匹素布比扯得三塊布料都貴的。

一共五匹料子,花去了四兩的銀子,宋寧都覺得心疼不已,這也太貴了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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