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總有一日,你會發現可愛的作者大大會讓你恨不得想打爆他的頭。
商時景并不恐高,人類對高度的恐懼滋生于想象的本能,害怕自己會無端摔下去,他第一次穿梭雲霄是在風徐來的同渡舟之中,雲海霧重,猶如海面上忽然卷起的煙濤頃刻将他們幾人吞沒,那時空空落落,渺無依靠,誰也不信任,在心理上就已置身于極不安全的境地之中,加上外界因素,讓他背上都快冒出一層汗來。
換個例子來說,假如是現代設施齊全的蹦極,同樣是極高處,他未必會怕。
這會兒習慣了這種高度,反倒不覺得有什麽了起來,事實上易劍寒的劍還沒有同渡舟那般安全,然而商時景此刻站在劍身之上,卻覺得萬分逍遙。
其原因很可能是因為易劍寒跟風徐來駕馭的方式不同,前者像是個慢吞吞開着小綿羊的老年人,而後者如同業餘賽車手。
而且在心理方面,比起春雲五絕,商時景更信任易劍寒一些。
“肥鯨,你上到過雲海之上嗎?”
易劍寒坐在劍身尾端晃了晃腳,托着下巴沉思道:“上去過啊,還挺好看的,不過我有點怕高,雖然知道不會出事,但是還是會覺得毛毛的,就最開始穿過來那會兒試了試,之後再也沒有試過了。”
既然易劍寒怕高,商時景也不好叫他演示一次帶自己上到雲海上端去,在風徐來的同渡舟裏他只顧着頭暈目眩了,也沒有多看幾眼,就問道:“上面跟電影裏演得差不多嗎?”
“是啊,差不多。”易劍寒點了點頭,又歪過頭看了看商時景,詢問道,“你是不是想上去看看?”
還沒等商時景點頭,劍身忽然沖天而起,圓形的罡氣護住長劍,商時景下意識抓住劍柄側端,卻見易劍寒輕身一縱,立刻踩住了劍柄,仰身而起的劍身緩緩壓低,破空沖向了天際,發出一聲長嘯,雲海厚重無邊,兩人在茫茫雲霧之中也不知道沖了多久,才猛然突破了雲海,只見一面倒懸的海鏡高挂長空,深海般的藍色純粹而美麗,這便是無垠長空。
一剎那連世界都仿佛寂靜了下來。
罡氣護罩隔絕了呼嘯的狂風,劍身颠簸了片刻,又再穩定下來,易劍寒也老老實實的坐了下來,與商時景一同欣賞這樣的美景,劍速立刻恢複到了之前老奶奶騎小綿羊的時速。
“很震撼對吧。”
易劍寒仰着頭說道。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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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時景輕聲嘆息道:“能看到這樣的景色,不由覺得心中開闊,這一路的提心吊膽都有了價值。”
人生難得豪氣,他靜靜看着這片開闊的天空,感慨萬千,只覺得與天地相比,人好似滄海一粟,渺小不堪,許多苦悶煩憂都只是短暫一瞬的事。易劍寒雖也覺得驚豔,但沒有商時景這般久經世事的人來得感觸,至多覺得漂亮壯觀,見對方沒有開口的意思,自也沒有降落,只是眺望更遠些的地方去。
過了許久,方聽見商時景開口道:“好了,咱們下去吧,你不是恐高嗎?”
“難為你這會兒還記得我,放心吧,我又不往下看。”易劍寒哼哼直笑,一派無憂無慮,倒叫商時景聽得異常惶恐,暗道這跟開車的司機是個色盲,卻得意洋洋的說自己反正不過紅綠燈有什麽區別。
不過縱然如此,劍身騰挪,易劍寒還是依言往下飛去,劍勢極沖,拖出長長的雲氣。
易劍寒不由得異想天開道:“其實我覺得煙濤城以後可以拓展下業務,比如說在天空上禦劍告白,就跟現代開飛機告白一樣,哎!對啊!我怎麽之前沒想到,啧,世界上還能有比我更聰明,更會做生意的人嗎?”
禦劍之法若以自身操控,少說要到融合期才可學習,不然就得有上好的法器,煙濤城的雜學大家皆是築基煉體的修為,指望他們修行到融合期,倒不如指望他們造出一艘能在天上飛行的飛船來。
指不定千萬年之後還能進入科技修仙的時代。
“天哥,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陶醉在自己絕妙主意當中的易劍寒洋洋得意,還不忘轉頭問問老鄉。
商時景慢悠悠道:“先不說你在煙濤城裏能不能找出整天禦劍給人家表白的閑人來,就先說說煙濤城總是在鲛人海附近徘徊,修為高的人家自己也會飛,修為低的,連鲛人海都過不了,更別提上門訂單子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這主意聰明在哪裏。”
易劍寒被打擊的十分受挫,決定從其他地方找回場子來,又道:“其實這事兒還不打緊,有些事我覺得需要跟你劇透一下。”
一聽有劇透,商時景連吐槽易劍寒的興致都沒了。
“什麽事?”
“呃,是這個樣子的,其實在你或者說尚時鏡的設局暴露不久之後,四九重劫就要到了。四九重劫的設定是這樣的,基本上地仙級別的就要被雷劈,而且天地會出現異象,所以咱們最好還是……準備一下。”
商時景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你的意思是?”
“就是……我還設定了一批域外天魔的軍隊,會随着四九重劫蘇醒跟降臨人間,大門就在地獄岩之中。然後正巧就是地仙級別的大佬為了躲避雷劫,全都轉生去了,所以其實人間未來百年的防禦力還是很弱的。”易劍寒越說自己也越冒汗,幹巴巴的笑了兩聲道,“不過,我還沒有寫出來,說不準不會發生……”
商時景忍不住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我現在只有當初那一個問題,尚時鏡到底是死在了誰的手裏?”
“呃,沒有啊,他……在稿子裏活到了最後。”易劍寒聲音漸漸變小,神态堪稱可憐弱小又無助,“還跑去幫域外天魔了。”
商時景深吸一口氣,撫着胸口。
拿我的一萬字負分長評來!!!
笑鬧過罷,兩人平安回轉四海煙濤,而這座煙濤之城在主人貿然離去的情況下并未出什麽大事事。
畢竟前有春雲五絕坐鎮,後又有巨龜在海面上輾轉,加上四海煙濤本就沒有什麽油水可撈,城主擅離職守的事自然沒能引起什麽恐慌,只除了聽話無比的聽雨眠姑娘每晚失眠,輾轉反側被自己的腦洞吓得幾乎都要哭出來除外。
商時景毫無愧疚之心的跟易劍寒分別,把作者大大一個人留下面對姑娘家的眼淚攻擊,自己則安安心心的前往住處,準備好好休息休息。
裝X很耗費精力的!
其實想一想,商時景也想嘆氣,換個別的穿越者過來不是有大腿可抱就是自己也牛得一批,比如說肥鯨。按照虞忘歸現在這個情況,易劍寒就算不是女人,後期好歹也能當個高級小弟或者打手。可他呢,尚時鏡現在還活着,虞忘歸的成神之路已經開始了,再不為未來考慮考慮,自己不要說藍天白雲了,估計到時候連黃土都要看不見了。
還有按照肥鯨所說的四九重劫,仙人轉世。
啧。
人想平安的活下去有什麽錯嗎!
然而憤怒無用,無能的人才只會發脾氣,商時景心頭沉甸甸的,疑心自己就是個操勞的命,至于肥鯨的心比他的還要大,做任何事都是到時候再說,真讓人懷疑是不是就是因為肥鯨毫無任何進取心才會跑來寫小說的。
商時景悶悶不樂的走到了廊檐底下,以後要是真出了四九重劫這件事,地仙級別的怪物都轉世了,那說白了就是靠主角的光環度日,其實這種劇情設計也并不奇怪,畢竟大家看文就是圖個爽,前頭鋪墊長生者隕落,後頭又說地仙們紛紛轉世,可見都是為了給男主角鋪路,或是結仇或是變成好兄弟,都屬于老套路了。
這麽一來,商時景是鐵定要跟尚時鏡分開來了,誰知道活着的尚時鏡會作什麽妖,之前在白月寒潭之中他就有所感覺,那種情感雖然發自自己內心深處,但是沒道理自己會那麽想。
靈乳液的确珍貴無比,但就好比醫生拿出價值千金的藥材來一樣,還沒有大疊鈔票來得讓人蠢蠢欲動。商時景的确愛錢,不過做人要有底線,靈乳液對虞忘歸是救命的要緊靈物,對他卻不是,動心或是有貪念很正常,可克制不住這種沖動,就不太正常了。
是尚時鏡嗎?
自從那日夢中見過之後,商時景就再沒有見到這具身體的原主人,對方究竟是借着自己在窺探近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一切,還是陷入沉眠,他什麽時候能出來,他又什麽時候會奪回這具軀體,商時景心裏一點準數都沒有。
地仙轉世成人,也就意味着收徒能得到機緣,誰知道他們這種天之驕子轉世來帶着什麽稀罕寶貝,反正鐵定是跟虞忘歸有關的,這方面暫時不需要商時景擔心,至于他在虞忘歸面前吹得那些東西,估計還能再安撫對方一陣,就算虞忘歸想找上門來,也還得先胖揍肥鯨一頓,這點不虛。
原本的易劍寒不靠四海煙濤戰力也猛地飛起,肥鯨雖然是個高仿,但是借助靈龜,只要走位風騷,只要不出四海煙濤,鐵定出不了什麽事。
說來說去,還是要逼肥鯨趕緊想想設定裏有沒有什麽靠譜的東西能救命。
這家夥就只會想些無用的設定來坑人,真正能用到的屁都沒有,加上他來四海煙濤的時間比商時景要更長久的多,指不定許多設定自己都忘記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來就要跟肥鯨這種“豬隊友”捆綁組隊,商時景不由得心都涼了半截,好在還算有個比較,跟不定時炸/彈一般的春雲五絕相比,只要腦子沒壞,都知道選誰了,起碼肥鯨不會立刻翻臉無情剁了他。
商時景嘆着氣松快了下肩膀,他按了按自己的脖子,皺着眉頭邁入房中,忽然房內亮起燈光來,捧着書的巫琅正笑盈盈的坐在太師椅上面對着他。
“兄長怎會在此——?!”
商時景心裏咯噔一聲,他謹慎的打量着巫琅,不動聲色的走到另外那把椅子上坐下,屁股傳來的冰涼觸感猶如他此時此刻的心情——讓人想罵娘。帶肥鯨出門跟帶易劍寒出門的意義截然不同,商時景固然不懂這個世界更細致的規矩,不過這種無知并不妨礙他覺得巫琅來者不善。
“你與易劍寒此次外出,是為了虞忘歸嗎?”巫琅說話語調不徐不緩,态度又分外輕柔,好似一句尋常的問候,導致商時景有點發懵,他猶疑的打量着巫琅,一時未曾發聲,好在巫琅及時“解釋”,“你們二人離去之後,虞忘歸叛離師門,在玄鹿子化煉純陽正火之時謀害師長就傳了出來,玄天門通緝的告示都快貼到四海煙濤門口了。”
巫琅的扇子在手中輕輕碰了碰,溫聲道:“之前阿霄飲酒時,他說酒友在談論玄鹿子取得正火一事,你留下來聽了許久,而之前在蒼莽遺跡時你贈送了虞忘歸一樣靈物,之後勸動易劍寒出門,我想必然是與玄天門有關,果不其然,虞忘歸在你們走後沒過幾日,就傳來了新消息。”
喂喂,作者嗎?這裏有個人開挂!
“其他我倒并不好奇,我只是有一點不明白。”巫琅緩緩将書合上,他側過頭來看着商時景,笑道,“你到底是從何得知我認識虞忘歸此事?”
巫琅的書停靠在掌心之中,笑容溫柔可親,卻隐隐帶着叫商時景毛骨悚然的意味,輕聲道:“按照常理來講,當年萬長空一事,本與你我無關,你我都是局外人。你不該認識虞忘歸,我也不該知曉他。你說對嗎?”
“不錯。”商時景鎮定無比。
巫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試圖等尚時鏡來說服自己,商時景絞盡腦汁,癱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反問道:“不是你親口告訴我的嗎?”
老子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是我告訴你的。
巫琅雙眸微眯,似是品味出什麽,忽然朗聲大笑,他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好,既是如此,為兄倒是沒有其他疑慮了。”他欣欣然站起身來,長身玉立,那張讓商時景欣賞無比的美貌帶着盈盈笑意出門去了。
強烈的求生欲促使商時景在确認巫琅走遠之後,立刻沖向了易劍寒的居所。
天才歸天才,這日子是真的過不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商時景,活着好難啊【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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