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晚潮深處 3
第26章 晚潮深處 3
一輛外表毫不起眼的黑色飛車悄然從墓園地下的停泊臺駛出,在升入全息車道後變成了銀藍色。
汐冥在自動駕駛模式下打開了目的地定位,順手調出了角鬥場近期的各種資料。懸浮屏很快充斥了他身邊的所有空間。
緋刃悄悄在他的終端上做了設置,屏蔽了來自角鬥場的所有信息——大概是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汐冥在焦頭爛額的繁忙工作中想起還有角鬥場的比賽那回事。而角鬥場的比賽是會威脅到緋刃的生命的。
這并不單單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汐冥在發現時就立刻意識到了——緋刃想要悄無聲息地死掉。
前所未有的輕盈與喜悅在他察覺到緋刃真正意圖的那一刻瞬間坍塌成了一片死寂。
不過森羅的本性大都是冷靜的。汐冥也不例外。那種真相帶來的湮滅感只持續了一瞬。甚至當緋刃擦着頭發走來,問他正在終端上看什麽時,他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改變,還能把頭枕在對方頸窩裏輕蹭。
并且他也理所當然地收獲到了那種蘊藏着奇異能量的親吻。那親吻的到來讓汐冥更加鎮靜。
森羅之卵的特質決定了它們在發育期會最大程度地保護母體。這是為了它們自己。為了能夠順利誕生,它們會賦予母體更強的自我修複能力,更敏銳的感知力和更能抵禦傷害的□□。所以就算緋刃真的赤手空拳與另一位選手厮殺,死的也一定會是對方。
但角鬥場的情況比較複雜,一對一的公平厮殺很罕見,因而緋刃的處境仍是危險的。
幸好最壞的事尚未發生。緋刃也并不知道他已經察覺到了一切。
不管發生了什麽或者即将發生什麽,汐冥要做的只是解決問題,确保緋刃舒适幸福地活下去——唯有母體萬事都好,卵才會平安正常地發育。
盡管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方案。汐冥在冷靜之中仍然忍不住去想:為什麽?
為什麽一個人的意識之中明明蘊藏着那麽龐大的能量,這能量中卻絲毫不包含生存的意志?
我看上去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類伴侶麽?如果不是,為什麽又要允許我做出那些只有伴侶才可以去做的行為呢?
他确實無法理解。但他的無法理解不是首先要解決的問題。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緋刃所面臨的危險。
短期看,緋刃必需要退出最近的比賽。長期看,緋刃必需要退出角鬥場。
汐冥不是沒有考慮過和緋刃談一談這個話題。但在經歷了“試圖求婚被拒絕”,“送出禮物觸怒對方”這些種種的事情之後,他變得謹慎了。
他知道菲比的存在,甚至買到了那個人類幼體的所有信息——這并不難,在赫爾威提的黑市,只要出到足夠的價格,就可以買到大部分普通人的信息,乃至雇傭到黑客。後者當然有一定的風險,汐冥也并不需要。但前者的交易在灰色地帶是很普遍的。
因為獲取了菲比的信息,他也很容易了解到了這個幼體對緋刃的意義。對于普通人來說,角鬥場的收入算得上高昂。緋刃過着一種只能稱之為“生存”的生活,把大部分收入都投入了醫院。
菲比所需的治療費用不是問題。汐冥的收入可以很輕松地覆蓋這一部分支出。問題是緋刃的态度。
盡管毫不理解,但汐冥幾乎可以肯定,緋刃會拒絕自己的提議。
Omega有着自身固執的生存方式。即便有了選擇,他也會繼續走原來那條最沉重,最艱難,最看不到希望的道路。
就好像他根本不需要生存的希望。
但對汐冥來說,緋刃必須得活下去。而且要幸福地活下去。因為這關乎卵的降生——不是把那玩意兒注入母體就萬事大吉了,一旦母體出現負面狀況,卵仍有可能發育成孳生體。
他不想讓緋刃生氣。一點兒都不想。緋刃的憤怒會讓汐冥感到強烈的不安。他把這歸因于森羅對卵發育成孳生體的擔心。盡管在對方生氣的時候他壓根兒一點兒也沒想到卵或者孳生體。
自身的感受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汐冥抛開了這個一閃而過的小小不解,繼續理性的思索。
所以折衷的辦法是,他要設法讓緋刃退出近期的比賽。
那麽就只能從角鬥場入手了。葬禮的到來恰好給了他充裕的時間。
銀藍色的飛車在約爾納城的全息車道上快速穿梭,在接近目的地一個攝像頭尚未完全修複的區域時,變為了平平無奇的灰白色。
林立的高樓在車道兩側略過,目的地很快出現在了視野中。那是棟造型奇特的摩天建築,外觀好像一叢緊密生長在一起的彩色玻璃蘑菇,高低和大小不同的“傘蓋”向四周延伸,每個傘蓋都被分子屏覆蓋,在黯淡的天色之中閃爍着不同的色彩。
這是193區知名的迷夢大劇場,是本區著名的各類演出和影片攝制中心之一。據說地上和地下建築加起來共有333層,充滿了大小知名藝人和圍繞他們的工作人員,是個晝夜不休的夢境制造地。
193區很大,蟲潮和之後的一系列事故顯然沒有波及到這裏。此地周圍仍是一片繁華,随處可見藝人主題的廣告。劇場的入口附近則聚集着成群的藝人擁趸,以及維護秩序的機器人。
不過誰又能說得準呢。即便在這裏工作的人類有誰在事故中死去,除卻他們身邊的親近之人,外人也不會察覺。約爾納城最不缺的就是人,幾乎所有工作的可替代性都很強。一個員工消失了,立刻會有更多新員工湧上來頂替。人口數量決定了這一切。
人類總是把那些數量龐大,外形與自身差異巨大的社會性生物稱為“蟲”,而把他們的集群行動稱為“蟲潮”。其實按照這個标準來看,人類自身又何嘗不是一種“蟲”呢。
飛車在劇場附近的充能點停了下來。汐冥戴上寬大的暗色防風鏡,走下了車子。
一些攝像頭立刻對準了他。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聲音。有人似乎把他當做了哪個藝人。
汐冥拉起長袍的衣領遮住下半張臉,快步走入人群,并轉動了一下長袍衣領上的紐扣。
當他放下衣領時,已經從一個身着黑衣的年輕alpha,變成了一個穿着青灰色長袍,頭發蓬亂的中年路人。
驚奇的聲音變成了困惑,很快和追逐他的攝像頭一起消失了。
汐冥順暢無聲地穿過人群,融入了某批前來觀看演出的客流。當然,在進門之前,他的臉和頭發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長袍也再次變成了白色。
終端上的電子邀請卡通過了識別,他進門不需要進行檢票,也沒有受到任何質詢。這張卡價值166666信用點,作用是可以一定程度上讓他自由出入這棟建築。這玩意兒通常是賣給那些想要近距離接觸心儀藝人的狂熱粉絲的。
汐冥周圍确實也傳來了不少驚呼和尖叫,既有初次來到這裏的普通觀衆,也有手持邀請卡的藝人粉絲。而這棟建築的內部确實有諸多讓人驚嘆的地方,更別提其中那些随處可見的的藝人們了。
無視了周圍絢爛迷幻的一切,汐冥悄無聲息地穿過人流,向角落的升降臺快步走去。
迷夢大劇場的升降臺路線像迷宮一樣錯綜複雜。汐冥卻走得很順暢——來這裏之前他做過詳細的調查。何況再複雜的建築通常也複雜不過人類的身體,對森羅來說,掌握這等程度造物的規律是很簡單的事。
他一路上穿過了許多拍攝區域和演出大廳,目睹了各式各樣的人類肆意表達他們的感情——或真或假。那些紛亂複雜的人類情緒,信息素以及藥物,還有各種道具置景,甚至許多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氣味在有限的空間內密度極大地混合在一起,好像把整個空間變成了一鍋濃稠的湯。
說來很奇怪,他以前會對這等環境感到不适。但在緋刃身上體會過那種強烈純粹的力量後,這種環境已經不能再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了。
何況再怎樣看,這裏真正談得上擁有力量的情緒都很稀薄。稀薄且灰暗,遠沒有緋刃與他□□時那樣閃耀和純粹。硬要對比的話,大概就是灰塵和黃金的區別吧。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即便只是這種程度的東西,仍舊有着吸引諸多人類沉迷的力量。他在經過某層正在演出的劇場時,看見觀衆紛紛哭泣時想。
越是通往上層,需要電子邀請卡驗證的入口就越多。終于在抵達某一扇大門的時候,電子邀請卡失效了。緋刃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銀領章別在了衣襟上——正是他最初成為贊助人時獲得的那一枚。掃描眼掃過領章,門開了。
銀領章确保他接下來暢通無阻,在又經過了幾層熱鬧的空間後,升降臺在一扇透明的屏蔽門前停下了。掃描眼再度掃過領章,一枚全息投影的觀劇票浮現出來。看不見的屏蔽門向他打開了。
汐冥邁下了升降臺。環境中無數嘈雜的聲音裏,屬于監控攝像頭的那種細微聲音忽然一下子消失了。森羅的感官足夠敏銳,瞬間就捕捉到了這點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的細節。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進入了非監控區。在一個攝像頭遍地,恨不得把人類的一切細節都轉變成有價商品的建築裏,這種狀況無疑相當特殊。
它只說明了一件事:此處是隐蔽的,是不能公諸于衆的,是一個位于高處的地下世界。一切見不得光的事在這裏都被允許發生,且不會留下證據。
不過對汐冥來說,這樣倒是方便極了。
走廊盡頭是一個布置得十分華麗前衛的小型空間劇場。黑暗之中,諸多漂浮的座椅有序地包圍着舞臺,部分觀衆已經陸續入座。而被光照亮的懸空透明舞臺上顯然即将開始一場戲劇表演。
劇場邊緣有許多浮盤,來客踏上浮盤,便會自動認證身份,被帶入空中的座位。汐冥卻在人流中避開了浮盤,徑自踩着空氣向前。無人注意到他的腳下根本就空無一物,畢竟他沒有高速下墜。話說回來,就算有誰留意到了,也只會把他當作一個有權有錢的貴賓——随身穿戴的反重力設備雖然昂貴又稀少,在權貴圈子裏倒也不是十分難以獲取的東西。
透明的浮翼順着汐冥的衣袍下擺漫出,他沿着劇場邊緣的黑暗輕盈穿行,在觀衆之中辨認出了不少之前在角鬥場和贊助人晚宴上擦肩而過的面孔。
後臺與舞臺觀衆席彼此聯通,就在舞臺最下方的黑暗裏。汐冥從等待升起的道具和置景幕後靈活降落,落入了那片忙碌的區域之中。他在昏暗中注視,往來忙碌的工作人員之中,同樣有幾張熟悉的面孔——是角鬥場裏選手。他們看上去被打扮得比任何時候都光彩照人,也比任何時候都更不像人類——那些布滿全身的誇張裝飾讓汐冥聯想起人類口中的藝術品。
選手們顯然都是這場演出的演員。
而在更高處的某個角落,幾個贊助人模樣的人正對着下方的演員們指指點點,興致勃勃地讨論着什麽。他們身上同樣有着誇張的裝飾。這些人身邊站着一個恭敬的中年alpha,每當贊助人們說了什麽,他便通過終端向做出傳達的模樣。而在下面忙碌的人時不時會擡頭看他。
顯然,他在遵從贊助人的意志,向着工作人員發號施令。
傀先生,角鬥場的十六號運營顧問,緋刃的合同是由這個人類簽訂的,一切賽程安排都經過此人的手。這個人也為重要贊助人和贊助人團運營着一些私人賽事和所謂的場外交流活動——查到的信息上是這樣顯示的。
汐冥收回目光,浮翼輕擺,轉身再度升入陰影。辦公室就在後臺的角落的高處。門是鎖着的,四周空無一人。他飄過去,手指貼近門鎖,片刻後,門便開了。他與周圍的陰影一同無聲滑入。
辦公室挺大的,桌上放了一本纖維紙讀物。這年頭實體文本已經很罕見了。汐冥走過去,發現那是一部名為《噬愛》的劇本。他翻了翻,劇本內容大致講的是一位神明如何一邊愛上祭品一邊又把祭品吃掉的故事,中間穿插了一些□□之類的情節。無一例外都涉及鮮血和殺戮。就像角鬥場的氛圍一樣。只是要更绮靡,也更污穢。
他仔細看了很久,最後在突兀響起的音樂聲中把劇本放了下來。
辦公桌後方有個隐蔽的小窗戶,能看到外面的劇場。那裏顯然就是在上演這部戲劇了。這會兒劇目已經正式開始,演員——也是汐冥在很久前遇到緋刃的那場晚宴上見過的一個漂亮的角鬥場選手,這會兒正被綁在一根細線結成的網上,身上塗滿了乳白色的不明物質。他原本穿得很嚴實的衣服正在像液體般融化滴落。與那種液體同時滴落的還有他身上的血。細線勒緊皮膚,借助人體自身的重量,正在變得像刀刃一樣鋒利。
有些人類确實很怪異。汐冥想。他們好像分不清□□,進食和殺戮之間的關系。又或者他們其實分得清,卻一直試圖把這些全然不搭邊的事混在一起,試圖制造一些新的,只為滿足感官刺激的東西。
贊助人想要的戲劇終于順利開場。臺上傳來選手的痛呼,臺下是充滿期待的觀衆。對運營顧問傀先生來說,他的辛勤工作至此可以稍微暫歇了。一切都很完美。雖然這場好戲結束之後,他名下管理的這位明星選手大概時日無多,但他作為賽事內容的策劃者,拿到的酬金會很好地彌補這項損失。何況蟲潮之後,想要進入角鬥場的年輕人比以前更多了。他不缺資源。不過說到底,這些資源也并不屬于他。所有的選手都歸角鬥場所有。他不過是個打工者罷了。
他做這份工作已經二十幾個标準年了。在最初的某些時刻,過于超出一般人認知的事情還會稍微刺激到他的良心。但傀先生很快就意識到,在角鬥場,良心對一個決意謀求好生活的打工者來說是一種負資産。所以他現在選擇用一種更理性客觀的方式看待自己負責的這些選手。
是角鬥場逼迫他們簽下了合同麽?當然不。
他們不知道自己面臨的危險麽?當然也不。
所以一切都是合理的。對選手來說,這只是一份風險與收益并存的工作。從某個角度來說,角鬥場的存在甚至幫助了這些走投無路的omega——它的存在給了他們獲取高額收入的機會。而在他們原本的生活裏,這樣的收入是不可想象的。
傀先生認為自己甚至算得上在做好事。
這份好事讓他擁有了不錯的收入,在約爾納城過上了不錯的生活。和真正的權貴當然不能比,但不誇張地說,他的收入比這裏的一些贊助人都要高。
這就挺好的。當然啦,他所取得的一切都源自于他的能力。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這是公平的,就像角鬥場的規則一樣公平。
中年alpha邁着輕松的步伐向辦公室走去,思量着在這場戲劇落幕之後,怎樣策劃下一場廣受歡迎的私人賽事……直到他打開了門。
本應上鎖的辦公室裏有一個陌生人。
傀先生深感意外,卻并未驚慌。這種情況并不罕見。角鬥場的贊助人裏不乏權貴。權貴麽,或多或少都有些特權,也或多或少都有些傲慢和不講規矩。
搞到電子鎖的權限對那種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難事——只需要雇傭到一個技術過硬的黑客。
所以他非常沉着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番。
是個高挑白皙的年輕alpha,氣質優雅随性,外貌十分精致美麗——毫無疑問是基因手術的傑作。衣服是白色長袍——雖然樣式符合上等人眼裏的體面,但真正的有錢人從來不穿這種素色。獨自一人——那意味着這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大人物身邊永遠一大堆安保。戴着一個款式普通的終端——徹底的普通人。
總之這大概是個小有資産的富裕人家少爺,或者某個行業收入不菲的打工者。年輕的贊助人裏大都是這種人。傀先生很快就做出了最終判斷。
于是他向來客露出謹慎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鄙人是角鬥場的十六號運營顧問傀,該怎麽稱呼您呢?”
肖。對方這樣回答。
“那麽肖先生,您特地取得鄙人辦公室的進入權限,究竟有何貴幹呢?
汐冥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在聽完他的訴求後,這位運營顧問的神色從警覺而不失恭敬,變成了恭敬中隐含敷衍。
不過他倒是仍然非常詳細地向汐冥說明了角鬥場的退出規則。角鬥場的選手按照積分擁有不同的排名和等級。臨時退賽的退賽金,最低是200萬信用點……這是建立在選手剛剛進入角鬥場,或者一直以來積分很低的情況下。如果是排名靠後的明星選手,臨時退出某一場比賽的最低退賽金是2000萬,條件是事後要參加一場臨時賽或私人賽。排名越是靠前,事後要參加的補償性賽事就要越多。如果不附加條件,最低退賽金将升至8000萬。
在汐冥指出規則的不合理之處時,這位顧問的語氣裏多了幾分狡猾的誠懇。他指出,與其讓選手退賽,不如進行持續的大額贊助。
汐冥沉默地聽着他天花亂墜地描述大額贊助的優勢,慫恿自己持有多個贊助人身份,乃至向角鬥場貸款……這位運營顧問喋喋不休地告訴汐冥,從贊助人的角度看,為選手支付退賽金是多麽不值得。畢竟人類的喜惡來的快去的也快,角鬥場上的選手也是如此。舊人會去,新人會來,沒必要只認定某一位選手雲雲……
對方的話語太過冗長,直到汐冥打斷了他,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退出角鬥場的條件。
沒想到對方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笑容,宣稱生命無價。
汐冥盯住了alpha的眼睛。
運營顧問的笑容在他的注視下變得僵硬,結結巴巴地勸說他不要生氣,并開出了所謂的可談價碼,比如提供更多的選手替代退出的選手,或者為角鬥場提供經營上的便利雲雲……當然,即便滿足了這些有利于角鬥場的條件,也依然還是要支付違約金。最低違約金是三億信用點,上不封頂。
每一位選手在簽約的時候都看過了法律文書,文書上把退出條件都寫得很清楚,選手簽約,就意味着他們認可了這些可怕的條件……總之一切出自選手的自願,角鬥場并未強迫……運營顧問不斷這樣強調着。
喋喋不休的借口和解釋再聽下去也毫無意義,所以汐冥禮貌而平靜地起身告辭,向劇場走去。
以他在角鬥場消費的贊助金額來看,他原本是沒有資格進入這個劇場的。不過凡事都能變通,他從一個不久前破産的贊助人手裏買到了這場戲劇的票。
那是個後排角落的座位,他坐下時,臺上正在進行激烈的角鬥。據那位名為傀的顧問解釋,這場戲劇表演是由核心贊助人發起的,一種特殊的私人賽事。選手需要争奪祭品的資格,而幾位神秘贊助人則在這場表演中輪流扮演神。
角鬥很快以死亡告一段落,屍體被拖了下去,接下來神便上場了。
汐冥耳畔盡是其他觀劇贊助人的竊竊私語。有人抱怨這種程度的私人賽事實在太過火了,回去會做噩夢。也有人沉浸在某種超越底線,窺見黑暗深處的興奮之中。甚至還有人在一本正經地讨論劇情。大概是批評劇情荒誕,神為什麽要借助人類生孩子,聽起來簡直像是森羅教教徒寫出來的意淫……
唯獨無人在意死亡。
以汐冥對人類藝術淺薄的認知來看,這是場蹩腳的表演。但這場戲劇的目的本來也不是表演。
感官的強烈刺激讓整個空間裏彌漫着鮮血和信息素的味道。
這裏的人類沉迷于這種刺激,不管是臺上還是臺下。他們借表演的幌子對無法反抗的同類為所欲為,把虛假和真實扭曲在了一起。
真奇怪。汐冥想起自己剛剛在辦公室中對傀先生說的話。贊助人可以對選手為所欲為,但卻不能自由地讓自己贊助的選手永久退賽。
這裏的規則如此……運營顧問如是說:所有人都得遵守……
汐冥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着舞臺上那個污穢醜陋的神。
很遺憾,他不是人,他在規則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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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總覺得有點問題。之後可能會修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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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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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