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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牌桌上男人們還在繼續,連甜去給陳唐換新茶的時候順便去了趟衛生間。

進去的時候沒有人,要出來時,聽到外面起了腳步聲,伴随着腳步聲的是安媛的說話聲。

“她可不得伺候好了,趙宜之要回來了,恐怕以後連這樣伺候人的機會都沒有了,不信以後你們就看,坐在我哥身邊的指定不能是她了。”

“有什麽不信的,誰不知道,宜之姐可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說這話的連甜也聽出來了,是蘇田宇那位躲在外面沒有陪坐的未婚妻。

這人又道:“我都懶得進去看,想都能想得到,裏面那些肯定在喂食喂水搔首弄姿的,與那些三,。陪什麽區別。不過那幾個本來就是出來賣的,這連特助圖的又是什麽,賤不賤啊,這樣伏低做小自降身價,就算是嫁進陳家,也會一輩子被人看不起。”

安媛:“你當她在乎嗎,若真能嫁進我姑姑姑父家,她這種沒自尊的只剩下樂了。”

一起進來的三四個皆嬉笑附和,這當頭蘇田宇的未婚妻拿出口紅補妝:“什麽玩意兒,當真是笑貧不笑娼,”

話還沒說完,身後隔間的木板門被推開了。衆人從鏡子裏看到了連甜,畢竟是背後說人壞話,且說得還很難聽露骨,一時都有些讪讪。

安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沒什麽可怕的,連甜這麽一個看她姑她哥眼色活着的,不值得她周全對待。

這樣想着她翻個白眼道:“突然出來吓我一跳,口紅差點抹歪了。”

連甜:“那不是正好,可以堵上你的嘴。”

安媛一楞,她在連甜那裏碰到的軟釘子不少,這還是頭一次直接怼過來。

安媛完全沒有準備,下意識嗆了一句:“你這話什麽意思?”

與安媛不同,剩下的幾人背後曲曲還行,當面她們可是對着連甜連半句冒犯的話都不敢說的。是以在連甜走過來洗手時,畏縮着麻溜地讓開了地方。

連甜一邊洗手一邊道:“安小姐內心倒是真強大,背後罵了人被人識破,還能這麽理直氣壯,不知是家傳還是自學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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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媛的家境令她的成長道路一帆風順,別說被人惡語相向,就是沖她大聲說話的都沒有。

從離家第一天去幼兒園開始,家裏都是打過招呼的,誰不知道她是安家的女兒,是陳家的姑表親。

她所到之處所遇之人皆笑臉相迎,特意捧着敬着,就是連甜也只是敬得有些假而已,何曾嘗過被言語貶損的滋味。

一時安媛的臉又紅又燙,卻說不出一個字,只伸出手指着連甜并瞪着她,衆人怕事情鬧大,上前拉着安媛。

這期間連甜洗好了手,離開前看了眼拉着安媛最積極也是說話最難聽的蘇田宇的未婚妻一眼。

對方被看得一驚,一時也顧不得安媛了,卻是想到了很多。

不說她自個家,這些年想攀陳家都攀不上,她之所以跟在安媛身邊捧着她,也是這兩年她父親才攀上安家的關系,拿到了安家手裏漏的一個項目。

而她的未婚夫蘇家倒是攀上了陳家,否則那牌桌他也上不了。

她這樣說連甜,若萬一最後連甜真嫁進了陳家,她豈不是給自家給夫家都惹了禍。

蘇田宇的未婚妻越想越不妥,越想越害怕,終于在牌局中場休息的當口,期期艾艾吞吞吐吐地把衛生間發生的事與蘇田宇說了,當然她那些極難聽的原話還是被她加工了一下,沒有完全照實了說。

蘇田宇眉頭皺了皺,倒也沒有特別生氣,只是覺得這女人真能惹麻煩,了不得一會兒上桌後,他得平楞幾句。

“行了,我知道了,吃了這個教訓,下回能不能長點記性,不要當長舌婦,不好看且容易禍從口出。”他教訓道。

蘇田宇的未婚妻自覺這次有錯在先沒敢頂嘴,悶悶地“嗯”了一聲。

今日陳唐的興致還可以,休息後牌局繼續。

一坐下來,蘇田宇清了下嗓子道:“我可能得給連特助道個歉,剛出去聽我女朋友說,她一時說話沒注意,似乎惹到了連特助。”

明明嘴上說着要向連甜道歉,眼睛卻一直是看着陳唐的,半分眼神都沒有分去連甜那裏。

陳唐看牌頭都沒擡,只發出疑問“嗯?”了一聲。

問的是連甜,至此蘇田宇才把目光投到連甜身上。

連甜早已膩歪了他們這些人的這一套,她之所以沒向那位未婚妻發作,是因為她知道她們是在看安媛眼色行事,安媛才是罪魁禍首。

其次,她甚至有些可憐蘇田宇這位未婚妻。

她的未婚夫雖帶了她來,但在剛才,蘇田宇與身旁的男人頗為自然地提起了自己在外面養的那個與這位帶來的是一個類型的話題。

惹得這位同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把身邊的女人往蘇田宇那裏一推,自認豪爽實則惡臭地道:“宇弟今天失算帶了老婆來,哥哥可憐你,今兒先緊着你用。”

蘇田宇雖沒無恥到真讓人坐他身邊來,但看向那女子的眼神是露骨的。

也不知那位未婚妻,知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是個什麽德性,卻還在對別人品頭論足,研判貴賤,當真可笑可憐。

這樣的人別說連甜不屑于與她嗆聲,哪怕與對方說一個字她都懶得開口,精神不在一個層面上,連甜根本看不到她。

可無論連甜多厭惡蘇田宇無差別地對所有女人的不尊重,她還是會忍下來,因為沒有必要,她改變不了任何人。

她也無心改變,不過一場工作應酬,有加班費拿就好。

于是她道:“我沒往心裏去。”

陳唐聞言,不在意地對蘇田宇道:“好好看牌吧,別像上局似的,牌都能扔錯。”

蘇田宇要的本就不是連甜的态度,且也沒把這事當回事,不過是面對有關陳唐的人與事他比較謹慎罷了。

這會兒把女人間的過節過了明路,以防日後枕頭風一吹,被陳唐找了麻煩而無從補救。

既然連特助識時務,陳唐也轉移了話題,這事像風一樣散了無痕,在座的沒人當回事。

只有連甜,哪怕她一直知道這個圈子是什麽樣子的,哪怕她已見過領教了許多,可抛開理智與冷靜難免暗憋暗氣。

蘇田宇的不尊重,陳唐的不在意,都是明晃晃擺在面前的,好像他們有共識,怎麽着她也能自己咽下去。

身旁的男人側臉也很絕,這份比正臉還要削鋒涼薄的輪廓,曾經深深地吸引過她,也重重地打醒過她。

連家亮說過那麽多的謊言,但有一點沒有說錯,連甜在少女時期曾對陳唐有過悸動。

誰能不喜歡陳唐這樣的,雖只是十六七的少年,卻有些遠高于實際年齡的魅力。

那是貴族大家所養出來的舉止氣度,那是那時的連甜要仰望的高山,要遙望的星星。

喜歡一個人先是從欣賞開始的,而少年陳唐對于少女連甜來說,何止是欣賞,而是崇拜。

如今想來那段心動的時間并不長,沒過多久連甜就清醒了過來,收回了對陳唐的仰望與崇拜,悸動與迷戀。

而把她打醒的正如今日這出戲。

連甜最初轉到學校還比較透明,後來她的樣貌與成績讓她泯然衆人根本不現實,再加上她與陳唐同坐一輛車來去,很是讓某些人眼熱,被人嫉妒的下場就是,學校裏開始傳她的壞話。

那些謠言多是與陳唐有關,說她攀着陳家纏着陳唐,連甜找不到傳話的源頭,也就無從解釋。

她倒沒有指望着陳唐能幫她解釋澄清,因為他一向對這些校內的八卦不屑一顧,從不在意,好像他若是那樣做了,神仙就被世俗所玷污,跌落了神壇。

所以,連甜從沒指望過陳唐,她的解決辦法就是,既然是瞎說她不理睬就好了,相信時間一長他們說膩了也就不說了,總會過去的。

但偏巧有一日在食堂,與陳唐形影不離的包毅把那些話學給了陳唐聽,連甜頓住了腳步,端着餐盤沒有從柱子後面走出來,她還是想看看陳唐會是什麽反應。

包毅說完停下,連甜卻沒有等來陳唐的只言片語,只聽到每天都要與陳唐在一想吃飯的趙宜之道:“這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說一個女孩子,再說本來事情就不是那樣的。陳唐,你要不要出來幫着辟謠一下?”

連甜的手捏緊了餐盤,就聽陳唐語調懶洋洋語氣卻幹脆地道:“不要。”

趙宜之馬上問出來:“為什麽?”

陳唐:“不值得花時間與精力。”

他們還說了什麽,連甜已完全聽不進去了。

不值得嗎,是這種事不值得還是她這個人呢?

連甜曾見陳唐為了包毅為了趙宜之做過很多這樣“不值得”的事,可見不值得的該是她這個人。

就在第二天,同樣的時間,有追求陳唐的女同學來表白,被陳唐拒絕了。女同學情急下問出是不是真如傳言那樣,他被連甜纏住了。

笑話,她何德何能。

連甜坐得離這場大戲并不近,但食堂好似被靜了音,連甜連頭都不敢擡,可她卻感覺到有很多目光聚在了她身上。

被問到的陳唐只不耐地“啧”了一聲,沒再多說一個字。議論聲立時起來,靜音被取消了。

連甜聽到他們在議論她,她好像有一種被人蓋棺定論,再也洗不清的感覺。

忽然,一道女聲高揚:“你有證據嗎就瞎說,小心犯了法都不自知,诽謗罪知道嗎。”

出聲的是趙宜之,告白的女生對趙宜之道:“你就是個傻子,被白蓮花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道歉。”陳唐聲音低沉,帶着威壓與不悅。

女生扭捏了一下,陳唐依然聲不高:“給她道歉。”

女生受不住來自于陳唐的壓迫感,快速給趙宜之道了歉:“對不起,我不是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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