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洞中天 陣中玄妙,別有洞天
第8章 洞中天 陣中玄妙,別有洞天
湛勉面上神色淡泊,但幸謙卻能從他臉上略緊繃的肌肉知道,他現在咬着牙。
幸謙突然覺得心口像是被一塊石頭暴擊似得,各種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的情緒積壓在心頭,他頓覺眼眶有點澀。
他突然想起自己剛剛想的——
他把湛勉當成書裏的一個人,是他穿成的那個身份未來的對頭,敵人。
唯有打敗他才會走得更遠,唯有殺了他才能踩着他的屍體走上修界巅峰,享譽第一天才的美名。
他把湛勉當成了一個工具人。
可湛勉把他當做什麽?
又是為了什麽才會這樣子舍身幫他擋下那一爪子?
或許他真的把自己當做一個武癡師弟,以為自己是這一輩弟子裏的老幺,覺得身為師兄,就是要護着師弟。
幸謙上輩子是個理科生,從來沒這樣多愁善感過,也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會發現,人有時有這樣的情感。
根本不是以前做理工男時,那數以億計的公式所能算清的。
幸謙呼出一口氣,手臂青筋暴起,一劍捅進雲豹心髒。
他穿書十餘載,從來只當觀光,游戲人間。
自此他才感覺到一些真實感,覺到了身旁站着一個活生生的人。
那個人不知道出于什麽樣的,人和人之間不知道該怎麽理的情感,站在了他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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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謙突然有點不敢再想下去了。
于是他果斷終結掉那只雲豹,來到湛勉身邊。
湛勉動作快極了,在幸謙突然吃了菠菜,毆打豹子的時候,把那種蒼鷹也收拾妥帖。此時那劍穗正平放在斜伸出的岩石一角上。
未及幸謙開口詢問,湛勉主動說道:“我手上沾了血,怕弄髒了它,就不動了。”
幸謙鼓起腮幫子,吐出一口氣,他想說很多,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于是就着石塊坐下來,順手拿起劍穗:“謝謝師兄。”
他還是伸出手,輕輕捧住湛勉的右手,預備給他簡單止個血:“這傷可夠重,師兄,你恐怕十天半個月還是別拿劍了。”
湛勉大概也是猜到了幸謙此時有點愧疚兼或慚愧等等這樣那樣的情緒,于是一面看着幸謙包紮,一面還開玩笑哄着幸謙:“此後不能再拿劍了,那我這般柔弱男子可如何是好?”
“此後有我,我護着你就是。”幸謙頭也不擡,斬釘截鐵。
“你這傷口太深了……”幸謙頓了頓,随後揉了揉眼睛:“很疼吧?”
湛勉左手托腮,唔了一聲:“其實還好。我嘛,還是比較厲害,這種傷對我而言,根本不算個險事。”
平時正經得不得了,怎麽放了血還開始胡言亂語了?
幸謙沒好氣地一拳砸在湛勉胸口,湛勉偏過頭,低低笑了一聲。
在洞中休息片刻,幸謙抄着劍去把洞口堵住的石塊挖開了。
那豹子和蒼鷹扔在洞中,血腥氣太重。幸謙只覺得把它們放在眼前,此時十分礙眼。
思及湛勉此時身體狀況,幸謙覺得還是應該為師兄創設優良的養傷條件,空氣還是應該新鮮一些,捏着鼻子把兩只動物都丢出老遠。
靠在洞中歇了一會兒,幸謙開始摸索洞中構造。
劇情走到這裏,尊者的傳承應當就在這裏了才是。
幸謙突然在今天發現了絕美師兄弟情,實在是有些感動。他決定找到尊者的畢生絕學後,全部共享給湛勉。
縱然回報不了湛勉數次對他這樣好,卻是幸謙此時能想到最真摯的回報了。
湛勉本閉着眼靠在石壁上歇着,突然睜開眼:“幸師弟。”
“怎麽?”幸謙立刻回過頭去。
“這只雲豹起先進攻如此有度,你也說了,它應當受過人為的訓練。”湛勉道,“但為什麽它方才封上洞口,要下死手?”
幸謙正把劍穗挂回倉庚劍柄,聞言答道:“不是那只蒼鷹飛來……”
“同它無關。”
幸謙腦子裏有根線叮一下子接上了,他明白了湛勉的意思:“師兄是說,那只雲豹或許守着什麽東西,多年來一邊守一邊學,竟然學到了不少絕招。”
湛勉颔首。
“那恐怕…方才那雲豹趴着的地方,就藏着什麽東西。”
幸謙感激地看湛勉一眼,繞着方才雲豹起身的地方,仔細打量許久。
突然,幸謙發現地上有紅色朱砂畫着什麽,只有淡淡的幾點,像是被故意擦過。他抹了抹地上岩石,果然有一點紅痕擦在指尖。
他立刻招呼湛勉來看,湛勉也細眯着眼睛分辨了一會兒,這才确認這确實是個結界陣法。
“也就是說,補齊這陣法,底下應當還有一層石室?”幸謙道,“那只雲豹怕我們發現的,就是那裏的東西?”
湛勉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敲了敲地面,随後道:“應當不錯,下面是空的。補齊陣法應該就可以打開暗門。”
書裏應當是寫了細節的,可是那麽長一本爽文,幸謙也做不到全文熟記并背誦,一點一點艱難地辨認陣法,一筆一筆補陣。
湛師兄右手本來就傷重,再讓他來看這個,幸謙就恐怕自己是個周扒皮了。他自己坐在地上,一面認認真真地回憶當初門派裏講過的一些東西,以免時不時下筆補一點。
不知何時,湛勉也坐起來,低頭研究陣法。兩人都看得入神,幸謙低頭描畫着那些紋路時,什麽也沒注意,咚一下,腦門同湛勉撞在一塊兒。
幸謙噗一聲笑出來,揉揉腦門。
法陣補了大半,幸謙摁着湛勉叫他又去睡了會兒。三四個時辰過去,一整個法陣才剛剛補全。
幸謙只差繪制上最後一筆就能開啓法陣,只是考慮到湛勉還在休息,把最後一筆暫且擱置,等他醒來再說。
他從乾坤囊裏取出酒葫蘆,灌了一口米酒。
湛師兄睡顏安穩極了,睡着後看起來不像平常那樣繃着個臉似得僵硬,反而很有些溫柔的感覺。
幸謙靠在石壁上伸了個懶腰。
不過才剛剛偷了個閑,便陡然生事。
洞中半空上,空間忽然扭曲,形成一個黑黢黢的圓洞。幸謙立刻站起來,還未及動作,洞中掉出個人來,砸在幸謙懷裏,直接把幸謙撲倒在地。
人形物體以十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做自由落體運動,重力勢能轉化為動能,時間不長沖量略大,根據幸謙心算,他此刻受到的沖力絕對不小。
他此刻覺得肋骨仿佛要斷掉了。
幸謙定睛一瞧,懷中是個女子,正是先前同他們分開,往北邊去了的喻環。
才感受到人間真情沒多久,幸謙可不打算最後同湛勉刀兵相見、你死我活。
畢竟就算是男主,前期也被湛勉整得夠慘。
喻環半晌才反應過來,揉了揉腦袋,扯住了幸謙的衣袖。
動靜許是太大,湛勉悠悠醒轉,睜開眼:
喻環正趴在幸謙懷中,幸謙還保持着人剛落下來時的姿勢,從湛勉那個角度看來,就像是兩手環在喻環肩上。
六目相對,三臉懵逼。
……
“幸師弟。”湛勉眨眨眼睛,艱難開口,“你……是從哪裏把師妹給……找來的?”
大家都有那麽一點點尴尬。
*
半天才打理好現場,圍坐在一一塊兒解釋方才的超仙法現象。
“我和茍師兄在北邊也發現了一出修煉洞。”喻環解釋道。
“北邊那洞荒廢了很久,地上傳送陣也十分模糊,我和茍師兄壯着膽子補了陣法,最後一筆落下時,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小姑娘雖是習武之人,卻不是體修,細皮嫩肉的,有這一遭也夠受了,此時龇牙咧嘴地揉着系列,一點書裏女神的樣子都沒有。
幸謙托着下巴,看起來活脫一尊嚴肅的思考者:“這麽說來,你那邊的陣法是傳來這裏。”
“那我們補的這個這個陣又會去哪裏?”
湛勉斬釘截鐵道:“符文相接,陣紋短促,這個陣是近程的傳送,就當就是去下面石室的。”
喻環早也聽幸謙解釋了狀況,于是建議道:“不如補齊最後一筆去看看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幸謙心道,果然是實踐出真知。
朱砂落在最後一處空白之上,陣齊的一刻,陡然散發出白茫茫一片光。
幸謙他們落在了一間石室之中。
石室規整極了,幾人站起來走了走,見這裏構造簡單極了,只分內外兩間,中間以一張小木門相隔,內間只有一個打坐的石臺,外間有一張石桌,兩個矮凳。
幸謙知曉這裏就是玄牝傳承所在之處,掃視幾眼後,走近內室。
他剛剛走進去,喻環和湛勉還在身後,木門突然自己關上了,喻環還差點撞上鼻尖。
“師兄!”喻環一驚。
幸謙想回答她,卻壓根抽不出空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男人喑啞低沉的聲音。
“我等了你許多年。”
“年輕人,你是我選中的繼承人。”
“今日,你在此,将成為我玄牝的弟子。”
“接下來,将是我的畢生絕學,我會毫無保留傳授與你。”
幸謙抽抽嘴角。
這也太TM中二了。
這位老祖怕是還沒過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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