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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覺得三哥最近怎麽樣?”
金軒乘速度極快,雲海翻湧,一片片白雲自身旁瞬息飛過,雲海茫茫,一層接着一層,南霁雪駕車左奔右突,也不知是怎麽從這見不到底的雲團裏感知到前方的,她一邊趕車一邊還與巫琅閑談,平靜道:“二哥颟顸,老六天真,老五又因為北一泓失魂落魄,我與他們商議不來,只好跟大哥談談了。”
“阿雪,你是想說什麽?”
“我是想說……”金軒乘在雲端上停下,兩人置身于交界處,低頭便可見刺穿白雲的高聳山峰,擡頭又是茫茫雲霧,南霁雪妖豔姿态不複,露出十足的凝重與冷靜來:“三哥近來十分奇怪,不愛言談,又對遺跡一事過分謹慎,我擔心他有事情瞞着我們。”
巫琅忽然道:“阿雪,你看前方。”
南霁雪尋聲望去,只見蒼莽遺跡在山林間若隐若現,猶如海市蜃樓,四下人頭攢動,縱然看不清身影的,也有各色光點在山野林間流轉,更不必提隐匿于藤蘿石壁,藏身于高松峰巒後的那些好手,這偌大的修真界,總有些人獨來獨往,不到關鍵時刻不肯現身。
“這……”這人數實在是出乎南霁雪的預料,她不禁脫口而出道,“三哥是怎麽猜中的!”
巫琅喃喃道:“我倒寧願他是猜中的。”
南霁雪幾乎一下子就回過味來,眼下這場景,即便與商時景所說有些出入,卻也不大,她想起老三那張恬靜淡漠的面孔,不由覺得心中發寒。
近來老三總是沉默寡言,連老二與老六的失言也從不計較,他向來嘴巴毒辣,絕不肯輕易饒人,又因修為極差,慣來貪婪。這次對蒼莽遺跡興致缺缺,南霁雪本還以為他被老五吓喪了膽氣,而今細細想來,只怕老三早已看出如今局面,知道來此只怕也是徒勞無功,因而才興致缺缺。
“他既然知道,為何不勸……”南霁雪啞然道,“啊,是了,倘若并未看到此景,我們怎肯聽他呢,左右他又不必進去,自然也樂得見咱們傻乎乎白來一場。”
巫琅輕嘆一聲道:“阿雪。”
“失言失言。”南霁雪揮了揮馬鞭,忽然道,“我始終不知道,老大你當初為什麽要讓老三加入我們,他的确很聰明,卻也同樣很狡猾,很自私……哎,罷了,你做事情總有緣由,是我多言了,不過這個場景實在驚人,我們在此等一等老六,看看他們瞧見會怎麽樣。”
巫琅沉默片刻,看了看南霁雪,她是六絕當中唯一的女子,他幾個兄弟各有自己的脾性,因此有時候總會起沖突,唯獨南霁雪心細如發,善解人意,時常為其他人找臺階下,免叫他們心中積生不滿。
“我看到當時的他,仿佛看到一位故人。”巫琅沉默了許久,輕聲道,“我當時未能救他,便希望時鏡不再重複悲劇,他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巫琅向來是衆人之首,他行事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解釋,南霁雪知道他是在回答自己方才的疑問,心中一陣暖意,卻仍是忍不住道:“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必那般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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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他,就如他信我那般。”巫琅與南霁雪相視一笑,他伸手撫了撫義妹的頭發,柔聲道,“阿雪,我願意給他機會,就如同你們那樣,他雖然不讨人喜歡,但卻從未害過你們,萬長空一事,我知道五弟受傷叫你們很是憤懑,然而那是五弟的選擇,甚至你們幫他,也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他并未用情義要挾你們。”
倘若張霄在此,自然要大大哼一聲:他也得要挾得到。
南霁雪便聰明的多了,她知道許多話不必說出口,說清楚明白了,反而不美,因此只是微微笑了笑,點頭稱是。
風徐來駕馭同渡舟雖慢金軒乘一籌,卻也慢不來多少時光,葉舟剛停靠在雲海處,只看見前方一個陌生男子腳踏飛劍,生得唇紅齒白,十足風流靈動,正在金軒乘旁邊與巫琅、南霁雪二人相談甚歡。
同渡舟靠太近不便,風徐來在停在稍遠的地方,低頭一瞧,見得人頭烏泱泱的,不由吃了一驚,便轉過頭來看了眼一路上不知為何臉色格外蒼白的商時景,驚訝道:“三哥,真的像你說得那樣,蒼莽遺跡來了好多好多的人啊。”
風徐來為了看得更清楚些,趴在舟頭猛降高度,透過綿綿雲層往下使勁兒瞧,大半個身體都栽下去了,惹得同渡舟使勁兒晃了晃,商時景閉着眼睛沒敢往下看,臉色又白了幾分。
張霄對蒼莽遺跡到底來了多少人,老三當初的分析到底說沒說準漠不關心,他摸着下巴眯着眼,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會兒前方陌生男子,胳膊搭在詹知息的肩膀上,露出張十足的八卦臉來揶揄道:“哎,老五,你說那野狐禪是看上老大了,還是看上老四了?”
散修當中也分高低正邪,野狐禪通常是喚修煉邪法、愛走捷徑的這類修士,他們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雙修采補的手段。
其實采補在修仙界內倒也不是什麽大事,畢竟很少有人會去采補比自己修為更低的人,至于修為高深的,既然兩方都情願,一方得歡喜,另一方得修為,好比紅燈區花錢買高興,屬于合法交易。不過修行采補之術的野狐禪在修士當中地位極低,畢竟功法不屬于正途,因此很受鄙夷。
詹知息不太想理他,卻知道假使不理他,指不定張霄還會出多少幺蛾子,便沉沉道:“反正我知道,他不是看上你。”
張霄聽了很不高興,自家兄弟哪有這麽說話的,就氣鼓鼓的轉過身去了,半晌覺得自己不能示弱,又憋出一句:“我喜歡女人。”
“哦。”
詹知息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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