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真皇後假皇帝 一通分析勝似沒分析

第76章 真皇後假皇帝 一通分析勝似沒分析

清淩被鄭琰的話逗樂, 這個世界的男主柔順到讓人覺得無趣，女主也是不成氣候的，倒是鄭琰這個女配讓清淩覺得在這個世界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她窺探着鄭琰, 像是在窺探新奇的玩具。

“我會賜下神跡的……或者說妖跡。”清淩和善說。

鄭琰盈盈行禮, 在清淩面前，她的禮儀總是挑不出錯來。任誰都看不出眼前這個在清淩面前無比恭順的人會是太極殿上以冷面嚴峻著稱的新晉暴君。

清淩認識她不到一年，她手上已經有上萬臣民的鮮血，有時連清淩自己都不由感嘆她要是站在鄭琰的位置上，能做到像鄭琰一樣絕情嗎？

眼見鄭琰上報完事務準備離開, 清淩叫住她，“聽說最近不僅柱國大将軍, 連太師都上奏請你納妃，你沒同意？”

鄭琰颔首, 語氣一如既往的恭敬：“是。”她頓了頓，“尊主想要我納後納妃？如果是尊主要求，鄭琰自當從命。”

“我還沒閑到那種地步。”清淩打斷她話，“我只是好奇。半年前卓将軍上奏請求時, 你尚可以以局勢不穩打發。如果半載過去，整個鄭國都被你握在手裏，你為什麽還不願意？是擔心女子懷孕兇險, 還是擔心世家借此安插細作？”

她随口給出兩個離譜理由，目的是探聽虛實。果不其然，在聽到她的問話後, 鄭琰淡然誠然答道：“都不是。”

鄭琰道：“我不願納妃, 一是因為厭惡自身血脈，不想如卓柱國心願傳承先帝血脈；二是因為我心中還有謝凜，心中有人的人又怎麽可能碰其他人？”

“怎麽不可能？”清淩好笑, 一旁原本倚在榻上乖順得先聽不見他們說話的鄭恒也悄然擡起頭來，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鄭琰。

“他若活到現在，未必願意為你守身如玉，說不定早已妻妾成群、螽斯衍慶。”清淩不無諷刺地說道。

上個世界的寧詠和愛着喬曦，還不是跟她結婚睡了。

“我知道。”鄭琰說，“可他死了，他許給我的承諾既然他生前做到了，那我許給他的承諾，他死後我也會做到。”

清淩沒有追問他們互相許的什麽承諾，無非是“白首不離”之類的傻話。少男少女年輕時總以為自己一生只會愛一人，長大後才會發現矢志不渝哪有那麽簡單。喜歡的服飾尚且一年兩變，更何況喜歡的人？

“即使你以後做到，你也履行不了你和他之間的承諾。”一直沉默的鄭恒忽然開口，他直直瞪着鄭琰說，“你早已是不潔之身。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十次百次。”

他們成婚第一晚就正式結為夫婦，此後他雖然偏愛柳昭儀，但是也常去皇後宮裏。

鄭琰笑意盈盈，眼底卻沒有一絲波動。她對鄭恒道：“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還是個妙人？”

她雖然心有謝凜，卻并沒有多少為謝凜守貞之意，要不然當年先帝賜婚她也不會選擇入宮。成為鄭恒的皇後後，她也不會不避寵。

她一直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既是卓家的女兒，自然要為卓家考慮；她既是臣子的女兒，自然要唯帝王命是從。君臣父子，這是太師所傳授她的道理。

可太師除了君臣父子，還教了她夫妻。君正而後臣正，父正而後子正，夫正而後婦正。卓柱國再忠誠，鄭先帝再神武，可他們配為夫為父嗎？

是他們先不配為夫為父，她才下決心報複。至于謝凜，當君臣父子再也桎梏不了她，她才能以自己的心意和态度對待他，有幾分奇怪？

“他不會在意的。”鄭琰俯身，目光落到鄭恒孕肚說，“快生了吧，恭喜啊。”

鄭恒面露不忿，待瞥見她身後的清淩後，卻什麽也不敢說。

這些天他一直期盼着清淩能替他報仇，期盼着期盼着也回過味來。清淩和鄭琰，不過是一丘之貉。可他也不敢違逆清淩，因為他第一次發脾氣時，清淩只是淡淡說了句她喜歡聽話的男人，随後兩天沒來看他。

第三天夜裏，端着毒酒和白绫的太監就出現在他面前，說是奉了鄭琰诏令來取他性命，雖然清淩及時趕來，但還是把他吓得不輕。

鄭琰是真想他死。鄭恒一想到這個瘋女人就害怕。一開始他還想分辨她和清淩是合謀還是各存心思，但翻來覆去分辨大半宿後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後他就放棄了。他只知道，現階段他有讨好清淩才能保全性命。

“生下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清淩不禁再次感嘆還是古代世界好，可以強取豪奪，簡單粗暴。

她如果願意，半夜潛入皇宮用被子把鄭恒蒙頭一摁然後再等十個月說不定任務也完成了，反正妖胎沒那麽容易堕。

鄭琰盈盈一笑，再次起身告辭，這次清淩沒有攔她。

打發完鄭恒，清淩回到自己寝殿。她現在住的是鄭恒以前的寝殿，因為鄭琰說只有最好的宮殿才配供奉尊主。清淩有時候想讓她不必客氣，鄭琰嘴上笑着應允，行舉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雪鳥，你說等男主把孩子生下來後，我是直接去下個世界還是再留一段時間？”清淩無趣，只得問雪鳥。

雪鳥不解：“為什麽要在這個世界逗留？”

宿主不從來來去匆匆，完成任務立即就走。

“你不覺得那位卓皇後如今的鄭帝很有趣嗎？”

“會嗎？”雪鳥歪腦袋。

清淩這才想起她和雪鳥的審美從來不一樣。

“而且，或許是因為那位卓皇後與常人不同，或許因為這是我見過天道後降臨的第一個世界，我總隐隐有預感，或許留下來我會比離開得到的更多。”

她腦海中始終回蕩天道那一句“或許哪天* 你不通過任務也能化龍”，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覺得天道在暗示。

“我一恨我德薄才疏，參不透他話中玄機；二恨我無能為力，不能把他們全殺了。”

“他們？”

“就是我看不過眼的所有仙魔妖神。”

“看不過眼就要全殺了，宿主你好蠻橫。”雪鳥心戚戚。

“是有點。”清淩用手指把它端過來，“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對你好的，只要你不忤逆我。你要偏站在我對立面，有時候也不能怪我對吧。”

“……”

雪鳥很想問什麽叫對立面，它原本就是天道手底下的妖靈，要是宿主和天道決裂它站天道也不能怪它吧？但是它忍住了。

很快就到了一年一度宮宴的日子，外地的刺史和都督都班師回京。

清淩站在城牆上遙望天際，等新年的鐘聲敲響，或許她就将有第N個孩子，然後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離開，還是不離開，這是個問題。

身後傳來腳步聲，清淩回頭，是鄭琰。她對着自己就是盈盈一拜。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總對我畢恭畢敬？”她對自己欣賞的人總是很寬容，而鄭琰正巧是其中一員。

“鄭琰從小跟老師學的是為臣之道，鄭琰和尊主的關系，不是君臣，卻似君臣。尊主可以仁慈，鄭琰卻不敢得意忘形。”鄭琰低眉颔首。

清淩有些失望，“有時候和你說話感覺挺累。”她是真欣賞鄭琰，鄭琰卻表現得像她随時想害鄭琰一樣。

“是鄭琰之過。”鄭琰依舊低眉順眼。

“你總是用我不期望的語氣和我說話，不怕我殺了你嗎？”清淩無奈。

“鄭琰既然将尊主與鄭琰的關系比作君臣，自然也是信奉一句話……”鄭琰見清淩望過去，才緩緩繼續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清淩真服了鄭琰，不過她也懶得怪罪鄭琰。不遠處的山上，一座建築正拔地而起，正是鄭琰為她鑄造的神廟。清淩的神像還沒有搬進去，因為鄭琰說她要先傳頌清淩的神跡，等百姓信服後，自然會供奉起清淩，将清淩的神像請進去。

清淩已經聽京城四坊百姓議論起，先帝之所以能給鄭琰托夢，就是得就是得九重天玄上聖母清淩娘娘聖許。不過因為鄭琰自登基後沒來得及做出成績來，還殺了許多人，百姓對傳聞不置可否。

清淩懷疑這是鄭琰将她和自己綁定的手段，不過想想沒有功績的神像就算立了也不會有人參拜也就算了。

凡人的信仰對她而言加成其實微乎其微，鄭琰是真心實意想為她建廟也好，還是虛與委蛇也好，她都不在乎。她更在乎的是天道的那句話。

清淩情不自禁跟鄭琰傾訴。“我到這個世界來是帶着任務來的，正如你所見，我的任務就是讓鄭恒懷胎孕女。在我的世界，有一個比我更……全能的神曾許諾所有仙妖魔神靈，只要我們完成任務，就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我的任務就是讓無數個想鄭恒一樣的男人的懷孕生子，這對我而言并不難。可我上次見那位□□本人，他卻稱贊我有悟性，說……或許有一天，我不用通過任務也能得到我想要的東西。

“我不明白他的目的，他到底是在為我指點迷津還是在想動搖我任務的決心。”

清淩面朝鄭琰，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和她看不上的小千世界凡人吐露心聲。小千世界的凡人能懂什麽，他們甚至沒機會修成仙。

鄭琰卻認真地思考起來，許久她問清淩道：“尊主想要的是什麽？”

“鯉躍龍門化龍，我本體是比鯉魚高幾等的妖靈，我想要的就是幻化成比真龍還要高等的龍。”

“這世上所有人都想當皇帝，有人想當皇帝是為了權，有人想當皇帝是為了錢，有人想當皇帝是為了黎民百姓，有人想當皇帝是為了美女在懷……就連鄭琰想當皇帝也是為了報複自己想報複的人。鄭琰問的是尊主明确的目标，而是潛藏在目标後面的欲`望。”

清淩看着她，認真思考片刻，說：“我想變強，比所有生靈都強。”

“那尊主的任務能讓尊主變強嗎？”鄭琰問，随後偏頭笑了笑，“如果尊主練的是殺夫祭子的邪功，這一路生下來，獻祭下來，倒也不是不可能變強，但尊主是嗎？”

清淩，“……”她的‘老公’孩子們還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呢。

“第一次遇到尊主，見識到尊主的能力，鄭琰就知道什麽叫妖人有別。以尊主的神通，鄭琰本不該在尊主面前多言。但既然尊主垂問，鄭琰也願意直言。鄭琰活二十載，見過有心栽花花不開，也見過無心插柳柳成蔭。是花是柳，還得尊主自己分辨，不過花柳之外，鄭琰倒明白一個道理。”

“什麽道理？”

鄭琰沒有直說，而是指着不遠處的一座涼亭道：“先帝在時，秦後驕橫奢靡，民間議論紛紛，說她連侍兩位君王，俱得恩寵，是妖邪轉世，鄭國必像楚亡于此。秦後聞言恸哭，先帝不忍，便令宮人每月以秦後的名義在涼亭前開倉赈糧，又命文人寫詩稱頌秦後。久而久之，秦後的‘賢德’之名聞名天下，那座涼亭也更名為賢後亭。

“我登基後，邱尚書盡職愛民，我卻怨恨他只忠于鄭恒四處寫詩宣傳我弑夫奪位，以貪污之名将他下獄斬首。”

“是妖是賢，是忠是佞，不過在上位者一念之間。可以信，但不能全信。”

“你也覺得他在騙我是嗎？”清淩問。

鄭琰搖搖頭，“我不知道。”她頓了頓，“選擇不都是他給您的嗎？或許讓你陷入兩難境地，那他的目的就已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