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鬥法 你便是如此奉公的嗎?!
第14章 鬥法 你便是如此奉公的嗎?!
新太官署令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收獲頗豐——
敵意滿滿的上司、陽奉陰違的下屬、deadline近在咫尺卻進展不順的大項目……
怎麽不算收獲滿滿呢?
但上輩子做過苦逼打工人的好處就是,在面對職場壓力的時候,蕭扶光反而能更加冷靜地分析當前局面。
首先,如果他真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估計在見識到劉秉琳和光祿寺全部屬官集體刁難自己的陣仗後,心當場就能涼透了,接下來的日子難免會用對抗的心理和同僚們相處。
但實際上,“能拉來全體屬官到場充數”和“所有屬官都和自己同仇敵忾”這兩件事之間根本不能直接畫等號。
劉秉琳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先入為主,希望給自己造成一個”整個光祿寺都不歡迎你“的印象。
可惜了,蕭扶光并不吃他心理戰搞人心态這一套。
其次,彭文質提到的萬壽節膳單一直未能定下來的事,只怕水分也很大。
針對萬壽節這種每年都要辦的重要慶典,禮部肯定有一套成熟的方案,下級部門太官署只需要照章辦事即可。
典禮上的菜品和食具器皿都是有定例的,不可能存在标準模糊的問題。
彭文質說膳單被禮部打回來好幾次,不知道該如何修改,多半就是在說謊。
【所以啊,他們就是瞅準了我年輕好糊弄。】
蕭扶光都給氣笑了。
【可是下個月就是萬壽節了,你打算怎麽處理?要不然跟你爹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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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憂心忡忡,今年開春之後蕭扶光就一直忙得要命,連日常任務都沒時間做,現在又攤上這檔子事,他還能有時間拯救美人嗎?
不知道系統在想些什麽,蕭扶光還以為它單純是在擔心自己呢,還在那裏安慰它:
【放心啦,這點小事我自己能搞定,犯不着搬救兵。】
要是有什麽搞不定的事情就搬出世子的身份,那不成了以勢壓人了?蕭扶光可不願意這麽幹。
第二天,蕭扶光便拉着太官署的全體屬官開了個小會。
太官署令雖然只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但其實所轄人員衆多。
按制太官署這樣的機構,應當下設令一人,署丞、少府、典事各四人,供膳兩千四百人,其中只有令和丞算在官僚體系中,少府、典事和供膳都只能算是吏,不入品級。
但這些小吏往往都是父子相繼,世代相傳。對于衙門裏的各項事務只怕比正兒八經的官員們還要熟悉的多。
只是等蕭扶光見到自己的下屬時,卻發現除了昨日已經見過的彭文質,便只有兩名少府、兩名典事和數位供膳的頭頭到場。
他不由奇怪道:“其餘的典事和少府哪裏去了?”
彭文質将臉一垮,委委屈屈的:“蕭大人有所不知,這些年禮部主張儉省,裁撤了不少冗官冗員,咱們太官署更是首當其沖。您前面的張大人上折子辯過咱們事務繁雜不能輕易減員,但那些禮部老爺們哪裏管這些!”
見他又在煽風點火想激發自己對禮部的不滿,蕭扶光并不接茬,反而順着這番話給他強行上價值道:
“如今光景艱難,北邊不安寧,南方又連年水患,連陛下都以身作則、厲行節約,禮部自然也要上行下效。至于你我之流,也合該勠力同心,共克時艱才是。”
他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此時教訓起下屬來竟然比積年的官員還要像模像樣。
彭文質還能說什麽呢?
只能和其他人只能拱手稱是,道:“謹遵署令大人訓示。”
蕭扶光這才滿意收手,又細問其他幾人的分工。
得知其中一個姓鄭的少府便是負責此次萬壽節膳單的,蕭扶光問道:“昨日彭署丞已給我說過膳單的事情,現在是什麽章程?”
聽他提起萬壽節,彭文質總算又來了精神,也不讓鄭少府回話,趕忙答道:“昨日您剛走,禮部就又把膳單給打回來了,說是發回修改,偏又不肯告訴究竟要怎麽改!下官剛才還想請您示下呢。”
他說話的間隙,蕭扶光瞟到鄭少府神色明顯有些不安,嘴唇翕動了幾下似乎想說些什麽,最終卻退縮了。
或許可以從鄭少府這裏入手?
蕭扶光心道。
既然已經有了決定,蕭扶光也不願意再和這些人虛與委蛇,端起茶盞留下一句:“往常是怎麽做的,你如今循例先準備着便是。”
彭文質:“可是禮部那邊……”
将茶盞随手放到桌上,發出“咔”的一聲脆響,蕭扶光笑的比他還要無害:“禮部不批那是他們的事,咱們不做,那就是咱們的錯。彭大人為官多年,怎麽這點道理都看不明白?”
老資歷想在新領導面前倚老賣老,也得看看上級買不買賬。現在蕭扶光很明顯不願意賣彭大人這個面子,那其他人也要重新掂量一下他的份量。
彭文質感覺周圍幾個小吏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了些變化,暗暗咬牙,強撐起一個有些僵硬的笑臉:“大人說的是,下官這就去籌備。”
蕭扶光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衆人又是拱手一禮,這才慢慢退了出去。
等到了外面,另一個姓蔣的少府湊過來和彭文質走到一起,悄悄啧舌:“咱們這位新署令大人,長得倒是風流俊彥,誰知道竟然是這麽個不好相與的性子。”
彭文質和他是經年的老友,并無顧忌,此時也卸下那仿佛釘在了他臉上的笑容,不屑道:“他們這等纨绔子弟,仗着天生的好家世便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裏,這種人哪裏會辦差?”
他那雙總是帶着笑意的眯縫眼此時也露出了幾分陰狠:“我倒要看看,萬壽節的時候他拿什麽交差。”
*
敲打完下屬後,接下來幾日的太官署一直風平浪靜,蕭扶光這個新手的工作也總算上了正軌,對本衙門的工作勉強能做到胸有成竹。
今日他剛忙完回家,就見大管家蕭福等在那裏,遠遠地就朝他招手:“大少爺,侯爺在書房等您呢。”
靖遠侯主動找他?
這可當真難得。
相比于對這輩子的母親趙明珠的親近,蕭扶光和靖遠侯之間的關系一直是不尴不尬的。
古人奉行抱孫不抱子,主張對兒子要嚴厲管教。
蕭扶光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麽不知事的幼童,本來就缺乏那份子女天生對父母的濡慕。靖遠侯又執意要做個嚴父,兩人都不肯主動親近對方,天長日久,關系自然生疏。
一進書房,蕭扶光先規規矩矩地向父親請安。
靖遠侯站在那張寬大的紫檀書桌後面,正在欣賞桌上鋪着的一幅字畫,見他來了,擡頭笑道:“過來看看,這是你二弟新寫的。”
蕭扶光往前走了兩步,也沒看清寫的什麽,便贊道:“均勻瘦硬,疏密有致,果然好字!”
他誇贊地一本正經,表情也十分真誠。
靖遠侯卻在此時笑了出來,起初他還只是無聲微笑,後面卻不加掩飾地越笑越大聲,仿佛真被蕭扶光說的話逗樂了一般。
蕭扶光卡了下殼:“額……不知兒子說錯了什麽,惹得父親如此大笑?”
靖侯邊笑邊搖頭,如是良久才道:“我哪裏是在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養的兩個兒子,都是一樣的德性。”
蕭扶光:?
他對蕭雲升的态度雖然一直客氣有禮,做足了長兄該有的樣子,但憑心而論,蕭扶光可看不上他二弟那小家子氣的做派。
蕭伯言知道他還沒想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裏,也不點破,只提了一句看似無關的話:
“你弟弟這字寫得是好,只是太過執着于筆法,格局欠缺,便顯得氣度不足。”
“觀字如觀人,他字寫的匠氣,為人眼界也實在有限。”
他當着孩子的面,如此肆無忌憚的貶損另一個孩子,搞得蕭扶光附和也不是,反駁也不是。
不過很快他自身也難保了。
只見蕭伯言話鋒一轉,将話題引回他身上:
“他一個庶子,眼界就是再窄,頂多也就帶累他自己。你未來是要承爵的,若還和他一般,‘胸中無丘壑,只見眼前山’,将來連累的可是整個侯府!”
雖然還是一頭霧水,蕭扶光也知道這不是辯解的時候,他幹脆利索的跪下請罪:“都是兒子不好,還請父親息怒。”
雖然一直不甚親近,但蕭伯言對這個嫡長子的看重是毋庸置疑的。
此時見他跪下,心先軟了一半,揮手示意他先起來,自己往那桌前的太師椅上坐下,才重新看向蕭扶光:
“你且說說,這幾日,你都在忙些什麽?”
當然是忙着太官署的公務啊!
你一個當別人老爹的,連孩子工作了都不知道嗎?!
蕭扶光當然不敢真的這麽回話,整理了一下言辭,才小心回道:“兒子自得官之後,如今已到任十日有餘,這些天都在勤謹奉公,不敢有失。”
靖侯卻冷冷一笑:“放着正經事不做,整天與一個從九品的末官鬥法,你便是如此奉公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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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