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個男朋友

第二十三個男朋友

兩個月前接受一級評定的時候也來過，那是夏油傑第一次見到了五條悟口中爛透的老橘子。

當時，他剛被夜蛾發現進咒術界，找到了和自己同樣擁有能力的人。

怎麽說呢，第一次知道原來能看見咒靈的自己不是別人口中的特殊的，甚至怪異的小孩，他無疑是喜悅的，甚至松了口氣。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他是這樣想的，也是第一次清楚認識到，原來他也是如此害怕孤獨。

夏油傑孤獨嗎？他是的。

剛覺醒能力時的恐慌害怕，家人的不理解，同學老師的異樣眼光都是他孤獨童年的協奏曲。

于是他學會了僞裝，僞裝成一個‘正常人’。

直到夜蛾發現了他。

幸好，他對自己這樣說。

最開始他是急于展現自己的，想展示自己不凡的能力，想在這他應該在的地方獲得歸屬。

他也是自傲的，在岩手縣那個海邊小城，他從剛開始會被咒靈醜陋可怖的外觀吓到掉眼淚到學會咒靈操術開始調伏咒靈。

獵人與獵物角色開始轉換。

每個人的小時候可能都幻想成為超級英雄拯救，在知道自己擁有一份特別的能力後夏油傑一直告訴自己，‘我的能力就是為了保護大家而存在的。’

後來他成為了城市中的不為人知的英雄，勇敢而孤獨的英雄，同時他也将自己跟普通人放置到了不同的位置上。

來到咒術界後，夏油傑逐漸得知他擁有的是無限潛力的咒靈操術，他越來越有底氣，并對新的生活期待着。

在見到總監會那群人之前，他一直把他們當做是大人物一樣敬畏。

然後他失望了。

總監會不在乎夏油傑的目标和遠望，不在乎咒術界的未來，不在乎咒術師的死活，反而對手裏的權利汲汲于營，對年輕咒術師輕視傲慢。

這群連在自己地盤都不敢露面只能躲在屏風後的老人家一邊畏懼忌憚着六眼，一邊對于他這個初露鋒芒跟五條悟走得近的咒術師打壓拉攏。

他們玩弄着權利，以為威逼利誘就能讓人屈服，妄想着他能成為總監會一把好用的刀，卻沒有能掌控刀的實力。

傲慢又愚蠢。

這次也毫無新意。

“夏油傑，傳召你來，希望你可以對在伊豆大島上的調伏咒靈造成的普通人傷亡進行解釋。”

“解釋？”

“舊*村112名村民，兩名身受重傷，其他人均有不同程度輕傷，對此，你有何話要說？”

咒術界是有明文規定不能傷害非術師，實際上拔除咒靈的任務過程中普通人受傷在所難免，一般也不會有人揪着這個不放。

他們或許比所有人都明白真相是什麽，但總能找到不同的由頭來打壓年輕氣盛的咒術師。

是不是夏油傑動手的重要嗎？

不重要。

他們不希望的這個年紀輕輕已經成功調伏特級咒靈的咒靈操使太過得意，也懼怕他脫離掌控，像九十九由基一樣。

因為他已經距離咒術界的特級咒術師不遠了，甚至只差個特級評定。

所以是什麽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群老家夥想讓他知道總監會掌控着話語權，不容侵犯。

真是卑劣又肮髒的老鼠們啊。

夏油傑又一次對總監會升起強烈的厭惡。

夏油傑眉頭輕皺抱臂站在中心，聽着屏風後老家夥們對他造成這麽大的事故大肆攻讦，還未說話，旁邊剛剛一進來就大喇喇席地而坐的五條悟先開口了。

“你們這群老家夥是老眼昏花看不懂字嗎，老子寫了一整頁的報告你們一個字都沒看懂嗎？需要我現場給你們念念嗎？”

“五條悟，放肆！”

“這次容許你協同說明已經是格外開恩，你不要得寸進尺。夏油傑請你自己回答。”

屏風後的老家夥們顯然被五條悟氣得不輕，但還是記得最初的目的，矛頭又指向了夏油傑。

不出意外，真的是沖着他來的，真不死心呀，老家夥們。

夏油傑表情平靜，心下一讪。

一直端正站在幾扇屏風中心的丸子頭少年忽地笑出了聲，許是他這一聲輕笑有些怪異，所以雖然動靜不大，卻也讓屏風後吵嚷刺耳的聲音停下。

“悟說得沒錯，你們看不懂我們寫的任務報告嗎？舊*村村民飼養咒靈被反噬後神經失常幾個字很難理解嗎？”

“需要我跟悟重新再換更大號的字體再寫一份嗎？或者我現在再重複幾遍？”

“哈哈，傑，這群老家夥說不定耳朵也不好使，我等會拉個橫幅挂總監會門口。”

撐着腦袋的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對于擠兌老橘子絕對是奮戰在第一線。

“你......你們......咳咳。”

“既然如此，那你怎麽解釋私藏特級咒物【兩面宿傩手指】。”

這下夏油傑是真的有點驚訝了，他是真的沒見過這個東西。

他頓了會，轉而想到理理之前提到的咒物，明白被女友含糊其辭略過的就是【兩面宿傩手指】。

特級咒物【兩面宿傩手指】，夏油傑在高專的學習中了解過，來源于千年前的詛咒之王留下的二十根手指，現在都被封印，但卻散落在各地，高專目前還保存着幾根。

傳聞兩面宿傩的手指對于咒靈來說是大補之物，可以說是十分危險的存在。

看來那個東西真的就是這群老家夥放那邊的，不然也無法解釋理理都把東西處理掉了，他們是從哪知道的。

原本夏油傑還想是不是總監會發現了理理的存在，一路上都在擔心，但沒想到事實卻并非如此，反而是盯着他大做文章。

這群老家夥也不掩飾他們可能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大概是傲慢慣了，對于手下這群實力不俗但任他們拿捏的術師們絲毫不看在眼裏。

畢竟誰會在乎手中武器的感受呢。

對于這群明顯是來找茬的老家夥，夏油傑心下有些不耐。

“證據呢？有什麽證據證明我私藏了？證人呢？證物呢？有我動手的殘穢嗎？無理由的指控我不接受。”

夏油傑掀起眼皮，冷冷地看過去，嘴角泛起輕嘲。

“在此之前我從未在舊*村見到你們口中的特級咒物，說實話我對大人們居然這麽了解舊*村有什麽還挺意外的，畢竟伊豆大島可是被詛咒困擾十幾年，窗卻一直沒發現，我跟悟還着吓了一跳了。”

在一室寂靜中，夏油傑慢悠悠地将袖口的褶皺撫平，“不過想來也能理解，大人們這麽忙，難免有力所不逮的時候。”

“畢竟管理年輕氣盛的術師們，想必也十分頭疼。”

“尤其像我這樣的。”夏油傑好整以暇地看着屏風後一時沒了動靜，不知是被戳中了心思還是震怒于他帶刺的話語，不過這也不重要。

“還是不勞大人們費心了，如果沒有別的事，請允許我告退，高專課業繁重，雖然不比各位大人成天在屏風後開會忙碌，但我們過來一趟也是很麻煩的。”

說完他便想轉身離開，他料想這群人不可能給出像樣的證據，不說他确實根本沒親眼見過那個手指，在舊*村他甚至沒有出手的機會，幾乎跟五條悟就是去給理理擦屁股掃尾的。

頂多在貞子那個密林中拆除陣法可能動作大了點，但也不能說明什麽，如今調伏了特級咒靈，他的實力評級應該可以再往上一層，對這些老家夥半點不懼。

理理和悟教會了他很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對于比自己弱的人，他可以選擇用實力讓他們閉嘴。

“以下犯上！”

“放肆！”

“夏油傑，你要跟總監會作對嗎？！”

屏風後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

“嗯？作對？”

轉身的丸子頭少年腳步一頓，嘴裏細細咀嚼了兩遍這個詞，語調平淡但莫名透露出幾分危險的意味。

下一刻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總監會從剛開始便一直念叨的特級過怨咒靈山村貞子悄然出現在他身邊。

特級過怨咒靈一現身，壓抑的和室內頓時籠罩上一雙看不見的手，來自特級的壓迫感讓屏風後惜命的幾人一個激靈，立馬不顧體面高聲叫着護衛。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夏油傑則是含笑站在五條悟身邊，看着這群老家夥氣急敗壞的樣子。

“我想你們都是大家族出生，但受到的教育看起來都不怎麽樣的樣子，也許你們對‘作對’這兩個字不是很理解，在你們無端質問時候，我讓貞子出來不小心捏爆幾個，那才叫作對。”

“而現在，我心平氣和地站在這裏讓你們見見心心念念的特級咒靈，我想我們的交談還挺愉快的，你們說呢？”

門外的騷動被五條悟嫌吵一發蒼平息，而室內因為他這個舉動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加之在一邊虎視眈眈的山村貞子，屏風後雅雀無聲，燭光下的身影仿佛都凝滞住了。

這時位于夏油傑正前方屏風後的身影開口了。

“夏油君，我想你誤會了我們的用意，我們也只是關心你是不是把不該帶的東西帶回來了，既然夏油君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們肯定是相信你的，年輕人別沖動，希望下次我們能有個愉快的會面。”

夏油傑表情淡淡，也不知有沒有把這番打太極的話聽進去，不想再跟這群老家夥多費口舌，他感覺多吸幾口這裏的空氣都要生理性反胃了。

他跟站在身邊插着兜的五條悟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一起離開了這個逼仄充滿腐朽氣味的房間。

門外七零八落倒了一群人，五條悟控制了力道沒有一發送他們上天，但也不好受，至少得躺上幾天。

“痛快！老子早就想這麽幹了，傑你看見那群走狗的表情了嗎，太好笑了。”出來後便有些蠢蠢欲動的白毛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搭着夏油傑的肩。

“這是第一次見傑你這麽生氣哦。”

五條悟浮誇地模仿夏油傑剛剛和老橘子們對峙的模樣。

“稍微，有點不爽。”

夏油傑其實也覺得自己有些沖動，但心裏總是壓抑着一股怒氣，沒緣由的，只要站在那個房間裏，他總忍不住想破壞點什麽，特別是他們提起舊*村的時候。

“對了，舊*村尾巴收幹淨了嗎？”白毛同期想起什麽突然問道。

“嗯，理理說不會有問題。”

“诶，真是可怕，居然能在總監會和那群警察眼皮下修改記憶。傑你不會是交往了個邪惡魔法師之類的，看起來瘦瘦弱弱的，發起火來真是不得了。”

夏油傑倒希望理理是邪惡魔法師，至少還在他的認知範圍之內，但顯然他的女朋友不是。

“只是俊雄的迷幻術擾亂了他們的認知而已。”

不然也不會把那棟伽椰子宅在衆人眼皮底下藏了十年而不被發現。

原本想着貞子是怎麽也無法藏起來，也就沒怎麽對貞子的相關記憶動手腳，沒想到，這群老家夥要找茬每次角度都能讓他們耳目一新。

“越說我越好奇那幾個咒靈了，什麽時候邀請老子去理醬家裏玩。”

五條悟開始好奇，五條悟開始感興趣。

“你這家夥叫的也太親近了。”完全沒有半點社交常識，夏油傑不爽地杵了白毛同期一肘子。

“有什麽關系嘛？反正以後會經常見面。”

“那也不行。”

“嘁，小氣。”

“對了悟，接下來拜托你了。”

“不用你說老子也知道，借幾個人家裏那群老家夥也不會怎樣。”

剛剛在裏面是一時痛快了，但他們也沒昏了頭，這樣明目張膽把老家夥們的臉丢在地上踩，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兩個少年安排好後續可能要應對的局面，剛剛在和室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了下來，打打鬧鬧勾肩搭背地出了塔門。

與他們的揚眉吐氣所不同，夜蛾正道那邊簡直是烏雲密布，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怨氣森森。

“哇，夜蛾，我們進去才多久，你怎麽就被老橘子味污染得跟咒靈一樣恐怖。”不知死活的五條少年率先出聲。

“悟，咒靈還沒這麽恐怖。”夏油傑不愧是跟五條悟被歌姬稱之為都是人渣的存在，雖然看到自家老師顯然面色不對，但依舊笑嘻嘻地補充。

“你們！兩個！又！在！裏面！幹什麽了！”

夜蛾幾乎是在兩個DK前腳剛出和室的時候手機就被打爆了，他被各方诘問罵得狗血淋頭滿頭問號，能給他招惹是非的人選不做他想，只能是兩個問題兒童。

他想到過這次注定不會太順利，但沒想到能這麽不順利，電話中的語氣嚴肅到他以為總監會都被這兩個人拆了！

夜蛾在遇到離婚危機之後又雙叒要為兩個問題兒童擦屁股。

而此時的和室中，幾位總監會掌權者因為夏油傑突然發瘋的行為沒了再讨論的興致，畢竟年齡都不小了，情緒大起大落之下都有些疲憊，于是各自散去。

而位于房間最內側的兩道身影卻遲遲沒有動作。

等房間內重新安靜後，前面幫夏油傑打圓場的身影嗤笑一聲，“咒靈操使有點脫離掌控了，高橋。”

他身旁從一開始便未參與到争吵的身影平靜地喝了口茶，“別着急松本閣下，會伸爪子的狼才有馴服的價值。而且——”

“剛過易折。”吧嗒，茶杯嗑在小幾上的清脆聲響起。

對于男人的解釋，松本建吾不置可否，他耿耿于懷在伊豆大島近二十年的布局轉瞬毀于一旦。

這口氣卻實在咽不下去，對于毀了這一切的兩個罪魁禍首，他如鲠在喉。

六眼背後有五條家他沒法下手，但另一個......

心念一轉他呼喊來之前給夏油傑引路，現在身上帶着傷的直衣男人，“你去給那小鬼家裏一點小的教訓，馴服狼之前我更喜歡把它的爪子先拔掉，你說對不對高橋。”

平民出生的咒術師而已，不知天高地厚。

高橋同禦撫掌一嘆，“有理，在權衡人心這塊我不如您。”

被恭維了一把的松本建吾并沒有再多說什麽，只一甩袖子率先離開了。

和室內又一次安靜下來。

“愚蠢的東西。”靜坐的身影站起身，施施然從屏風後走出來，昏黃的燭火中，男人額頭上一道縫合線清晰可見。

沖在最前頭的人可是會被心高氣盛的狼崽撕碎的，千年來他學會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等待，謀定而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