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005 意起

第5章 005 意起

人們都說事有極限，可極限到底是哪條線？

——幸村精市

幸村覺得，加缪看穿一切的眼神似乎讓他的手臂更沉了幾分。

球拍高度下降，一切只有一個解釋，不過是他為了減輕重力帶給手臂的負擔。

幸村的手臂，快撐不住了！

其實不止手臂，寒冷的空氣讓他覺得整個呼吸道都在刺痛，裏裏外外，高強度的對打，不僅沒讓他感到熱起來，反而更加寒涼。

加缪看清如今形勢後，原本揮下的球拍在觸及網球的最後一刻，拍面翻轉斜着切下。

啪。

清脆的聲音散開，網球在半空被球拍攔截，只見加缪右手向後一拉，網球立時懸空而起。

他在一瞬間轉換了網球的路線，從正面強攻改成側面迂回，加缪是故意讓網球繞開幸村的防守範圍。

如今已經過了五球，比分3-2，加缪領先，現在是加缪發球的第六球。

他明明可以采取強攻模式，為什麽放棄了？

幸村不解，耳中網球帶起的呼嘯之聲迅猛非常，加缪很怕幸村追求似的，這一球用了他這場比賽以來最大的力道。

一場比賽，只有這一球才是真實。

被吊高的網球，以幸村現在的身高想要在網前接住就是妄想。

但是速度……來得及。

幸村心下暗想，轉身想要去接球的一刻，身後加缪卻開了口：“不用去追了，這一球是界外球。”

“什麽？”

埃德加聽後大為震驚，提出比賽的是他，現在擺爛的也是他，自己的小夥伴思想是不是不太對勁？

“加缪……”這是為什麽？

砰。

一聲巨響打斷了埃德加的問話，網球沖擊地面炸開一片火花，然後一刻不停地彈飛出去，只在離底線不足小拇指寬的地方留下一個深深的黑印。

這一球果然如加缪說的那樣，是界外球。

“3-3，平局。”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加缪如此說道，邊說邊朝中心網走過去。

他在幸村面前站定，伸手取下幸村手中的球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的手臂已經不足以支撐你打完全程，還是等你調整好身體後，我們再繼續這一場比賽吧。”

幸村感受着球拍從自己手心離開，并沒有過多留戀，只是有些遺憾比賽沒有打完，加缪也從一開始就沒有認真，否則比賽就不是現在的局面了。

幸村并不是一個喜歡被安排的人，從他在立海大網球部說一不二的行事就可以看出來，但是經歷這麽多後，他也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

能夠打一場網球比賽已經是這二十幾天來最大的興事，又何必明知道會輸，還強制堅持呢？

想到此處，幸村微笑着朝加缪點點頭，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議，“如果還有機會的話，你可不能再像今天這樣放水了。”忽悠人的比賽，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看着幸村淡淡的表情，加缪忽然感到後背涼飕飕地，一眨眼這種感覺就沒了，搖搖頭自覺失笑，說：“你看上去還很輕松，但是你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真不知道你平時是怎麽訓練的。”

怎麽會有人身體這麽脆弱的時候，就有遠超身體的實力，還是他估算不出具體區間的強悍？

極限嗎？

幸村對此不置可否，比賽沒有繼續打下去，沒有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是極限還是正要開始，畢竟，極限——就是用來打破的。

一場比賽，拉近了兩個少年之間的距離，但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雖然現在沒有夕陽，可天快黑了是不争的事實。

天黑了，加缪和埃德加要回家，幸村也該朝自己的落腳點趕過去……

這一次的相遇愉快地落下了帷幕，加缪還要上學，并不是天天都有興致來公園打網球，再加上學校和家中都有訓練場地。

幸村也要奔波于生計，每天在公園裏待的時間并不長，時間也不固定，偶爾上午，偶爾下午，下雨天就更不會出現在公園裏。

上次一別後，他們再未見過。

也許某些人，只會是人生中的一位過客……

歲月悄悄溜走，法國迎來三月下旬，春天的氣息緩緩走來，街道小巷裏郁金香的花香飄飛萬裏，這座享譽海內外的“鮮花之度”盡情盛放着它的魅力。

又是一個休息日，加缪獨自來到網球公園，站在同一個過道上，他終于再次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小孩兒依舊在速寫板上畫着畫，聽着擊球聲，時不時皺一下眉頭。

是在為球場上擊球的選手技術不夠精湛而苦惱嗎？

加缪自顧自想着，至從上次一別，加缪每次和別人打練習賽的時候都會想起幸村。

這段時間他不停找人打比賽，就是高年級的學長也不放過，可是沒有人身上有幸村那樣的氣場。

和幸村的那一場比賽，他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棋逢對手、發現“寶藏”的美妙，一次，足以令人食髓知味。

他有時間就會來公園看一看，想要再次見到這個小對手，只是每一次他都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加缪問過公園中的游客，有沒有見到一個東方小孩兒來這裏畫畫，得到的答案如果是上午來過，下一次他就會選擇上午的時間過來。

可結果還是沒有遇上，再一問，卻得到他要找的人前一日下午剛來……

如此反複，他和幸村好像一直都在錯過。

今天終于達成所願，再次見到幸村，加缪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激動。

也許是幸村身上散發出的寧靜氣息，也許是多日不見，幸村更加消瘦的身形……

*

幸村感覺到一道視線在自己身上一直徘徊不去，沒有察覺到惡意，于是他手下不停，并沒有過多在意，直到加缪走過來坐在了他旁邊，幸村這才轉頭看過去。

一擡眼就對上加缪那雙灰藍色迷人的雙眼中，似乎帶着些心疼？

幸村蹙眉，是他的感知出錯了嗎？他這是什麽眼神？

加缪打量着幸村，雖然身體看上去瘦弱了不少，但不掩他精致出衆的外表，小孩兒将自己收拾的很幹淨，整個人從內到外散發着一種矜貴氣息，彷佛是聖殿裏的小聖子不小心走錯了劇場。

只是再出塵淡遠的氣質，也掩蓋不了反應在他身體上的深深疲倦，眼角下的黑眼圈在陽光下很淡，卻足以讓加缪看清。

小孩兒看起來過的并不好。

“這位哥哥，又想打網球比賽嗎？”幸村見加缪愣神不由笑到。

哥哥！

聽到幸村口中這個詞，加缪心中忽然有一種沖動，如果他是小孩兒的哥哥，絕對不會讓小孩這麽瘦弱，讓自己總擔心風一吹，眼前的小孩兒就飛走了……

這一刻，加缪忽然想要知道小孩兒這幾天究竟是怎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