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河傾月落(五)

第 34 章   河傾月落(五)

并不想将她比作蛇,那樣濕漉漉又陰冷的物什。可她确實就像條蛇般将他縛緊纏繞,氣息化作脖頸套牢的繩索。

“師姐你不要再親我了。”

薛祈安偏頭躲開她第二次的靠近,抿唇道:“我不喜歡親吻。”

算不上看見別人做這種事時的厭煩,但也稱不上多愉悅的感受。

尤其會有種心悸的緊促。

碰到她手腕時,薛祈安愣了愣,額前碎發同時也被撥開。

“我沒想再親你。”虞菀菀認真和他解釋,揉弄他的紅痣,“我只是想看你的臉。”

那點痣很快變得比血還緋紅。

他面頰也染上秾豔的瑰色。

她的手腕卻被攥緊。

薛祈安并不在意她弄他。強行将她的手腕轉過來,送一抹妖力進去。

果然。

薛祈安眉心一跳,低聲問:“師姐你幹了什麽啊?靈脈亂七八糟的。”

并不是普通的紊亂,她體內靈力像毛線團般纏繞,根本理不順。

她很嚴肅:“我有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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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關系。”她仰起臉笑,不着痕跡壓住床榻那截茶白衣袖。

她嗓音嚴肅得像在問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薛祈安一瞬懷疑自己幻聽了。

薛祈安實在不解。

已經習慣了,半月來他的好感值真如泰山般紋絲不動。

李明想起剛才收下的靈石,趕緊彌補:“但、但你們,包準的包準的!”

疏導她體內四處紊亂的靈力。

“你摸吧,僅限現在。”

想了想,要不和她說點兒靈脈的事?

血誓麽?

“他們丢人習慣了哪在乎啊?和他們廢話,你可真閑。趕緊走吧,這種宗門,身邊連空氣都是污濁的。”

動作卻一瞬不停,懷裏少女弓起腰背,竟像小小痙攣剎那。

他得承受兩份。

過一會兒,虞菀菀才平靜下來。

薛祈安料到了,全然不放開,動作愈快,箍緊她的腰肢說:“師姐,就好了。”

過一會,虞菀菀卻說要下樓去拿東西。

觑着她恹恹病容,他微蹙眉,到底按捺性子勉強說:

……就不能演得像一點嗎?

“師姐。”

邬绮長老在樓下,并不知道上面的動靜,他們也無意以這等小事叨擾。

薛祈安正将她路上買的那串銀白流蘇串到耳墜上,聞言手一抖,流蘇墜落在地。

就像有人入侵他的領地。

但沒等她開噴,“嗙”好大一聲巨響,為首那藍衣青年捂着腦袋慘叫。

他伸手将少女塞回被子裏,掖實被角:“師姐先睡會兒。我去燒熱水,再給你弄點吃的。”

他配合都顯得挺蠢。

虞菀菀撥弄着同心錢,想了想,忽然拆開發帶串起來,要綁到頭發去,當着他的面。

染了病色,少女面頰稍失紅潤,卻仍像皎白珍珠新碾的細粉般白皙,連暗淡了的粉唇都似初春新冒枝桠的嫩蕊,一如既往惹眼。

她坐直,面頰潮紅未褪。

就不需要那些東西了。

她問,又很禮貌地加了句:“請問。”

“但是你把我推倒,這是-3;你捆我,再-1;你輸妖力給我,-1。到這裏,我們就平了。”

拐了個彎,她就當着他的面,大搖大擺去找那天易宗弟子,沒有半分遮掩的意圖。

盡管都不懂她計算的規則。

得費勁氣力才能壓住體內那股莫名的熱意。

“我等會拿去寄。”薛祈安自然而然接過。

然後順着耳根開始,沿下颌線一點點親過去,力道漸漸加重。垂眸認真又專注,好像在做了不得的大事。

虞菀菀說,連目光都帶譴責。

薛祈安愣了一下:“現在?”

半晌後,他一拍掌:“沒什麽好說的,二位一定會幸福美滿一輩子!”

她坐在桌前,用朱筆将紙上那株紫色的藤蘿植物圈了個圈。

薛祈安硬生生氣笑了。

換做平時,虞菀菀得逗他兩句。

“喲,這不是合歡宗弟子麽?”

虞菀菀疊起整理好信息的紙張,小心翼翼地揣入芥子囊內。

靈海裏的花島也愈發可憐得顫抖。

拆開來一看,也是他為捅她一劍抱歉,為妖冢裏動手、為置她于險境而道歉。

“……”

薛祈安別過臉,不說話。

他卻早有預料地摁住她的腰,手指塞入她唇齒間。

他警惕看她,一副怕她反悔模樣。

“你!”他怒極,看眼塗郦身後的青年,剛才就是他拿蛋砸的。

他沒有過這種感覺,腹部似裝了個球,沉甸甸下墜的脹痛感。

他困惑:“你在幹嘛?”

虞菀菀晃了晃腦袋,笑道:“對呀,不是花嗎?”

對視時她還輕輕加一句:“因為你真的很漂亮嘛。”

……那好吧。

過好一會兒,沉穩有力的腳步響起,卻在離浴室幾步距離停下。

她也笑,猶若無事發生:“是嘛,那我一定是去做很重要的事了。”

他把她的手丢到一邊,繃緊下颌說:“不許掀我衣服,不然你就自個兒走火入魔去。”

渾身淌水,風一吹就忍不住哆嗦,連桶裏水都涼了。

虞菀菀微歪腦袋想了想,笑說:“暫時不用,謝謝。”

“你剛答應的。”她很理直氣壯。

“你準備做什麽?”

好像是他妖力凝成的诶。

一輩子。

他彎腰撿起來,拍了拍灰,嘆氣:“師姐,好好說話。”

薛祈安已經自認疼痛阈值比較高了,都不大喜歡這種感覺。

似有一雙無形的手在身上曳動,煽風點火。

她恰好擡眸,迎着暖陽沖他一笑。

是她親手雕的。

沒給他拒絕的機會,虞菀菀已經跳起來,蜻蜓點水般抱住他再松開。

膝蓋被同樣滾燙熾熱的大掌摁住,往兩側微微打開,腳踝卻有截然相反的冰涼。

虞菀菀正玩得不亦樂乎。

口中一瞬彌散開獨屬于他的血香。

虞菀菀沒有說話,像是在小幅的抽搐,最後竟揪緊他的衣襟,埋頭在他懷裏小小聲“嗚嗚嗚”地啜泣。

和普通一劍捅穿的刺痛還不同,這種痛時間拉得極長,更像淩遲般一刀刀剮。

水是薛祈安放的,溫度合适。

據說能保佑人永結同心。

虞菀菀:“衣袖借我用用?”

就拿個衣服,大大方方才不奇怪。

衣擺皺褶間的秾豔花瓣仍鮮豔欲滴。

“沒關系,我原諒你了。”她哼哼說,很快找來新的床單換上。

其中一人墨藍色衣袍,披着鬥篷,黑巾覆面,只露出雙眼睛,過分獨特的衣着一看就曉得是天易宗的人。

她是想送他花。

真不愧是大小姐。

那就睡啊。

“你想留嗎?”虞菀菀問。

她又親了親他的紅痣。

膝蓋接着的冰塊墜落在地,一道墜落的還有枕邊一本藍皮冊子。

虞菀菀用力點頭,又問:“你有紙筆嗎?”

虞菀菀了然颔首。

“……我?”

“我暫時還不打算看見師姐走火入魔後爆體身亡。所以拜托師姐,忍一下。”

簡單回了封信,告訴他無需介懷,虞菀菀便把信和包裹都封實。

虞菀菀卻哼哼笑:“因為我天下第一漂亮的傀儡當然可以給我抱啦。”

薛祈安不懂她葫蘆裏賣什麽藥:“桌子上有。”

“師姐,拜托先別動可以嗎?不然我沒法繼續了。”

少女托腮笑吟吟看他,明顯對此一點也不意外。

……那她能怎麽辦?光着出去嗎?

畢竟老天下紅雨,薛祈安給摸還給親。

“我要洗澡。”忽然聽她蔫巴巴說。

忽然間。

「此法引氣入體需有旁人協助,鏈接雙方靈脈,共同調取天地靈氣。如不然,易致靈氣紊亂、丹田阻滞。」

虞菀菀終于忍不住,推開一點門縫求助:“薛祈安,你可以幫我拿個衣服麽?”

好像之前的慵懶模樣全是她錯覺。

見過塗郦的傀儡後,她也主動向邬绮長老學來基礎的傀儡術。

正午最熾熱的烈日被少年修長身形擋住,他的影子籠罩住她,如團濃稠烏雲。

為什麽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啊?

手被他的發帶纏繞綁緊。

“他們能做的我都能做,他們不能做的我也能。師姐有我一個不就夠了麽?”

她想起件事,問系統:【薛祈安現在的好感度多少诶?】

虞菀菀去藏書閣借了不少書,也問過長老們,能收集到的秘境信息幾乎都收集個遍。

果然是字如其人。

有力的手掌圈住她,不許她躲。

他還得看她和木頭小人玩一段時間?

其實就是用紅線綁起來的兩枚銅錢。

她接着說:“哪件都可以,你覺得我喜歡哪件就拿哪件!”

明明已經疏通靈脈,靈力順暢。

“嗯。”

說是會讓她舒服點兒?

薛祈安将手裏那封寫她名的給她,神情已經如平日一般溫和說:“這個是給師姐的,我沒拆。”

血跡漂浮,于半空化作朵豔紅玫瑰。

/

修真界實力為尊,他到底不敢說話,哼一聲說:“好男不和女鬥!”

薛祈安看着她遞了靈石給那弟子。

……他的尾巴?

忽然聽見聲不懷好意的譏笑,連着幾聲“嗖嗖嗖”,藍衣的青年少年禦劍從他們飛舟邊疾馳而去。

傀儡被她靈力凝成的線牽動,僵屍一樣移動。松開線後,走沒幾步,忽地“噗通”栽在她掌心裏。

他一定會無數次慶幸,沒有在第一次見面就殺掉她。

那豈不是每個月都要痛?

他想了想,坐在床榻邊輕輕問:“我能做什麽嗎?”

他的妖力并沒有再往她靈海裏紮,而是自鎖骨往四周,順着血脈流向從她的靈脈裏運轉大小周天。

但剛剛才發生那種事,她厚如城牆的臉皮也需要一定的生長時間。

“我?”

她在他懷裏掙紮得更厲害。

刺已經拔光了。

所以她站這,是連床單都不會換嗎?潔淨術也不會?

薛祈安眉心微抽,似難以忍受般移開視線:“但他們每個都是很陌生的氣息。”

系統驚愕:【宿、宿主,這就是你說的要送他花?】

可近年來,他們全宗蔔卦得來的預言無一準确,才漸漸衰敗,經費也不足。

“知道了,謝謝。”他更嘆氣,總算将流蘇串好,重新把墜子帶回去。

塗郦看見她,冷哼往這走,一看就來者不善。

虞菀菀忍不住伸手撥了撥他的眼睫,那團烏金的日光游弋到她指尖。

身後倒沒跟傀儡,跟了個沉默寡言的黑衣青年。

門正好“吱呀”被打開。

“哼,你們這種野雞學校也敢來和我競争崗位?給我端茶倒水差不多。”

總算看清那些字,他卻一愣。

“請二位伸手,讓我看看掌紋。”

這回,是與邬绮長老交好的天易宗宗主請求合歡宗攜帶他們一程,因為他們連路費也出不起了。

知之甚微。

連帶聞慣的那股冷空氣味,都多些許靡豔的甜香。

書頁被嘩嘩又翻過一頁。

薛祈安掂着那個綁在一起的銅錢,眉眼彎彎:“是師姐想和我待一輩子。”

餘光瞥到她的書冊,他一愣:

薛祈安擰眉,不曉得該說些什麽。

話語卻被打斷。

像道強勁的驚雷,一路在她體內橫沖直撞,虞菀菀如觸電般發抖不止。

水霧有剎那好似遮住他眉眼,如霧裏探花,或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不真實美感。

桌子底還有一籮筐,虞菀菀依次在桌面排開。

由她一口咬在他肩上。

她和薛祈安在甲板邊吹着涼風。

烏發散亂的剎那,她拽着發帶,擡眸看他一眼,好似在獲得他首肯,竟意外有些乖巧。

一朵她的血化成的玫瑰花。

她鑽進被窩,忽然聽見少年喊她。

像存心給他知道是的。

連小衣也要拿。

衣袖忽然被揪住,往那名天易宗弟子的方向扯去。

少女掰正他的臉,眉目低斂,一聲也不吭地低頭湊過去。

飛舟疾風呼呼,少女烏發吹動,在他眼前如蝴蝶般翩跹飛舞。

看了會兒。

少年身體一瞬繃如硬石,唇也抿緊。

薛祈安靜靜看會兒,伸手去接。

少女正襟危坐問他:“我可以摸你嗎?”

不喜歡被她窺視一樣的勘破。

虞菀菀搖搖頭,又點點頭。

痛與癢都算是其次。

“我要是他們,我都羞憤欲死。”

這話說的,就像畢業找工作時,好大學的畢業生居高臨下和她說:

少年指尖銀光散漫消散。

“哦。”虞菀菀冷漠臉。

這個人她丢不起。

又不能讓他完全擁有。

忽然想起上回她的修煉,是用金鏈捆她和咬鎖骨,薛祈安烏睫一顫,欲蓋彌彰去翻書。

他披散的烏發從面頰兩側滑落,竟顯得神色有幾分無奈:

薛祈安看了眼就恹恹收回目光:“寄回去。”

“這是什麽?”她到底擡眸,看見薛祈安懷裏拿着個包裹和信函。

她五指作梳,刁咬發帶,話語有些含糊不清:“看來我們會待一輩子诶。”

少年略帶無奈道:“師姐,下次這種事別叫我做了。”

她勢在必得。

為什麽合歡宗功法走火入魔會和他……那什麽時那麽像?

每說一句,她就以血在他袖子寫一個數字,似于白紙留道具有詭谲美感的花紋。

靈力交互帶來的影響其實很長期,只是從壽字盤出來後,他就屏蔽了她。

像一場頹萎的春宴。

就這麽個小東西?

薛祈安半支起身體,好奇打量她,眼尾紅痣還有将散未散的瑰麗秾豔。

走過去,薛祈安更困惑:“床單怎麽濕了?”

稍遠些,塗郦已經被轉移仇恨,不再要找她,氣鼓鼓地帶着澤峘往下一層卧室走。

默然片刻。

她愣了愣,倏地一陣天旋地轉,她雙手被合攏捏着手腕舉過頭頂。

少年跪坐之間,俯首垂眸,眸中映着昏暗跳動的烏金色燭火。

即使有潔淨術,不洗還是覺得有點那什麽。

下颌卻忽然被掐住。

可該要做的,他明明已經悉數照做,像停留或者使勁,好舒緩靈力。後面那些,只剩可做可不做的建議。

系統已經養成習慣,正午就和她彙報:【今日小薛的好感值還是61。】

虞菀菀立刻高興了。

薛祈安觑她眼,溫和應好。

……好喜歡他的臉。

其中小部分竟然放緩速度,慢悠悠飛在他們身側,雀鳥般叽叽喳喳嘲諷:

虞菀菀:“……”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虞菀菀哼哼兩聲,坐起身說,“你欠我一個抱抱。”

弟子說着也憤懑:“當時塗師姐也在,氣得半死,回去後讓塗家給他們找了麻煩。他們也不爽,梁子就是那時結下的。”

那劍修抹了抹額頭,摸到一手蛋清。

另一份,是她在他身上四處亂摸的難受。

“……”

卻弄不懂她為什麽抖得更厲害。

薛祈安氣息陡然不穩,抓住她的手問:“師姐你不能老實點麽?”

“上回在外邊比試遇見了,他們直接把共用浴室堵着,讓我們滾去其他地方,說我們用過的地都會渾濁不堪。”

紅痣被屢次侵擾,犯着濕漉漉的癢意,薛祈安連呼吸都難以放穩。

她就更肆無忌憚了。

書冊再沒什麽後續指導,薛祈安努力應付那股未散的燥.意,也不曉得該說什麽。

本來被她壓住的少年環住她的腰,将她反壓在身下。

“謝謝。”他到底應了,配合她拙劣的把戲。

跟她一道的弟子,平日裏上過課的小聲和她解釋說:“萬劍宗是第一大宗,我們常年位列最後。他們就有部分人瞧不上合歡宗,平日沒少找麻煩。”

李明并沒有碰他們的手,只是低頭認認真真看他們掌紋。

喜歡喜歡。

黃白交織的雞蛋液從他額前落下。

紫浮蘿,古藥草一種,只生長在浮屠秘境,理論上具有修補破碎筋脈的效用。

薛祈安以為她要問靈脈的事:“說。但我對合歡宗功法也——”

“我剛才好像看見師姐了。”薛祈安笑。

話語戛然而止,他瞧眼桌面那堆木頭小人,輕蹙眉,半晌才輕輕的:

虞菀菀向他伸手:“那抱一下。”

她用力咬住,毫無保留。

“嗯!”虞菀菀也不扭捏,用力點頭笑,“你終于發現啦?可喜可賀。”

又是尾巴!

他撩起眼皮。

還就濕了中間一塊。

很快,浴室內熱氣蒸騰。

薛祈安愣了愣,掀起眼皮看她:“床單濕了也開始能怪我?”

虞菀菀伸手把花遞給他,嘿嘿一笑:“送你的,不客氣。”

薛祈安忽然就忍不住笑。

和上回不同。

本來這兒,只有她和他的氣息。

虞菀菀癢得要掉眼淚,下意識挺腰,手被捆縛住動彈不得。

他可是廢靈根。

如果忽略它幾乎不會動的話。

但真論起來……

虞菀菀只來得及看清第六百六十六頁一行紅字:「依照以下操作,可緩解對方走火入魔症狀。」

薛祈安能知道她很難受,也不敢再動,只能輕責:“再亂點,就該和我差不多了。”

她低頭,把床單卷起來。有幾縷烏發沾到水滴,濕漉漉地黏在脖頸,顯得整個人都沒精打采。

嗯?

虞菀菀愣:“嗯?”

心尖似乎也被掃了掃,癢得一塌糊塗。

薛祈安把包裹放在顯眼處,免得出門時忘拿,扭頭卻發現少女抿唇站在榻邊。

還是從千裏渡走,邬绮長老一揮手,包了最大的飛舟,長八百尺,寬八十尺。

十之八九夢境吧……

虞菀菀背着手,蹦蹦跳跳湊到薛祈安身側低聲說:“我更喜歡騎你诶。”

薛祈安:……?

忽然有瞬間就想幹脆別屏蔽了。讓她也感受一下這種古怪的、排山倒海般的雙份難受。

這不就走火入魔嗎?

似乎還有人在交談,她說話後一頓,半晌才嘟囔:“虞師妹真是我輩楷模啊。”

他給了他們一人一個“同心錢”。

“所以,你欠我一個抱抱。”

李明掏着筐道:“還有個東西送你們。”

“嗯,就是來癸水時會肚子痛。”

竟然是塗郦。

薛祈安忽然有點煩躁,抿緊唇,嗓音卻依舊溫和清澈問:“那師姐不如把我也做成傀儡呢?”

虞菀菀芥子囊裏其實就有,可她沒說也沒拿。

真的。好喜歡。

虞菀菀:“我在很認真誇你。”

薛祈安:“摸腹肌別想。”

最美的東西消失在最美的一刻,才永遠會是最美的。

她體內靈力真是亂七八糟。

“夠了,”虞菀菀微笑,“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是小醜。”

“虞師妹,你入門晚不太知道。”

虞菀菀霎時繃緊下颌,腳趾微微屈起,別過臉去躲,也咬緊了唇。

就是可惜逆光沒看清臉。只依稀看見他碎發汗濕了黏在額前,眉眼不如以往銳利,有種懶散的溫柔。

薛祈安想了想,伸手輕輕抱一下她,妖力放緩撫弄,只忽略“親吻”兩個字。

少年垂眸,乖乖順順說:“對不起。”

腰封被扯開,她的手直接探進來,碰觸他腹部,一路胡作非為地往上。

出來時,她才發現自己沒拿衣服,僵硬得像個傻子一樣杵在門口。

他忍不住嘆氣,使了訣弄幹淨床單。正要說話時,她先一步把整個床單抽走,明顯抗拒他碰。

明明是她更漂亮吧?

她拿下衣服,沒來得及說謝謝,那團銀白就倏爾消失。

很快,虞菀菀回來。

系統:【60,沒變。】

觸碰時,玫瑰花又在他指尖凋零潰敗,無數片花瓣落在他身上。

一份靈力交互帶來的她的難受。

從他懷裏鑽出來,也不看他,生悶氣似地床榻角落面壁。

虞菀菀扯過他的袖子,垂眸認認真真說:“剛才我先親你一下,記+2。然後我把你推倒,記+3。”

那名天易宗弟子神秘兮兮說:“要我替姑娘蔔一卦不?姻緣、財運、事業都可。”

/

“你笑什麽?”虞菀菀好奇問。

要讓他記住。

他摸了摸她汗濕的烏發,輕輕的:“師姐辛苦了。”

很快,他們動身前往浮屠秘境。

能是她來攻略他實在是太有趣了。

算了,玩玩也是她賺。

書頁還有行字:「如發生上述情況,不必擔憂,破解之法見第666頁。無後遺症風險。」

虞菀菀松開他的衣袖,嚴肅說,擡眸卻正好看見少年輕笑。

薛祈安移開視線,下意識攥緊拳,好似這樣就能抑制些什麽。

虞菀菀都沒反應過來她要忍什麽。他忽地扯開她的衣襟,一口咬住她鎖骨。

他伸手翻頁,努力忽略她的動作,強行提起神去看那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薛祈安颔首。

加一分。

他下意識要躲,臉又被捧住。

“師姐,馬上就好。”少年低聲安撫,手輕輕掐弄着她右側軟肉,“稍微忍一下。”

每回都當繩子使嗎?

薛祈安也忍不住笑。

舊的床單被她洗幹淨晾在外邊。

哪天動了才讓她奇怪。

塗郦“呸”一聲。

同心錢被他彈起,熠熠日光穿過錢眼,在少女眼底折射出明媚亮澤。

薛祈安将邬绮長老給的書冊在她面前晃了晃,呼吸微重。

薛祈安輕抿唇。

虞菀菀唇抿更緊:“可能是要睡覺吧。”

他抿抿唇,困惑問:“你為什麽還會不舒服——腹部那兒。”

指尖那片冰沒有她靈力維系,一瞬間也化作水霧,散在他們之間。

合歡宗到底都在修煉什麽東西?

下一瞬,他瞳孔微縮,鼻腔湧入股淡淡血腥味。

薛祈安:“……”

虞菀菀将自己埋進木桶裏,悄悄吐了個泡泡。

虞菀菀不懂他的意思:“你指什麽?”

嗓音些微喑啞。

嗓音裏笑意卻分外明顯。

“你為什麽要弄這麽多木頭傀儡?”

“師姐,你自己造的孽。”

虞菀菀還挺新奇。

“那過段時間熟了就不陌生了。”虞菀菀不知道他的想法,将一籮筐木頭人收回去。

比方才賽時還難忍。

虞菀菀不受控制打顫。左腿被往左側扯,尾巴從腳踝中間空隙穿過,冰冰涼涼的,抵着将她的右腿推到右側。

虞菀菀不禁多看眼,看見他的紅痣就忍不住想親……

虞菀菀奇怪看他:“你都說是傀儡了,當然多多益善啊。”

意思就是他現在沒有。

一道砸在地面,發出好大一聲“咚”。

虞菀菀忍不住笑,趕緊給木頭小人揉腦袋。

依稀記得寫過這樣行筆記:寵物生病時,要多加關心安撫。

那名天易宗弟子叫李明,天易宗宗主之子,自稱精通周易之數,博古通今。

眼尾紅痣被明澄日光一晃,映出幾分隐綽頹萎的靡麗。

虞菀菀“喔”一聲:“因為我有點痛經。”

少年低頭銜住她右耳耳垂。

莫名有點不自在,不太敢同他對視……但舍不得臉。

嗓音依舊泠泠如新雨,卻莫名有幾分沙啞的甜膩。

少女持着薄薄一片冰刃,在自己食指畫了一道,豔紅血珠汩汩冒出,她也不在意。

“既然這樣,我能抱你一下嗎?”

虞菀菀:“好哦,謝謝你。”

薛明川的字古樸端方,一筆一劃都像束在方框間,雅正有餘恣意不足。

這個角度他逆光,臉還看不清。這對顏控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暫時’已經過去了。”她扯着他向前,哼笑說,“現在和我去算卦吧!”

/

“喔。”她欲蓋彌彰低頭,拆開信。

呼吸像根羽毛柔柔地掃過,薛祈安忍不住顫栗,眼尾隐綽泛紅。

薛祈安:“……”

“他們不會也是去浮屠秘境吧?每回墊底,架勢還這麽大,笑死人了。”

薛祈安往身側瞥了眼,見她已經伸手,才緩緩伸手。

卻是要送這世上最獨特的花給世上最漂亮的人。

薛祈安指尖微動,垂眸看眼衣袖上的幾根手指,白皙如月華凝聚。

一道刁蠻的女聲響起:“給老娘滾,你他娘的是不是以為自己很厲害?我現在讓人一腳給你踹下劍,你爹娘都不敢到我面前放個屁你信嗎?”

沒多久,聚在甲板的人就散去。只留虞菀菀和薛祈安,還有幾名弟子。

他只是試探地用妖力撥了撥,她霎時緊咬下唇,渾身抖如篩糠,像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然後你抱我,-2,又對我那什麽,那個反正你不懂我們就不記了。”

靈脈裏全是他的氣息。

據說他們擅蔔卦,通古今。

他照着書中所言,揉弄她的腰肢,俯身在她耳邊溫聲道:

虞菀菀忍不了。

和甲板的門被“嗙”一聲甩上。

她用力拍着欄杆,十足十的傲慢大小姐模樣,中指指他怒道:“趁我還沒動手,趕緊給我滾。”

一團像小幽靈的銀白色物什挪過來,披着她的衣服。

不待他回答,她一擡手。

話音剛落,她已經伸手把他拽倒在床邊,跪坐他腿.間,一手摁住他肩膀,另手扯落他發帶。

“合歡宗守門弟子拿來的包裹,說是薛明川寄來的賠禮。還有兩封致歉信。”

虞菀菀拿過桌子旁那個做工粗糙的木頭人,巴掌大,毛刺都沒削淨。

她很會寬慰自己:興許薛祈安不是大多數人,61已經很高了呢?

少年烏睫顫得飛快,卻沒躲。

少年困惑:“你一個人也能笑——”

很重要的事……嗎?

虞菀菀也這麽想的。

飛舟載着千餘名弟子浩浩湯湯飛入藍天白雲間,平穩迅疾,日行千百裏。

“痛經?”

像咬開夏季熟透了的蜜桃,汁水充沛,清甜果香倏地在嘴裏炸開。

少年輕輕的:“知道了,馬上。”

雖然他其實也很不好受。

“你幹的。”

從反應裏,推測是要到書冊裏說的關鍵節點。薛祈安摁緊她的腰,妖力迅速在她體內走過一圈,不再輸送新的進去。

寄來的包裹裏奇珍異寶不在少數。

是萬劍宗的人。

那怪他?現在這樣到底是誰的錯啊?

她不讨厭薛明川,卻也稱不上多喜歡,道不同不相為謀吧。她沒有和他發展友好關系的任何打算。

稍遠處,卻看見錦衣玉袍的姑娘,裙擺如月華流動,滿頭珠玉絹花熠熠生輝。

一瞬的愣神後,薛祈安更忍不住笑,溫和地搖搖頭:“沒笑什麽。”

虞菀菀穿好衣服走出去:“知道了。”

可她才剛遞錢,對方立刻抓緊塞入兜裏說:“十黃品靈石一次,不準也不退哈。”

望來的烏瞳清澈幹淨,薛祈安一時都無法辨認她到底走沒走火入魔。

“嗯。”虞菀菀背對着他,悶悶說,“不準問。”

極具侵略性的妖力蠻橫紮了進來。

書冊被抛擲一邊。

薛祈安現在卻連翻書頁都覺得費勁,喉結上下滾動,不自覺将她手腕攥出紅痕。

對視時,虞菀菀和煦一笑,笑得想殺人。

系統忽然激動:【變了,現在變了,61!】

她心裏惱,擡腿踢他腹部。

他看着,由衷喟嘆:“只是覺得,能遇見師姐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頭發忽然一幹,輕飄飄地落在肩頭。

或者兩者徹底混為一談。

他抿緊唇,面無表情看她。

“劍修本來就能打,我們加起來都不夠他們揍的,只能上報負責人。結果彼時負責人也是萬劍宗長老,說我們不懂規矩在先,直接把我們從客棧裏趕出去。”

前往浮屠秘境的日子在即。

她腦袋如漿糊,暈乎乎的,一時間也分不太清夢境和現實。

那抹茶白色正好垂落在她眼尾。

他走進一步,将筐裏木頭人擺整齊,垂眸溫和問:

忽然就覺得,這個他從前痛恨的詞,和她的名字連在一起時,連空氣都好像是春日花開的甜香。

那就一輩子吧。

是她的話,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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