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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走了,少年握著木棒從暗中走出。

「這是陣法。」

嗯?傳山回頭。

少年擡起頭,用一種異常崇拜與驚訝的眼神望向他,道:「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裏看見精通陣法的仙長……」

撲通。少年突然對傳山跪下,懇求道:「高人!請救救我們!」

傳山在石凳上坐下。剛才聚集的一股力量已經在感到安全後散盡,他現在只想躺下來。

「他們為什麽追你們?」傳山沒有否認自己就是布陣的高人,也沒有承認。瞄瞄敞開的大門,心想要不要把木門裝上。

少年猶豫,似乎不曉得該怎麽回答。

「你不說,我也不想勉強你。等他們走了,你也帶你的人離開吧。」

說出這話的傳山并沒有抱著欲擒故縱的念頭,一開始救人,他就沒打算讓人長留。甚至連自身的安危都沒有考慮到多少。說老實話,他确實存了點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仙長……」少年只當傳山因為他不說實話而生怒,當即面露惶恐之色。

「我不是什麽仙長,也沒辦法救你們。你看看我這身傷,我自己都自身難保。能救你們一次已經是極致。現在那些人已經知道這個洞穴有問題,肯定還會再來第二趟第三趟。我不能确保設下的陣法真能擋住他們,況且就算他們進不來,我們也總要出去。你不如在他們走之後來之前,趕緊離開,說不定還有活路。」

确實,不過十天未見,少年發現原本還算俊朗的男子此時面容竟變得十分可怖。一張剛毅的臉孔數處皮開肉綻,有些地方甚至滲出了惡心的黑血。如果不仔細看,都無法看出他就是當日被道士折磨的男子。

惶惶不安的少年在心中計算得失。在他看來能設下如此高明陣法的高人肯定有自保的手段。別看他現在這樣,說不定對方就是他活命的機會呢?上天憐見,既然讓他們在最危難之際碰上了高人,那麽也表示他薛朝亞命不該絕。也許……

「仙長,不是亞生有意隐瞞。而是東西不在亞生身上,亞生也只知存放地點。而該物的存放地點卻在這礦洞之外。所以……」

「哦。你說他們為了一件外面的東西在追你?」

「是。」

「人都出不去了,要那外面的東西何用?」傳山挑眉。

少年想了一下,決定說出一些實話:「是有人答應丁老大,如果他能從我口中知道那物的下落,就以此物下落交換他離開礦洞。」

「哦。」傳山對外面什麽寶物并不感興趣,也不覺得自己得到寶物下落就能離開,淡淡地應了一聲,懶洋洋地道:「你走吧。我同伴不喜太多人跟他搶飯吃。你又知了此屋秘密,為防他們回來滅口,我勸你在他們沒回來之前,還是趁早走吧。」

少年悲叫一聲,跪行兩步道:「恩公!仙長!您現在讓我出去,我和謝伯必死無疑。求您可憐可憐我們,我、我給您磕頭了。」

說完,少年就把腦袋往地上觸。

「別。」傳山轉身讓開,「我說了我不是什麽仙長,這屋中陣法也不是我布下。我這身傷,能拖上幾日,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并不是不想救你,而是我也沒這個能力。」

少年擡起頭,心中念頭數轉。不管對面這人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就算對方沒有布陣的能力,他的同伴中一定有能人。而自己一旦離開這裏,又沒有吃食,還帶了一名傷患,能否熬過三天都是問題。現在只有賭上一賭了。

「恩公,您這一身傷也并非不可治。」

傳山……在心中嗤笑。如今連小孩子都開始玩心機了呢。

「你是郎中?」

「不,我是說只要能離開這裏,逃到外面,找到那件東西,您這一身傷勢自然不成問題。」

「哦?那是什麽寶物這麽靈妙?」傳山只當小孩子為了活命诓他,也沒放在心上。

少年一咬牙,「恩公身邊既然有布陣的能人,想必對修真一說也有所了解。」

傳山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他有點後悔救人了,他現在只想把人趕緊攆走,然後趕快上床。

「我母親在無意間得到一樣寶物,可就因為這寶物,她丢了性命。在她臨死前,她把寶物下落告訴了我,讓我有機會就把它取出,并為她報仇。」少年哽咽了一聲,繼續道:「這寶物就是修真的入門心法,還有……三顆築基丹。」

見傳山仍舊一臉興趣不大的樣子,少年以為他看不上這些東西,連忙加重分量到:「我兄長就是為了想要得到這份入門心法及築基丹,而用莫須有的罪名向父……親誣告我。并說我一日不把東西交出,就一日不放我離開這地獄魔窟。

而我因為事出突然,來不及把心法取出就被抓到。如果我能事前得到消息,找個隐秘的地方,服下築基丹并修煉該心法,要不了多久,我兄長就不會再是我的對手。包括那些幫他的妖道,我也不用再怕他們。恩公,這修真入門心法和築基丹據說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如果您能修煉入道,不但不用擔心這一身傷勢,而且也可以向當日虐打您的青雲派妖道們讨回公道。」

傳山看著少年,心微微動了。

他一直都在想要如何對付那些會妖法的牛鼻子道士,他想要報仇,可以他現在的力量,別說報仇,就連活命都成問題。而要對付那些妖道,就要獲得比他們更強大的力量。那這份力量要從何而來?

修真……

這個所謂的修真入門心法和築基丹,是否真如少年所說一般厲害?

生死人、肉白骨!

報仇雪恨!

他是否應該相信這個少年?

「恩公,只要我們逃出這個地獄,我立刻帶您前去收藏心法的所在地,到時我們分服築基丹,修煉築基心法,成為修真者各逞所願。」

「……逃出這裏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你可知道這礦洞開洞五十年來就沒有逃出過活口?」傳山想開了,有個希望也是好的,總比就這樣等死好。至於少年說的是真是假,到時會不會履行諾言,那就到時再說吧。

少年也啞口了。這地方他雖說才來幾天,但其中的殘酷他已深有體會。是啊,就算他們能活下來,可要怎麽逃出去?

「有人闖進來了?喂,這是誰啊?」

傳山轉頭,庚二和己十四扛著一些東西回來了。

少年沒有認出兩人,吓得連忙抓起放到一邊的木棒,可在跳起時因為腿軟,往後連退兩步才站穩。

己十四放下東西,扶起地上的木門,皺眉看了看。

庚二圍著倒在地上的老人轉了一圈,這才看向一臉驚慌害怕的少年。

「喂,不是跟你說了不管什麽情況都不要開門嗎?」

這話自然不是對少年說的,傳山站起身,把鋤頭當拐杖,慢慢地走到庚二身邊。

「你、你想幹嗎?」庚二退後一步。

傳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一把捏住庚二的下巴。

庚二張大嘴巴,太意外,沒閃過,一雙大眼瞪得溜圓。

傳山慢慢、慢慢地把臉靠近庚二。

庚二脖子一點點往後仰,可一直沒有擺脫傳山的手掌。

兩人的臉越靠越近。

己十四挑挑眉毛,少年突然心跳加速。

「我有話跟你說,你是跟我到外面說,還是到裏面?」外面指的是屋外,裏面指的是卧室。

「裏、裏面好了。」庚二被黑灰掩蓋的臉蛋隐隐透出一絲紅暈,不自在地伸手揉了揉被熱氣吹拂的耳朵。

傳山慢慢直起身體,很是輕薄地拍了拍庚二的臉蛋,轉身朝卧室裏走。

庚二羞怒,握緊拳頭又放下。

兩人到裏面說話了,丢下外面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的茫然少年,和不是太關心事态發展、一心想把木門裝回原處的己十四。

「坐。」

懶得站著的傳山身體一歪,靠依在床上。指指床邊,示意庚二坐下來說話。

庚二搔搔腦袋,慷慨赴義般一屁股坐下。

「你會布陣?」

「……會一點。」

「你是道士?」

「會布陣不一定代表就是道士。」

傳山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他小時候就很讨厭道士,現在則是極其厭惡。

「那你是修真者?」

「……算是吧。」

「你有預言的能力?」

這次庚二沈默的時間長了點。

傳山也不催他,就看著他。

「有一點……」

「有一點是什麽意思?」

庚二期期艾艾道:「就是偶爾有,偶爾沒有的意思。」

傳山沒聽懂。

「那個會突然冒出來,并不是我想知道就能知道。」庚二小聲解釋。

傳山點點頭,明白了。

「當初為什麽帶我進來?」進來哪裏自不用說。如果當初庚二不把他帶進來,他大概也會和那些人一樣,被障眼法所困。

「我以為……你是修魔者。」

「啥?」

庚二快速說道:「我以為你很厲害,以為我的障眼法肯定瞞不過你,不想得罪你。所以只好……」庚二想到這裏就覺得很委屈,他一時不察,被對方的「魔氣」所騙,還累他立下了不平等條約。

「為什麽你以為我是修魔者?」

傳山覺得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剛才才聽過什麽修道、修真者,這下又冒出一個修魔者。難道他一直都在做夢?說不定等下醒來就能看到吳少華的大臉就睡在他隔壁的床鋪上。

「骷髅果。」

「什麽?!」傳山突然坐起,一把抓住庚二的衣領,惡狠狠地道:「你知道骷髅果?」

「知、知道。你放開……我喘不過氣了……」

「你最好給我老實說清楚。」傳山松開一點點,好讓對方喘氣,但并沒有放開。

可憐的庚二憋紅了臉,斷斷續續地道:「你、你放開,我……我就說。」

傳山松開他。

庚二連忙喘了幾口大氣。

「快說!」

「不要催我,我說給你聽就是……」庚二委屈道:

「骷髅果對於魔界,就像朱靈果對於人界。都是可遇不可求的頂級寶貝。」

傳山皺眉,又出來一個他不知道的東西。

庚二連忙解釋道:「常人服食朱靈果,不但可以延年益壽、永保青春,便是修真也要比普通修真者更容易進入境界,且不容易走火入魔。而修魔者服食骷髅果,則可以去皮化肉凝聚精血、以神修魔事半功倍。雖然過程痛苦無比,但最後的進階卻非普通魔物可比。魔界的魔物們以及修魔者為了一顆骷髅果可以滅絕千萬生命,因為傳說這骷髅果不單單有剛才我說的功效,據說……」

傳山瞪著他。

庚二咽了口唾沫,不甘願地道:「據說服下骷髅果的魔物,将永遠不可消滅。」

「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意思就是說如果你是修魔者,以後不管別人怎麽殺你,就算神都不能把你滅絕。所以不光是修魔者,修真者也對骷髅果十分眼饞,雖然修魔不太好,但永生這個誘惑太大,畢竟連神仙都無法做到永遠不滅。」

傳山摸下巴,「聽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這骷髅果不像毒藥,倒像仙丹了?」

「對於魔物和修魔者來說就是這樣。」

可惜他是個普通人類。傳山也不知心裏是個什麽滋味。

「你說……明訣子知道這骷髅果有這麽厲害嗎?」

庚二不知道明訣子是誰,但能猜出大概就是給傳山服下骷髅果折磨他的道士,搖搖頭道:「他大概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否則我看他寧願自己服下,也不會給你聞到味兒。而我一開始不知你服下骷髅果,見你身上有強烈的魔氣,以為你是故意避世的修魔者,這才……」

傳山默然。這麽說來他還應該感謝明訣子讓他服下骷髅果羅?

「這骷髅果既然這麽寶貝,你說明訣子他怎麽得到的?」

「我也奇怪。傳說骷髅果三萬年一熟,落地即成天然魔物。想要采摘它,比獲得朱靈果還要難千倍。一定要在它渾身變為漆黑的一剎那,用萬年冰晶做成的剪子把其取下,并立刻放入萬年冰晶做的盒子裏。明訣子是誰?仙人嗎?」

傳山不屑地撇嘴,「什麽仙人!一個會點法術的妖道而已。」

「嗯……大概有厲害的魔物得到骷髅果後,被其它魔物知道。争戰下,骷髅果便遺失在人間,最後落入對骷髅果只有一知半解的明訣子手上。這明訣子大概魔緣很好。」

「哼!」傳山冷笑。

「喂,普通人服食了骷髅果可不可以修魔?」

庚二閉上嘴巴,不肯說了。

傳山一把抓住他的領子,搖晃:「說!我不想就這樣全身爛光死掉。還是你想我死?嗯?」

庚二皺著眉頭,苦惱中。

「庚二。」傳山抓住庚二的衣領,深深看著他的眼睛,道:「你知道怎麽修魔嗎?」

庚二既不搖頭也不點頭,就是不說話。

傳山恨不得打他一頓。

「對了,」庚二突然開口道:「外面那一老一小怎麽回事?我不是跟你說誰來敲門都不要開嗎?」

「不要岔開話題。」傳山怒。

「修真者的事是外面那兩個說的?」庚二不怕死地繼續問。

考慮到現在三人同舟,外面那老少二人的事,傳山也不打算瞞他們,便把救了老少二人的經過,和少年的話全都說給了庚二聽。

「修真嗎?」庚二思考了一會兒,道:「……也許你可以試試。說不定這是一個機會。」

「你不也是修真者?」傳山大有一副你不教我、我就宰了你的兇狠表情。

「我、我……我的修練方法師傅不讓外傳,而且我修到現在還沒過辟谷期……」

看庚二那慚愧樣,雖然傳山不懂辟谷期到了哪種境界,但想來也應該不高。

「也就是說你的修煉心法不咋地?」傳山摸摸臉上綻開的皮肉,難道他真的只有靠那少年所說的什麽築基心法和築基丹?希望真有少年所說的效果。

「那你知道我們要怎麽離開這裏?」

「不知道。」

傳山白他,「你不是預言者嗎?」

「它不想來,我也沒辦法。」庚二委屈地道。

「那據你所知,成為修真者對我有什麽好處?」

「……大概可以讓你保持半死不活的狀态。哇!你幹什麽?你怎麽又動手打人?」

蹲在老者身邊正在查看老者傷勢的少年擡起頭,那邊己十四也已經把木門裝回原位,聽到吵鬧聲,随意向裏面瞄了兩眼。

「他們……沒關系嗎?」少年在己十四面前表現得很膽小,似乎相當害怕他。

「沒事。他們每天不打上幾架不舒服。」己十四無所謂地道,順手開始收拾戰利品。

少年蹲在老者身邊,也不知該說些什麽或幹些什麽,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

「我們沒有藥,你還不如趁他昏迷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己十四經過少年身邊時突然道。

少年低頭,看著謝伯,默默地流下眼淚。

「你給我老實交待,我們能不能逃出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快說,不說喂你吃肉!」傳山用自己的身體壓制住庚二,故意把腐爛的手臂橫到對方臉前。

庚二一臉惡心,扭轉腦袋拼命躲。

「說不說?」

傳山毫不心疼地從自己胳膊上撕下一片快要脫落的皮肉,捏到庚二眼前晃蕩。

「吧嗒。」黑血滴到庚二臉上。

「惡!」

傳山嘿嘿獰笑。

「你不疼啊你?」愛幹淨的庚二受不了,拼命推他。

「你到底說不說?大爺我最恨別人說話留三分!不管你知道什麽都給我說出來!」

我不知道你讓我說什麽?!庚二也來火了,脖子一梗道:「你跪在地上向我磕三個響頭,磕一個叫一聲庚二爺,我就跟你說。」

「看來你兩天沒吃肉,想開葷了是不是?」傳山捏起那片爛肉就往庚二嘴裏塞。

「唔唔唔!」我跟你拼了!

「你們倆鬧夠了沒有?堂屋裏那兩個怎麽回事?」己十四走過來在床頭踢了一腳。

傳山從後面兩腿交叉纏在庚二身上,一手從後面勒住他的脖子,看己十四詢問,正了正臉色答道:「我手賤,他們敲門,我就開了。你看著辦吧,想做成貯備糧也行。不過據說那少年可以弄到修真心法,并以此為條件,想要交換我們保住他的性命,并帶他逃出去。」

「修真?」己十四愣了一下,顯然他對這個詞也很陌生。

「詳細你可以問那小子。」

見己十四面無表情地離去,傳山便繼續對庚二惡行逼供。

庚二被他用腐肉逼得逃無可逃,想用力掙開束縛,又怕一個用力不當就此奪了這人半條命,實在被逼急了,脫口就道:「看蛇尾和三具屍骨的足尖。」

「什麽意思?」傳山掐著他的脖子問。

「我不知道。」說出這句話的庚二也一臉茫然。

「這就是你的預言能力?」

「你、你別看不起人!」庚二臉紅了。

「算了,指望你的我是傻瓜。」傳山終於放開庚二,主要他自己也實在累得沒勁了。

「要不是我讓你……」

「知道知道。」傳山不耐煩地翻個身。

庚二看著傳山的背影,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他還在猶豫,有些事情并不是那麽快就可以下決定的。他怕自己将來後悔,而他曾因為欠思考、過於沖動,已經做了不止一樁兩樁讓他後悔至今的事情。他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轍。

考慮來考慮去,他和這人既然認識了,也算是緣分,而且這人……

庚二伸出手指戳了戳傳山的後背。

「嗯?」恹恹的聲音。

「這個給你。」

「什麽東西?」傳山睜開眼睛。

一顆圓溜溜的火紅色珠子連著一根紅繩在他眼前晃蕩。

「這是什麽?」

「珠子。」

「我知道它是珠子,我問你你給我幹什麽?還是它有什麽特殊效用?」

「它……可以讓你元氣不至於流失得太快。」

「哪兒來的?」

「就在這洞裏挖出來的。」

「……為什麽給我?」

「因為……我們是朋友?」

傳山沒再說什麽,默默地讓庚二從後面給他把珠子拴到脖子上。

「不要讓別人知道。」幾乎聽不到的耳語。

「嗯。」傳山也低低回應了一聲。

「匡匡匡!」

外面有砸門的聲音響起,随即。

「庚二,開門!」

「辛二七九,你在不在?我是丁老三,把門打開。」

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傳山坐起身與庚二互望。

庚二趕緊下床跑到外面,情況緊急,也顧不得有沒有人在,立刻咬破手指在剛裝上的木門上畫了一些奇異的線條。而說來也奇妙,這些線條剛畫上去就隐去了蹤跡,連絲血痕也看不見。

傳山拄著鋤頭走出,對符咒陣法完全是門外漢的他,完全看不懂庚二在做什麽。

己十四也走了過來,「躲得一時,躲不過一世。我建議把那兩個交出去。」

顯然己十四已經從少年口中得知事情經過。

也湊過來看庚二在幹什麽的少年聽到己十四的話,臉色大變,急忙望向一邊的傳山。

庚二把木門處理完,舔舔手指頭上的殘血,回頭對少年道:「為什麽不把心法下落交出去?留在這裏,你除了把我們一起拖下水外,也沒什麽活路好走。」

少年哀聲道:「交出去也是一個死字。」

「你怎麽知道丁老大用心法下落換自由?誰跟你說的?」

「我、我偷聽到。」

「你偷聽到丁老大說話?」

「是。」

庚二看向傳山,搖搖頭。他也不同意把老少二人留下。

現在只有一個傳山沒有表達意見。少年急切之下,撲通跪下,哭求道:「求求你們不要把我交出去!求求你們了!嗚嗚!」

庚二看他跪下,連忙去拉他,「起來起來,不要這樣。」

少年不肯起來,一直哭求。

傳山緩緩開了口,道:「我如果沒把他們拉進來也就算了,既然讓他們進來,就沒有把他們再送出去的道理。你們可以宰了他們,但不能把他們交給外面的人。」

少年哭聲頓止,緊張地看向另兩人。

己十四皺眉,「你一個就已經是累贅。這兩人一傷一少,根本不是幹活的料,留下這兩人只會加重我和庚二的負擔。更何況我們還要為此得罪丁老大等人。什麽修真心法,根本得不償失。更不要說東西還在外面。」

這話說得相當重,傳山臉色有點微微發白,雖然他已經預料到這兩個暫時同伴肯定不樂意他再留兩人,但如此幹脆拒絕,仍舊讓他十分不好受。

內心中他雖然對自己不自量力的救人行為也很嗤之以鼻,但血氣一上來,一咬牙就道:「以後我的食物分給他們。另外,從明天開始我也出去找食物。這兩人我羅傳山擔下了!」

砸門聲變成拆門聲,大概那些人等得不耐煩。

「那丁老大等人要怎麽處理?你這樣子能打得過他們?還不是希望我和庚二出手。」己十四絲毫不留情面。

「不用你們動手。丁老大的人我來對付。」

「你要怎麽對付?跪地上求他們嗎?」這話說得就難聽了。

傳山握緊雙拳,比起己十四給他的恥辱,他腦中更多的還是在想如何應對丁老大的方法。

己十四說話雖然難聽,但都是事實。靠兩人養活的他根本就沒有立場開口反駁。

跪在地上的少年聽到這裏,想自己從前身份之尊,如今卻像賤民一樣跪在地上乞求活命,偏偏那兩個不長眼睛的礦奴竟還為了他們的賤命想把他送出去送死,一時對己十四和庚二恨之入骨。甚至開始埋怨起沒有能力搞定自己同伴的傳山。

一直把手放在少年肩頭、試圖把他拉起來的庚二忽然就像被燙到一樣,松開了手,随即看向少年的眼神也從同情變成淡淡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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