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風波

第8章 第 8 章 風波

聖駕離開順湘苑沒多久,禦前的聖旨就下召了永和宮。後宮裏但凡侍寝過的嫔妃都是要升位份,至于升到幾品,全看那主子合不合皇上的心意。

越兩品,冊封正六品常在,加之“宓”字封號,已是皇恩浩蕩,前所未有。

辛小五三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皇上除了冊封主子位份,竟還給了封號。主子受寵,他們這些宮人也跟着揚眉吐氣,有皇上隆恩,日後看誰敢瞧不上順湘苑出來的奴才。

幾人喜上眉梢,高聲叩首:“奴婢恭喜宓主子,賀喜宓主子!”

明裳接了聖旨,久久才回過神,她掩唇一笑,朝辛柳看了眼,辛柳會意,立即将準備好的封紅塞到傳旨太監手裏。全福海倒是不在乎這些私錢,皇上能給宓常在這般殊榮,足以見得宓常在的本事。他臉上笑意真切幾分,多說了兩句讨喜的話,才躬身離開。

快到了問安的時辰,昨夜明裳截了柳美人的寵,又得侍寝,今兒升了位份,再得封號,難免成為衆矢之的。

……

虞寶林升至六品常在,坤寧宮早早聞訊,将位子往前挪了挪,這時候柳美人還沒來,明裳落了座,借着飲茶的功夫,不着痕跡地打量了眼內殿,今兒個請安的人似乎多了些,那些往日稱病告假、誦經祈福的……居然都來了坤寧宮問安。

倒底是為了問安,還是為了看皇上的新寵。

明裳落了眼眸,對周圍探尋的目光仿若未覺。

“宓妹妹今時不同往日,受了恩寵,果然要比以往愈發明豔了。”

姜貴人親親熱熱地與明裳說話,好似兩人相交已久。這宮裏頭最不缺的,就是睜眼說瞎話的人。姜貴人是宮裏的舊人,位份不低,待下面的宮人最是寬和,但這時候說這番話,難免給明裳招惹麻煩,究竟是有意無意,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明裳當做沒聽出來話裏的意思,紅了臉,含羞道:“妹妹蒲柳之姿,比不得姐姐們傾城容貌。”

聞言,姜貴人笑意淡下,端起杯盞飲了口茶水,不再說話。

三言兩語,滴水不漏,倒瞧不出這宓常在是真的單純無知,還是藏的深沉。

Advertisement

新人入宮過了近四月,皇上也就召幸過兩人,一人是家世頗高的楊嫔,剩下就是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宓常在。以前怎麽沒注意到,後宮裏藏了個如此絕色的女子。

不多時,柳美人踏進了內殿,不知是有意無意,柳美人的位子正坐在明裳上首。

昨夜的事兒早就傳遍了後宮,柳美人費力請去了皇上,卻叫宓寶林半路截胡,白白給旁人做了嫁衣,柳美人心裏如何不氣。

若有若無的視線在柳美人和明裳身上瞄來看去,這兩人同住一宮,日後不知道還有什麽好熱鬧看。

柳美人捏着帕子的手隐隐掐緊,她不是沒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看好戲般的眼神,正因如此,才愈發的恨惱坐在下面的小賤人。

踩着她上位,讓怎能不恨!

今日她若是稱病不來這坤寧宮問安,不知明兒個這後宮就要怎麽傳揚,她進宮立的,可不能就這麽被這個小賤人毀了。

方才親親熱熱拉着明裳說話的姜貴人眼眸打量兩回,挽笑道:“聽聞昨夜皇上是要去柳妹妹那的,柳妹妹可真是與宓妹妹姐妹情深,體恤非常,惦念着宓妹妹進宮無寵,勸慰皇上雨露均沾呢!”

姐妹情深?

柳美人手心快掐出血了。

衆人沒說話,都在津津有味地瞧着好戲。皇上少進後宮,在坐的嫔妃不管是新人舊人,不少皆未承過恩寵,幽居深宮乏悶無味,也就只有這些樂子可看。

偏生姜貴人說完,本該上戲臺子的兩人誰都沒有開口,一個氣得不輕,一個仿若事不關己,好戲倒是沒唱出來。

稍許,皇後娘娘鳳釵簪發,華服擁身,雍容華貴地入了內殿。

衆嫔妃起身見禮,皇後落了座,視線在殿內打量一眼,目光落到下首的女子身上,面容帶笑:“倒是個精致的,不怪皇上喜歡。”

如此一提,殿裏的視線又齊刷刷看向了明裳。明裳不卑不吭地起身,羞怯般低下頭:“皇後娘娘鳳儀光華,嫔妾俗庸拙笨,只是做襯罷了。”

這番奉承的話說得悅耳,後宮嫔妃但凡得寵便露出幾分自傲,罕見如此謹小慎微的女子。不管是不是故作姿态,都讓人聽得舒心,皇後眸色深了幾許,掩唇笑道:“後宮少有你這般嘴甜貼心的人,留你在皇上身邊,本宮也是放心。”

皇後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要捧着宓常在,留到君側?

經皇後這三兩句話,直接把明裳推到風口浪尖上,沒人知曉皇後是否有意為之。

出了坤寧宮,有低品階的嫔妃不慎沖撞了柳美人,柳美人窩了一肚子火,反手就甩了那人一巴掌。

“毛毛躁躁,怎的這般沒有規矩!”

巴掌打得重,當即在那陳寶林臉上留下一片通紅,尚是在坤寧宮,就敢如此發作,陳寶林一時沒回過神。

“嫔……嫔妾不是有意……”陳寶林生性膽小,位份又低,被柳美人壓得一頭,害怕她責罰,捂住半邊臉,眼睛登時就紅了。

柳美人氣無處發洩,見誰都覺得是在暗地譏笑自己,“我看你就是有意,小小一個寶林,也敢越到我的頭上?”

明裳正走到這,就聽了這句話,指桑罵槐,借着陳寶林給自己立威。不過這柳美人可真是蠢,逞威風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兒,皇後娘娘面上再寬容大度,這種氣也是不願忍的。

好事的嫔妃放慢了腳步,側耳去聽,有的甚至駐足觀看。

陳寶林瑟縮着身子,被柳美人呵斥得一聲也不敢吭。沒人上前去勸阻,笑話,宮裏頭誰不懂明哲保身,一個無寵無倚仗的寶林,誰會去管這種閑事。

明裳也沒有過去,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殿門,招辛柳過來,附耳低語,辛柳會意,悄聲離開人群。

陳寶林臉色越來越白,強忍着才沒哭出來。她家世不高,又沒有一副花容月貌,入宮就像個影子,如履薄冰,處處謹慎,她知曉柳美人是借題發揮,指桑罵槐,正因如此,才越發委屈。

她顫得越來越厲害,聽着柳美人的威脅,踉跄一晃,手臂忽然叫人扶住,才沒有摔倒。

她怔了下,擡起眼,女子面如皎月,眉尖兒微蹙,看着她,似有擔心。

“可有事?”

聲音很好聽,柔柔軟軟。

陳寶林淚水吧嗒吧嗒地落,嗚咽搖頭。

明裳把人安撫好,才看向柳美人,開口便壓住了柳美人的氣焰:“尚是在坤寧宮,陳寶林固然有錯,也當由皇後娘娘處置,柳姐姐越俎代庖,可是将皇後娘娘放在了眼裏?”

這頂高帽子叩下,當即就給柳美人定了大罪,她品階高,自能責罰低品階的嫔妃。這事兒可大可小,要給她安一個無視皇後娘娘的罪名,今日受責罰的人可就是她了。

以前怎麽沒看出這小賤人竟生了一顆七竅玲珑心,嘴皮子這麽厲害,這麽多人看着,她怎敢下自己的面子。

柳美人搭在宮女胳膊上的手狠狠掐緊。

自打彩芸那事兒過去,柳美人開始怎麽看彩芸怎麽不順眼,瞧着給她侍弄花草的丫頭算是伶俐,慢慢地,也就有了心腹的勢頭。可柳美人身邊的心腹确實不好當,柳美人脾氣不好,伺候左右,又要挨打又要挨罵,人前風光,人後遭罪。

夏日的衣裳薄,妙清手腕要被掐得青紫,她冷汗頻出,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孰是孰非,皇後娘娘自有裁決,豈是靠你這張嘴在這颠倒黑白的?”

明裳不氣不惱,似是覺得好笑,莞爾道:“柳姐姐既然知道皇後娘娘自有裁決,那在坤寧宮責罰陳寶林,又是何意?”

一句話堵得柳美人面色又青又白,周圍的嫔妃都在看好戲,對這新上位的宓常在再次高看了幾分,後宮裏聰明人不少,但聰明且漂亮的,确實少見。

內殿門打開,文竹從裏面出來,屈身福禮:“奴婢請各位主子安。”

文竹是皇後宮裏的大宮女,說話的份量不比後宮的主子輕。

“方才之事皇後娘娘已經知曉,陳寶林沖撞柳美人,罰抄十卷經書。柳美人殿前妄為,有失宮規,禁足五日,無令不得出永和宮。”

十卷經書和禁足五日這二者責罰相差不大,關鍵就在這十卷經書要多久呈給皇後娘娘,要是三年五載,這責罰也就微不足道。

文竹說完那句話,就轉身回了內殿,柳美人連分辨的機會都沒有。衆人散去,陳寶林紅着眼眶,對明裳感激福身:“多謝姐姐為我說話。”

明裳見她尚委屈着,心中嘆息一聲,提點了句:“皇後娘娘處事公允,你要謝,也當去謝皇後娘娘。”

灑掃的宮人來來往往,坤寧宮嫔妃的一言一行皆入了旁人眼中。

陳寶林去坤寧宮謝恩的時候,皇後手握一本經書,正翻過一頁,聞言,唇線牽起一抹笑意:“宓常在确實聰慧。”

這種事兒,誰能像宓常在做得這般兩全其美,既責罰了柳美人,又籠絡了陳寶林的人心,順道奉承她一把,一石三鳥。

皇後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把那臺雲山筆洗拿給陳寶林,讓她回去吧。”

……

柳美人回麗景軒發了好一通大火,案上的瓷盞噼裏啪啦摔得粉碎,明裳聽得樂不可支,她掩唇正笑着,外面吵吵鬧鬧傳來人聲,月香喜笑顏開地進來:“主子,全公公領來宮人,讓主子挑人呢!”

昨兒個全福海起初以為宓常在是弄什麽花招,才讓順湘苑冷清無人,今兒一早伺候皇上,才知曉,宓常在身邊是真的沒人,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宓常在久不侍寝,那幫奴才以為前途無望,早另尋他路了。

全福海是個人精,哪瞧不出皇上對宓常在的态度,宮裏出了個這樣的妙人,于皇上而言新鮮至極,全福海可不敢怠慢,早早吩咐尚宮局多挑幾個順眼的宮人,到宓常在身邊伺候。

宮人恭恭敬敬地垂低頭,站了兩排,明裳一一看過去,點兩個穩重的留下,剩下的請全福海去挑。

辛柳把荷包塞到全福海懷裏,全福海掂掂分量,心裏啧啧一聲,不愧是有手段侍寝的主子,出手就是闊綽,虞府如今落魄,可這位主子半點沒小家子氣,不僅不把皇上的賞賜藏起來,反而大大方方地賞人,籠絡人心,如此手段,柳美人哪鬥得過。

全福海不敢怠慢,擇選了五個手腳幹淨、穩重妥帖的宮人,留到了順湘苑。

順湘苑伺候的宮人多了,明裳留月香辛柳貼身伺候,辛小五做掌事太監,年紀稍長的繪如做掌事宮女。

繪如以前伺候在禦茶房,被總管大監指到順湘苑時,心中還有幾分忐忑,不知這位新受寵的主子是什麽脾性。

直至進到順湘苑,繪如還未來得及升起那些擔憂,見到宓常在的容色,呼吸都滞了一滞,這位新主子确實生得極美,甚至勝于先帝爺盛寵的梅貴人,她忽然也就明白了,皇上為何會如此寵幸于一個并無家世門第支持的新晉嫔妃。

……

至夜,敬事房的宮人端來嫔妃名冊,李懷修朱紅的墨筆在奏折上批閱了一個準字,他撂下筆,指骨輕敲了兩下禦案,稍許,看也不看那張列滿六宮七十二嫔妃的名冊,徑直起身,淡淡落下一句,“去順湘苑。”

敬事房的小太監愣了下,全福海反應得快,那張大圓臉堆滿了笑,急急地朝外面喊:“擺駕永和宮!”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