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競業協議

競業協議

整夜裏，喬鵬的額頭一直都是滾燙的。楚桐從來沒見過他病成這樣，她打了溫水放在床邊，一直拿着毛巾給他擦拭身體。

她将他的手掌放在自己臉邊，伸手去撫摸着他臉上被打腫的地方，“對不起，喬鵬。”

喬鵬的手指摸到她臉上濕漉漉的一片，驚醒的睜開眼睛，臉上因為生病而滿是潮紅：“桐桐，我沒事的。”

“還說沒事？病成這樣也不告訴我，你是想急死我嗎？”

喬鵬硬撐着想要坐起身來，楚桐一把按住他：“要幹嗎？”

“我的包。”

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放着的背包，她快步走了過去拿了過來：“我幫你打開？”

他點點頭，楚桐打開後，看見裏面是一個小小的袋子，她将袋子交給他。

喬鵬渾身酸軟無力，他使勁兒的扯了一下袋子的封口，裏面叮當作響，打開之後是兩把黃銅色的鑰匙。

“給你的，我的你幫我保管好吧。“

“哪來的，這是什麽鑰匙？”

“你不是喜歡愛情郵局的故事嗎？我回來之前特意去的，我已經在那裏挂上那把同心鎖了，這就是那鎖的鑰匙。”

“可你不是在雲南拍戲的嗎？”

喬鵬扯動了下嘴角，眼神已經開始迷茫，“我累了，想睡覺。”

他沉沉的躺了下去。

楚桐緊握着他的手掌坐在床邊。她掐着時間又給他喂了一次退燒藥，直到淩晨四點多，他的體溫終于漸漸正常了。而她，因為整夜的疲勞而抱着他的胳膊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楚桐發現喬鵬已經不在床上，她着急的跳下了床，看見從衛生間走出來的男人才松了口氣。

“你好點了嗎？”

“你醒了？”

兩人同時問出聲。

問完之後又是一陣沉默。

喬鵬擦了擦頭發，圍着浴巾坐在條凳上面，他手指在桌面被砸過的痕跡上抹了抹。楚桐看見她的小動作，心裏懊悔自己不該亂發脾氣。

此時，喬鵬覺得自己的手指劃過的不是桌面，而是自己的滴血的心。他擡頭看她：“辛苦你了，今天請個假休息一下？”

他的客氣并沒換來楚桐的好臉色，可楚桐低垂着腦袋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喬鵬也覺得有點尴尬，“我……我一會兒去段哥那裏一趟。嗯，我去一趟。”

“你還沒好呢，不在家休息嗎？”楚桐說話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震了震，她拿起手機看着林煜的來電，不知道該不該接。

喬鵬瞥了一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為難，“我這就走。”

他迅速回房間随便套了件衣服，拿起手機就準備要出門去。

“喬鵬？”

“請個假吧，好好休息一下。”

喬鵬的聲音都在顫抖，他不知道關上的是自己家的門，還是兩個人的心門，可他一分鐘也呆不下去了，他要出去，不想聽到楚桐和那個人任何的只言片語。

楚桐站在客廳裏，手機已經響了幾遍，她接了電話說：“林總，我今天有事，要請假，請你批準一下。”

電話裏的林煜聽到楚桐的聲音感覺奇怪，他早就知道喬鵬已經回來了，他也知道昨天那兩人的頭條，火熱的新聞堪比發燒過的體溫計。

“聽你聲音不太好，沒事兒吧？”

“我想去下齊文空間，你有時間陪我去嗎？”

林煜靜了幾秒：“可以，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了，我自己過去，咱們畫廊見吧。”

“好。”

林煜放下電話，開車就去了畫廊。

此時的楚桐正在畫廊裏面。

她站在那個位置，那個她在多年前就站在那裏的那個位置。這會畫廊裏的客人并不太多，她聽見男人熟悉的腳步聲後，揚了揚下巴：“林總，你能解釋下這幅畫嗎？”

林煜伸手去觸碰畫作的右下角，那裏有他的簽名，而且畫框下面有已售出的标記。

“沒錯，這畫是我畫的。怎麽了？你忘記了，我學的就是油畫嗎？”

楚桐轉過身正面看着他：“林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做什麽了？我不過是把美好的事物用我自己的方式記錄下來，怎麽了？”

“可你畫的這個人是我！”

“是你嗎？哦，是有點像你！美好的事物總是有些相似，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林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他終于知道她滿是憔悴之色的原因，心裏暗暗好笑。

“怎麽了？和喬鵬吵架了？”

“林煜，你是在侮辱你的專業性還是侮辱我的智商？”

“楚桐，為了一幅畫就吵成這樣，喬鵬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林總，我正式提出辭職，我現在就回去打離職報告。”

“楚桐。”林煜拉住她的手，完全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意，“其實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你喜歡畫畫咱們就畫畫，你喜歡做美指，我就捧你做最好的美指。咱們在一起的合作哪一次不是完美的？你不是很想再讀美術學院嗎？你可以馬上就去！我跟美院的教授很熟，你想學那個專業咱們去選就是了。”

“無恥！”楚桐回頭看他。

“我無恥？”林煜冷笑道， “他一直把你藏在身後，連他的經紀人都沒見過你，他這樣就不叫無恥？你們出門吃飯逛過街嗎？他敢在公開場合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林煜說的自己情緒都已經有點激動，他整理了下衣服，鎮定了下情緒，“楚桐，這種日子你過得有意思嗎？你還要被他藏上多久才能見人？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以為他和趙嘉玟才是一對？”

“楚桐，”林煜語氣一轉，眼神也溫和起來，“你考慮考慮，如果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當我林煜的女朋友，我絕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為什麽？”楚桐望着他，她不明白曾經看起來你好我好大家的親密朋友，怎麽會做出這種讓人費解的事情，而喬鵬曾經口口聲聲的稱呼他為“林哥”。

難道朋友之間不應該是真誠的嗎？

“你為什麽這麽對他？”

林煜不肯回答，只是搖了搖頭，“楚桐，你只需要知道，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楚桐甩甩頭轉身要走，林煜單手抖了抖自己的西裝：“楚桐，你簽過競業協議，如果你離職了，兩年內都不能在這個行業裏再出現。”

楚桐愣在原地兩秒，恨恨的咬着牙，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

畫廊對面有棵大樹，大樹下面有個石墩子，一個帶着口罩和鴨舌帽的人坐在那裏。

他看着楚桐進去，又看着林煜也進去。現在，楚桐前腳剛走出來，林煜就在後面追了出來。

他心頭緊縮的看着兩個糾纏的男女，眼底一片濕意。他害怕的将手揣進自己的口袋裏，那個人是他共同度過青春歲月的女人，是他曾經海誓山盟的愛侶。

他曾經為了追随她不顧一切的走到這裏，而如今……

楚桐甩開林煜的手，快步走到路的盡頭打車。

林煜也不再糾纏，他轉身去了停車場，不一會兒就将車子開了出來。車子停在楚桐的身邊，林煜走了下來，他不顧她的掙紮，伸出手将她塞進車子裏。

喬鵬心頭一驚，趕緊站起來轉過街角，開着車追了上去。跟着前面的車子停下後，喬鵬才發現這是他家的樓下，他心如死灰的望着前面車子下來的兩人。

這一刻，無數個念頭閃過他的心裏。

他慢慢的将車子退回一個遠處的車位，他心裏問自己：要出去嗎？還是要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走到樓上去？

正想時，楚桐已經從車子裏面出來，喬鵬眼看着林煜站在她的對面。他們說什麽他聽不到，但是他看得到，楚桐有點激動，林煜幾次去拽她的手，她都甩開了。

喬鵬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提心吊膽。

終于，他看着楚桐自己回到了單元門裏。

林煜站在樓門前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開車離開。

喬鵬顫顫巍巍的拿出手機：“段哥，我能去你那裏待會兒嗎？”

四合院裏，段澤楷看着狼狽不堪的喬鵬，給他倒了一杯熱熱的茶水：“我這兒寬敞，一會兒你挑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喬鵬環顧四周，大大的四合院裏，就段澤楷一個人的身影。

“段哥，你一個人住這兒不悶嗎？”

段澤楷停下腳步看他：“不悶，我老婆以前很喜歡這裏，我們全家人都出國了，可我怕她孤獨，所以就留下來了。”

“你臉色還是不算太好，喝完茶水就去房間裏躺着，晚上我幫你看看，不行咱們就去醫院。”

喬鵬站了起來，在屋裏轉幾圈：“段哥，我打算跟成導合作了。”

“哦？你不是不想拍那種古裝劇嗎？”

喬鵬在院子裏轉了轉，又來回踱了幾圈，“趙嘉玟來找我了，她現在很不好過，我想幫幫她。”

段澤楷皺着眉想了一會兒，他也看過成邑生的那個劇本。那劇本是現下流行的題材，如果拍好了，确實能賺上一筆，可喬鵬已經很久都不接這種風格的人物了。

“你是覺得你們三個再次合作，也算是一個噱頭吧？”

“沒錯，而且，我答應她了，這片子我賺的錢先借給她還債。”

段澤楷：“你說什麽？你老婆同意嗎？”

喬鵬望了望天，“我還有老婆嗎？！”

“鵬兒，外面那些傳言不可信，林煜也沒指名道姓的說是誰，你別瞎想了。”

“段哥！”喬鵬繃不住臉上的情緒，斷斷續續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給段澤楷講了個大概。

段澤楷反複的幫他琢磨着事情的前因後果：“鵬兒，林煜畫畫這件事兒到底是誰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