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Qi77 姻緣

第26章-Qi77 姻緣

“你要娶虞行束的女兒做太子妃﹖”嘉名皇帝以為自己聽錯了,“戶部虞侍郎的女兒﹖”

“是。”

“看上她哪了﹖”

雲珩道:“貌美,一見傾心。”

皇帝有稍許的沉默,他當然記得虞秋,就是雲珀說徒有美貌沒有腦子的廢物美人,為此他還教訓了雲珀一頓,讓人給虞行束送了賠禮。想來的确是美的,但他一直以為雲珩并非重色之人,不然何至于後院空蕩蕩,連個解悶的女人都沒有。

“美貌無用,既然喜歡,讓她做個側妃即可。”

雲珩回道:“兒臣不打算立側妃,只她一人足夠。”

嘉名帝微頓,擡眼打量起雲珩。

一國儲君,除了太子妃,側妃、侍妾都可以成為拉攏群臣的工具,還能用來享樂,更甚者早日誕下皇孫穩固地位,百利而無一害。僅要一個太子妃,那就意味着他要放棄這條捷徑。

未能在雲珩臉上看出異樣,嘉名帝與他确認問:“當真﹖”

雲珩道是,但他還是不信。

皇室正妻,家世品性缺一不可,相比較而言,容貌有時候并不是那麽重要,只要不是有礙瞻觀就行。

有權勢握在手中,什麽樣的美人得不到﹖沒必要困就于一個名分。

他一直以為雲珩想求娶的是公儀孟月,甚至已經備好駁回的說辭,可到頭來雲珩出乎意料地選中了虞秋,一個愚笨與美貌并稱的女子。

幾個皇子均未娶親,他是第一個,又是太子妃,将會是最打眼、最遭人注目的。這太子妃不夠靈活的話怕是只會給他拖後腿,娶這樣一個姑娘,縱使蕭老太尉将人認了回去,也是弊端遠大于益處。

他不應當會求娶這樣的女子的。

這時太監上前來,躬身道:“陛下,娘娘說一切都聽陛下安排。”

嘉名帝心思轉了幾圈,看看立在明黃桌案下的雲珩,撚了撚手中奏折,終是答應了,“那便如你所願。”

賜婚的事說定,他問起雲琅。

“被兒臣看着讀書,未再做出荒唐事。”雲珩體貼道,“父皇若是惦記,兒臣這就讓人将他帶進宮來。”

嘉名帝原本只是随口一問,聽了這話直皺眉。

雲琅是幾個皇子中最吵鬧的一個,不像皇子反像市井無賴,又有那令人作嘔的好男色的惡癖,最不受他待見,卻是他最喜愛的寵妃所出。

前幾日他思念逝去的寵妃,特意讓人進宮來多看了幾眼,訝然發現雲琅不知何時長開了,有一瞬他看花了眼,竟覺得雲琅不說話不動彈時更像是個女孩子。

誰知沒過幾日就鬧出唐飲霜的這事。

往日他對世家公子動手腳,但未做出實質性的傷害,嘉名帝還能眼不見心不煩,直到這次欺辱唐飲霜,如今他是一眼也不想看見這個兒子了。

他不悅道:“雲琅那事當屬你做事有疏漏,不僅使你外祖母丢了臉面,還讓唐愛卿受辱。你做兄長的,要好好教導他,将他這臭毛病掰正過來,若再有此類事情發生,朕可就全怪在你頭上了。”

“兒臣謹遵父皇聖谕。”

雲珩出去時正好碰見唐飲霜,後者本就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出了雲琅那事之後,皇帝為了補償他給了不少好處,直接入了翰林院,是天子近臣,已遠遠将同屆考生甩在身後。

兩人于殿前對視,唐飲霜作揖,雲珩颔首,然後錯身離開。

送走傳旨的官員,虞行束雙手顫抖,面色發青,轉向虞秋時硬是裝出穩練模樣,只是顫抖的嗓音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不慌,爹這就進宮請聖上收回成命。”

早有準備并念了一日心經的虞秋心中只有一個感受:該來的還是來了。真是要謝謝雲珩提前告知她,不然聖旨突來,她得吓成傻瓜。

扶住自家爹爹,她問:“嫁給太子不好嗎﹖”

虞行束一直堅信太子是光風霁月的溫雅君子,虞秋以為他聽到這消息會覺得光宗耀祖了。

虞行束連連擺手,讓下人都退去了,嘆息道:“好太子未必是好夫君……”

他不想唯一的女兒淪落至皇權鬥争的漩渦。那麽多人觊觎的位置,豈是好坐的﹖這女兒将成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能不能活到與太子成親都不一定。

就算順利成親了,一個背景單薄的太子妃,若是沒有太子真心看顧,無異于一個活靶子,但凡太子後院裏有一個壞心眼的,第一個死的就得是他女兒。

虞行束想與虞秋說,又怕這事已成定局,說了只會徒增女兒的煩惱,尚在猶豫中,虞秋道:“爹爹別慌,等我見了太子會與他說清楚。”

她不好把夢裏與雲珩的約定說出來,只好昧着良心道:“太子那樣親和的人,知曉我不願意做太子妃,一定會主動請聖上收回旨意的,爹爹不必憂心。”

“你不能去說。”

虞行束不許,聖上欽定的太子妃,不存在願不願意。哪怕心中的确不願,也不能說出來讓人知曉,不能讓太子心中存了芥蒂。

要說也只能是他做爹的去說,皇命難違,就算不能撤回聖旨,也要請太子千萬善待女兒。

虞秋同樣不想他擔憂,想了一想,道:“我還有別的法子可以不嫁給他。”

她在虞行束好奇疑問的目光中,胸有成竹道:“皇室不能娶一個破相的姑娘,大不了我就在臉上……”

“荒唐”不等她說完,虞行束已厲聲呵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誰給你出的主意讓你傷害自己﹖爹平常是怎麽教你的﹖自己都不知道愛惜自己,別人又怎麽可能敬重你……”

虞秋被訓斥了一頓,很委屈。

她不是不在意容貌,只是若能以容貌換父女倆平安無事,完全是值得的。再說上輩子明明是虞行束死前叮囑她這麽做的,現在卻要訓斥她,虞秋不明白為什麽。

到底是為什麽呢﹖

她在琢磨這個問題時,下人來道:“老爺,小姐,餘公子求見。”

不用說,必定是聽說了太子妃的事才來的。

虞秋突然想起先前在祠堂外聽見虞行束說的那番話,急忙去看他,見虞行束臉色略沉,發覺她看來,轉瞬恢複成了平靜模樣。

虞行束道:“眼下聖旨剛到,他這時上門不是明擺着給別人留話柄嗎﹖管家,把府門鎖上,就說我與秋兒身體抱恙,誰都不見。”

下人去了,過了半刻鐘,為難道:“餘公子依然在府門滞留……”

虞行束騰地站起,虞秋趕忙攔住他,“氣大傷身,爹爹穩重平心靜氣方能長壽……”

虞秋把人按住,道:“不氣,我與他約個時間,到時候親自與他說清楚,他就不會糾纏了。”

“你現在頂着太子妃的頭銜,怎好去見別的男人。”

“我遮住臉,就去與他說幾句話,讓齊叔跟着,把話說清楚就回來,不會讓人看見的。”

虞行束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虞秋去見餘延宗,“你就待在家中,爹爹去見他,就不信他還敢胡攪蠻纏”

二人還未說定,下人的呼喊聲遠遠傳來:“老爺老爺來了好多侍衛,是太子派來的”

父女倆皆是一震,下人扶着門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小的不敢攔,已經讓人進來了,就在前院……”

虞行束往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下人:“餘延宗呢﹖”

“已經走了,餘公子看見太子近衛上門,臉色不太好,甩頭就走了。”

虞行束稍稍安心,他私下求太子退回親事沒問題,被誤會女兒與餘延宗有私是大問題。

“不準出屋。”命人看着虞秋,他獨自去了前面。

虞秋焦急地等着,好在有丫鬟幫她去前面打聽消息,“全是绫羅綢緞、珠寶首飾,好幾箱,太子是真心喜愛小姐的”

這話虞秋一點都不信,金銀珠寶對于雲珩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有價值的,這些東西,什麽都證明不了。

虞秋坐立難安,過了會兒,丫鬟跑回來道:“小姐,太子約您明日午後去游湖,老爺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放在以前,兩人私下邀約是絕不成的,現在有了未婚夫妻的關系,游湖賞景,再正常不過了。

與雲珩見面是遲早的,早日解決早日安心。虞秋沉思稍許後,咬牙應下。

接着喊來丫鬟問:“可知曉哪兒有算卦解夢的﹖”

“東街就有,算得可準了,還會念詩。”

虞秋招了丫鬟靠近,附在她耳邊道:“你帶上銀子,與那先生說,若是有一個手上綁着繡紫蘭花白絹帕的姑娘去找他解夢,就說……”

這一日,不止虞府,大多數權貴府邸都不安生,其中最明顯的一是餘家,二是太尉府,只是後者屬于暗潮洶湧,明面上沒人敢提及。

拜上次将軍府壽宴所賜,蕭青凝與虞秋來往的事還是被蕭太尉知曉了,府中守衛嚴了起來,姐弟二人被下了禁足令。

蕭青凝強壓着焦躁的心,出不去,也不能現在去見虞秋。此時所有人都盯着那邊,她不能去添亂。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這賜婚怎麽就落在了虞秋身上。蕭玉烽也想不明白,湊近她道:“會不會是太子主動求娶的﹖”

“他倆根本沒見過幾面。”

蕭玉烽猜測:“因為貌美﹖”

蕭青凝回憶着虞秋與雲珩兩次見面的景象,确定雲珩并未關注虞秋的面容,搖頭否定了他這說法。

雲珩早已到了成親的年紀,前幾年聖上有想過指婚,被他以先睿德皇後逝世不足三載拒絕。睿德皇後并非他生母,且是因罪被賜死的,守孝行為可有可無。奈何雲珩是朝野上下俱知的守禮奉法之人,用這理由倒也合理。

現在孝期過了,賜婚很正常。

太子的親事,不是皇帝指定的,就是他自己求娶的。虞秋有那麽個愚笨名聲,不曾與皇帝見過面,皇帝主動指婚的可能性不大。

排除掉這個可能,那就只能是雲珩主動求娶的。

蕭青凝想起虞秋說過她得罪過雲珩,但雲珩一直未能将她認出。

“以前未被認出,現在就不一定了……”蕭青凝喃喃道。

可惜虞府正處于風口浪尖,她沒法将這猜測告知于她。

不過虞秋膽小,不至于做出什麽殺人放火的惡劣事情,太子又不是會為難姑娘家的人,兩人既已被賜婚,暴露在衆臣眼中的太子與太子妃,不會彼此傷害的。

“什麽﹖”蕭玉烽沒聽懂。

蕭青凝掃了他一眼,道:“虞秋将是太子妃,礙于皇室顏面,外祖父必須要把她認回來,這幾日情緒必定不佳,你當心,別往他身上撞。”

“不怕,反正不管怎樣我都會被罵。”蕭玉烽不僅不怕,還有點高興,“等虞秋上門來,我還得給她備上賠禮,好好迎接她。”

蕭青凝原本因為太子妃的事有些愁思與不安,誰讓皇室中人大多不正常呢。此時随着蕭玉烽的話想了想那場面,嘴角下壓,沒讓笑意露了出來。

盡管做好了準備,但一想要見的人是雲珩,還是以他的太子妃身份相見,虞秋就止不住的心口狂跳。

丫鬟道雲珩已至前廳正與虞行束談話時,虞秋差點轉身藏到衣櫥裏。

想着說着多簡單啊,不就是見一面告訴他不喜歡他、不願意嫁給他嗎,可實際要面對時才知道,真的太難了。

虞秋做了好半晌心理準備,才随着丫鬟往前廳去,方一靠近,就聽見雲珩的聲音:“……自當細心呵護阿秋,斷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虞秋:……我最大的委屈就是與你成親

“小姐﹖”丫鬟見她駐足在外,輕聲喚她。

虞秋連吸兩口氣,擡步向前。在她出現在廳門口的瞬間,裏面的交談聲停住了。

虞秋不敢擡頭,自家的廳門跨過無數次了,閉着眼都能摸到,她卻和初到陌生地方一樣,眼睫下垂,仔細注意着腳下,根本不擡頭。

再怎麽說也是賜婚後第一次見面,禮數使然,她稍微裝扮了一下。提着繁瑣裙擺邁過門檻,款款往前數步至廳中央,虞秋心中打着鼓,視死如歸地擡起了頭。

第一眼就看見了雲珩,長身玉立,挺拔地站着窗邊。廳中兩側的檻窗整齊地大開着,午後暖陽斜射進來,将他籠罩在柔光中,宛若入了凡塵的仙長。

虞秋先是對上他的含笑的雙目,視線下意識躲避,落在了他衣襟上。月白交襟用金線繡着幾片竹葉,其中一片正好在折襟處,一半被折了進去,再裏面,裏面是赤/裸的……不對

虞秋臉上的表情險些沒維持住,眼一閉,默念起了心經。

驅邪,以後一定要謹記,見了雲珩第一件事就是念經驅邪。

虞行束這日是特意休沐在家的,瞧着女兒不太對,咳了一聲道:“阿秋,太子來接你去游湖。”

去跳湖還差不多虞秋心裏哭喪着,睜開眼強牽起笑,僵硬地福身行禮,“太子……”

“手怎麽了﹖”雲珩的話音與腳步聲一同響起,虞秋眼前一暗,他已至跟前。虞秋還當他要抓自己的手,下意識地向後背去,背到一半,發現他只是低頭看來,并未動手。

虞秋有點窘迫,咬了咬嘴唇,裝作什麽都沒發生,把右手展開。

她右手手掌系了條白色絹帕,帕子上繡着簇紫蘭花,正好露在手背的位置。

“今晨采花時不慎劃傷了手背,已無大礙。”這是虞秋想出的計策之一,她跟雲珩出去,先去算命,再與他坦白無心情愛,然後借口手背傷口痛回家來。

夢裏的雲珩不好打發,可青天白日裏的太子還得裝他的朗朗君子,不能為難自己。

雲珩關懷了幾句,虞秋客氣地應付回去,然後出府。

虞行束不放心,叮囑道:“秋兒,當心晚間風涼,別再受了風寒,要早些回來。”

虞秋使勁點頭,聲音切切道:“爹爹,你一個人在家好好的,不用擔心女兒……”

雲珩就看着父女倆生離死別一樣依依不舍,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兩人已經從院中茶花叮囑到晚膳膳食。雲珩恍惚覺得自己就好像那心狠手辣的盜匪,要将虞家女兒搶奪去,再也不送還回來了。

他開口:“若是今日不便,改日就是。”

說完就見虞秋狠狠抿了下嘴巴,道:“沒有,走吧。”

雲珩是特意來接她的,乘坐的自然就是太子府的馬車,馬匹健碩,車廂寬敞奢華。

上馬車時雲珩伸出了手,虞秋看看拘謹着不敢上前的丫鬟,再面向溫藹候着的雲珩,赴死般将手伸了過去。

這表情被雲珩看在眼中,笑意從心底擴散到眼角眉梢,他索性不忍了,輕笑出聲來。

纖細的手指剛搭上他小臂上,手的主人聽見了笑聲,轉目看來,雲珩笑意未減,解釋道:“見到太子妃,心裏高興。”

虞秋心中生出一陣寒意,強行裝作沒聽見,撇開臉去踩腳踏。

她右手假裝受傷,所以雲珩扶的是左手,左手施力不方便,幸好雲珩察覺到了,手臂随着她的動作向前推進。

只是他用了力氣,手臂上的肌肉就繃了起來,隔着兩層衣裳,硬邦邦地抵着虞秋手心。

虞秋感受到了,腦中又浮現出夢中那一幕,臉唰的紅透了,左手飛快從他手臂上移開,不顧自己還在裝傷,用右手扶着車門俯身鑽進車廂。

雲珩笑笑,沒拆穿她。

車廂空間很大,虞秋才覺得寬敞,雲珩就進來了,空間頓時縮減,甚至顯得狹窄。

嗅見雲珩身上的味道,她在心中默默念了幾句清心經文,趁着馬車尚未啓步,鼓起勇氣道:“殿下,我想先去趟東街。”

虞秋不擅長說謊,尤其是毫無遮掩地當着雲珩的面說謊,緊緊攥着右手心裏的錦帕,在雲珩發問前主動答道:“我昨夜做了噩夢,想找東街的長沣先生解個夢。”

雲珩今日就是來陪她玩的,什麽都依着她,道:“那便去吧,正好我也總夢見神仙,順道請這位先生一起解答。”

虞秋:“……”

這個人好可怕啊,提到夢裏真實出現的神仙姐姐,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她就是那個神仙,一定以為雲珩說的只是簡單的夢而已。

虞秋心生羨慕,她也好想要這提起什麽都面不改色的本事。

車廂裏兩人對坐着,氣氛略顯尴尬,索性路上行人一看馬車就知道非一般人家,皆避讓開來,不多久,就到了東街。

這回虞秋是由丫鬟扶下來的,她站穩了,看見雲珩已經到了身邊,正面向街邊的算命攤子。

算命先生蓄着山羊須,頭戴方巾,攤子上擺着筆墨宣紙、竹簽與幾塊龜殼,旁邊的牌子上寫着“消災解夢除厄算命”幾個大字。

雲珩:“這位就是長沣先生﹖”

虞秋連眨兩下眼睛,“是。”

雲珩笑了,跟在她身側走近。

所謂的長沣先生正低頭擺弄着龜殼,虞秋走到跟前,右手掩唇咳了一聲。

長沣先生擡頭,正好看見她手背上的紫蘭花,眼珠子一亮,氣質瞬間裝了出來,捋着胡須道:“小姐何事﹖”

“解夢。”虞秋道。

長沣先生倒是也瞧了雲珩一眼,但也就給了那随意的一眼,注意力就全部集中在虞秋身上了,聽了虞秋編造出來的菩薩夢,像模像樣地翻動起龜殼。

“小姐這夢與姻緣相關。”長沣先生肅然說道。

虞秋飛速瞄了雲珩一眼,刻意将聲音放大,“先生請講。”

“菩薩仁慈,不忍小姐遭受苦難,特意托夢相告。”長沣先生猶猶豫豫,欲言又止,張口半晌一個字沒吐出,吊足了人的心思,才重重嘆氣,面露不忍道,“若老朽未算錯,姑娘當是陰月陰時出生,天昏地暗,圓月無芒……是克夫命”

虞秋雙目圓睜,做出驚愕狀,再聽那長沣先生道:“這克夫命是我所見最硬的一種,不克別人,專克你那夫君,克他壽命、克他功名、克他財運,啧啧……”

“此話當真﹖”虞秋驚問。

“人分陰陽,有相克有相生,姻緣不能強求,不合适要早日分開,免得福運受損……”

雲珩快要被這兩人拙劣的演技逗笑了,打斷了先生勸分的話,道:“先生,我也想測個姻緣。”

長沣先生掃他一眼,給了虞秋一個放心的眼神,道:“你啊﹖行,看面相呢,你是大富大貴之人,就是這姻緣得好好掌眼,至少現在定下的這個不好……”

“先生,我原本也是想解夢的,現在改測字,能否﹖”雲珩問。

“可。”長沣先生點頭,将筆墨推給他。

雲珩撫平宣紙,就着簡陋的桌案提筆蘸墨,筆走龍鳳。

趁他寫字,長沣先生信誓旦旦地對虞秋點頭。虞秋滿意,露出了丫鬟手中的銀子。

可惜她不知道,這位長沣先生雲珩是見過的,還請他解過夢。而這位先生此時眼中只有那紫蘭花與銀子,完全沒認出雲珩。

但是沒關系,雲珩能很快能讓先生記起來。

他收筆,在宣紙上留下一個“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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