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章

第 76 章

溫斯頓并沒有追問歐文為何要尋找海獸書籍的打算。朋友是需要适當的相處距離, 這樣才能成為要好的朋友。

王都圖書店裏有關海獸記載的書籍并不多，大多是以游記和奇聞異事為主，其餘則是海獸圖鑒。

歐文坐在靠窗的位置, 桌面上堆積着小山般的書籍。這些都是溫斯頓和阿爾傑給他找來的, 這倒為他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有關海獸的暴.亂的事情，歐文也有自己的想法。可能是海獸誤食被黑暗之神污染的食物導致了精神紊亂，所以才無差別地襲擊人類。

但也有另一種可能。

——是阿爾瓦神國搞的鬼。

在海神還未沉睡，旭海王國還沒有招致災難前，一位自稱是阿爾瓦神國的神子造訪了旭海王國。

他還為旭海王國帶來了神明的啓示：王國的災難即将來臨。

對神子的出言不遜，旭海皇帝并未放在心上。

這是由于阿爾瓦神國的口碑有目共睹，尤其是每年阿爾瓦神國都會下達幾十條神谕，而其中真正得到驗證的卻寥寥無幾。

裏面藏有什麽貓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阿爾瓦神國這種“廣撒網, 多斂魚”的操作，早在其他國家失去了信譽度。

他們甚至還有更厚臉皮的操作：甭管發了多少條神谕, 但只要中了其中一條，那就是他們神明的啓示。

至于那些未曾發生過的事跡, 他們也有自圓其說的理論：神明見世人愚昧蠢笨, 不願看到他們再經受更多的苦難，于是親自出手解決了災難。

世間即牢籠，人間即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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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來的歲月靜好，不過是神明在砥砺前行。

*

歐文對阿爾瓦神國這套自我感動的舉措十分抵觸。他從來不相信神明，假如真有神明存在，那旭海王國就不會遭受這樣的劫難。

海神與其說是旭海王國的信仰，倒不如說是互惠互利的同盟。所謂的海神, 也只是只體型巨大的海獸罷了，它也無法被稱為真正的神。

歐文有理由懷疑是阿爾瓦神國搞的鬼, 可是他手中并未掌握任何指向阿爾瓦神國的有力證據。

皇帝陛下也曾想過去找阿爾瓦神國尋求解決辦法，但卻被歐文給阻攔下來。

作為旭日之子，他能與大海取得溝通。他也從遭受海洋天災波及的生物那裏打聽到了一些消息：這些天災并非是自然形成。

那麽，真相只能是人為的。

阿爾瓦神國試圖在旭海王國傳教也是衆所周知的事，但都被歐文給一一回絕掉。

在旭海王國，歐文的話語權與皇帝陛下是同等重要的，甚至在一些方面要強過皇帝陛下。

與其說歐文是皇帝陛下的皇子，倒不如說他是類似于阿爾瓦神國教皇般的存在。因為他可以感知大海的所有動向，還可以預判海上會發生的各種意外情況。

在旭海王國建立阿爾瓦神國的教統，更像是對歐文這位旭日之子的挑釁。但歐文本人并沒有這樣想過，他只是單純看不慣阿爾瓦神國那虛僞的做派。

*

溫斯頓和阿爾傑找來的書籍裏雖然記載了很多有關海獸的事情，但可惜的是沒有一點有用的線索。

歐文也對這樣的結果早有意料。所以，并不覺得失望。

他合上手裏的書本，擡頭看向坐在他對面正津津有味看着書籍的溫斯頓。

歐文倒是沒想到這位小少爺是這麽喜歡看書，而且看樣子也不像是故意裝的。

他在溫斯頓這個年紀的時候讀書也沒這麽用功過。那時的他更喜歡在海裏暢游，仿佛自己就是一條魚。

但在逐漸意識到身上所肩負的責任後，歐文便再也沒有下海游過。因為，他還有更多重要的、有價值的事得做。

乍看是他為責任選擇犧牲了自己，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抉擇，所以并不存在犧牲與否。

“這裏沒我要找的東西，我先告辭了。”歐文開口對溫斯頓說道。他的态度依舊很冷，語氣帶着疏離。

“歐文，你看這個。”溫斯頓把手裏的書推到歐文面前，用手指着書頁上的海獸圖。

——這是只巨大的克拉肯。

“你吃過這個嗎？”溫斯頓繼續說，“克拉肯好吃嗎？味道是不是很好？”

“克拉肯的肉很有彈性，說不上好吃，但也不難吃。”歐文回答道。

“那你用的是什麽調料啊？”溫斯頓追問。

“調料？”歐文說，“旭海王國的調味料很少，基本都是用鹽水煮來吃，或是烤來吃。”

“怎麽會這樣？”溫斯頓對歐文說，“歐文，你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吃上最好吃的克拉肯的！”

“……我沒說過。”

“那這個好吃嗎？”溫斯頓又翻了一頁，那是巨大的蚌殼。

“這個很好吃，鮮甜軟嫩。”

“蒜泥、然後放上粉絲，也很好吃的！”

“還有這個！大螃蟹！”溫斯頓又翻了幾頁。圖畫上是一種半米大類似螃蟹的物種。

“這種生物沒人吃，殼硬又沒肉。”歐文解釋道，“但我們會用它的鉗子制作鋒利的武器。”

歐文之前就有注意過溫斯頓能快速地從書本裏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頁，是靠着片透明的樹葉？

“你是在看這個嗎？”溫斯頓注意到歐文的視線，他取下葉脈書簽遞給歐文，“這是用葉子制作的葉脈書簽。”

“葉脈書簽。”歐文從溫斯頓手裏接過葉脈書簽，窗外的陽光穿過葉脈書簽，在書桌上描摹出拉成細條狀的脈絡影子。

“沒錯，還能在上面染色或是繪畫。對了！”溫斯頓從空間戒指裏拿出一本冊子，冊子裏放着很多葉脈書簽，大部分是透明的，但也有部分上面有繪畫圖案。

“找到了，在這裏，”溫斯頓從冊子裏拿出一枚葉脈書簽遞給歐文。這枚書簽上繪着海洋和沙灘，沙灘邊緣浪花朵朵，遠處大海深藍與天空融為同色。

在沙灘上有着椰子樹、貝殼、海星。

還有在沙灘上展露笑容奔跑嬉戲的孩童。

歐文看到書簽上的畫面有些怔然，雖然它和旭海王國的景色不同，但他依然有所觸動。

要到什麽時候，旭海王國才能像這副畫那般，恢複往日的安寧與和平呢。

歐文低垂下眼皮，眼神有些黯然。

他把手裏的兩枚書簽放在桌面上的書本上，然後站起身，沉默地轉身離開。

溫斯頓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離開。直到歐文離開半晌後，他才出聲道：“阿爾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

*

兩天時間，匆匆而過。

皇家魔法學院迎來了正式的開學，開學典禮上高年級生激情的發表演講，然而坐在板凳上的溫斯頓卻犯困地打着哈欠。

“溫斯頓少爺，您昨天沒休息好嗎？”李察德見狀，輕聲地關心道。

“有點* 。”溫斯頓說，“昨天自主練習魔法的時候忘了時間。”

“阿爾傑沒有通知您嗎？”

“阿爾傑有事要做，所以就這樣啦。”

雖然在開學典禮上，溫斯頓表現得完全沒有精神。不過在聽到要上課的時候，溫斯頓卻又恢複了精神。

在回班級的路上，溫斯頓問：“李察德，今天第一堂課是什麽呀？”

“是魔法理論與基礎。”李察德回答，“這是為使學生能更加深.入.了.解魔法的運作原理，而開設的課程。”

“就像我們所知道的那樣，高級魔法是由數個中級魔法所構成，而中級魔法又是數個低級魔法所構成之類的。”

“李察德，為什麽貴族都會使用魔法，而那些平民能使用魔法的人卻很少啊？”

李察德搖頭：“這我不太清楚。”

“據說是因為我們的祖先曾經是神明的部下，在衆神之戰結束後，他們獲得了神明的賞賜。”愛德森來到兩人身邊，他微笑地看向兩人：“早上好，溫斯頓、李察德。”

“早呀，愛德森。”溫斯頓向他招呼，李察德則是點頭回應。“照那樣說，平民們都是沒有跟随神明的人的後裔嗎？”

“沒錯。”愛德森點頭道，“溫斯頓，你知道人類壽命有多長嗎？”

“兩百年啊，怎麽了？”

“這是針對于擁有魔法天賦的人而言的。”愛德森回答道，“平民的壽命理論上最多仍然是一百歲。但大多數平民最多只能活到六十歲。所以，才會說貴族都是獲得了神明的恩賜。”

“不過，這都是傳聞。至于真相如何，就得交給魔塔的魔法師大人們去探究了。”

“難道魔力可以延長壽命？”溫斯頓好奇問。

“确實也有這樣的說法，但沒有被證明過真實性。”愛德森聲音放輕了些，“據說，以前有魔法師做過這方面的試驗，但後來實驗失敗，制造出了一批怪物。”

溫斯頓皺起眉頭：“怪物？”

“沒錯，不過那項實驗并非是研究魔力與壽命有關的試驗。而是為了突破人類極限進行的試驗。

我聽說那些接受被改造的都是平民，他們想要獲得更強的力量保護自己。但最後卻變成了半人半鼠的怪物。”

說到這裏，溫斯頓和李察德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說起半人半鼠的怪物，他們在之前就見到過。

沒等溫斯頓繼續追問點什麽，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緊接着，米裏克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溫斯頓，這些課外話題之後再聊，現在是上課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