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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周升一路顫抖着手腳地跟着範修平離開了醫院，才哆哆嗦嗦地問：“隊、隊長，那個祈祈越他他他是人吧？”

範修平默了默，才吐出一句話：“鬼神之名不可直言。”

名字能通神，對于鬼神來說，有人呼喚其名字，其便能有所感應。

事實上，直到現在網上提到祈越都下意識地打下“七月”這兩個字。就連周升在做筆錄的時候，寫到祈越的名字也下意識的寫了七月，便是因為祈越用了鬼神手段蒙蔽了所有人的感知，所以才沒有人發現不對。

他們能突然醒悟過來，搞不好也是祈越的故意放水。

能有這樣的手段，至少也是鬼王級別。

前天晚上那麽大的動靜，據天師協會傳來的消息說，就是有鬼王出世造成的。

而祈越也是那麽巧在前天晚上突然出現，之前的所有蹤跡都查不到。是不是說明祈越就是那位突然出現的鬼王？

周升眼前就是一黑，幸好範修平體貼他被吓得不輕，不讓他開車，不然現在他肯定要握不住方向盤。

“那、那怎麽辦？我們要不要通知天師協會來捉鬼啊，隊長？”他們特管局說的好聽是官方機構，就連天師協會也該接受他們的管控。

但其實誰都知道，他們就是個新成立的小部門，裏面也就是小貓兩三只，對付一只普通的厲鬼都夠嗆。更別說是傳說中的鬼王了。

範修平卻搖搖頭，天師協會未必就是好的。

“他尚有理智，身邊有人能牽絆住他，他現在又沒有想要害人的心，暫時不要激怒他。”

激怒一位鬼王對任何人尤其是普通人沒有任何好處。

他沒說的是，而且他姓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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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升才來特管局不久，對玄學界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也就不明白祈家在玄學界有着怎麽樣的地位。

祈這個姓氏雖然不多見，但也不少見。

只是，在玄學界，提到祈姓，大家只會想到一個祈家。

祈家盡出天才妖孽。

祈家的每一位天才都在玄學界裏出盡了風頭，在玄學界裏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也為驅除邪惡，維護人間太平正義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功德無量。許多祈家人無法壽終正寝，死在妖魔鬼怪的手中，他們總是在堅持與邪魔惡鬼作戰的第一線。

祈老爺子是祈家最後一人。據說他早年曾受過情傷，所以一直未婚無子，更沒有收徒，在他死後，祈家的血脈也斷絕了。

但祈老爺子在鬼門出現後，義無反顧地帶着衆天師擋在鬼門最前線，最後更是為了阻攔幾位鬼王的聯手突破封鎖入侵人間，不惜動用了祈家以命換命的禁術，将幾位鬼王一起帶走，才給了衆人短暫的喘息之機。

最後天師協會的會長和長老們還是靠着祈老結合祈家先祖留下的符陣咒術研究出來的封印方法，才成功封印了鬼門。

所以祈家現在雖然沒有人了，但其在玄學界的超然地位卻無法動搖。

可見薛庭鶴光憑一個祈家傳人名頭，就能在玄學界得到多大的好處。

如果這時候傳出祈家還有一絲血脈留存，那整個玄學界都得震三震，更別說這血脈不知為何還成了鬼王，要是在玄學界傳開，那可能迎來的堪比玄學界十級大地震的震動。

想到這裏，範修平也是十分頭疼。

“這事我會彙報給局長，由局長來定奪，你一定要保密，誰都不能透露。”範修平囑咐道。

周升忙點頭答應。

範修平回到特管局在江城的分局，一關上辦公室的門，立刻就有視頻電話打過來。

他點開投影儀，投屏上出現了一位面容普通，眼神銳利，神态威嚴的中年男子。唯有漆黑的頭發中夾雜着不少發白的發絲，昭示着他的年齡或許已經不止是中年。

範修平立刻恭敬地喊到：“局長。”

林局長神色緩緩地點點頭：“小範啊，坐下說，怎麽樣？可問清楚了？是哪兩個字？”

範修平語氣凝重：“祈禱的祈，卓越的越。”

說完他就看到林局長神色怔愣，緊接着淚如雨下。

範修平十分擔憂：“局長？”

林局長抽出手帕抹了抹眼淚，十分憂傷：“果真是他啊！”

範修平愣了愣連忙追問：“局長，您認識他？”

林局長懷念道：“見過一面。那時候他才七八歲吧！我有幸能和祈老合作，合作結束後親自送他回到他居住的小區，就在小區門口看到了兩個小孩兒。祈老跟我說，這兩個小孩一個是他鄰居家的，他看着十分喜歡，就常常逗他玩。

“另一個原也是鄰居家的孩子，可惜命不好，父母都不在了，其他親戚都嫌棄他是累贅不肯收養。他見那孩子可憐，自己又是孤零零一個人，便留在身邊養着做個伴，還說那孩子雖然和他一個姓，卻是個無法修習玄門術法的普通人，更不知道鬼怪的存在。

“他的願望就是希望這孩子能像普通人一樣平平安安的長大，順順遂遂幸福一輩子。現在想來，那孩子怎麽可能是普通人？普通人死了也不可能再百年內就成為鬼王。”

範修平聞言愣住了，十分驚訝：“您的意思是說，他真的是祈家血脈？可祈老當初為什麽要瞞着？”

林局長嘆氣：“你以為祈家真的很好？祈家人命途多舛，不是一生孤苦無依，便是不得善終。也許祈老是希望他能擺脫祈家的詛咒，所以才隐瞞他的存在吧！”

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做爺爺的對孫子的那點私心。只是祈老大概也沒想到，最終他的孫子還是沒能打破祈家的詛咒。

範修平悲憤道：“為什麽？祈家救人無數，功德無量，卻是這樣的結局，蒼天不公！”

林局長搖搖頭，蒼天對祈家的不公何止是這些？

“協會那些人知道他的身份嗎？”

想到天師協會，範修平就更頭疼了：“以天師協會的做風，若是知道了祈越的是鬼王，即使祈越是祈老的孫子，只怕他們也容不下。”

更何況現在祈越才剛出現就讓協會會長的寶貝徒弟栽了那麽大的一個跟頭，天師協會的高層必定注意到他了。

而且他看祈越似乎看薛庭鶴這個祈家傳人也很有意見。就怕他們會起沖突。

別看祈越現在看起來理智尚存頭腦清醒，但厲鬼的執念和負面情緒無時無刻不在增長，而且祈越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們也還弄不清楚，只怕祈越會被天師協會給刺激得失去了理智大開殺戒。

厲鬼若是手上沾上了人命，就更容易失控了。

不管怎麽樣，祈越是祈家祈老僅剩的血脈，只要祈越沒有喪失理智，成為只知道殺戮的惡鬼，更沒有害人，他們就應該要保住祈越，不能讓英雄的後人做了鬼也沒好下場。

林局長冷哼一聲，“當年祈老瞞得好，知道祈老還有個孫子的人少之又少，其中又有不少人死在了鬼門前線。現在還活着的也就是那幾個人。正好，那孩子回來時動靜鬧得那麽大，他們找不到鬼王的蹤跡，便懷疑是鬼門封印出了問題，現在全都去查看鬼門封印了。

“那裏受磁場影響，無法和外界聯系。一來一回不花費一些日子是回不來的。現在還留在協會的肯定沒見過那孩子的，他們的實力就更不用說了，連薛庭鶴都不如，只會連祈越是人是鬼都看不破。

“要不是那孩子故意放水，你我也不會發現端倪，說不定現在還被鬼遮眼呢！不過，我會盡快趕去江城，親自和那孩子談一談再作打算。你要密切關注他那邊的情況。”

範修平點頭答應。

在範修平要挂視頻前，林局長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小範啊，當年在鬼門前線，你真的沒見過他嗎？”

範修平苦笑：“局長您是知道的，就我這點水平，當時也只能在外圍殺一些趁亂逃出來的小鬼，再往裏深一點，就要被惡鬼的鬼域給殺死變成伥鬼了。

“他是祈家人，祈家多出天才，十幾歲就能斬殺鬼王的妖孽也不是沒出現過。我相信以他的天賦，如果真的上了戰場，肯定也是在最前線。”

林局長皺眉深深嘆息，希望事情不要像他所想的那樣。

******

醫院裏，孫佳元忙了一天終于抽空趕來醫院看望顧雲雙。

孫佳元笑着朝顧雲雙伸手：“您好，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孫佳元，孫展元的姐姐，我這蠢弟弟給你們添麻煩了。”

顧雲雙回握，“您客氣了，是我們應該多謝您和展元才對。”

孫佳元瞅見祈越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的手，非常識趣地只和顧雲雙的手輕輕碰了碰就立刻把手收回，豪爽地道：“我們也別謝來謝去的客套那麽多，我比你們都癡長幾歲，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姐就好。”

顧雲雙立刻從善如流地改口叫一聲孫姐。

讓孫佳元驚喜的是祈越竟然也會跟着喊他孫姐。

孫佳元十分高興，心裏也真心把這兩人當自己弟弟。還特意幫祈越解釋一下：“祈越和你解釋了沒？前天晚上我差點出事，好在他救了我，我看他趕着去見什麽重要的人，就搭了他一程，沒想到他離開得匆忙，把手機和錢包都落在我車裏了，不是故意不肯加你的vx和電話的。”說着還暗暗朝祈越使了個眼色。

祈越裏立刻會意，拿出孫佳元給他準備的手機，這是目前市上最新款的某國牌手機，價格比國外某水果手機還要貴，看起來也十分嶄新。

要不是孫佳元提醒，他這個七年不碰手機都快忘記手機是什麽樣的老鬼都想不起手機的存在。

祈越還記得自己的從國外留學回來的人設，十分感性地來發表了一通思鄉感言：“這是為了準備回國特意換的新手機。國外漂流那麽多年，只有現在腳下踩着祖國的土地，手裏拿着國産的手機，最思念的雙雙寶貝就在眼前，我才終于覺得自己是真的回家了。”

顧雲雙聽得滿臉心疼：“哥，歡迎回家！”

“謝謝雙雙。”

為了打消顧雲雙的懷疑，祈越還試着按亮屏錄，立刻跳出輸入開機密碼的界面。

祈越挑了挑眉掃了眼孫佳元。

孫佳元微笑地看了眼顧雲雙。

祈越秒懂，一點都不帶猶豫地就按下了顧雲雙的生日。

摁的時候還特意把手機擺在顧雲雙面前讓他清楚看到自己摁的什麽密碼。

手機很順利的解鎖了，露出了桌面壁紙，那是一張顧雲雙的照片。

照片中人眉目清冷，眼神淡淡，柔和的燈光打落在他精致如玉的臉上，像極了月宮上不染塵埃的仙人。

“雙雙，說起來我們的vx還沒互加呢，來，和哥加一下。”

打開vx的時候他還故作出錯，誤點開了旁邊的相冊，露出了裏面密密麻麻的相片，全是是顧雲雙，都是從網上下載下來的。

祈越大為滿意，心裏暗贊孫佳元果然很上道，實在是太貼心了。

顧雲雙看得臉紅紅的，一直紅到耳根，低着頭有些羞澀的拿出自己手機，用私人vx號和祈越互加，打開vx的時候還故意讓祈越看到他的vx頭像，是他們兩個小時候的合照。

那是兩個才幾歲的小男孩，大的那個臉色臭臭的，一臉兇狠地瞪着鏡頭，小的那個緊緊抱住大的，還把臉擱在他的肩膀上，笑得一臉燦爛。

看到這張照片，祈越面上依然笑意盈盈的，心裏卻是沉了下去。

祈越以前很讨厭照相，因為他是半鬼之身，普通的照相機也只能照出個模糊的樣子。

這張照片是他和顧雲雙僅有的小時候合照，還是祈老爺子悄悄在照相機上貼了符紙，才能讓相片照得清晰。

那時候祈越和顧雲雙才認識沒多久，天天被顧雲雙管着，被管得一肚子氣，偏偏才三歲多的顧雲雙完全不會看人臉色，還老喜歡往他身上撲，抱住了就不松手，還笑呵呵的道：“哥哥身上好涼快，抱着好舒服，好喜歡哥哥。哥哥最好了。”

小祈越：……

雖然但是，他都說“喜歡哥哥，哥哥最好”了，自己還能怎麽辦？不就抱一下而已嘛？

祈老爺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偷偷拿出相機咔嚓一下把這個畫面給拍下來。

拍照的聲音響起，小祈越聽到動靜，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着笑得像只偷了雞的老狐貍的祈老爺子。

這本該是他們美好的童年回憶。

但是在祈越看到的劇情裏，顧雲雙就是抱着這張照片絕望的高樓一躍而下的。

劇情中的顧雲雙甚至怕連累無辜，還特意找了一座廢棄多年沒有人去的酒店。

呵，他的雙雙，都這個時候了還是那麽善良。

本該代表着童年的一段美好回憶的照片因此染上了一抹血色的陰影，讓祈越不是很想再看到這張照片。

只是顧雲雙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怕祈越看不清，還故意把手機往祈越的方向挪了挪，再一個“不小心”，“誤”點了頭像，将照片放大，祈越想裝作看不到都不行。

祈越無奈，算了，照片是無辜的，他不能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抛棄自己和顧雲雙的美好回憶。

然後心裏更恨薛庭鶴和他背後的天師協會了。

天熱了，還是讓天師協會快挂了吧！

他壓下心中的戾氣，面上笑着：“你把這張照片用來做頭像了？我當初離開的時候沒把照片拿去複印一份帶走，後來想要弄成頭像的不行。你發過來給我呗！我也換成頭像。”

顧雲雙立刻笑容燦爛地答應了，還看了一眼祈越原來的頭像，也是自己的照片，更加高興了。

才把照片發過去，顧雲雙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眼號碼，立刻接通了，仔細看還有些焦急，然後一開口就是一連串非常流利的英語。

祈越只能聽懂了其中“doctor”、“ My father”這兩個單詞，其他都像是聽鳥語。

但看着顧雲雙越皺越緊的眉頭和越來越焦急凝重的語氣，他也知道情況不妙。

祈越也跟着心揪起來，就想找個人翻譯一下。

旁邊傳來孫展元的感慨聲：“顧哥不愧是高考考出707的大學霸，這英語說得賊溜，我這學渣一句都沒聽懂，仿佛是個九漏魚。不過祈哥是剛從國外留學回來，肯定能聽懂。”

“……”

祈越：“九漏魚是什麽意思？”

孫展元很理解他不懂九漏魚，海龜嘛，不懂國內的網絡用語是應該的，于是體貼地解釋：“九漏魚就是九年義務教育都沒讀完，沒文化沒文憑。”

“…………”

祈越死的那年才十六，因為遲了兩年才讀書，所以那時才讀初二。

怪他死得太早，義務教育都沒讀完。

鬼王歸來竟成了九漏魚！

孫佳元踩了孫展元一腳示意他閉嘴，把他推到一邊去。

這時顧雲雙正好挂了電話，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愉悅笑容，眼裏盛滿了隐忍的怒氣。

孫佳元沉聲問道：“給你爸爸看病的外國專家是□□你找來的？這便是你一直以來沉默地讓他們潑髒水的原因？現在江家又想用醫生來威脅你，是想要撈誰？江明霜還是薛庭鶴？”

孫展元恍然大悟，繼而怒發沖冠，江宏輝這老逼登也太不要臉了！

祈越也瞬間臉色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