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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青雲派這次來了三個人。其中明勝子上次來過,也是這次來人中修為最高的一個,還差一線他就能修成金丹,可是不知道什麽緣故,他總是在凝丹時差了那麽一絲,心下煩亂,幹脆也不閉關了,正好出關時師門接到明靈子的傳信,他就自告奮勇帶著兩名師弟過來查看。

不來不知道,一來就讓他吓了一跳。

這礦洞何時有人會布陣了?竟然能阻止他們的去路,逼迫他們不得不繞路而行。

還有朗國的皇太子竟然入了魔道?當看到礦洞大廳殘留的魔陣和魔陣中的屍體時,明勝子感到了一絲不安。

「師兄,我們審問過這裏的獄卒和礦奴了,明靈子師弟和朗國皇太子大戰了一番,兩人互有損傷,之後明靈子師弟受傷敗逃,目前下落不明。」

另外一名道士在一邊補充道:「據看到的獄卒說,那位皇太子似有幫手。」

「幫手?什麽樣的幫手?明靈子已經是凝氣三階,跟你們相比也就一線之差,朗國皇太子修魔時間才有多長?他怎麽能傷得了明靈子,還能令他敗逃?你們兩個給我去把事情重問一遍,他們之間說了什麽話、用了什麽法寶,哪怕對方穿了什麽衣服也都給我弄清楚!」

明勝子盛怒,兩名道士不敢争辯,立即去重新拷問知情的獄卒和礦奴。

明勝子本想入礦洞尋找,可又怕礦洞中有什麽埋伏,一時也不敢輕易動身。如果師祖賜給明靈子的搜神寶器還在就好了,他至少可以先探勘一番。

不過人不在了,總要去尋找一番,否則也難以向師門交代。

待兩名道士問清了所有經過并禀告給明勝子後,明勝子思量一番,以六個時辰為限,令兩位師弟鑽入礦洞尋找明靈子的下落,而他則留在大廳研究那個留下的魔陣。

傳山和庚二似乎都有意識地暫時忘記了他們正處在随時都有可能被敵人發現的危險情況下。傳山是為了不引起大家更多的緊張情緒,庚二則是吃飯皇帝大,什麽事都可以留到吃過飯再說。

於是三人在做飯等飯吃的一段時間內,為确定己十四是修魔還是修道、還是修佛好,争論了大約小半個時辰。

最後庚二一句話定下乾坤:「随緣。」要修也得等眼前的事解決再說,現在讨論這些毫無意義。

己十四自己對修魔很感興趣,可庚二卻一臉神秘地說:「要看緣法,現在還不到時候。」

於是這個讨論就到此為止了。三人圍著石桌,呼啦啦一頓猛吃,總算分別吃了個五成飽。

黑王蛇本來想湊上來打個秋風,結果看清他們吃的東西後立刻不屑地溜到了一旁。

傳山捂著肚皮,很是陶醉了一會兒實打實的飯食填在胃裏的滿足感。這都多少天了?他終於再次嘗到了人間煙火味,瞄了瞄那條黑王蛇,暗自打起了主意。

「我說蛇兄,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黑王蛇盤在窩裏動都不動。

「你認識它?」庚二好奇地問。

「以前有過那麽一點共患難的交情。」

「你要想這條蛇幫助我們,我看還是免了。除非你有大量的靈石提供給它。」

黑王蛇昂起腦袋吐了吐紅信,表示庚二沒有說錯。

「嘶嘶。」

「它說什麽?」傳山開玩笑地問。

沒想到庚二真的回答了他:「它說它剛才救你一次,你已經欠了它十顆中品靈石。」

「……我不認識這貨!」傳山立刻與黑王蛇劃清界限,再也不往它那兒看一眼。

黑王蛇怒了,可一想到這人和庚二是一夥的,它又蔫了。一物克一物,庚二……它惹不起。

休息過後,幾人開始談正事。

「十四兄,庚二弟,兄弟我在此向二位賠罪了。」傳山正了正臉色,起身對兩人抱拳拱手道。

己十四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傳山指的是什麽事情,點點頭,沒再說別的。

庚二不解,自己看起來就這麽像弟弟?拜托,他的年齡真算起來,那得跟這兩人差了多少代?庚二開始認真地掰手指計算,一時也忘了要借機狠狠嘲諷姓羅的一頓。

「亞生主仆什麽時候離開的?他們有沒有傷害到你?」

己十四斜靠在床上搖搖頭,「那天庚二沒有回來我就知道肯定出事了。亞生那小子的膽子也大,還敢一個人跑回來,謝伯那厮偷偷給他開的門。兩人大概是想打那個洞屋的主意,還想趁機弄死我,給我吓走了。」

「他們後來沒有回來?」傳山心中很不是滋味,人是他執意要救的,結果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自己的夥伴。

連害三人,這已經不能用年少無知、一時沖動來掩蓋這個叫亞生的少年的罪行,如果以後有機會抓到他和謝伯……

「他們第二天晚上又偷偷溜了回來,似乎對我那個窩還不太死心。」庚二搶過話頭,說到這裏,他還有點小得意。他那個洞屋在這個礦洞裏,如果沒有懂行的人,确實稱得上最安全一說,也怪不得亞生主仆饞涎。

「不過他們露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我開門出來,當場就吓呆了。」庚二呵呵笑道。

「你沒對他們做什麽?」

「沒。我就對他們笑笑,他們就吓跑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哎?這麽說起來,我在那些被抓的礦奴中似乎也沒有看到他們。」

「哦?」傳山沈默。

「知人知面不知心,留下他們主仆二人,是我們三人的決定,你不用把什麽都擔在自己身上,何況我們三個現在也還活得好好的。」己十四淡淡地道。

傳山點點頭,沒有再就亞生主仆的事多說什麽,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畢竟這兩個人背叛的事情比起他們現在所要面臨的,幾乎可以說是微不足道。那兩人也不值得他們費那麽多心思算計、報複他們。如果以後碰上,再把場子找回來就是。

「比起我們這邊,我倒對你如何逃脫亞生主仆的謀害、如何修魔、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的經歷很感興趣。能說嗎?」己十四眼中不掩好奇之色。

傳山笑,「這有什麽不能說的?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們。」

說罷,便把自己這幾天的經歷簡單向兩人述說了一遍,包括他吞噬了磔魇分神一事也沒有隐瞞。

己十四對修魔完全不懂,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庚二似乎有不少話想說,卻硬生生止了下去,只是一雙眉頭皺成了一堆。

看庚二眉毛皺得跟座小山一樣,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可傳山還是壓下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思。事情有輕重緩急之分,青雲派的道士已經找上門來,如果他們再想不出一個好的對策,大概就真的只有等死的分了。

在對現狀經過分析後,三人經過商讨,終於定下了一個計謀。

期間,修為最高的庚二越聽越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重,又怕又激動,不時插嘴給大家澆點冷水觸點楣頭。

到了後頭,傳山實在受不了這人三不五時給大家洩氣的行為,在另一成員己十四的大力支持下,幹脆把這人的嘴巴給堵了起來。

「事情就這樣。那些殘留下來的獄卒,應該有不少曾看見過薛朝元和青雲派賊道交手的經過,到時讓趕來救援的青雲派人發現明靈子的屍體,我會在他的屍體上留下魔氣,做出被魔物吞噬真元的假象。」

「恐怕不是假象,是你就打算這麽幹吧?」吐出布團的庚二在旁邊哼唧。

傳山一把勒住他的脖子,按在懷裏死命揉搓。

庚二被他揉得嗚嗚叫,終於忍不住發揮了一點前輩修為的威力,把人震到了一邊。

傳山從地上爬起來,離庚二遠遠的,繼續道:「我負責留下痕跡,把人往磔魇那裏引。」

「庚二剛才說青雲派的人都是修煉多年的人精,怕是不會那麽輕易上鈎。」己十四提醒道。

庚二看傳山離自己那麽遠又不爽了,搬著屁股下的石頭故意擠到人家面前。

傳山繃住臉不讓自己笑出聲,「我有數,我不會做得那麽明顯,不過這裏就需要庚二來拖他們的後腿。那些道士的修為都比我高,如果讓他們先追上我,那就什麽都不用談了。」

庚二還想等傳山說出詳細內容後推拒一下,好讓他們清楚認識到行動中如果缺了他會有多麽困難,偏偏傳山又不提他了。

「磔魇困在困魔陣中,亟需增進修為,可又缺乏修煉用的魔石,我想他應該會對送上門來的大補丸很感興趣。」

「可如果青雲派的道士們不肯走入困魔陣,磔魇也出不來對不對?」己十四繼續提出疑問。

「到時我來想法引他們進去。」

「我來吧。」己十四坐起身,制止傳山道:「聽我說完。我感覺已經好了很多,至少逃命不成問題。你的計劃雖然不錯,但真正執行起來恐怕會有不少漏洞。」

傳山皺起眉頭,他不希望把己十四給折進去,這可不是普通人和普通人的争鬥。

己十四分析道:「首先魔物會只傷害青雲派道士一人嗎?薛朝元既然在大廳中留下礦奴的幹屍,如果一路上沒有其他受傷的礦奴不是相當惹人疑惑?而我正好身負重傷,你到時再在我身上做點手腳,由我把他們引往最終目的地,加上你留下的痕跡,這樣成功性是否會更高一點?」

傳山說不出反駁的話。

「到了地頭,如果他們還不肯進去,你和庚二再想辦法逼他們進去就是。」

「你們想讓我怎麽拖延?」庚二總算逮到了說話的機會。

「你不是會陣法嗎?布個什麽迷蹤陣,拖延他們一陣總可以吧?」傳山冷著臉道。

「哪有你說得那麽容易?你知道這次來的道士都是什麽修為?雖然沒有金丹期的高手,可都是凝氣三階好不好?其中有一人與金丹也就一線之隔。」庚二抱怨道。

「他們一共來了幾個?」

庚二想了想,「三個。」

「你做不到?」傳山的臉色更冷。

「呃……也不是做不到……」庚二縮了縮脖子,聲音先降低了八度,「不過我可能支持不了多長時間。」

傳山習慣性地擡手就在他後腦勺上甩了一巴掌,「別跟個娘們似的,事情還沒開始做呢就開始怕了,有我在你怕什麽?只要你能支持半個時辰就夠。」

庚二暴怒,捂著後腦勺狠狠瞪著傳山,嘴唇動了好幾下,終於憋出一句話:「就是有你,我才害怕。」

楣星傳山斜眼:「你說什麽?」

庚二一下把脖子縮到最短程度,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說過。

己十四看看這樣的庚二,搖了搖頭。不是說庚二的修為比傳山高的嗎?看他這模樣,哪有一絲高手的風範?

這貨,看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性格決定一切啊。

三人設想了各種可能,不敢确定萬無一失,但總算制定下了計劃一二三。為保持最佳狀态,三人啥都不管安心睡了個大覺。

而就在他們在石室中悶頭大睡時,離他們不遠的礦道上出現了兩名道士。

兩名道士神色凝重,盯著地面上那個一看就是人工挖掘出來的土坑,一人問另一人道:「明清子師弟你怎麽看?」

被叫做明清子的青年道士皺眉道:「這裏有魔物待過,毫無疑問。但是……」

「但是魔物呢?而且這坑挖來又是幹什麽用的?」另一名道士接口道。

兩人面面相觑,想不透其中蹊跷。

就在兩人背後約兩尺遠的一個狹窄洞穴內,赤裸的明靈子正蜷縮在內,魂魄不知何處。

「這裏有痕跡,你看,那魔物往那個方向去了。」

「走,跟上去看看。」

兩名道士跟著地上的痕跡,一點點向石室的方向靠近。

薛朝元腳步踉跄地往礦洞大廳的方向摸。

黑暗中他什麽也看不見,只能憑感覺往前走,甚至不知道走的方向對不對。

他的魔功沒有了。

他又成了一個普通人,還是一個連走路都成問題的衰弱至極的普通人。如果不是那個坑埋得淺、蓋的土又少,他可能連爬出來的力氣都沒有,最可恨的是他還給人扒了個精光!

這樣的侮辱,這樣的打擊!讓他想哭嚎、讓他想發狂,讓他想撕扯着頭發往洞壁上撞,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殺死千萬人來洩憤。

他努力了這麽久!他怎能忍受得了轉眼間他的帝王長生夢都成了一場空?

羅、傳、山!我和你不共戴天!

我要離開這裏,我要回去,回去找那個百衲衣道士,他一定有辦法把自己救回來。就跟上次他修煉走火入魔一樣,他一定能讓自己再次修魔。

這次他一定會更加隐秘,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增加修為。

給我機會。我不要死,我怎麽能死?我怎麽會死?

我是朗國的皇太子,我是未來的朗國皇帝,我是真龍天子,死誰也不應該死我!

這只是在我走上霸皇之路上的磨練,是老天爺給我的考驗,一定是這樣,我不會死,一定不會死……

不知過了多久,摸着洞壁往前走的手掌也被劃破了,淡淡的血腥味充入鼻間。

就在薛朝元以為自己會在黑暗中走到天荒地老時,他看到了遠處亮起的一點燈火。

有光!薛朝元大喜,鼓足全身的力氣快步向光源走去。

※※※※※※※※※※※※

薛朝亞貪婪地望着火堆上正烤着的一塊肉,嘴中口水泛濫,焦急地等待烤熟的那一刻。

謝伯坐在一邊,用棍子插着肉慢慢地翻轉着。

如果換做以前,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會有吃人肉的一天。

可當人餓到極點的時候,別說他人的肉,就是自己的肉也會忍不住想要啃下來一塊。

第一次吃,他的少爺吐得天昏地暗。他硬是捂着嘴,逼迫着翻湧到喉間的肉糜再次滑回胃中;第二次,第三次……漸漸也就習慣了。

薛朝亞忽然擡起頭。

「少爺?」

「外面有聲音。」

謝伯立刻握緊手邊鋤頭,薛朝亞也拿起鐵鍬緊張地望向洞口。

洞口那裏他們簡單布置了一個機關,如果運氣好,可能用不着他們出手。

這邊薛朝元已經小心再小心,看到火光越來越近,他的腳步也越放越慢、越放越輕。

冒出火光的洞口就在眼前,薛朝元努力在臉上做出了一個最沒有危險性的笑容。

「喀嚓。」

薛朝元帶着這個笑容踩上了洞前的土地。

「咻!」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砰」一聲,頭頂一塊大石狠狠砸在了他的腦頂上。

「中了!」薛朝亞高興地跳了起來,他們的糧食又有着落了,正好上次好不容易找到的兩腳羊已經快吃光了。

謝伯在前,薛朝亞在後,兩人握着武器從洞口探出頭。

「哈哈,看來……啊!」薛朝亞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

謝伯死盯着地上的男子,喃喃道:「太子殿下?」

薛朝元覺得自己死得好冤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最後死在了誰手上。

他竟然真的死了?他堂堂朗國太子竟然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一塊石頭下?死在了一個黑暗、肮髒、臭味熏天的礦洞中?這讓他實在無法接受。

最後的最後,薛朝元的腦中冒出了很多念頭,其中最清晰的就是……

如果他沒有迫不及待地想要進階就好了,如果他沒有來過這個煤礦就好了。

該死的,如果他沒有聽那穿百衲衣的道士進言而決定修魔,是不是他現在就不會死?

其實自從步入魔道開始,他的內心不是不怕的。一面感受殺人嗜血給他帶來的快感,一面也在心中微微惶恐不安。

內心深處他何嘗不知道他不應該這樣做,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從開了殺戒、品食了人心後,他就上瘾了,想戒也戒不掉。

貪心嗎?司斐好像就是這樣罵他的吧?

是啊,他很貪心,得了太子之位還不夠,他還想要長生不老無上法力。為了奪得修仙之法,他使計逼死小皇子的親娘、迫害小皇子薛朝亞進入煤礦為奴,可是他使盡心機得到的卻是一份假的修仙之法。

如果沒有那個身穿百衲衣的道士,他現在已經廢掉了吧?

不,他沒有錯!他是不得不修魔,難道要讓他受身體之累而把皇位拱手相讓嗎?他修魔有什麽不好?

他是皇太子,是未來的朗國皇帝,也是未來的這個天下的主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只不過取了自己應得的東西,那些賤民為他而死應該感到光榮。

對,他沒有錯!

司斐,我沒有錯!你不應該因此逃離我,你不應該抗拒我,司斐,尹司斐……

想到那人厭惡、害怕、抗拒的眼神,薛朝元懷着滿心不願和憤恨,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他死了?」薛朝亞表情相當古怪,似解恨又似嘲諷,還帶着一點驚疑不定,倒是沒有一點傷心的跡象。就像死的這個人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只是仇敵一般。

謝伯把手指從薛朝元鼻下移開,點點頭。

薛朝亞的表情變來變去,最後全部化為了濃濃的諷刺,「死得還真沒面子,連衣服都給人扒光了,先別埋他。」說到這裏,少年轉身走入藏身的洞穴,他相信謝伯明白他的意思。

謝伯怎麽可能不明白?在默默執行小主子命令的同時,也不禁有點心寒,如果有一天他死了……

摸了摸脖子上原來挂聚靈珠的位置,這寶物在四天前就被他「主動」獻給了少年,他還記得當時少年盯着他脖子時的目光……

放開那對心思各異的主仆不談,這邊努力養精蓄銳的三人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日落時分。自覺精神飽滿的三人很快地收拾一番,随即開始按計劃分頭行事。

一路零星丢了幾具作了手腳的礦奴的屍體,最後在離礦洞大廳約一裏地的礦道中,兩人停下腳步。

「這道士就丢在這兒了,到時候我會引青雲派的賊道往這裏來,你從這裏往前五十尺開始布陣,記得自己小心。」

傳山丢下昏迷的明靈子,與庚二一起把四周布置了一番,看起來就像是有一道一魔在此大戰後的樣子。

「你真的要取他真元?」庚二猶豫。

「你還有更好的惹怒他們的方法嗎?」傳山已經翻找過磔魇的記憶,知道了如何吸取他人真元并煉化的方法,可是卻比較麻煩。想了想,他嘗試性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明靈子的丹田上方。

很快,一股清流從左手通過左臂流入自己的丹田中,這股清流沒有薛朝元時的那股陰冷感,提取的時間也長了不少。

明靈子的身體眼看着就變成了不健康的灰白色,身上沒有痊愈的傷口更是呈現出一副快要腐敗的情形。

庚二自然也看到了明靈子身上的變化,不由偏頭看了看半蹲閉目的羅傳山。

吸食他人真元并不是簡單的事情,尤其在提煉消化時。每個人的修煉方法都不一樣,身體屬性更是各不相同,就連以吞噬他人真元來增進修為的魔修,也忌諱把他人的真元直接攝入體內,通常都會通過陣法或法寶來提煉出适合自身修為的精華,再行納入體內消化。

為什麽姓羅的只是把左手放在小道士的丹田上,其它什麽都沒有做?可看那小道上的樣子,明明是被吸取了真元後的模樣啊?

庚二不解,伸手在明靈子的身上探視一番。果然,小道士辛苦多年修煉的真元力已經全部消失,甚至連本源都被破壞了,以後就算不死也別再想修煉。

傳山移開左手,突然盤膝坐地就地入定修煉起來。

「喂……」庚二傻眼了。

傳山也是無法,當他接收了那道士的真元後,一開始還沒怎樣,可當他運氣查看時,丹田中的魔元突然變得活躍萬分,竟然開始順着他的脈絡亂竄起來。如果他不能及時收納,他不敢想象這個後果。

于是就在這萬分緊急的情況下,他還是入定了。

幸好他這次入定的時間并不長,就在庚二考慮要不要給他布陣護法時,傳山睜開了眼睛。

進階的感覺很美妙,青雲派賊道的真元助他生生進了一階,如今他已是練氣三階。

擡起右手骨,幾乎沒怎麽經過思想,五根指骨化成了五柄利刃。

「恭喜。」庚二口中說着恭喜,可臉上并沒有喜悅之情,反而顯出了一些不安。

傳山剛剛冒出頭的喜悅立時讓庚二臉上的不安給澆滅了,可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如此快速進階的後果,一躍而起道:「剩下的交給你了,別辦砸了。」剛要轉身走,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一樣,回頭伸手道:「給我。」

「給你什麽?」庚二不爽。

「魔石。」

「憑什麽?」庚二被他理所當然的态度氣得咬牙,下意識地捂住胸口。

傳山瞄瞄他,沖上去就搶。

庚二想要高聲叫,又怕引起青雲派道士的注意,氣得臉紅脖子粗,不停地小聲叫罵:「你這個強盜!無恥!不會自己去找?就知道搶我的!」

「給不給?」無恥的強盜勒住他的脖子威脅道。

「不……」

「庚二。」傳山笑咪咪地用骷髅爪子在庚二的臉上戳來戳去,慢慢的爪子爬到了庚二的脖子上。

「一句話,給還是不給?」

「你、你得用東西來換,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沒有了,就剩下幾顆了。」

傳山用骷髅爪子扣住人家的脖子,溫柔地笑:「要東西沒有,要命一條,你看着辦吧。喂,再吵下去,你就來不及布置了。到時候我們計劃完蛋,我死了,你也別想好過。」

「你要魔石幹什麽用?要修煉也不用現在啊。」

「我答應那個大魔頭磔魇送魔石給他修煉。」

「你答應他?」庚二像是想起了什麽,臉色突然變了。

「是啊,這是他教給我魔功的代價。」

「你有沒有發誓?」

「什麽?」

「我問你有沒有發誓?」庚二緊張地小聲叫道。

傳山心下也覺得有點不妙,「發了。怎麽了?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你這個白癡,誰叫你發誓了?你發了什麽誓?對方讓你以什麽起誓?」

談到正事,傳山也沒有在意庚二的口氣,收起笑臉道:「他讓我以靈魂起誓,發誓幫他尋找魔石,直到他脫困為止。」

「……」庚二傻了,「你竟然以靈魂起誓,你還能再白癡一點嗎?」

「喂!」傳山斜眼瞅他,一邊趕緊在磔魇的記憶中翻找關于用靈魂起誓的內容。

庚二苦着臉,考慮來考慮去,忍痛從懷裏摸出了兩顆魔石,「這個你先拿着。用靈魂起誓的誓言一般叫做心誓,這種誓言違背的後果沒有人能夠承受,尤其是你這種才到練氣三階、連自保也難的小魔頭。」

傳山也從磔魇的記憶中翻找出了違背心誓的後果,竟是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如果修為夠高,還能用修為來硬扛,可金丹以下就只有用命來償了。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甚至把不遠處的敵人都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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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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