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 第36章吻了下他的淤傷
◇ 第36章吻了下他的淤傷
陶汀然的愛意太熱烈,望過來的眼睛過分專注,周其律不敢應。
還有一年,陶汀然會離開長啓,按照他該有的人生軌跡出發去下一站。周其律對自己的人生其實沒什麽規劃,他頭腦靈活,不笨,認真學的話不會是現在這個成績。
但是靠學習成績真正出人頭地的屈指可數,周其律自認為沒那份運氣。他生長在這片小縣城,以後也會死在這片地。
如大多數人的人生一樣,普普通通、按部就班、三點連一線地活着,送走他爸,然後他再慢慢變成村裏人口中,不知曉名字的周啞巴。
他媽媽去世後,他爸萎靡過一段日子,周其律的耳朵就是在他爸一次醉酒後扇了一耳光打壞的。
那時年紀小,不敢說,自己拿紙擦擦耳朵流出來的血。後來再去看醫生就晚了。
日子最為艱難的那段時間,如此平庸的一生成了他的夢。
深夜,周其律悄悄從床上下去,撩開一截被子。陶汀然筆直白皙的腿露出來,膝蓋那兒随着時間變得紫紅一團。
他坐在床側,将噴霧噴在手心揉了揉才貼上陶汀然的膝蓋。被子下熟睡的人似是感覺到痛又或是涼,動了動腿。
周其律屏息,注意陶汀然地狀态。
過了半晌對方呼吸均勻,沒再動,周其律拿開手,吻了下他的淤傷。
第二天一早,陶汀然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着,床單平整得像沒人睡過。他喊了一聲周其律,沒人應,下樓看着連個鬼影都沒有的屋子,不可置信對方就這麽走了。
如果沒在這兒睡,那就是幫他退熱哄睡後就溜之大吉了。
陶汀然自尊心受挫,洗漱時對着鏡子看了半天自己的臉。
主觀上看,長得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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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講,不算醜。
他撥弄了幾下頭發,在想要不要換個發型。
卷毛平頭地中海,總有一款周其律喜歡的。
手機在客廳唱響,預判到周其律會打電話,陶汀然把鈴聲開到了最大。
他忙跑過去接。
“在幹什麽?”周其律開門見山。
陶汀然拉開窗簾,看着天好似都突然變晴了。他壓着嘴角,幹巴巴道:“沒幹嘛。你昨晚為什麽走了?”
“兼職。”周其律說,“快收拾好了下樓,給你叫的車到三分鐘了。”
陶汀然:“……”
上了車,司機沒問就把他放在學校旁的那條早餐小吃街。陶汀然像周其律的電子小狗似的,下車時還有點懵,沒指令不會動一樣。
【周其律:去買早餐。】
主人發出指令。
陶汀然聽之任之,讓老板裝了十個包子、兩杯豆漿、兩個豆沙包和油條。
【陶汀然:你怎麽知道我忘記買早餐?】
【周其律:。】
【周其律:你什麽時候記得過?】
【陶汀然:沒你我可怎麽活啊.jpg】
他拿到早餐拍了張照片發過去,下一秒看見周其律說今天請假的信息時,堪比天打五雷轟。外食不能帶進校,他看了眼包子,再看一眼隔着一條馬路的校門口。
【周其律:不準逃學。】
【周其律:敢曠課我就告訴陶奶奶。】
陶汀然:“…………”
【陶汀然:你在跟蹤我嗎?】
老農是個嘴很嚴實的人,陶汀然問周其律為什麽請假這麽久,對方只說私事。
臨近期末,最近接二連三出了幾起霸淩事件,大課間全校站操場開了半個小時的大會。這次再次向陶汀然投來的目光變了。
他被困器材室的事傳遍,衆人向他投來憐憫或者其他意味的目光。可能也有人聽說周其律昨晚幫他出頭的事,各異的視線中少了想要欺淩的打量。
“陶汀然。”
周五最後一節課是在計算機房,段複義選擇了陶汀然旁邊的空位坐下。陶汀然置若罔聞,微俯下身給電腦開機。
信息技術課一周也就兩節,偶爾還要被其他科考試占用,再者馬上放學,他們班幾乎是數學剛下就提着大小包過來了。
“彬彬!坐這兒!”後排的一男生揚手晃了晃,杜彬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朝他朋友擺擺手,走到陶汀然那一排坐下。
一排三座,段複義卡在中間。杜彬似警告地掃他一眼,目光掠過段複義觑了一眼陶汀然。
陶汀然開機後就在做周末的作業,誰也沒搭理。杜彬別扭着不知道怎麽和他說話,于是把頭轉了回去。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全校都在傳陶汀然搞校園霸淩那套的時候,他竟信了別人的一面之詞。
明明三件事中,前兩次他都在場。
杜彬在宿舍被舍友追問知不知道什麽細節,說他們關系這麽好,問他有沒有參加霸淩時,杜彬心裏突然生出畏懼。
偏偏那兩天周其律請假,他害怕貿然出頭,下一個被罵的就是他,所以選擇劃清界限。
現在再說什麽都無力。杜彬昨晚在操場,就隐隐感覺到,他、陶汀然、周其律,可能不會再和以前一樣了。
段複義和杜彬兩人各懷心思,但顧忌彼此存在,都沒開口。
放學後,陶汀然回酒店退房。周其律說只住一星期,但前臺卻告訴他對方昨天又續了一周的房費。
“确定要退嗎?”前臺問。
沒想到為了躲他都做到這個地步了。
“确定。”陶汀然說。
拿着退回來的七百塊錢,他拉着張棺材臉打着去筒子樓。陶汀然給他打電話,在快被挂斷時才接起,周其律只從喉嚨裏溢出一個音節,表示在聽。
“在家?”陶汀然問。
過了幾秒,周其律咳了一聲,喑啞道:“……在,怎麽?”
“等着。”陶汀然決定等一下見了人就用這幾張鈔票砸他腦門。
挂斷電話,周其律渾渾噩噩地爬起來。
床上一片狼藉,陶汀然之前穿過的睡衣皺得不成樣。抑制劑吃和用的已經過量,他不能保證再見到陶汀然,是不是還能像昨晚一樣克制住自己标記對方的本能。
他又吞了兩顆抑制易感期熱潮的藥,防止陶汀然非要沖進來,好歹還有點理智能把人扔出去。
沒過多久,走廊響起一陣跑步聲,來人停在他門前,氣都沒喘勻就開始敲門——
“周其律,開門。”
“哎呀,他不在家的。”大爺抽着葉子煙出來瞧,說,“今天就沒見開過門。”
“他在。”陶汀然繼續敲。
大爺看了片刻,屋外實在冷,進屋烤暖爐了,留下嗆人的煙草味。陶汀然一路跑上來,呼吸本就急促,這下讓這煙嗆得咳嗽了起來。
剛咳沒兩聲,門從裏開了半扇。
周其律給他一瓶水,靠在門邊堵着,空氣中彌漫的煙味恰好掩蓋了他房間不尋常的淡淡腥味。
“跑這兒吸二手煙來了?”周其律說。
“沒有,放學了啊。”陶汀然喝了口水,停下咳嗽直沖沖就要進屋,嘴上算着賬,“還有還你錢,你不是——”
話沒說完,他被周其律推了出去。
周其律問:“什麽錢?”
陶汀然被他這嚴防死守的姿态弄懵了,頓了幾秒,從兜裏掏出現金:“就……酒店的錢啊。你不是說就住一周麽,時間到了。”
他往前一步,古怪地盯着周其律看了看,問道:“你為什麽又續了一周啊?”
“這裏沒裝空調,冷。”
周其律說着要關門,陶汀然卻伸手摸了摸他睡衣的衣擺,皺眉道:“冷你還穿這麽點兒?”
說這話呢,他就往屋裏鑽,被周其律眼疾手快抱了滿懷。周其律一個轉步就把人放到門外,哪知陶汀然抱上了就不撒手,懷疑他在發燒。
“你身上真的很燙!”
周其律不為所動,說什麽都要他走,态度冷硬。
他一反常态,擔心真出什麽事。陶汀然胡攪蠻纏,裝模作樣道:“周其律,我好像又發熱了,你摸摸我燙不燙?”
周其律喉結暗暗滑動了一下,眼神裏裹挾着強勢的侵略性。就在陶汀然擡眼看向他時,他單手鉗住對方的肩膀,強制轉身,淡淡道:“低頭。”
看來有戲。陶汀然順從地低下頭,露出光滑的脖頸。
他今天還戴着昨晚那個頸環,上面還留有兩個牙印。周其律擡手碰了下他的脖子,确定陶汀然目前沒有發熱跡象,冷漠無情道:“不燙,快回家。”
趁人不備,他飛快地關了門。
陶汀然轉過身,對着門板愣了愣:“………”
剛開始是騙周其律,他摸了摸後頸,感覺被對方碰過之後,腺體好像真的有點即将發熱時的不适感。
見周其律真不放他進去,陶汀然只好作罷。悻悻道:“那我走了。”
門內的人沒回答,過了兩分鐘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條消息:到家給我發消息。
陶汀然還沒走,隔着門說:“好。”
腳步聲遠去,周其律擡起手搓了下臉。剛碰過陶汀然後頸的手指尖滑到唇邊時,他好似嗅到似有若無的香甜氣。
周其律頓了一瞬,閉上眼睛,在指尖落下很輕地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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