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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三十二章

随着話音落下, 并不能為在場人族所見的雲氣越發濃厚,向上方彙聚。

聞人晚擡起手,裙袂婆娑, 如同雲霧,扶她乘風而起,姿态如山壁所繪女子, 作飛天狀。笙簫齊鼓,乍起之聲空靈震神,渺渺欲上九霄。

在無數視線的注目下,聞人晚身姿飄然如仙, 雙手分托,勾起的指尖如同蓮花, 與山壁主祭的形容重合。

也就在這一刻, 山石上繪出的壁畫泛起朦胧靈光, 數名祭者自畫中化身而出,同作飛天舞。

與聞人晚不同, 為首女子的虛影中手捧月輪,柔和月輝灑落,照亮了祭臺上下。

衆多平梁郡生民仰頭看着光影中的祭舞,神情虔誠,樂聲行至高.潮,聞人晚的身形與主祭女子的虛影在空中交錯,也就在這一刻,她手中結印, 頓時有耀目靈光亮起。

見此, 平梁郡守等人不由皺起了眉,顯然她這番舉動并非提前排演好的祭典儀程。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在聞人晚靈力影響下,衆多作飛天舞的祭者虛影消湮,湮滅的靈光中,月輪竟然自虛影化出了實質。

人群大嘩,祭臺下方許多張臉的神情皆現驚訝意外之色。

“這是月盞……”有修士喃喃開口,失神道,“這就是玄女使當日賜下的法器!”

原來佚失多年的月盞,一直就被藏在卧雲城祭臺後的壁畫虛影中!

不過聞人晚是從何得知此事?在場衆人都帶着疑問看向平梁郡守,但他如今也無從解釋。

祭臺上方,看着顯出實質的月輪,聞人晚面上流露出狂喜之色,眼底是抑制不住的貪婪。

她旋身而起,伸手便要奪過月輪。

見此,祭臺下衆人都察覺不妙,站在主位上的平梁郡守厲聲喝止道:“晚兒,你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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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晚全無理會他的意思,眼中一時只看得見懸在上方的那輪月盞,她伸出手,想摘下月輪。

“敢問郡守,你聞人氏是要謀* 奪玄女使留下的法器麽?!”有人開口向平梁郡守質問道,月盞歷來都歸屬于卧雲城,聞人晚的舉動卻像是要将其占為己有。

平梁郡守被問得啞口無言,他連自己的女兒自何處得知了月盞所藏之處都不知。

這真的是他的女兒麽?他為自己陡然升起的念頭渾身一寒。

但前日她們分明都服下吐真丸,那只妖物親口承認了自己是冒充的!

平梁郡守神情變幻,不知其中到底出了什麽差錯,而在此時,已有心急的修士按捺不住,試圖出手阻止,但各色靈光閃爍,都被祭臺上驟然亮起的壁障擋下。

這處祭臺為卧雲城數代修士加以禁制防護,此時便成了聞人晚的護持,在場修士一時竟不能将禁制破開。

就在聞人晚将要觸到月輪時,耀目靈光彙聚,她的手像是被燒灼一般,不得不向後退了去。

草木為發,嶙峋樹皮構成了一張蒼老的臉,榕樹虛影投映在空中,像是識得聞人晚,她沉沉嘆了一聲:“你還是沒有死心。”

鐘山之靈!

卧雲城依鐘山而建,彼時人族羸弱,北荒之中妖物橫行,兇險異常,故玄女使馴服鐘山之靈以護卧雲城,至今已有五千餘載。

在場修士對于鐘山之靈都不算陌生,不過在她出現之時,他們卻都投去了擔憂目光。

鐘山之靈不過尋常榕樹化妖,得玄女使授道法踏入修行,雖成一方大妖,但終究未得飛升的機緣,時至如今,已在寂滅的邊緣。

聞人晚冷笑一聲:“你都快要寂滅了,不待在鐘山等死,還妄想能阻止我麽!”

話音落下,她的右手已化為利爪,狠狠向鐘山之靈落下。

平梁郡守心中既驚又怒,到了此時,他已足可看出在祭臺上的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也是此時,他忽然慶幸自己之前只是将被視作妖族的聞人晚關押,打算在祭禮結束後再行安排。

若非如此,他豈不是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幻化成聞人晚的妖獸實力并不弱,否則她也不敢生出搶奪月盞的野心,而鐘山之靈固然強大,卻已近生機消散,若非此事因她而起,也不會強撐着前來。

妖獸與鐘山之靈交鋒,她似乎很是了解鐘山之靈的情形,靈光閃爍間,樹靈虛影淡了許多。

她與鐘山之靈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鐘山之靈也沒想到,自己所教導她的,最終被她用作對付自己。

“你為何如此執迷不悟?”鐘山之靈聲音喑啞,眼底隐見幾分痛心。

化身聞人晚的妖獸卻對自己所為不以為忤:“如月盞這等法器,自是能者取之,為什麽要留給一群羸弱人族!”

據說這輪月盞在全力催動下,即便是如鐘山之靈這等大妖全盛之時,也無法打破其防護。

她既然自鐘山之靈口中得知蛛絲馬跡,猜出月盞所藏之地,如何不生觊觎之心。

在她看來,鐘山之靈的作為實在愚不可及。

只為了五千年前那位玄女使的一句話,便甘願守在鐘山,庇護羸弱人族,真是可笑!

玄女使早已歸于九天,她留下的法器為何還要依照她的意思決定歸屬?!

妖獸利爪劃破樹靈虛影,傾身近前,眼見月輪就要落在她手中,祭臺下方衆人都現驚怒之色。

她還沒來得及露出得償所願的喜色,明月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中向上浮了起來,在場人族随之看去,只見少女執傘站在山壁間,月輪落在她手中,柔和光輝為她周身披上一重朦胧薄紗。

她是什麽時候出現的?祭臺下的修士面面相觑,他們竟分毫沒有察覺。

難道她也是為奪月盞而來?

樂舞已停,回旋的風聲中,鐘山之靈望向溯寧,似有些恍惚,數息後,她喃喃開口:“神上……”

來不及再說什麽,她的力量難以為繼,樹靈虛影消散在空中。

“将月盞交出來!”原屬于聞人晚的那張清麗面容上現出戾色,妖獸飛身向溯寧撲來,口中厲喝道。

她煞費苦心僞作聞人晚找出月盞,又怎麽允許旁人掠去。

溯寧垂眸看着她,身周氣息弱得和不曾修行的凡人無異,大約也是因此,妖獸才敢向她出手。

不必她有所動作,跟随她前來的玄雲已經擋在了幻化成聞人晚的妖獸面前。

“還未能化神的小妖,也敢在此放肆。”玄雲拂袖,妖獸來不及躲閃,便為一股巨力掀翻,被逼退數丈。

她面上頓時現出驚駭之色,眼前老者究竟是何等修為,為何她竟絲毫探知不出他的氣息?

若非他用了隐匿氣息的法器,便只可能是他的修為遠在自己之上。

她甚至沒能察覺玄雲也是妖族。

不等妖獸反應過來,玄雲再拂袖,她便重重從空中摔落,砸在了祭臺上,噴出一口鮮血。

重傷之下,她難以再維持容貌,化作兔耳人面的原形。

檀沁神情一怔,認出了她的來歷,訛獸?

若是訛獸,之前平梁郡守會誤認女兒便不奇怪了。

幻形是訛獸的血脈天賦,無法以術法分辨,而訛獸天生善謊,一旦食訛獸血肉,便無法口吐真言,吐真丸便失了效用。

真正的聞人晚,或許就是因此無法為自己辯白身份。

趴在祭臺上,一時無力起身的訛獸望向玄雲,眼中兇光畢露,她謀劃多時,眼見月盞将要到手,卻為他所阻,心中如何不氣恨。

但當玄雲垂首掃來一眼時,她又控制不住地現出幾分畏懼。

訛獸謀劃落空,但身在祭臺前的修士卻并未因此放下心來,玄雲的實力顯然比訛獸強過太多,就算平梁郡守已經将祭臺禁制及時撤去,一時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這看上去頗為和善的耄耋老人,拂袖就能将訛獸重傷,以他展露出的實力,在整個平梁郡中能與之一戰的修士都寥寥。

此等修為的大能,為何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卧雲城?

在場修士自忖就算聯手,也未必有把握能勝過突然出現的玄雲,但也總不能什麽都不做,任由其奪去月盞。

檀沁擡頭望着上方,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玄雲并未在意這些卧雲城修士有如何打算,逼退訛獸後他便落在了祭臺上,只聽溯寧吩咐。

溯寧看着落在自己手中的月輪,不知為何覺出幾分熟悉,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她垂眸,将靈力注入手中月輪,剎那間,游蕩在天地間的靈氣蜂擁而來,皆沒入月輪之中。

那輪明月緩緩自她手中升了起來,光輝愈盛,随着靈氣彙聚,月輪皎白色澤也逐漸深了許多。

當月輪越過山壁,懸上夜空之際,濃郁靈氣化作實質,月光所及之處,皆有甘霖降下。

檀沁伸手接住一滴落下的雨,傳說卧雲城數千年前,卧雲城行祭禮都會得甘霖降下,原來是這麽回事。

所以在月盞佚失之後,卧雲城祭禮上會降下的甘霖也都成了傳說。

只是她所知的關于卧雲城和玄女使的記載中都未曾提及月盞還有此用。

平梁郡仙門修士,包括那只尋到月盞蹤跡的訛獸,都只以為月盞是件防護法器,能護佑生民。

檀沁遠遠望向了溯寧,那麽她是如何知道的?

平梁郡諸多生民對這場伴着月色的雨不知就裏,但想起有關祭禮的傳說,頓時都心生歡喜。

祭禮雖然出了意外被打斷,但得降甘霖,來年一定會風調雨順,無餓餒之憂。

在靈氣化作的甘霖中,溯寧擡頭望向高懸的月輪,有些恍然。

這是她從前所鑄的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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