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 誤會

19   誤會

◎他突然開口:“你是真心的?”◎

只見賀蘭止正含笑站在不遠處。

他将手中的扇子輕阖,便大步走了過來。

沉魚眼眸微沉,淡淡道:“先生。”

傅言之和周姒則周到的行了禮,道:“賀蘭先生。”

賀蘭止微微颔首,道:“二殿下,周娘子。”

他說着,又看向沉魚,道:“姜二娘子怎麽一個人?太子殿下呢?”

沉魚像是被他戳中的心事,不覺看向別處,道:“先生放心,他不會誤了時辰的。”

賀蘭止笑笑,道:“非也。”

“先生怎麽出來了?”傅言之問道。

賀蘭止道:“諸位殿下和娘子們從未見識過這人間煙火氣,我不放心,便出來瞧瞧。”

“似先生這般的人,也會不放心嗎?”沉魚嗤笑道。

“沉魚……”傅言之打斷了她,道:“不得胡說。”

賀蘭止倒不見怪,只笑着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雖不羁,倒也還懂得這個道理,萬不能辜負陛下與周太傅所托。”

周姒抿唇一笑,道:“祖父重信,既托了先生,足見先生亦是重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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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止道:“周娘子謬贊。”

他見沉魚不說話,便道:“姜二娘子的銀子賺的如何了?”

沉魚将腰間的荷包摘下來,放在賀蘭止手中,道:“今日的頭籌,非我們組莫屬了吧?”

傅言之和周姒望着他手中沉甸甸的荷包,不覺詫異。周姒更是下意識的遮住了自己腰間的荷包,那荷包癟得厲害,完全不能和沉魚的荷包媲美。

賀蘭止笑笑,道:“未必。”

沉魚道:“等日落時分便可見分曉了。”

賀蘭止道:“正是。”

傅言之和周姒心裏着急,便很快辭別了賀蘭止,徑自去尋路子賺錢了。

賀蘭止見他二人離開了,便看向沉魚,道:“姜二娘子若是得空,不若我們一起逛逛?不瞞你說,整個長安城裏,再沒人比我更懂這人間煙火氣了。”

沉魚百無聊賴,便道:“也好。”

*

兩人沿路走着,一路無話。

賀蘭止道:“姜二娘子既說有事要我幫忙,為何又不開口呢?”

沉魚望着天上無邊無際的雲彩,嘆息道:“因為此事事關重大,所以不能輕易說出口。只有得了先生的承諾,我才敢勉強提一提。”

賀蘭止笑道:“你天不怕地不怕,竟還有如此令你為難之事?”

“便是皇帝舅父都有為難的事,我又不是神祇,又哪能事事順心呢?”

“如此,你不妨說上一說,若是我做得到,便幫了你這個忙。反正你說得對,今日的頭籌是非你們組莫屬了。”

沉魚搖搖頭,道:“還不到時候。”

在她能徹底相信他之前,她不會向他吐露一個字。

賀蘭止不覺打量着她,眼裏充滿了探究,他幽幽的點了點頭,道:“那便等到你想說的時候,我賀蘭止的府門總是朝你開着的。”

沉魚冷笑一聲,道:“那也未必。先生這些哄女娘的話還是不必說給我聽了。”

賀蘭止一怔,轉而大笑起來,道:“有趣,有趣。”

沉魚眼眸微轉,道:“先生既做了我一日的師傅,我若不問師傅些疑難的問題,聽聽師傅答疑解惑,倒是對不住先生,讓先生白擔了這名頭了。”

“二娘子想問什麽?”賀蘭止止了笑聲,可眼中的笑意卻更濃。

“嗯……那先生說說,咱們大漢的忠臣有哪些?”

賀蘭止道:“那依二娘子所言,何謂忠,又何謂奸?我是忠是奸?”

沉魚思考片刻,道:“為國有利為忠,為國有害為奸,至于先生是忠是奸,我并不知道。”

賀蘭止搖着扇子,道:“以對國之好壞論忠奸,是民之所願。可為君者,卻并非作此想法。”

“這是何意?”沉魚不解。

“等二娘子明白了我這句話,再判斷我是忠臣還是奸臣罷。”

他說着,便悠然向前走去。

沉魚趕忙追上來,正要開口喚他,便撞進了一個眼神。

她腳下一頓,道:“傅……”

話還沒說完,便見沈娘子走上前來,站在了傅恒之身側,嬌聲一笑,道:“小娘子,我們又見面了。”

她說着,瞥了一眼賀蘭止,道:“這位公子好生俊俏,與天仙般的小娘子倒甚是登對呢。”

沉魚和傅恒之皆未開口,只是望着彼此,眼底都有些微涼。

倒是賀蘭止道:“娘子翩若驚鴻,與身邊的公子宛如畫中之人。”

沈娘子嗤嗤一笑,還要再說,卻見沉魚已扯了賀蘭止的衣袖,冷聲道:“我們走。”

賀蘭止笑笑,沖着沈娘子行了禮,便随着沉魚一道向前走去。

還沒走幾步,傅恒之便突然伸手握住了沉魚的胳膊,他面色鐵青,聲音冷的不像話,道:“你去哪?”

沉魚拼命朝他使眼色,可他卻像沒看見似的,只死死盯着沉魚。

沉魚擠出一抹笑來,道:“我們去逛逛,不打擾你們了。”

她說着,沖着沈娘子的方向道:“你們玩得開心點!”

沈娘子莞爾一笑,道:“小娘子放心,我與傅公子很是相合。”

沉魚聽着,只覺心裏越發不是滋味,可畢竟傅恒之是為了他們組的勝利,她自然不能說什麽,便只得強笑道:“如此甚好,我就不打擾了。”

言罷,她轉身就走。

可傅恒之還是握着她的胳膊,沒有半點要松開的意思。

沉魚無奈,只得拼命向他使眼色,可他卻恍若未見。

半晌,他突然開口:“你是真心的?”

“啊?”沉魚一愣,看着沈娘子精明的臉,她來不及問傅恒之一句什麽意思,便應和着點了點頭。

傅恒之頹然的松開了手,再沒和她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沈娘子笑着追了上去,只留下沉魚站在原地,一臉的懵懂。

可不知為何,她心底卻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塊似的。

賀蘭止走到她身邊,望着傅恒之離開的方向,道:“若是後悔了,便去追他,還來得及。”

“不後悔。”沉魚木然道:“人家去玩我湊什麽熱鬧?”

她說着,便推搡着賀蘭止朝着反方向走了。

*

黃昏時分,宮門下鑰。

沉魚和傅恒之果然是賺銀子最多的一組,可與旁人或是興奮或是失落的情緒不同,他們兩人都陰沉着臉,好像他們得的不是第一,而是最後一名。

傅行之湊過來,道:“沉魚,你這是怎麽了?開心點呀。”

沉魚努力勾了勾唇,可唇角依舊劃不出什麽好看的弧度,她只是淡淡道:“我開心,很開心。”

傅行之無奈道:“你這個樣子任誰都看不出開心吧?”

他說着,看向一旁的傅恒之,道:“大哥,沉魚她是怎麽了?”

傅恒之沒說話,只看了沉魚一眼,便站起身來離開了。

“這是……”傅行之一臉無奈,道:“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沉魚丢下一句“沒有”,就拂袖離開了。

傅行之只覺得左右都是他惹不起的人,便只得搖了搖頭,由着他們去了。

*

“二娘子,您到底是怎麽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陳嬷嬷擔憂的望着沉魚,自她回宮,便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連晚膳都沒用多少。現如今,她已對着窗子唉聲嘆氣了小半個時辰了。從前她從未這樣過,便是那時為了二殿下,也沒這樣過。

陳嬷嬷瞧着她的模樣,實在是擔心。

“我沒事,我只是心煩。”沉魚說着,瞥向陳嬷嬷,道:“嬷嬷,你不用管我。”

沉魚面上這樣說着,眉間卻是微蹙着,怎麽看都不是沒事的樣子。

陳嬷嬷道:“老奴怎能不管您呢?長公主把您托付給了老奴,您……”

沉魚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實在是心煩得很。

她想不通,明明是傅恒之丢下她陪着沈娘子玩鬧了一整天,自己還沒生他的氣呢,他憑什麽生她的氣?

難道是他嫌棄她不勞而獲?什麽都沒做便得了個頭籌?

真是小心眼……

她腹诽着,可自己心裏也悶得厲害。她甚至連自己也不大明白,她得了頭籌本是該高興的,可不知為何,她竟高興不起來。

正想着,便見鳶尾推了門進來,她将手中的餐盤放在沉魚面前,笑着道:“二娘子既睡不着,便用些宵夜吧。”

她說着,又像是怕陳嬷嬷怪罪,忙補充道:“都是奴婢親手做的。”

沉魚這才提起些興致,點頭道:“都是你親手做的?那我可要好好嘗嘗。”

陳嬷嬷勸道:“娘子,這麽晚吃東西只怕要傷胃的。”

沉魚笑着道:“嬷嬷,我若是再不吃些東西,只怕是要傷心的。”

陳嬷嬷無奈,也就由着她去了。

沉魚将餐盒打開,才發現裏面林林總總放了許多吃食。

沉魚眼前一亮,道:“爐餅!烤肉!”

她說着,捧起裏面的小罐子聞着,道:“桂花酒!”

她回過頭來看着鳶尾,道:“鳶尾,你還會釀這個?”

鳶尾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是……”

陳嬷嬷不動聲色的看了鳶尾一眼,道:“二娘子,老奴嘴饞,也想嘗嘗桂花酒。”

沉魚笑着倒了一盞給她,道:“嬷嬷嘗嘗,鳶尾的手藝真是不錯。要我說,長安城中人人都說林家娘子的酒釀的好,可比起鳶尾來,只怕還不及呢!”

她這一番話說下來,鳶尾的臉便越發的紅了起來,道:“折煞奴婢了。”

沉魚抿了一口酒,只覺唇齒皆香,連呼吸都彌漫着桂花香氣,她不覺陶醉,剛想開口再誇贊鳶尾幾句,便聽得陳嬷嬷道:“鳶尾,你随我來。”

陳嬷嬷說着,便站起身來,款款走了出去。

鳶尾一愣,趕忙朝着沉魚行了禮,便跟了出去。

沉魚正覺得酒氣上湧,有了三分微醺之意,見她們出去,心中不覺好奇,早忘了什麽“非禮勿聽”的規矩,便鬼使神差的跟了出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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