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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傳山和己十四擴大了搜索範圍。

「庚二可能會去的地方我們都已經找過。你還知道他會去些什麽地方?」傳山用氣死風燈照照廢棄的礦洞,伸頭喊了兩聲,見沒人又縮了回來。

己十四搖頭,「庚二這個人一向不和別人來往。在你之前,他只和那個五妹一起待過一段時間。」

「他和那女人到底怎麽回事?你知道這個五妹的底細嗎?」傳山跨過擋路的屍體,繼續向前進。

己十四留意着周圍,随口道:「這裏的女人大多都是犯了重罪的女犯,有些根本就是年老色衰的官妓。那個五妹以前據說是某個青樓的紅牌,争風吃醋下弄掉了該樓花魁的孩子,還是個男孩子,快七個月了,花魁失血過多也死了。她就被送下來了。」

「就這樣?」

「就這樣。」

「我以為這種罪要被處死。」

「嗯,她畢竟是紅牌,事發後也有人出面保她,不過孩子的父親一心想弄死她。兩位當權人物互相協商退讓的結果就是把人送到了這裏。她下來後,己十三娘想收納她,可她和己十三娘不和,逃了,後被庚二收留。」

傳山等了半天,看己十四沒有說下去的意思,只好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像她這種女人怎麽可能安分過日子?偏偏庚二又不能帶給她她想要的。後來她就踹了庚二跟了庚六,也是那時傳出庚二那方面不行,并且腦子有病。以前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庚二,經過這女人嘴巴一宣揚,礦裏就沒幾個人不知道他。同時庚六、丁老大那幫人也知道了庚二能讀人心的能力。」

傳山無言。不是對那叫五妹的女人,也不是對庚六丁老大等人,而是對庚二。

這家夥怎麽這麽蠢?換個人大概都知道這樣的能力絕對不能讓第三者知道。他竟然就這麽告訴了才認識幾個月的女人?

以前還覺得他嘴巴嚴,原來只是因為他的性別有問題。如果他也是一個女的,說不定庚二就把什麽都跟他說了,也不至于到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笨哪。」傳山的口氣也不知是在說庚二還是五妹。

己十四「嗯」了一聲,表示同意。

「男人笨,再加上好色,基本上就等于沒救了。女人笨且心毒,再加上善妒,那就是男人的最大禍害。」

己十四想了想,認同。

「你對那個五妹底細很清楚?」

「談不上清楚。她的事都是己十三娘跟我說的。」

「哦……」傳山拖長了聲音。看來不只是男人,女人在床上也一樣守不住嘴。

己十四用刀柄敲了他一下。傳山捏住刀柄,笑得相當淫蕩。

己十四臉皮抽了抽。有種看錯人的悲哀感。是誰說的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真他娘的太對了!

「丁老大和庚六沒想過要利用庚二的能力?」傳山臉色一正,問道。

「我也很奇怪。」己十四站住,看向傳山道:「庚二這個人秘密很多。我當初也以為他肯定會被兩方之一收歸己用。可讓所有人都不解的是,事情到後來就這樣不了了之。最古怪的是兩幫人馬的頭腦們之後對庚二的态度,那真是要怎麽厭惡就怎麽厭惡。」

「唔,畢竟這世上沒有人喜歡自己在別人面前像個赤裸的嬰兒。」傳山喃聲道。

「這是事實。不過我總覺得那中間發生了什麽事,而且是一件讓丁老大和庚六一起忌憚,不敢随便對庚二下手的關鍵事情。」

「你不知道?」

己十四搖頭。

「礦洞裏的活人不多了。」傳山嘆口氣轉移了話題。一路走來,只看到屍體就沒看到幾個活人。好不容易看見一兩個人影,也是看到燈光就跑沒了影。

「十四兄,你覺得我們要死多少人上面才會滿意?」

「你認為呢?」己十四不答反問。

傳山笑笑道:「這次死的獄卒比較多,兩個牛鼻子賊道又丢了大臉,恐怕不死上三分之二他們也不會滿意。另外我們要小心了,等他們覺得火候差不多,大概就要開始分化下面的勢力。尤其是我們三人,上面十有八九會挑動礦奴把我們交出去。到時候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己十四臉色不變,「你的打算?」

「打算?狡兔三窟聽過沒有?既然暫時逃不出,那就跟他們捉迷藏好了。這礦洞這麽大,裏面情況這麽複雜,我就不信他們能把整個礦洞翻開來找我們。」

「糧食,清水。」

「船到橋頭自然直,就憑我們幾個還能餓死不成?」傳山似笑非笑,正義的面龐上閃過一絲非正義的狠厲。

「你的病情是不是被控制住了?」己十四突然問。

傳山沒有多想,承認了。

兩人越走越深,漸漸地偏離了主礦道。

「庚二那個人,比你我想象得要更厲害。」

「我也這麽覺得。」傳山笑。

「就是有點腦子轉不開。」

「哈哈。」

「等等,前面不能去!」己十四一把拉住傳山。用勁之猛差點把傳山拉倒。

血腥味充斥鼻間,前方一個黑幽幽的洞穴正張開了大嘴在等待他們。

「怎麽了?」

傳山舉起礦燈往前照了照。前方的洞穴似乎并沒有什麽特殊之處,除了濃郁到連他都能聞得一清二楚的血腥味。唔,似乎這血腥味中還夾雜了什麽其他的味道,這是……?

傳山不解,為什麽他竟會覺得這股味道讓他有一種熟悉感?

己十四攔住他,「我們走。」

「這裏我好像沒來過。」

「這礦洞裏你沒去過的地方多的是。走,別在這裏多停留,這裏不是個好地方。」己十四對這條幽深的洞穴似乎有所忌憚,連靠近一步也不願意。

難得看到己十四會對什麽如此忌憚,傳山對不遠處的洞穴越發好奇。

根據他們進入主礦道的時間和大概位置來判斷,這條像是裂縫一樣的洞穴離住人的主洞大約有三四裏路遠,考慮到礦道并非直行而是在山底下蜿蜒曲伸,那麽這個洞穴離主洞的實際距離應該沒有那麽遠。

腳邊有水滲出,不多,但能判斷出這層土壤下面應該有一條地下水脈。大約這也是礦道挖到這裏就不再往下延伸的原因。

根據他們一路行來礦道中支撐牆壁的木方子數量來看,這條礦道的産煤量應該相當不錯,否則不會耗費這麽大的人力和材料來修建這條礦道。可奇怪的是這條耗費了大氣力的礦道就這麽廢棄了,而根據周圍的煤層判斷,想來并不是因為煤炭被采盡的緣故。

那麽就是地下水?還是……不遠處的那條裂縫一樣的黑暗洞穴?

傳山再次把燈舉高。

平常可以照出一段距離的燈光這次似乎力有不逮,昏黃的燈光像是受到了什麽東西的攔阻,到了那個裂縫一樣的洞口就無法再延伸進去。而明亮的道口越發把那條縫隙襯托得異常黑暗幽深。

傳山像是受到了某種吸引,往前略略跨出一步。

己十四再次一把拉住他。

「你感覺到了對不對?」己十四的聲音低低的。

「什麽?」傳山一驚,頭腦立刻清醒過來。剛才他怎麽了?他……好像聽到裏面似乎有誰在呼喚他?

「就好像裏面有什麽在誘惑你過去。」

傳山被己十四異樣的聲音吓了一跳,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己十四臉色蒼白。

「如果我告訴你,這看起來像礦道的縫隙在被礦奴挖穿以前就存在了,你信不信?」

「信,為什麽不信?地底下有裂縫或洞穴本來就是正常事。」

「你大概很奇怪我們現在站的這條礦道為什麽會沒有多少挖掘的痕跡吧?」

傳山沒有說話,只用眼睛看着己十四,等待他的回答。

「當初挖通這條礦道的人中也有我一個。」己十四掃了一眼那個張着大嘴的洞穴,自己也沒發覺的又向後微微退了一步。

「我記得那天挖到這裏大家看到出水就沒有再往下面挖,倒是對那條自然生成的縫隙開始感興趣。根據這條礦道煤層的厚度,幾個老手都在猜測那條縫隙裏含煤量也不會低,而且推斷出裏面應該還有其他好東西,比如煤精。于是就有幾個人上去把那條縫隙的入口挖大了一點,大約可以讓兩個籮筐并排通過的程度。」己十四說到這裏啞巴了。

傳山耐心地等待着。看己十四的表情,基本可以猜到後面八成沒有什麽好事發生。

果然,「有大膽的人先進去探看了,我們都聽到了那人進洞後不久傳來的驚喜叫聲,說是裏面足夠兩個人并排行走,還說裏面的含煤量很好。就在那人說完這句話就再也沒有聲響傳出,我們等了又等,直到按耐不住朝裏面叫他,也沒有聽到他的回音。」

「後來有人進去找他了嗎?」

「當然。跟那人關系好的幾人當即就帶着燈和鋤頭進去找他了。可這些人和第一個進去的人一樣,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而且最古怪的是,除了第一個人進去說了一句話,後面進去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傳出一個字出來,連聲慘叫也沒有。就那麽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傳山忽然感覺身上有點冷,地底下古怪的事情多,他也想過會不會是鬼故事一類。雖說已有心理準備,可是聽到這樣古怪的事情就在身邊真實地發生過,而且地點就在眼前,還是頗有點毛骨悚然。

「那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去過?」

己十四搖搖頭。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這條礦道就這麽廢了?」

己十四冷笑,「當時丁老大根本不願放棄這條礦道,只囑咐手底下挖礦的人不要進那條縫隙,這條礦道中的煤還是照挖。」

「出事了?」

「嗯。第二天進來挖礦的礦奴全部消失。丁老大心裏害怕卻舍不得放棄,又驅趕了一批人過來,那天我好奇也來了。」

好奇壓過了恐懼,傳山迫不及待地問:「你看到了什麽?」

「不只是我,當時在這裏的一共有十個人。第一個人走入那條縫隙誰也沒有注意到,直到第二個、第三個。第三個人被發現時就像被什麽魇住了一樣,直愣愣的就往裏面走。還好他身邊的人一把拉住他,喝問他怎麽了,他才清醒過來。」

「就像我剛才一樣?」

「你的情況還算好的。」己十四瞟了他一眼,「這似乎跟個人的意志力有關,當時只要看到縫隙的人,看久了就會覺得裏面似乎有什麽在呼喚自己,有些人擡腳就往裏面走,有些人恍惚一會兒就能自己清醒過來。消失的人多了,丁老大也怕了,之後這條礦道就這麽廢棄了。」

說完,己十四不解地皺眉道:

「奇怪,這條礦道我認識,我怎麽可能帶你主動走進來?而且走到這裏才發現?不對,剛才好像是你把我帶上了這條路。也不對,我認識這條礦道,不可能你往這裏走我不阻止你。」己十四徹底被自己繞糊塗。

傳山聽己十四這樣說才發現情況似乎真的有點奇妙。他怎麽會走入這條礦道?如果是沒走過的礦道,以往他一定會小心再小心,不會像今天這樣直接就走進來。還有他剛才聽到的呼喚聲……

傳山擡眼望向那條說縫隙不像縫隙、說礦道也不像礦道的幽深洞穴,這裏到底有什麽?如果自己走進去會遇到什麽事情……

『進來……來……這裏有你想要的……』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想要什麽?

「走吧,庚二也知道這條礦道的事,除非他想自殺否則不會往這裏來。」己十四似乎一秒都不想在這裏多待,拉住傳山轉頭就往來路走。

傳山被己十四一拉,渾身猛地一震,後背唰地冒出冷汗,剛才他似乎又被魇住了?如果不是己十四,他現在會不會已經壓不住好奇心而走入那個幽暗的洞穴?

不敢再多看,傳山心想人有時候還是要信點邪,當即追上己十四離開了這個讓人背心發涼的地方。

昏黃的燈光随着腳步聲漸漸去遠。

狹窄的洞穴再次被黑暗包圍。被人工擴大的洞口靜靜的似乎在等待下一個獵物的到來。

有什麽在幽深的黑暗中發出了奇怪的呻吟。

『啊……熟悉的味道……同類的味道……』

傳山和己十四回來的時候,薛朝亞已經把一些礦洞中的生活必需品收拾好,并在附近找了地方埋下。他不是不可以趁他們都不在的時候和謝伯離開,但考慮到礦洞中目前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就是這個住處,不到最後他們也不想輕易放棄。

最好的場合就是庚二死在外面,他們想法把羅傳山騙出去、合謀殺死他取得寶物,再利用這洞屋和己十四想法熬下去。己十四雖然也是一個威脅,不過他們是有心算無心,只要耐心夠,怎麽都會給他們找到機會下手。

做好一切準備,薛朝亞就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并向老天懇求千萬別讓傳山他們先找到庚二。

老天似乎聽到了他的懇求聲,找了一天的傳山和己十四并沒有看到庚二蹤跡,倒是在傳山病發找地方躲避時,讓他們湊巧看到了一場以多勝少的群毆戲。

「丁老大和庚六幹上了。以後大家出門要更小心。」傳山進門時叮囑了少年一句。

薛朝亞抹抹額頭上的冷汗,連忙答應了一聲。

「庚二哥還沒找到嗎?他已經一天一夜沒回來,現在外面這麽亂……」

傳山搖頭,「不用擔心他,那家夥命硬得很。等他想通了自然會回來,這裏可是他的老窩。今天有沒有人上門找麻煩?」

「沒。」薛朝亞注意觀察傳山臉色,确定對方确實沒有找到庚二,當下安心許多。

「明天家裏不用留人,除了謝伯,我們一起出去,家裏吃的東西不多了,得想法弄到一些。」

薛朝亞心中一喜,機會來了。不過……

「你打算去哪裏弄?現在連活人都不好找。」己十四灌了一碗水道。

「之前誰控制礦洞裏的物資,我們就去找誰。」

「你想打丁老大和庚六誰的主意?」

「你知道他們的倉庫在哪裏?」偷襲敵營,這可是他的拿手把戲。

「倉庫重地,看守的人不但是他們的心腹,而且人手一定不會少。就憑我們三個,跟主動送肉給他們有什麽區別?」己十四給他潑涼水。

「你先說知不知道他們的倉庫在哪兒吧。」

「我只知道大概位置。」想想,己十四還是搖頭,「這事靠我們三人肯定不行。」

「我也沒說就靠我們三人。」傳山笑得狡猾。

「你想……」己十四轉瞬間就明白了傳山的打算。

「我想你們十大兇魔現在應該還有不少人活着吧?」

「……我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

「總比坐以待斃強。天知道這封洞要到什麽時候結束。」

「想要說動他們,難。」

「我就不信他們不用吃飯。」比起己十四的凝重,傳山的表情顯得輕松得多,直接問道:「你能聯系到幾個人?」

己十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豎起兩根手指。

「你能聯系到兩位,那兩位再各自聯系到一兩位,加起來起碼我們已經有了一探的實力。如果那些兇魔的實力能和你相當的話。」

「那我們最好分頭行事比較快。明天我去聯系那兩人。你和亞生去找庚二,順便弄點吃的回來。」

「行,就這麽定了。」

薛朝亞暗中吐出一口大氣。沒想到會這麽順利,他還在愁明天要怎麽把己十四支開,結果兩人就這麽商量定了。難道他終于否極泰來?老天爺又把恩寵還給他了?

不管如何,這對他來說總是一件好事。暗中對謝伯使個眼色,謝伯意會。

傳山又和己十四商量了一下接頭地點,這裏肯定不行,作為他們最後的依仗,他們并不希望再有其他人知道這個洞屋的秘密。

最後兩人敲定在己十四原來的住處和其他兇魔見面。

薛朝亞轉頭看向謝伯,謝伯垂下眼簾微微點了點頭。

庚二這時候正勤快地挖着一塊不大的岩石。

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挖出來了!

擦掉原石表面的泥巴,握在手心中仔細感受了一會兒。嗯,不錯。這是一塊蘊含土靈之氣且靈氣非常充溢的靈石。如此豐沛的能量波動,品階至少在中品偏上。不過如果放在那些青雲派道人的眼裏,大概就是一塊難得的上品靈石了。

金木水火土,還有最重要的無相石,現在他就只缺一塊上品的水性靈石。

一道長長的黑影從暗處無聲無息地滑到庚二頭頂上方的洞壁上,勾着腦袋貪婪地望向那塊土性靈石。

七年了,他被投入這座黑獄晃眼就是七年過去了。

七年時間對于原來的他來說,實在是短暫得都不足挂齒的極小的一段時間。現在卻不一樣了,他真正感覺到了時光在身邊一步步走過。

庚二忽然擡起頭。

奇怪,那股不善的氣息怎麽突然變得活躍起來?

陰涼的風從皮膚上擦過,負的力量在向某個方向聚攏。

「他」想幹什麽?難道「他」能出來了?還是什麽驚醒了「他」?

庚二腦中閃過一個人影,随即氣得滿地亂轉,嘴中不停嘟嚷:「那個笨蛋!誰讓他往那兒跑了?己十四沒和他一起行動嗎?麻煩了麻煩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吃了骷髅果代表了什麽啊?唔唔……這麽長時間也不來找我,存心想霸占我的洞穴!沒良心的家夥,哼,管他去死!」

……真的不管他?真的真的不管?

庚二氣得大叫一聲,把拳頭塞進了嘴巴裏。

其實他剛跑出來沒多久就後悔了。現在想想,他當時的反應應該是直接揮拳頭砸上姓羅的臉,而不是夾着尾巴逃跑。

他有讀心的能力又不是自己願意的!

如果姓羅的因此排斥他,只能證明那個家夥跟其他人一樣,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對他好。哼,以後有好東西再也不給他。

長長的黑影緊緊盯着一會兒咬拳頭一會兒扯頭發的庚二,這個人……?

翌日,也是封洞第十七天,傳山等四人按計劃分頭出行。

偌大的礦洞安靜得出奇。

前幾天還能時不時地聽到慘叫和叫罵聲,這兩天洞裏的人像是都死絕了一樣,不但到處都聽不到一點聲響,更看不到一點燭光火影。

傳山提着燈籠在心中暗罵一聲,太安靜的環境有時候不但不能給人以安逸感,反而會讓人疑神疑鬼,尤其這安靜的環境還被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黑暗籠罩着。

「咯啦。」

洞壁上的碎石被碰落,順着洞壁滾下,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礦道中傳出老遠。

傳山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兩人。謝伯在中,少年在後也舉着一個燈籠。

謝伯擡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傳山轉回頭皺了皺眉,他們三個人絕對稱得上「老弱病殘」這四個字。本來他不太同意讓謝伯一起跟來,可少年亞生保證謝伯的身體已經可以勞作,謝伯也表示自己不想吃白食,傳山見他确實能起身走動也不好回絕,只好一起帶出來了。

三個人默默無聲地在礦道中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謝伯一直捂着嘴強忍着咳嗽的欲望,只是疲累的喘息聲怎麽也掩蓋不住。

傳山無奈,不能再往前走了,照謝伯喘氣的聲音,恐怕再往前走幾十尺,他想「造訪」的那個人就能聽得一清二楚。一擡手,後面兩人一起停下。

傳山回頭對兩人低聲囑咐道:「再往前面約一裏路就是馬閻王的住處。」

「馬閻王?他還沒死?!」少年驚訝地低聲叫,再也沒想到姓羅的會把主意打到這個人身上。

「嗯。算他命大。」傳山嗤笑,「這家夥不愧為獄卒的頭,身手比一般獄卒厲害得多,人又夠狠毒,靠殺人奪糧也活到了現在。我和己十四上次無意間發現了他,可是他夠狡猾,傷了一條胳膊還給他跑了,不過也讓我們探到了他的藏身處。」

「你的意思是就我們三個去解決他?」少年的小臉變白了,馬閻王之名對普通礦奴來說震懾性不是一般兩般的大。

「不用擔心,他右手臂受傷,不可能在兩天內就長好,現在的他跟以前相比身手肯定要打個折扣。我們三個只要好好謀劃一番,一定可以把他拿下。」

「可是……」少年還想說什麽,被謝伯打斷:「羅大兄弟,你帶我們過來肯定已經有所計劃,我們都聽你的,你吩咐就是。」

傳山贊賞地看了眼謝伯,別說,這年長的人多吃的鹽果然不是白吃的。別看謝伯走兩步都要吭哧一下的樣兒,說不定這謝伯比他家健康的少爺要管用得多?

「你們放心,我既然敢帶你們過來,肯定不會讓你們死在這兒。」看看疲乏的謝伯,傳山道:「我們先原地休息一會兒,等會兒你們聽我安排行事就成。」

謝伯也明白這臨時的休息是為了他,感激地拱了拱手,看腳邊正好有塊不大不小的石塊,用腳踢了踢,石塊動了一下。随即謝伯便在這塊石頭上坐下。

薛朝亞握着一把鐵鍬靠在洞壁上,心中緊張萬分。

傳山在這段礦道中走來走去,一會兒摸摸牆壁,一會兒垛垛地面,似乎在謀劃着什麽。

「我去前面探探,你們在這兒等我。」

他得先過去看看馬閻王是否還躲在那裏。如果今天來的是己十四,他根本不用這麽麻煩。可現在來的兩人可能加起來還沒他一個人管用,計劃就只能變更。這倆人既然已經是他的同伴,他就得對他們的安全負責,把他們活着帶出來了,也得活着把他們帶回去才行。

看到傳山離開,謝伯咳嗽一聲,「少爺?」

薛朝亞盯着傳山離開的方向,吐出四個字:「見機行事。」

一刻時後,傳山探路回來。

「他在。等會兒我會想辦法把他引過來。不過在這之前,先讓我們做一些布置。」

聞言,正在焦急等待的少年主仆二人互看一眼,一起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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