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044章 第四十四章

都天學宮內部有九宮之形, 除中宮作祭祀演武等用的廣場外,其餘皆建以樓閣,分屬學宮不同學派。

因擢選試之故, 都天學宮從宮門至中宮之處開放,一路可見諸多修士武者來往,其中也不乏未曾修行的凡人。

越過中宮之地, 來往之人立時少了許多。随着懸挂在外的銅鐘鳴響,三三兩兩身着玄色深衣的學宮弟子自樓閣中魚貫而出,迎面行過,皆停下腳步, 向為學宮客卿的周蘊行禮問候。

符道一脈居于離宮,而在離宮與坤宮之間, 有近千級石階鋪設而上, 通向九重樓闕最高一重。

“此處為明月樓, 數千年來,北燕諸多功法傳承皆列于其中, 遍數八荒,也少有幾處能與之相比的藏書樓。”說到此事,周蘊臉上不□□露出幾分驕傲神色。

“沿石階向上,可往明月樓第九重,其中所藏功法典籍,即便學宮客卿與諸多弟子也輕易不得觀。但北燕先王有命,若能自石階登上明月樓,無論是何身份, 都可盡觀樓中所藏。”

不過要登明月樓, 自不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石階上有昔年神族玄女使留下的禁制, 數千年間,也不過只有寥寥數名紫微境大能成功登上了明月樓。

但能登* 上明月樓的紫微境修士,無一不得以飛升九天,成就仙君之境。

溯寧執傘望向高處,忽地想起了記憶中于雲海間通天而上的青雲階。

她握着傘,身形驀地出現在石階前。

周蘊正想引她入離宮樓閣,沒想到一錯眼,面前便已不見她的身影。

轉頭發現溯寧站在石階前,他還覺得有些莫名,怔愣一瞬才意識到,她不會是要登明月樓吧?!

周圍來往的學宮客卿及諸多弟子都不由向明月樓的方向投來目光,真有人要登明月樓不成?

都天學宮客卿每日經由明月樓過,卻無人敢輕易登樓,石階禁制堪稱兇險,若不能突破,雖不至身死,也難免有道心不穩,甚至修為倒退的情形。

諸多學宮客卿與弟子聚了過來,頓時有議論聲四起。

Advertisement

“她是誰?”

“方才我好像見符道一脈的周師兄将她領了進來,她難道就是前日在梅林以符文敗了周師兄的少女?”

“如今她站在石階下,竟是想登明月樓不成?”

有人語氣中分明帶着幾分輕蔑意味:“便她有太微境的修為,要登明月樓,尚且不足。”

“便是紫微境大能也未必能登上明月樓,她應該不會如此沒有自知之明吧?”

周圍聚上不少學宮修士,冷眼旁觀,沒有人認為溯寧能登上明月樓。

在語氣各異的議論聲中,溯寧終于動了,她擡步,踏上了石階。

周蘊面上現出些許憂色,玄雲卻是神色如常,絲毫不擔心溯寧能否登上明月樓。

神族留下的禁制又如何?他們眼前,也正是一位斬去過昌黎氏族女法相的尊神。

溯寧執傘,沿着石階一步步向上,其上禁制經無數風霜,威力尚存,不過還不足以對她造成如何麻煩。

雖然只需心念一動便可越過石階,但她還是選擇了拾級而上,一如當年在瀛州的青雲階上。

原本模糊的記憶随着她向上,逐漸清晰起來。

溯寧長在瀛州。

她體內流着一半人族血脈,生她的人族女子無甚身份,意外與游歷八荒的神族相知,不過數月,神族得九天傳召,死在了與魔族的戰場上。

神族血脈強大,在生下溯寧時,人族女子也生機耗盡。山林廟宇破敗,溯寧因未得足夠靈物蘊養,生而不足,若非有瀛州神尊察覺她氣息前來,心生不忍,将她帶走,或許她已經死在八荒之地。

溯寧被帶回瀛州,便她體內有明光氏血脈,神族明光氏也絕不會承認一個流着人族血脈的半神為族裔。

如她這樣的半神,原本也沒有資格留在瀛州,只是将她帶回這裏的瀛州神尊還未來得及為她覓得去處,便已經隕落在瀛州之外。

或許是因這位神尊為瀛州而死,作為她遺留之物的溯寧被默許留在了瀛州,只是除此,也不會有更多。

溯寧就這樣在瀛州長大。

她非瀛州弟子,自也不可能得瀛州諸位神尊教導,好在這裏常有各族大能前來講道,她混在那些前來聽道的仙妖之中,艱難步入道途。

如溯寧這樣的半神血脈,要入瀛州,唯有踏上青雲階——連諸多神族也不能走過的青雲階。

于是千歲那年,她頂着無數神族輕蔑戲谑的議論,提着劍,踏上了青雲階。

溯寧執傘踏過石階,下方,聞聽有人登明月樓,此時在都天學宮之內的諸多上三境修士都先後趕來。

到如今,已近百年沒有修士登上過明月樓了。

“不是說她是太微境修士麽?以太微境修為,至多也就能登九十九級石階,為何她還在向上?!”

“這石階禁制怎麽好像對她沒有任何影響,難道她的道心當真不見分毫瑕疵?”

“或許她的修為,本就不止太微境。”白發挽髻的老妪開口,溯寧是太微境修士,本也只是在她敗了周蘊後,他們所作的猜測罷了。

“紫微境修士……”下方衆人心中震駭,太微與紫微雖只是一境之差,當中卻如同橫隔天塹,輕易無法逾越。

當中不乏奚氏出身的修士,此時臉色已是極為難看,死死盯着上方,恨不得她立時便從石階上跌落。

“就算是紫微境又如何,能否登上明月樓還是兩說!”

石階下逐漸聚來非都天學宮的仙門修士與諸多散修,大都有上三境修為,得都天學宮相邀前來論道。

人族的議論于溯寧無關緊要,眼前幻象變幻,恍惚間,她似乎又重新站在了瀛州的青雲階上。

鮮血浸入玉階,翻滾的雲海都被她的血染成赤色。

她記不起自己走了多久,青雲階不可計數,日升月落,仿佛不會有盡頭。

長劍劃過,魑魅消散于無形,而相隔數千年時光,溯寧在都天學宮的石階上,再度見到了同樣的魑魅。

她握傘的手收緊,停下了腳步。

見她向前的腳步一緩,下方不肯相信她能登樓的修士精神大振,沒錯,這可是玄女使留下的禁制,又怎麽可能為她輕易突破!

幻象肆虐,模糊不清的呢喃在耳邊回旋,溯寧望着前方,目光不見落點,不知看到了什麽。

許久,她擡步,身體撞過眼前魑魅向上,一如當年。

就算是半神又如何?

當她越過最後一級玉階,站上青雲階,回過身,将瀛州之景盡收眼底。

‘自今日始,爾為瀛州門下,第三千七百九十二位弟子。’

她是九天之上,第一個以半神之身登臨青雲階,得入瀛州門下的弟子。

九百九十九級石階盡頭,溯寧在九重明月樓前執傘回身,于至高之處俯瞰都天學宮。

就如同許多年前一般。

于此處擡目,可與那尊以紗蒙眼的石像隔空相望,女子面目模糊,立于北燕王宮之中,透出高高在上的悲憫。

這是北燕第五代國君所立的玄女使石像。

溯寧與她對視,已然明白這裏為何會有一座都天學宮。

是因為瀛州。

懸在學宮各處的銅鐘不約而同地震響,聲聲铮鳴直入雲霄。

有人登上了明月樓?!

都天學宮中許多正在閉關的客卿也睜開眼,循聲望去,神情都有幾分不可置信。

石階下,當溯寧站上明月樓時,所有的非議質疑之聲都在瞬息間消湮于無。

她真的登上了明月樓——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