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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陳唐的心髒已然疼痛至極, 但連甜的話依然有讓他持續疼下去的威力。
“我做過你的同學,做過你的助理,我知道, 你做什麽事都要講究個輸贏。”
“你已經贏了,在我身上你已贏得徹底,我認輸, 好不好。”
她在求他, 真心地。也正因如此, 陳唐的心在疼痛之間,夾雜着一絲慌亂。
他艱澀開口:“我不是要贏你, 我只是想讓你原諒我,我們能夠回到從前。”
連甜:“我原諒了我原諒了, 可我真的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我會自卑, 會永遠治不好我的心病。”
她越說聲兒越小, 直到陳唐聽不清最後幾個字:“會, 墜下去。”
陳唐忽然就失去了語言能力, 他心裏翻江倒海,但嘴上卻吐不出一個字。
連甜離開時輕輕關上房門,很小的聲音,卻像摁下了開關。陳唐閉上了眼,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痛感從心髒蔓延,一直到四肢百骸。
直到許念凡找來, 在外面瘋狂敲門, 他都一直是這個狀态。
陳唐把門打開,外面的許念凡一見他, 瞬間楞在原地,他感覺到了危險與兇狠。
忽略掉這種感覺,許念凡擠進屋中,喚着連甜的名字。
三室二廳的公寓并不算大,沒一會兒許念凡就找了個遍,沒有看到人。
許念凡問:“她在哪?”
陳唐解着袖扣:“打贏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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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唐在出手前已提前通知,許念凡下意識進行躲避,但還是捱了一下。
他也不是個弱的,上學時就練健身,所有體育運動都沒有落下過,打籃球以最能合理沖撞為名,拳腳功夫雖達不到搏擊的程度,但也會一些。
所以許念凡的回手力量與力度都有,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地互相擊打着,因為都用盡了全力,并沒有耗時多少就都打累了。
他們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額頭上都是汗,連頭發都是濕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挂了彩,用來攻擊的右手骨節也都紅腫起來。
待氣喘勻後,陳唐寒聲道:“許念凡,別打她主意,否則,你承擔不起結果。”
許念凡同樣躺在地上,頭都沒動地道:“陳唐哥,你這是占有欲作祟,還是在吃醋?”
陳唐沒說話。他起身拿上他的外套朝屋外走去:“沒死就滾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在快要邁出屋時,陳唐最後道:“我對她不管是哪種,我剛才的警告不是威脅,是通知。”
許念凡也想快點出去,他還急着去找連甜,但他起不來啊。
疼,哪哪都疼。他依然佩服陳唐,他剛才沒有手下留情,明明他們受到的擊打都差不多,陳唐卻能馬上站起來,走出去。
許念凡龇牙咧嘴地撐起了半邊身,而車裏的陳唐也好不到哪去。
但他覺得痛快,至少心裏的那股疼,因為身體上的痛而不再那麽明顯。
陳唐沒有再去找連甜,他回了國,他有疑惑需要解決,許念凡問的那個問題是個好問題。
困住陳唐的迷霧很快就被他撥開見月明了。
繼少年時期之後,他又夢到了連甜。
她在他身下,她不再堅硬,她是柔軟的,他在她眼中看到了照片上,她看那個姓陸的那種崇拜的眼神。
他的心在震顫、在被滿足着。
這個夢真實到,他還做起了夢中夢,他想起第一次夢到她時的情景。
與現在的,他想更多地感受她,進行靈與魂的交流不同,那是場單方面的肆虐,征服,發洩,把為什麽會對她感興趣的自我厭棄全部發洩到了對方身上。
過去種種,都令這一刻的陳唐生出悔意,于是對身下人更加的疼惜憐惜。
美夢沒有持續多久,她看他的目光變了,就在他想對她好時,她開始瞪他,然後是失望,最後溢出了眼淚。
他慌了,欲,。望的旖旎盡皆散去,只剩痛悔的對不起。
陳唐醒來時,眼睛是濕潤的。他起身去浴室,雙手五指大開地扒在牆上,任冷水從花灑裏噴灑到背上。
無論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他都只跟連甜發生過實質性的關系。他怎麽就沒早些明白過來,他是一個在這方面有精神潔癖的人。
他大學時交過女朋友,每一任都在交往了一段後,或暗示或身體力行地向他要求更近一步,他也覺得這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他發現,他做不到。他對她們或有着對其美貌的喜歡,或有着對其魅力的欣賞,但這些都引不起他原始的欲,。望與情,。欲。
他當然知道自己沒問題,身體正常健康得很,但他對她們就是提不起那方面的興趣。
這也是每段感情都談不長的原因,再好看的皮囊,再有趣的靈魂,他都會很快膩掉。且每一任分手時都會控訴他,根本就不愛她們。
此刻想來,她們說對了,一針見血。
他已固化的精神潔癖,讓他對不愛的人起不來生理,。反應。
陳唐關掉花灑,抹了一把臉。她說他贏了,實則他輸得徹底,敗得從來沒有這麽慘過。
出浴室時,陳唐掃到雙人洗漱臺上,連甜用的那一端還放着她的發帶。
他拿起來,小兔子圖案的發圈上,還纏着她的發絲。放眼望去,臺面上還有獨屬于她的其它東西。
那種從四面八方對心髒圍剿的疼又來了,陳唐把東西好好地放回原位。
他感受到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
有關他與連甜在一起時發生的事情,一幕一幕地閃回着。于是就見他時而眉眼含笑,時而雙唇緊抿,所有的情緒都被這些回憶占據着、影響着。
他忽然開始在抽屜裏找起來,是一張電話卡,連甜以前那個號碼的,他不知道當時為什麽要去留下這個,還特意保存了這個卡裏的所有記錄。
但現在知道了,他幹涸到快要渴死,迫不及待地把這張卡放進手機裏。
雖然他自己的手機裏,也有這些他們過往的聊天記錄,但從連甜的角度來看,是種新的體驗。
她在舍棄這個號碼前,沒有删除這些信息。
萬幸她沒有删掉。
Z城,那日許念凡忍着傷痛在連甜租住的地方找到了她。
連甜看着臉上有青,手上有傷的許念凡十分驚訝,吵着要送他去醫院。
她問:“是陳唐打的還是他那保镖?”
許念凡:“不是他打我,是我們打了一架。”
那就是陳唐幹的了。見許念凡不肯去醫院,連甜拿出藥箱,給許念凡上藥。
“呀,這手上還有血。”
“這是他的。”
直到這時連甜才相信,許念凡不是被他的“陳唐哥”單方面毆打。
就在連甜給許念凡處理完傷口的第三天,她在家裏暈倒了。是許念凡第一時間發現并把她送去了醫院。
接診連甜的是一位高大的女醫生,她站在許念凡面前,比身高一米八零的他還要高上一些。
醫生說,初步判斷,患者的神經功能紊亂,腦供血不足。
許念凡不懂這些,只問:“那這是什麽原因引起的?”
醫生:“失眠或是精神類問題。”
醫生說着低頭看了連甜一眼:“你不覺得她太瘦了,你看她的眼廓以及眼下的烏青。我見過很多失眠患者,大致就是這個樣子。”
許念凡震驚,連甜才什麽年紀,怎麽就失眠了,但又想到醫生說的精神類疾病,他眼中布滿擔憂。
晚上連甜就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了守在她床邊的許念凡。
“醒了,有什麽地方不好受嗎?要不要喝點水,餓不餓?”他在第一時間就發現她醒了,緊張地問着她。
連甜有些動容,也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沒事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許念凡的表情嚴肅了幾分:“你确定你沒事?”
看着不回答他的連甜,他無奈嘆口氣,然後緩了臉色,溫柔且堅定地道:“我是不會走的,你也不要再想瞞我。別的事,我可以尊重你的隐私,但生病一事,我必須過問,尤其是在你身邊沒有一個親人,你自己也邁不過去的時候。”
許念凡就着連甜低下去的頭,歪頭矮了幾分堅持要看着她的眼睛道:“不管你記不記得,我都答應了你,一定不會讓你墜下去,就算下去了,我也會接住你。”
連甜緩緩地擡起頭,她在許念凡無比溫柔的目光中,忍不住眼眶一酸。
許念凡說到做到,全程參與到連甜病情的治療中。
用他的話說:“趁這個寒假,咱們積極治療,按時用藥,争取開學時你就大好了。”
連甜曾在國內找過心理醫生,但只去過一次,她就無比抗拒,後面就再也沒有去過。
她也不吃藥,因為吃過一次吐了,胃裏翻江倒海一般,從那開始她就硬抗。
她覺得自己能自愈,因為在她剛被救出後,也是這樣一晚上只能睡兩三個小時,但後來就慢慢好了。
重新犯病是在聽到陳唐與包毅的那場談話後,她想着由這場欺騙帶來的傷害早晚會過去,上次她能自己好起來,這次也能。
再加上她又要打工,學業也重,她反倒覺得不睡覺也好,有更多的時間來用。
可她不是鐵打的,她也一直沒有好起來,直到她暈過去兩回,一次是在陳唐面前,一次是這次。她才明白,可能只靠自己,這次是邁不過去的。
許念凡比她遇到的最嚴格的老師還要嚴格,監督她看病的情況,吃藥的情況,複診的情況。
事無巨細,樣樣親為。
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且連甜有時看着許念凡,都在想一個問題,她以前的審美真的有很大的偏差。
她一直對表面溫吞,個性不鮮明的人無感,總是被那些強勢強大的人吸引,但她現在發現,真正強大的人,不在外表,不在氣場,更多的是在內心。
就像許念凡這樣,他給人第一印象就是“溫”,他溫吞溫柔溫和,但那只是他的表象,與他接觸得多了會發現,他是內心十分有力量且堅定的人。
連甜開始懂得欣賞這樣的男人。
與許念凡在一起相處很舒服,不用追趕他的腳步,不用擔心他的情緒化,只要做自己就好。
連甜其實是一個自尊心過強到甚至有些自卑的性格,讓她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訴別人,比登天都難。
但她可以展示給許念凡看,就算那天她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把自己剖開來以可憐的低姿态想要獲取陳唐的憐憫,從而達到他放手的目的,她都沒有告訴陳唐,她失眠生病的事。
所以,許念凡在她這裏是特殊的。
有了陸昊擇的經驗,連甜也看出來了,許念凡對她不止是朋友那麽簡單。
她扪心自問,她搞不清她現在對許念凡的感覺是什麽。
好像他們的關系一下子就成了當初她認定趙宜之與陳唐的,友情以上戀人未滿。
時間一天天過去,再有幾日連甜就該開學了。
她接受了一段正規科學地治療後,現在已經每天可以不靠藥物睡5個小時了。
只是屋裏的燈還是不能關,但她有一點點地在調暗,她的身體慢慢從适應到接受。
就在還有兩天連甜就要開學的時候,陳唐又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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