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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

這拉客的牛車上面坐着人還放着一些雜物，地兒本來就不大，宋寧和魏虎坐在一塊，胳膊難免擠在一起。

魏虎有些不自然地往旁邊挪，但這牛車就這麽大，他能往哪挪呀。

宋寧反正挺高興的，他喜歡挨着魏虎，宋寧扣着手指，臉上悄悄爬滿了紅暈。

魏虎就沒有那麽好受了，如今這親事算是板上釘釘，小哥兒女娘不比漢子糙習慣了，更何況這小哥兒又是自小嬌養長大的，魏虎更是舍不得讓吃苦。

這牛車坐上了，小哥兒半個身子都貼着自己呢，魏虎坐立難安地想下去，這牛車怎麽走這麽慢，還沒有他下來走得快呢。

魏虎不由地催促了句，“老叔，你這牛車咋走這麽慢。”

“你這後生咋不知道心疼牲口，這牛車就是在慢，那也比人走得快呀。”

宋寧扯了一下魏虎的袖子，“魏虎哥，這牛車走得挺快的呀。”

魏虎卻覺得慢，他一個年輕漢子坐着牛車，旁邊還緊挨着一個小哥兒，還有，這都快入冬了，今兒的日頭怎麽這麽大呀！

宋寧挨着魏虎小聲說話，“魏虎哥，咱是不是還要回宋家一趟？”

宋寧雖然不想回宋家，但他還有一些舊書想取回來，他舍不得他那些東西，有的書上面還有他爹的字呢，拿回來也好做個念想。

“嗯，回去看看。”

魏虎想去看看這小哥兒之前家是什麽樣子，還有那欺負人的後娘繼姐，他想幫這小哥兒出出氣去。

雖說是走個過場，進去就拎着東西出來，宋寧應了下來，剛好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書給帶出來。

他的舊書應該都還在的吧，宋寶珠不識字，宋有成又是個不愛讀書的，那些東西他們都看不上，但那都是宋寧的寶貝，出門的時候吳彩娥為了膈應他愣是不讓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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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帶着魏虎回去了，說不定能把他這些東西給帶走呢。

宋寧心裏歡喜，能拿回來最好了。

宋寧正想事情呢，牛車突然颠簸了一下，宋寧哎呦一聲倒在了魏虎的懷裏，魏虎愣了一瞬忙把人給推開了。

魏虎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呢，手就已經把人推開了，小哥兒撞自己懷裏的時候，一股莫名的香氣飄入他鼻尖，弄得他腦袋發暈。

一時沒收着手勁，推宋寧的時候勁有些大了，推得宋寧又一腦袋撞到了一旁的竹簍上，宋寧又疼得哎呦了一聲。

魏虎這下徹底慌了，想扶一下宋寧，兩只手劃拉了半天愣是不敢碰宋寧的，“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宋寧疼得嘶了一聲，他伸手扶住了魏虎的胳膊，“魏虎哥，不疼的。”

魏虎僵硬着身子不敢亂動了，宋寧覺得有點疼，好在他旁邊放的是竹背簍，要是木板這一下非得磕得碰的一聲。

宋寧怕疼，只是撞了一下竹簍，他可憐兮兮地朝着魏虎伸過去了頭，“魏虎哥，你幫我看看，磕紅了沒有。”

小哥兒扶着自己的胳膊，紅着額頭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許是因為太疼了，小哥兒杏眼裏盛着淚水。

那股莫名的香氣又萦繞在了自己鼻尖，魏虎喉結滾動錯開了目光，“紅了一塊，對不起。”

小哥兒裂開嘴唇笑了笑，“沒事，不疼的，我自小就這樣，磕到碰到看起來嚴重，其實沒事的。”

這會兒小哥兒半個身子都探在了自己懷裏，纖細如玉的手指還抓着自己的手臂，那股子香氣怎麽都散不開。

“坐好。”

“哦。”

宋寧這才坐好了。

宋寧一松開手，魏虎就跟火燒屁股似的跳了下來，“有點擠，你坐好了。”

“魏虎哥，離鎮上還有段路呢，你下來幹什麽呀。”

宋寧有些氣惱，兩人好不容易挨得近些，這人怎麽又下來了啊！

“我下來松松筋骨。”

魏虎背着手跟着牛車後面，魏虎這一下去宋寧那就寬敞了起來，宋寧捂着額頭噘嘴，他魏虎哥怎麽這樣啊。

魏虎眼神看向路邊，連宋寧都不敢看的，只是背着的手偷偷碾了一下手指。

沒多久兩人就到鎮上了，魏虎也不知道宋寧家在哪，跟着宋寧一起走着，沒多久就到了一處大門口。

“魏虎哥，這就是我家了。”

院門大敞着，宋寧帶着魏虎進來了，他們兩個來的時候宋寶珠兩口子已經來了，正坐在堂前吃茶呢。

宋寶珠聲音很大，宋寧一進來就聽得一清二楚，“娘，你怎麽給宋寧找了這麽個人家，那會兒就該把他嫁給咱家隔壁的那個痨病鬼兒。”

吳彩娥說道：“不就是個克妻的窮獵戶，還能越過你不成，再說了十兩銀子的聘禮呢，娘還不是給你當嫁妝了。”

趙青書也在堂前喝茶呢，擡眼就看見了走過來的兩人，他重重咳了一聲喊道：“寧哥兒回來了。”

吳彩娥忙止住了話頭，她閨女今兒三朝回門呢，一來就和她說給宋寧找的人家太好了，那窮獵戶生得偉岸，說她怎麽能這麽便宜了宋寧那小賤人。

吳彩娥也不打算讓宋寧回門，還怕宋寧那個窮家黏上她家打秋風呢，她可不稀罕這門窮親戚，等宋寧來了攆出去就是了。

反正現在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用再演什麽母慈子孝了，鄉下的泥腿子，就算是來了能帶什麽好東西呀。

吳彩娥擡頭一看，只見兩人帶的東西還不少呢，一只母雞，一籃子雞蛋，還有一壇子酒，還有半袋子不知道什麽的東西。

雖然帶的東西不少，但吳彩娥還是皺眉，她閨女不是說還扯了好幾塊布嗎，怎麽沒有給她帶回來。

吳彩娥見這窮獵戶帶的東西還不少呢，把人攆出去了東西不就沒了，她不冷不熱招呼了一聲，“寧哥兒回來了。”

“二娘。”

宋寧喊了人，這一聲二娘喊得吳彩娥心梗，二娘二娘，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個續弦！

趙青書倒是很是熱絡，給兩人倒了茶水，“寧哥兒喝點水，路上辛苦了。”

宋寧沒有搭理他，他掃了一眼趙青書兩口子帶的禮，只見趙青書帶了一封果子還有一籃子的花生，都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吳彩娥向來看不起鄉下人，又見魏虎穿着半舊的短褐，這窮獵戶是生得不錯，也不過是個窮泥腿子罷了。

她擡腳指了指地上的麻布袋子，“啥呀這是，弄了這麽些。”

“是紅薯，自己家種的。”宋寧回道。

“又不是什麽值錢東西，帶過來做什麽，家裏也沒人喜歡吃。”吳彩娥端足了架子，“你爹沒了，如今家裏艱難，你弟弟還要念書，這日子越發過不下去了。”

宋寧自然知道吳彩娥在說什麽，這是怕自己日後過來找她要銀子，宋寧嗯了一聲，“我知道。”

宋寧剛想提提他的書，他還沒說話呢，宋有成就風風火火跑了進來，“娘，我大姐回來了！”

宋有成今年十三了，也就比宋寧小上兩歲，又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宋寧的爹和吳彩娥格外地寵，吃得臉上的肉都擠在了一起，這就是吳彩娥說的家裏艱難，倒是在宋有成身上看不見艱難的影子。

宋有成喜歡吃，一看見桌子上的禮就扒了起來，掃了一圈就只看見一封能吃的果子，他拿過來就給解開了，只看見裏面都是蜜翻花馬蹄果這些便宜的果子，連封點心都舍不得買的。

宋家開着一間不大的米鋪，宋有成自小就吃得好，這種果子放在鄉下不少人家都舍不得買的，宋有成都是吃五仁酥元寶酥這些好點心，哪裏看得上這些果子。

宋有成嫌棄地推一邊去了，“寧哥兒，你回門就帶了這些沒人要的東西，我才不吃呢，你看看大姐，還帶了雞呢，娘，我晌午要吃炖雞！”

宋有成一句話喊得趙青書臉上挂不住，這回門禮是他娘幫忙給備下的，他家窮，又供着他這一個讀書人，日子過得也是清貧，趙母哪裏舍得買好東西的。

吳彩娥見趙青書變了臉色忙打着圓場，“有成，你說啥呢，那果子是你大姐夫帶過來的，都是好東西，我看你是吃多了。”

宋有成一聽是趙青書帶的也不掉臉子了，“大姐夫，原來是你帶的呀，我喜歡吃果子。”

吳彩娥也臉上帶笑，“青書呀，有成現在讀書越發精進了，你空了教他一下，好歹先考個童生。”

“岳母，我知道的。”

宋寧也懶得聽他們在這說話，如今吳彩娥得了個秀才女婿正是得意的時候呢，她閨女嫁了秀才，她現在是秀才的岳母了。

“二娘，我屋裏還有一些舊書，我想帶回家去。”

有趙青書這個秀才女婿在這，吳彩娥多多少少估計些顏面，又有魏虎在這，宋寧這才提了一下他的舊書。

吳彩娥一聽宋寧要拿她家的東西，當即就變了臉，現在就算是宋家的一個土疙瘩，吳彩娥都不舍得讓宋寧拿走的。

“那書早些日子我就許給青書了，你一個哥兒要那些東西幹什麽，又不能考取功名的，你如今嫁了人了，不能像之前那麽懶散，該好好幫着你婆家幹活。”

一直站在宋寧身後的魏虎開了口，“岳母大人，鄉下現在農閑也沒個什麽事，拿給寧哥兒回去打發時間。”

趙青書也開口道：“娘，如今我已經是秀才了，這書我也用不上，就給寧哥兒拿走吧。”

趙青書都這麽說了，吳彩娥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宋寧起身就去了他的屋子，這宋家是個一進的院子，宋寧有個單獨的屋子，他爹沒了之後宋寧就被趕去和家裏的婆子住在一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