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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在趕往洞屋的路上,傳山越走越慢。
激動的心情過後,他開始想,他現在的樣子能瞞住庚二和己十四多久?
他現在這個樣子,誰相信他還是一個人?
如果讓庚二他們知道他修魔、知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知道……他們會怎麽看他?
而且他現在的情況并不穩定,磔魇殘留的意識并沒有被他完全銷毀,還有不少被他壓制在識海中等待一點點消化。如果一個處理不當,讓磔魇的意識跑出來,那就什麽都完了。
另外回去後他能給庚二他們什麽幫助?自己若是貿然出現,恐怕不但幫不了他們,說不定還會引發亂鬥。他就算修魔了,可畢竟時日尚淺,對付五六個無所謂,可若是五六十個呢?還有青雲派的牛鼻子們呢?他現在不過剛剛踏入修魔的門檻,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多少。而且就憑他和庚二己十四三人,想拿下庚六的藏糧是不是力量太單薄了些?
冷靜。一定要冷靜。
想想看,怎樣做對現在最好?
也許他應該先找個地方好好修煉一番,至少把修為提高到練氣初階,可以自保,也可以對敵人造成一定殺傷力的時候再去尋找庚二他們會更好。
唔……如果魔氣足夠濃郁,達到練氣初階應該并不難。得到磔魇全部修煉體悟和經驗的他,大約只需要五到七天左右就差不多能達到。
如果有可能,他還想找到磔魇的本體。從磔魇的記憶來看,修到分神期的魔物除了識海中會有一個本體元神,丹田中還另有一顆蘊含了該魔物所有能量的魔丹。
繼承了磔魇記憶的傳山絲毫不覺得他去打人家苦苦修煉出的內丹的主意有什麽不好,反而覺得讓那顆內丹就那麽留在仙陣中實在是一個極大的浪費。
傳山突然站定腳步。
跟在他後面的瘦弱礦奴瑟縮了一下,緊貼在礦壁上不敢動彈。
有什麽不對頭。魔氣好像變淡了。一路走來,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不,他不能就這麽放棄剛才那塊地方。他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變化,如果那裏真是一個聚魔陣,那麽就這樣舍棄掉也實在太可惜。
反正那條路不會有什麽人來,他又正好想找一個穩妥的地方提高修為。不如幹脆就先留在那兒。他還可以趁機再消化一部分磔魇的記憶。
對,就這麽辦。反正急也不急在這一時。回去把那地方布置一下,然後偷溜回去看庚二他們是否安好,如果他們沒事,他就躲起來修煉;如果他們有事,那就随機應變。
傳山回頭看了一眼瘦弱礦奴,「戊九八,你要不要跟着我?」他想到要怎麽徹底利用這個人了。
戊九八愣了愣,随即拼命點頭,最後幹脆跪了下來給他磕頭,「鬼爺,小的願意跟着您,小的真心想要跟着您,小的……」
「跟着我雖然不安全,但我也不會虧待你。只要我有一口飯吃,你就不會餓死。」
一聽這話,戊九八頭磕得更勤快,嘴中更是不停地賭咒發誓,表示會一心一意跟着他,絕對不會有背叛之心雲雲。
傳山聽他那樣說根本沒放在心上,他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人長久跟他,等把庚六的藏糧連鍋端了,這人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以後兩人就再無幹系。說白了,兩人就是一個短暫的互利關系。戊九八哪怕現在說得再好聽,他也不會把他當自己人看。如果讓這人知道他就是他最恨的辛二七九,說不定他後腦勺過不了多久就又得挨上一石頭。
至于戊九八現在心裏真實的想法是什麽,除了他自己也沒有別人能知道。
傳山帶着戊九八回到剛才離開的地方,果然一回來,他就感覺到了濃郁的魔氣。
與他相反,戊九八越靠近這裏,身上就抖得越厲害。兩只三角眼也不住往地上掃視偷看。那兩具屍體不見了,會不會已經被吃了?還是……?
「聽你說這封洞都三十來天了,那個庚六和丁老大就沒有別的心思?比如想辦法逃出去什麽的?」深深吸了一口氣,傳山舒服地伸直了腰背。
「誰都想逃出去,可是……沒人能逃得出去。」戊九八絕望地道:「前段時間有人餓瘋了,想從頂上往外爬,結果腦袋剛露出去,就被砍掉了。」
「洞頂上有人守着?」
「是。」
「人多嗎?」
戊九八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庚六或者丁老大就沒有組織人手想法挖一條路出去?」對于這點,傳山一直感到很好奇。按理說就算這個礦裏的情況再危險、連坐的懲罰再可怕,可都已經這樣了,橫豎都是死,難道這裏的領頭人就沒想過利用手下這麽多人挖出一條生路?
「好叫鬼爺知道,封洞第十天開始,庚六爺和丁老大就都派了人手挖起逃生道。」
「哦?他們挖到哪兒了?」傳山精神一振。
聽到傳山的詢問,戊九八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奇妙,不是那種渴望逃生的求生欲望,而是一臉沮喪。
「鬼爺,您不知道,這洞裏不幹淨。」
「不幹淨?」
壞了!戊九八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當着鬼爺的面說他的洞府不幹淨,這不是故意給人家不快嗎?
「鬼、鬼爺,小的、小的……」可憐戊九八吓得兩條腿直打擺子。
「你說這裏怎麽個不幹淨法?我不怪你。」
「是是。小的這就說、這就說……」戊九八咽口唾沫,膽戰心驚地接着道:「小的對丁老大那邊的情況不太清楚,不過厲鬼庚六爺這邊派出挖逃生道的人聽說一直都在山肚子裏打轉,挖來挖去就是挖不出去。不管打哪兒挖,朝上朝下朝哪個方向都不行。據說庚六爺不信邪,自己跟着挖了幾天,結果又挖回了礦道裏,還差點給落下的岩石砸傷。他們都說……說這是遇到了鬼打牆,說是曾經死在礦裏的人不願意其他人逃出去,要讓所有人都留下來陪葬。」
說到最後一句,戊九八的身體已經快軟倒在地上。如果說他以前還不太相信鬼神之說,可是自打親眼看見一位半人半骷髅的鬼爺從地底爬出,而且這位鬼爺現在就站在他面前,他現在看着礦燈外面的黑暗都覺得裏面正有什麽在盯着他。
「怕什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還是你虧心事做多了,怕人家找上門來?」看戊九八吓成這種樣子,傳山忍不住開了他一句玩笑。
哪想到這句話竟然吓得戊九八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雖然知道這座礦裏基本上都是罪犯,沒幾個真正的好人。但他遇到了庚二、遇到了己十四,自然而然就認為這礦裏應該還有不少能稱為「人」的生物。看到戊九八被所謂的報應論吓成這樣,傳山有點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他不想知道這人曾經都幹了些什麽虧心事,一點都不想。這個人對他還有用,死了就一點價值都沒了。
「咳,你怕什麽?有我在,誰能傷得了你?」
戊九八虛弱地看向他。
「起來。鬼怕惡人,你這個樣子怎麽能活到離開這裏?」
「鬼爺,您說……小的還有機會活着離開這座黑獄?」
「這世上什麽事都有可能。」傳山雖然對這人心下厭惡,但也不想許下無稽的諾言欺騙他。只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吊着他的胃口。不過如果這人能助他弄到庚六的藏糧,而他和庚二他們可以順利逃離這座黑獄,他也不介意後面多跟一個人。至于這人是否能在外面活得像個人,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他只不過出于公平法則給了他一個活的機會。
「戊九八,我有件事要你替我去做。」
雖然沒有得到确切的承諾,可戊九八癱軟的身體卻像是突然注入了一股生氣,自動把傳山的話理解為只要他幫他做事,他就帶他離開這座黑獄。于是整個人一振,一骨碌爬起來快速地道:「鬼爺您吩咐,小的什麽事都願做,真的,小的發誓……」
「發誓就不用了。」傳山看着他,微微一笑十分和藹地道:「你現在留在我身邊暫時沒什麽用處。」
一聽這話,戊九八當即又給吓得腿一軟跪倒在地,跪下來就向傳山拼命磕頭哀求:「鬼爺,不要殺小的。小的什麽都願意做,小的願意給您做牛做馬,求求您不要殺了小的,小的……嗚嗚……」
「你先回到庚六那邊,如果有人問起另外一個人還有那具屍體,你就說被丁老大那邊的人殺了奪了,你好不容易才逃回來。」
「鬼爺,您是說……」
「幫我留心庚六的行動,還有糧倉的位置。我不久後會去找你。」
「可是、可是……那個逃掉的人回去後一定會如實禀報庚六爺,而且庚六爺那麽厲害,如果他發現小的說謊,還打他的主意……」
「我不管你怎麽跟庚六交代,我只問你做不做得到?」傳山微笑着問。
這個笑容很和藹,甚至看起來還很英俊迷人,可是他那雙發出暗紅色光芒、緊盯着戊九八的淩厲雙眼卻讓和藹變成了徹底的威脅。
傳山目送戊九八顫顫兢兢地背影遠去。嘴角一直勾着一抹很古怪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栗。那表情看起來甚至不太像以往的他。
暗中跟了戊九八一段路,傳山轉而偷偷摸到家門口,在那附近埋伏了大半天,可恨木門旁看守的人一直沒有斷,讓他無法找到機會去偷看庚二他們。
圍着木門的人不時向裏面叫嚣、謾罵,還有人把煤炭堆在門口,直接點火燒烤木門。
看了半天,傳山再次确定了那扇門果然非同小可。光是陣法恐怕還達不到這個效果,大概庚二的血有點跟別人不一樣。
摸摸胃部,他又感覺到饑餓了。以他現在的身手想要搶一些糧食應該不會很難吧?不過搶誰的好呢?弱者的搶了沒意思,強者的又怕搶了會打草驚蛇。
算了,既然他餓了這麽多天都沒有餓死,那麽再餓上一段時間應該也死不了……大概也許……
再次回轉到他被活埋的那個地點,也是魔氣最濃郁之處,傳山挖了一個很深的坑盤膝坐了下去。在給自己蓋上泥土時,他告訴自己:這是鍛煉,這是為了不給你留下心魔。活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會害怕活埋這件事。來吧,埋着埋着你就習慣了。
明明知道自己給自己留了一道呼吸的縫隙,可是這次入定還是花了他很長時間。不過第二次以後就順利多了。随着他修為的提高,他一次入定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目标:練氣初階。什麽時候鞏固了,什麽時候出來!
封洞第三十四天正中午。
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礦道中傳來。
「就在這裏?」刻意壓低的聲音。
「是,就是這裏。」帶路的人一邊打抖一邊用極低的聲音回答。
「你這次幹得很好,只要我們抓住辛二七九,庚六爺肯定少不了你的好處。你看,你這一天吃得比誰都多都好。」
「是、是,謝謝庚六爺的賞賜。噓,快要到了,我們得輕點。」
「怕什麽?難道那家夥真的變成鬼了不成?就算他真的變成鬼,我丁二百也不怕他!」
「那是那是,二百爺煞氣遍體,自然不怕那新冒出來的孤魂野鬼。」有人趕緊拍馬屁道。
「滾!別在那兒給老子廢話。把燈籠都亮起來!你們幾個,柳木釘準備好沒有?」
「好了。二百爺您放心,只有您一聲令下,我們肯定釘死那骷髅鬼!」
黑暗中有什麽睜開了眼睛。
暗紅色的光芒逐漸變得幽深,直至血一般的深紅。
還是來了嗎?
戊九八你确定你選對了?
五天後,封洞第三十九天的早上。
一條黑影舉着燈籠鬼鬼祟祟地向這裏摸來。
黑影走到傳山修煉的地方,繞了兩圈,像是在确定底下的人是否還在。
熟悉的魔氣環繞在周圍,看來那個家夥還沒有出來。
來人不滿地走到中心處,用赤裸的腳丫使勁跺了跺地面,嘀咕道:「怎麽還不出來?難産了不成?」
「你也懂難産?」
「當然。……啊!」來人驚得一蹦三尺遠,舉着燈籠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照。
黑暗中,暗紅色的光芒一閃而過,一道高大的人影從洞壁間走了出來。
「羅傳山?」
「嗯。」傳山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叫出他名字的男子舉起燈籠湊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尤其是他那張一看就是特意抹黑的臉,驚訝地道:「你啥時候爬出來的?」
「兩個時辰前。」傳山和男子一樣烏黑的臉清晰地出現在燈籠下。
「你剛才從哪裏出來的?」
「你不是看到了?」
「呃,你現在是人是鬼?」
「小小的隐身術而已。」
「哦。」來人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道:「你得了紅眼病?」
「……」傳山沉默了一會兒,「你知道我被埋在這下面?」
「啊!」
「你今天已經啊了兩聲。」有空隙!傳山快速地伸出一手一爪,趁其不備一把擰住男子的雙頰,用勁……扯。
「說!你怎麽知道我被埋在這下面?」
「特特特(疼疼疼)!」庚二疼得差點把燈籠都給扔了,空着的手抓住傳山的手腕直叫疼。
「你這個混蛋,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雙(放)開我!」庚二抓住傳山的手腕拼命撓,撓得纏在傳山手腕上的布松了大半。
傳山擰着這人的臉蛋狠狠蹂躏了幾下,這才解氣似地松開。
庚二單手捂着臉,雙眼含淚控訴地看向這個惡魔。
「你、你……!」
「你就沒想過要把我挖出來?」傳山雙眼一翻,惡人先告狀。
「為啥?你不是躺得好好的嗎?再說你現在不是已經出來了?」庚二怒氣沖沖地吼。
「等等,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把我挖出來又把我埋上的混賬王八蛋吧?」
「你說誰是王八蛋?」
「誰把我挖出來又把我埋上,誰就是。」
「你活該!早知你這麽壞,我就不應該幫你!」
傳山一挑眉,「幫我?你怎麽幫我了?看我被活埋不但不救我,還把我給重新埋上,你這叫幫我?」
「我怎麽沒幫你?我……」庚二氣紅了臉,什麽話都不肯說了,彎腰就開始挖起泥土。
「你幹什麽呢?」
庚二不理他。
「喂,我問你在挖什麽?」
「你管我!」
當然要管。這下面可有絕對見不得人的東西。傳山硬是擋住庚二,不讓他挖。
「讓開!」
「你先告訴我,你在挖什麽?」
「魔石。」庚二氣上頭了,也想不到什麽隐瞞不隐瞞的了。
「……你說你在找魔石?」雖然說他已經修魔,而且身體還變成了現在這種怪樣。但從自己的夥伴口中聽到「魔石」這個詞,真的是要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庚二啊庚二,你究竟還有多少秘密隐藏在身上?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魔石是什麽。你修魔了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
「我……」庚二本來氣得不打算跟他說話,可一想到自己費了那麽大苦心、做了那麽大的好事,而這人明明得了便宜卻一副他什麽都不知道的賤樣,哪還能忍得住,當下就呱嗒呱嗒全倒了出來。
「那天我被亞生帶到這兒,那小子從後面把我腦袋敲破,又把我埋了。我當時就住你隔壁!哼,你身上的那味,我隔十裏遠都能聞見。」
傳山聞言,故意又往他身邊湊了湊。
庚二厭惡地拍打他。咦?……奇怪,怎麽沒味了?
「你……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您老才看出來?傳山瞅瞅自己右臂上松開的布條,心想這人的眼神要壞成什麽樣才沒看到他露出的骨頭?
「你還沒說你怎麽幫了我?」
庚二立刻就忘了那點異樣,趕緊表彰自己的功績:「我不知道你哪來的機緣,可是不管哪一種修煉,都極耗時間。我爬出來後看你一時半會兒還無法進階,就弄了些魔石畫了個聚魔陣,這樣你可以吸收得快一點。你看,這才幾天?你就進入練氣初階了。
要知道一個普通凡人想要從後天進入先天境界,不管他是修魔修真還是修佛,再好的資質也至少要二十年左右。如果能有大機緣,大概能縮短一半。你嘛,運氣已經算很不錯了,前有骷髅果為你改變體質,後有我犧牲這麽多顆中品魔石給你布聚魔陣。你還說我沒幫你?你知道這些中階以上的魔石有多難找嗎?」
他沒有猜錯,只是沒想到布下聚魔陣的人會是庚二。傳山心下釋然,也有點小小感動。嗯,這個小弟總算沒白收。
庚二唠唠叨叨,一邊唠叨一邊推開傳山,繼續挖掘剩下的魔石。這些魔石雖然經過吸收已經掉階,但還是能再用用的。
傳山哭笑不得,自從算命的瞎子老道說他命裏帶黴後,他還從來沒聽誰對他說過「你運氣不錯」之類的話。
「你還好意思說,當初問你會不會魔功,你不肯說。讓你教我修真,你又推三阻四。如果不是爺命大,早就喂老鼠了。」傳山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只咬他鼻子的老鼠別讓他逮着。還好沒破相。
「你不是沒死成嗎?」庚二頭也不擡地道。
傳山斜眼瞅他,「你很希望我死掉?」
庚二打了個哆嗦,知道又說錯話了。連忙擡起頭下意識地讨好道:「當然不是。我知道你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我記得你離家出走那天還罵我是掃把星來着。」
「呃……那個是口誤、口誤,呵呵……啊!」
傳山豎起三根手指,「第三次。說吧,你又想到什麽了?」
庚二跳了起來,指着男人的鼻子大罵道:「我想起來了,憑什麽我向你賠禮道歉?明明是你不對才對!你這家夥竟然在心中說要防着我?虧我還不計前嫌讓你住我家裏!我、我還提供魔石和聚魔陣供你修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初生魔頭,才爬出來就翻臉不認人。我、我……我要跟你絕交!」
反應過來的庚二魔石也不挖了,梗着脖子要求傳山賠禮道歉。
傳山一把勒住他的脖子,順勢把全身重量一起壓在這人身上。
「你給我的珠子讓亞生主仆搶走了。」溫暖的、還有一點彈性的身體靠起來很舒服,讓他有了一種重回人間的真實感。
我還活着,真的太好了。
「什麽?哦,怪不得。算了,搶了就搶了,那玩意兒也不能吃。」
傳山……感情這人只要不是吃的就算不上珍貴是不是?
「我的鼻子是不是你咬的?」
庚二看着傳山發出暗紅色光芒的雙眸,堅定地搖了搖頭。他不是不說謊,他只是不在預言的事情上說謊。
傳山盯着他。
「你、你還沒跟我賠禮道歉。」心中有鬼的庚二先軟了。
「為什麽?我都不介意這麽貼着你了,你倒介意我心裏在想什麽?」
庚二一愣,這才意識到兩人現在的姿勢竟然如此親密,連忙掙開,還沒開口呢,臉先紅了。
「我……我剛才沒偷聽你的心事。」
傳山笑,忍不住又勾過他的腦袋,用力揉了揉,「你知不知道就算世間最恩愛的夫妻,一年中也至少有一次想要殺死對方?」
「真的?」
「我娘說的。她說夫妻之道就在于互相包容、互相體諒。如果兩個人都不知進退,很容易就變成怨偶。庚二,有時候人心中想的和他實際想做的并不一定就一致。而且人的心事瞬息萬變,你根本就讀不過來。」
「我知道。」庚二低下頭,重心放到左腳上,右腳腳趾戳着地面,喏喏地道:「我只能感應別人在某一刻發出的最強烈的感情,不是所有心事都能讀到。」
「你這個能力不能控制嗎?」
「能,不過現在還不是很順手。」庚二像做錯了事情一樣,低着頭小聲回道。
傳山暗中對自己豎起大麽指,強忍笑意,又揉了揉庚二的腦袋瓜子,「那你介意我修魔嗎?」
「不介意。」庚二毫不猶豫地答道,但立刻又補充了一句:「只要你不濫殺無辜,不刻意增添殺孽。」
「一樣啊。我也不介意你有讀心的能力。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拿它來做壞事。」
庚二激動了,腦袋一下昂了起來。什麽叫知己?這就是啊!
傳山看着仰在自己面前、忽閃忽閃亮若星辰的一對大眼睛,宛若等待主人愛撫的小狗一樣的庚二,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完好的左臂。洞裏要比前段時間冷了。
庚二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淚水硬忍了回去,決定要和姓羅的握手言和。仔細想想,這個人其實還是滿不錯的。
「對了,你的魔功誰教的?」
盡棄前嫌的庚二想起土壤中還有幾顆魔石沒撿出來,連忙彎腰尋找。翻着翻着就看到了土壤裏似乎還有其他東西,撥了撥上面的土,發現竟然是一具屍體,而且這人的臉還有點熟悉,好像是十大兇魔之一的丁二百?正準備仔細分辨時,旁邊的傳山有意無意把泥土重新踢回了屍體身上。
「這裏怎麽有其他死人?」好險,幸虧他舍不得魔石回收了,否則在這樣濃郁的魔氣孕育下,天知道這屍體會變成什麽東西。險情未出即除,庚二也沒特別在意,轉眼間便收集齊了所有魔石。
「這是兩件事,等回去我慢慢跟你說。庚二,我問你,亞生主仆是否還住在家裏?」
「沒。他們早跑了。」
「你知道怎麽尋找及分辨魔石?」
「知道。」庚二猶豫了一下,老實地點點頭。
「教我。」他知道理論知識,但沒有實際的實踐經驗。
「好。那我們以前訂的契約全部不算。」
「那個我們再商量。聽說家裏被人堵了?你怎麽出來的?」
這兩人總算想起來要談正事了。
庚二不爽,怎麽算都覺得自己吃了虧。
「問你話呢。」戳。
「家裏另有地道。咦?你的手怎麽了?皮肉終于爛光了?哈哈!這就是惡有惡報啊!」
「……庚二,我有沒有跟你說,我現在很強了?」
「切!就憑你一個小小的練氣初階也敢說強?告訴你,以前你是普通人,我只能讓着你,以後……哼哼!」庚二得意地豎起了尾巴。
「那請問前輩您現在是?」
「凝氣二階。我的修為比你高出整整四階。看到沒有?四階啊!」庚二嚣張地伸出四根手指比劃給面前的初階者看。
「你修煉了多長時間?」
庚二剛張開嘴,又趕緊閉上了。
「不能說?」
不是不能說,是羞于說。庚二一想到自己修煉的年數,蔫蔫地搭下了腦袋。可就算修煉了這麽長時間,他還是無法完全做到辟谷。也許他進境這麽慢,就是因為他貪食人間煙火的緣故?可是……不吃飯,會很難受啊。
傳山瞅瞅他,看外表年齡不是很大呀?難道……
「這個礦洞,凝氣三階前的修真者出不去。」
不等傳山再次詢問,庚二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話。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
「什麽意思?」
庚二擡頭看看傳山,「你下來時,丁老三應該跟你說過這個礦洞的來歷吧?」
「嗯。」
「據我猜測,青雲派的人在發現這座山蘊含豐富的煤炭礦藏時,就立刻布下禁制霸占了這座山。之後這座山的歸屬國朗國發生柴薪危機,青雲派趁機以施恩者的面目出現,指點朗國國主開發這裏的煤礦。」
傳山的記憶中閃過什麽,這是磔魇的記憶。「修真門派不是要求盡量避世嗎?」
「沒有哪個修真門派能真的完全避世。良田、靈山擁有權、礦石開采權、以及種植和開礦所需要的奴隸,門派越大需要越大。」
說到這裏,庚二用一種很是惆悵的語氣感嘆了一聲:「以後你慢慢就會知道,修真其實修的就是一個錢字。」
傳山很是無言,難怪庚二在這裏待了七年也沒有人看出他與普通人有什麽不一樣,除了他那些能力外。這人……真的很俗,完全沒有修真人士應有的仙風道骨和不食煙火之感。
「他們一開始是不是不知道這裏面有靈石?」
「我想應該是。」庚二從悵然中回過神來,抓抓腦袋道:「否則他們肯定舍不得把這座山讓給朗國開采。禁制也不會只限在凝氣三階。靈石暴露在三年前,有一名礦奴無意間挖出一塊品性很好的水性靈石,獄卒以為是極品的玉石,為了讨好上司就獻了上去,結果就這麽一層層獻到了朗國皇帝手中,朗國皇帝又把這塊極品玉石賞賜給了國師,然後青雲派就來了好幾個人對這座礦洞做了一番勘察。我注意過,那些道士的修為都在凝氣三階以上。」
「你大概早就發現這裏有靈石了對不對?」
庚二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看庚二笑成這樣,傳山就知道這人絕對挖了不少靈石藏起來。
「他們為什麽沒有特別派人管理?因為這裏的靈石儲藏量很少?」
「少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大概他們也不想引起這顆星球上其他修真者的注意。這顆星球上修真者雖然不多,但金丹期以上還是有一兩個的。」
星球,金丹期……
磔魇的記憶浩若海洋,傳山特地把與星球相關的記憶翻找了出來。
第一幕出現在腦中的是一幅他從沒有見過、也沒有想象過的星際圖。
浩瀚無垠的星河,一顆又一顆星球點綴其中,美麗的星雲環繞星球規律地轉動着。
茫茫間,傳山只覺得自己忽然變得很小很小,不是指自己的身體變小了,而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渺小感。
浩如宇宙,微如塵沙。
我是誰?這裏又是哪裏?誰是磔魇?誰又是羅傳山?
庚二張大嘴巴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帶這樣的吧?竟然這樣就入定了?
喂?庚二伸手想戳他。手指伸到臉前停住。
庚二有點妒忌。這就是頓悟吧?可為什麽他修煉到現在頓悟的次數加起來還不到兩次?為什麽這家夥剛接觸修煉就有這麽好的機緣?
妒忌歸妒忌,總不能浪費這次難得的機會。無奈,庚二只好又掏出一把魔石,圍着傳山再次布下一個聚魔陣。
為了保持心理平衡,庚二一邊布陣一邊告訴自己:這都是為了脫出目前的困境,這家夥變強了,大家逃生的機會才會加強。
庚二不知道這人這次頓悟會花多長時間,想了想,又在聚魔陣外布了一個隐蹤陣。可以掩蓋傳山的蹤跡和魔氣。
兩個陣,足足耗費了他四顆靈石、六顆魔石。
心疼!心疼得不得了,庚二抖索着嘴唇,指着男人的鼻子反反複複地控訴。罵了幾句不解恨,想想,從懷裏掏出一枚玉片,在上面認真地刻錄下:辛卯年戊戌月壬戌日,為羅傳山布聚魔陣,用掉魔石六顆;辛卯年己亥月癸酉日,為羅傳山布聚魔陣加隐蹤陣,用掉四顆靈石、六顆魔石;先記下來,以後再跟你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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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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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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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