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蛇的報恩 清淩側了側頭，輕輕地笑了下……

第24章 蛇的報恩 清淩側了側頭，輕輕地笑了下……

清淩莫名望天感慨一句, 雪鳥也跟着她看眼外面湛藍的天。

疑惑地問：“冬天要來了，然後呢？”

宿主要搞什麽大動作嗎？

比如雪淹陳塘關。

清淩好不容易醞釀的情緒被它一句話吹散。

清淩說：“冬天來了，身為蟒類我也該深陷冬眠了。”

雪鳥：“……”

雪鳥：“宿主你不要騙我。”

上個世界又不是沒經歷過冬天, 它也沒見宿主要冬眠。

難道……

它想到什麽, 臉色一變，戰戰兢兢問道：“宿主，是不是我弄錯時間地點，害你卷入時間洪流出差錯，所以才連累你……”需要冬眠。

清淩表情僵硬, 嘴角抽了抽。“不是。”

明明得到宿主否定的回答，雪鳥還是憂心悄悄。

就在它數着宿主是在安慰它還是在安慰它, 清淩猛敲了下它的腦袋。

“都說了不是，就是不是, 你還在擔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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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雪鳥還是放不下。宿主天性強大，什麽事都不喜和它商量。

現在的忽需冬眠是，剛才的沒有惡意也是。

可怎麽看, 馮柔靜對宿主都不像沒有惡意的樣子，而突然需要冬眠的宿主也不像沒問題的模樣。

但宿主堅持不開口，雪鳥也不好多問什麽。

晚飯前, 渣男男主找到宿主。兩人站在院中的石榴樹下單獨談話。

姜宗貌似誠懇說，“柔靜她是父親那邊想說給我的未來妻子人選，但我并未有這打算。”

雪鳥見他言辭鑿鑿, 語氣款款, 一時難免信以為真。

宿主倒只是淡淡一笑。“這似乎和我并沒有關系。”

渣男男主目光偏移，目光定向宿主腳下，抿唇垂眼道, “我以為你至少會在意。”

清淩不語。

姜宗釋然嘆息，聳肩微笑道：“看來是我多心。”

他轉身離開，背影說不出的寂寥。

雪鳥忍不住又研究他的行為，問清淩：“宿主，你說他到底看沒看出你就是被他救的那位\'山神\'？”

“看得出怎樣，沒看出又怎樣？”清淩望着姜宗的背影說，“我現在暫定目标只有報恩。”

又是報恩。

“那宿主你想好怎麽報恩了嗎？”

趕緊報完恩得了。

“還沒想好。不過說到底，怎麽報恩，如何報恩，這些都不是我應該想的，而應該是恩人想的。”

清淩笑了笑，轉過身面看雪鳥。“不管他要求什麽，我都應該盡量滿足。畢竟他可是我的大恩人。”

“也不能什麽都答應和滿足。”雪鳥不贊同說，“要是他挾恩圖報漫天要價，宿主你就應該狠狠拒絕他。”

如果姜宗求的只是金銀錢財高官厚祿這類宿主撒手就能散出去的東西到也罷，如果姜宗求的是成仙長生之類違逆天命不切實際要求，宿主就該拒絕，否則會對修為造成莫大損失。

雪鳥生長于中千界，自小便聽慣東邊山上的牛為報恩舍棄一身血肉，西邊河裏的鯉嫌恩人挾恩圖報太過貪心提出請求過高一口吞下恩人之類的故事，既不希望宿主像東山上的牛一樣太過無私太過放肆，也不希望宿主像河邊河裏的鯉一樣太過絕情将恩人一口吞下。

凡事，有商有量。

面對它的諄諄教誨，宿主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回城坐的是七叔的牛車，路過田野的時候，迎面撞上一背着竹簍二十歲左右的女人。

雪鳥一眼就認出她，“宿主，是女主！”

原定世界的女主，此時正背着魚簍，為家中生病想吃肉卻吃不到肉的小妹而煩憂。

“原書裏，正因為渣男男主冒着初冬冰寒的河水為女主下河摸魚，排憂解難，女主才對他芳心暗許，以致後來，暗通款曲。”

清淩淡淡看孟水華一眼，吩咐說，“你待會把溫煦給我的鹹雞鹹鴨鹹豬肉，全帶去給女主。”

雪鳥：“啊？宿主你不是特別想吃那些的嗎？”

清淩：？

雪鳥：“不然宿主你的話為什麽要救溫煦。”

宿主表情似乎有瞬間的扭曲，随後，一個關節敲猛地落到雪鳥頭頂。

“讓你送就送。”

雪鳥只能委委屈屈地叼着鹹魚鹹肉朝女主家飛。

孟水華撫摸孟小妹滾燙的臉頰，正出神地凝視着屋內微顫的燭火，就聽到屋外傳來叩窗的聲音。

她打開窗，就見雪鳥叼着體型超十倍的鹹肉飛進來，眼神示意孟水華接過。

“是你。”孟水華認出它是跟在當初提出和自己交換的女神仙後面的小妖。

雪鳥又是擠眉又是弄眼，孟水華終于在它力竭前領悟到它的意圖，接過它叼着的鹹雞鹹鴨，挂到屋內懸梁垂下來的吊鈎上。

“宿主……清淩她讓我将這些送給你。”

孟水華怔了怔說：“謝謝。”

雪鳥振翅繞着屋子飛了飛，孟家要比溫家窮得多，不僅房頂一半青瓦一半茅草，連牆都是黃泥抹成的。

孟家五口人，孟奶奶獨居一間房，孟父孟母一間，孟水華和孟小妹兩個人擠在不到六平的簡陋房內。

雪鳥停到擺在窗前的破敗書桌前，不解說，“我不知道你當時為什麽要拒絕宿主的請求。”

如果答應宿主的要求，現在不僅孟水華，連帶孟家一大家子的人都會過很好。

至少孟小妹不會高燒卻連赤腳醫生也看不起。

孟水華垂下眼，身為一本年代文被抛棄的女主，她生得貌美又堅毅。若說前世她還有輕信愛情的缺陷，而今生她的靈魂已趨于強大。

“不會一直窮的。”她邊用浸濕的毛巾輕拭孟小妹額頭邊說，“我不喜歡依賴他人的感覺。”

她一生中唯二兩次的依賴，最後全證明是錯的。

重活一世，她只想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下去。

言盡于此，雪鳥準備飛走了。孟水華卻叫住了它。

“謝謝你送來的肉，按理說我不該收的，但就當我厚顏無恥。這些是我鈎的小物，你拿去給那位女神仙，就當是我回她的謝禮。”

她拿出一堆毛線鈎的小動物小植物。

雪鳥只選了其中一只用黃色和紅色毛線鈎織的小龍，爪子抓起，“就它吧，宿主她一定只會喜歡這條龍的。其他花花草草動植物，她不喜歡。”

孟水華露出和善的笑。

雪鳥飛回城，停在宿主窗內，将編織龍扔給宿主，還将在孟家的見聞說給宿主聽。

“孟水華還在積極學習，我看她窗前的書桌上堆滿借來的書。她說她想将知識撿起來，但宿主，我不懂，她就算學習，明年不也還……”取消高考嗎？

“她有她的選擇，我們無權幹涉。”清淩說。

雪鳥又絮絮叨叨說，“我問她恨不恨男主，她說她不恨，因為她所有的選擇，都是她自己做下的。”

選擇和男主暗通款曲是自己的選擇，選擇生下女兒是自己的選擇，選擇獨自撫養女兒拒絕其他人的好意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她自己做下的選擇，她自己來承擔，哪怕結局慘痛，她不覺得後悔。

清淩聞言神色淡淡，片刻後，笑了笑說，“是嗎？我倒替她覺得後悔。因為很多時候，她在做選擇時，根本不知道選擇的後果。就算知道，也太心存僥幸。”

以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會對自己負責。

以為生育撫養的女兒會跟自己同心。

以為災難不會在自己身上降臨。

以為重生就能避開前世的坑步步高升。

不過正如她所說，她尊重孟水華的所有選擇。

也許有她的交易孟水華可以輕易爬到高處，但選擇摔倒後再爬起，孟水華的人生，或許能攀登到更高處。

不勞而獲的滋味，一次就能讓人上瘾。她其實也一直好奇，有她允諾直接考上top2大學的紀杏秋在其他學校，剩下的一年半時間裏，究竟有沒有好好讀書。等升入大學後，就有沒有趕上其他學生的進度。

雪鳥凝着此刻神色微妙的宿主，總覺得她在陰險狡詐想些事情。

“算了，不想了。”清淩捧起雪鳥，美滋滋說，“雪鳥，冬天到了，我不想出門，你替我化形出去上班，好不好？”

雪鳥：“……”

雪鳥屈辱地答應了。

它不知道的是，在它堅持不懈早起去上班沒多久，就有一個人出現在清淩的屋子裏。

“山神娘娘。”

姜宗從屋外走進來。

清淩早恢複自己的形态，正倚在躺椅上看書，墨綠色絲絨編織的毯子随意蓋在她身上。

屋內燃着炭盆，屋外的陽光也直直曬進墨綠色絲絨毯上。

清淩聞聲，淡淡看他一眼，“你怎麽來了？”

“你忘了，你留過我一片鱗片，說只要拿着它，我總能找到你。”

姜宗走到清淩身邊，蹲下，擡眸，目光虔誠又卑微。

他伸手，和清淩擺在躺椅上冷白冰涼的右手十指相扣，見清淩沒有反對，五指扣緊，拉至唇邊，低眉淺吻。

吻着吻着，便由手背延伸至手腕。

清淩默不作聲，淡淡睨他，任由他動作。

姜宗擡眼，深情呢喃，“山神娘娘。”

清淩順勢指尖擡起他下巴，淡淡說道：“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妖。”

姜宗眉目含情，嗓音沉沉，“我們村落世代供奉山神，從你出現的第一眼起，我就認定你是只存于傳說的山神。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就算你只是妖，你也是存于我心中的山神。”

清淩嘆口氣，推開他起身背對他說，“你救過我，我不想騙你。我來這個世界，是為你而來，但卻只是為完成天道給予的任務，而不是什麽為你福祉。”

她回過身，眸光深邃地凝視姜宗說，“我不想傷害你，你還是離我遠些。”

她往後退了一步，姜宗卻迎上去，牽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問：“你不問我，又怎麽知道我心願是什麽？”

姜宗：“或許對我來說，完成你的任務，就是我的心願。”

他目光偏移，移到放在窗前的那根龍糖人身上，溫然微笑說，“而且我相信，你的心意和我的是一樣的。”他又問：”山神娘娘，你就是清淩是不是？”

“是。”

“就像我一眼認出你，我從不懷疑我的心意。我不求你像我一樣承認自己的心意，但至少，請你不要懷疑我的心意。”

他靠近清淩，近乎要吻上她的唇，低眸征求清淩的意見，“好嗎？”

“好。”

姜宗垂下眼睫，眸色漸暗。

他伸手，解開清淩穿在最外層的蒼青長袍。

輕紗質地的蒼色長袍落下來，堆在原木的中色地板上。

清淩側了側頭，輕輕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