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044 道歉就好

第44章 044 道歉就好

依燕不屈看來, 黎皎皎經此劫難,也是會拿捏人心。

陸顯之不是極厭惡黎皎皎嗎?不是最在意鳳凰之女嗎?

想來這就是黎皎皎的好盤算,抓住陸顯之弱點趁勢将之拿捏, 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氣。

陸顯之就算萬般不願意, 也被迫來使人誤解自己寵愛黎皎皎如故。

如今胞妹跪在跟前, 陸顯之亦只能迫不得已呵斥折辱。

本來衆人都以為陸殊雪會知趣退下, 豈料陸殊雪深深呼吸一口氣,眼眶已有淚意:“兄長, 我心中所堅持之道,是你所教導, 我一向對你也是十分尊重。可縱然是你, 亦絕不能使我噤聲不言, 使我違逆心中之道, 使我眼睜睜看着一個小人不受責罰, 堂而皇之入了雪川宗。”

陸殊雪甚至狠狠向陸顯之磕了一個頭,雪白的額頭磕出鮮血, 原本整齊的儀容也鬧得有些淩亂。

那畫面,那氣氛,也是整得相當之壯烈!

“我忤逆兄長,請兄長殺我!但無論如何,雪川宗的規矩不可廢!”

陸殊雪眼中亦浮起了難以言喻的固執。

她這邊越加慘烈, 卻襯得黎皎皎那頭愈發的雲淡風輕,

陸殊雪沐血而谏,譜寫了一曲對雪川宗忠誠的贊歌。一旁黎皎皎沒心沒肺,像是恃才傲物蠱惑人心的妖孽。

陸顯之夾在其中,面色若雪。

他甚至聽到黎皎皎輕笑:“那可如何是好?陸師兄對我是這般看重,看來真是對我愛惜有加。”

陸顯之臉上肌肉也不覺冷冷抖動, 黎皎皎在炫耀抓住了自己軟肋,知曉自己投鼠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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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惜月已經被黎皎皎蠱惑得服服帖帖,而陸顯之也深受黎皎皎之掣肘。

陸殊雪更是氣得渾身發抖,自己狼狽如斯,黎皎皎卻仍随意拿自己最尊敬的兄長調笑。

黎皎皎放肆如斯,亦已經惹衆怒。

雖然玉液境确實了不起,可也不值得黎皎皎人前這般輕狂,如此羞辱陸氏兄妹。

又不是什麽半仙之境,這普天之下,還容不得黎皎皎這般恣意輕狂。

已有人暗暗起了心思,想要跳出來教訓黎皎皎一番。

這時節,一道悅耳男子嗓音卻在衆人耳邊響起:“皎皎确實有些過了。”

張口的是燕不屈,他嗓音平靜,情緒穩定。

那略略責備黎皎皎的聲音裏,有着對黎皎皎的維護。

誰都聽得出來。

那些事,在燕不屈眼裏顯然也不算什麽事。

燕不屈微微一笑:“不如,就認個錯吧,這已經很為難你了。”

那戲谑嗓音裏也帶着幾分寵溺。

陸殊雪一顆心也不覺往下墜,不覺開始發涼。

這一切仿佛只是燕不屈跟黎皎皎之間調情的小把戲。

燕不屈顯然心情也不算差,似乎也并未因陸殊雪鬧出來的這麽些個動靜而動怒。

但陸殊雪已經感覺到如水般壓力鋪天蓋地而來,自己已經被燕不屈漫步進行的随意鎮壓,使她說不出一句話。

這般壓制之下,陸殊雪心懷濃濃不甘,只覺得自己對雪川宗一片忠心,卻是被如此羞辱。

燕不屈為雪川宗之首,竟是這樣的心生輕蔑——

陸殊雪性子剛烈,一瞬間竟生出了一個念頭,只恨不得舉劍自裁,攪碎神魂,令自己魂消魄散,及其慘烈的死在當場!

如此轟轟烈烈如烈火般的慘烈之死,方才符合她那冰雪剛烈之性。

只不過再怎樣的烈性,在燕不屈那極強勢的威逼之下,陸殊雪也是無計可施。

陸殊雪甚至琢磨着在大修威壓下自盡的法子——

她卻聽着黎皎皎說道:“仙長,可真對不住。”

燕不屈笑了笑,不過始終覺得自己對黎皎皎太過于寵愛,并不肯輕飄飄的便饒了她。

他絕不會允黎皎皎就這麽輕飄飄的含混過去。

要回雪川宗,黎皎皎就要徹底伏順。

他微笑着說道:“是讓你給何仙子賠不是。”

那言語大有親昵之意,已顯親近。

只是這般輕描淡寫言語之中,卻暗藏波濤洶湧。

燕不屈偏要如此,人前對黎皎皎春風和煦,看似寵愛萬分,使得黎皎皎成為衆矢之的。其實也不過是不動聲色,要将黎皎皎身骨寸寸壓碎。

燕不屈倒是極喜歡這樣的感覺。

黎皎皎搖頭:“燕仙長誤會了,我說對不住,是因雪川宗雖盛意拳拳,極力相邀。可今日我來,并不是為入雪川宗。”

燕不屈驀然面色一冷,笑容頓斂。

他自然從未想過黎皎皎不會回來雪川宗,李婉華折返回禀,亦是說黎皎皎有心歸來。不過哪怕沒有李婉華,燕不屈也是這麽篤定的。

不單單是燕不屈,在場其他之人皆是這樣認為。那如今黎皎皎也趁着人多,趁勢辟個謠:“不單單是燕仙長誤會,諸位也是以為我今日前來,是為了參加雪川宗的擢選。以為我仍心心念念,想要依仗燕仙長的權勢。”

“諸位當真是看錯我了。”

“我,黎皎皎,是再不會入雪川宗。”

她如此言語,也使在場衆人思想上有了個颠覆,一個個也禁不住風中淩亂。

既如此,黎皎皎何必來此?莫不是當真為了裝Xt,升了玉液境,要來雪川宗顯擺一二。畢竟若無衆人欣賞,這出色天賦也無處炫耀。

黎皎皎如此,當真不怕雪川宗将她處置?

且縱然聽到黎皎皎親口說不入雪川宗,在場衆人許多也是将信将疑。就連陸顯之面上也泛起一層難看鐵青,竟吃不準黎皎皎是不是欲擒故縱。

陸顯之心念流轉,知曉黎皎皎狡詐貪權,又十分愛惜臉面,好出風頭。莫不是以為自己手握一個鳳凰之女做徒兒,便能趁勢拿捏,利用仙長與自己不舍,人前求她再入雪川宗?

黎皎皎好生自以為是,莫不是真的以為自己可以生生壓雪川宗一頭?

未曾想下一刻,黎皎皎手指凝結一縷玄息,那縷玄息若一道光芒,奔入一旁巨鼎之中。

她竟當衆報名參加了神山之試!

此等試煉,唯一派之長可以報名。黎皎皎如此,亦确實再不能入雪川宗。

雪川宗再怎麽家大業大,也絕不敢招攬神之祭祀。

所謂事實勝于雄辯,黎皎皎以實際行動證實自己确實沒有加入雪川宗的打算。

衆人倒是确實看了場大戲,有曲折有反轉。

黎皎皎舉動也令所有人意料不及,誰也未曾想到黎皎皎居然放肆無禮至此!

早聽聞這個黎仙子天賦雖高,卻性情偏激,不過也沒誰能想得到黎皎皎能這般出格。

待衆人回過神來,又想起方才燕不屈的籠絡之态。

燕不屈素來清寡,身份又尊貴,又是玄天境唯一一個半仙之境。以燕不屈的身份,自然極少人前籠絡一個人。

也沒什麽人能看出燕不屈捧殺裏的惡意,倒似真成了燕不屈千寵萬寵,黎皎皎不屑一顧的劇本。

甚至有人禁不住想,以燕不屈之勢,可會計較這被拒之辱?

威壓之下,加上惱羞成怒,說不準會血濺當場。

誰讓黎皎皎這般不知天高地厚?

這時那大鼎內腹驀然傳來叮咚聲音,接着便一縷光華吐出,直飛向黎皎皎而來。光華瑩潤流轉,圈在了黎皎皎雪白若玉的皓腕之上。

既已報名參加神山之試,這便是回執。

黎皎皎腕間金線便是标記,勢必要在神前進行極艱難試煉。哪怕遇到比較危險兇險的試煉,亦絕不能退縮。

當然凡事有利亦有弊,一旦被神明标記,那麽絕不能在賽前對之施展絲毫加害。

如此一來,一些大宗門也不能在神山之試前以力量清除有可能對手,使得參加試煉的小宗門得一絲喘息。

這些規則都是由一些血淋淋教訓琢磨出來的,哪怕是雪川宗,也絕不敢冒犯這些規則半分。

也便是說,黎皎皎雖只是玉液境,但參加神山之試前注定是安全的。

再加上神山之試可能有的龐大機會,說不定黎皎皎這個瘋子真能借此翻身!

衆人方才還覺得黎皎皎行事狂妄,如今竟覺得眼前女修步步為營,每一步都算得恰到好處。

此刻黎皎皎再怎麽張揚,一時也不會當真有事了。

在場群衆雖仍對黎皎皎并無好感,可雖不情願,卻也不得不承認,黎皎皎也許當真未曾想入雪川宗。

一旁陸殊雪已經是可以站起來了,燕不屈已經收了威壓,不再逼迫。

可如今陸殊雪凄涼的跪在地上,顯得十分尴尬。

如若黎皎皎一開始就不想加入雪川宗,方才她營造的凄厲決絕之勢又算什麽?

那豈不似像跳梁小醜?

陸殊雪心中不是滋味,如今衆人大半注意力在黎皎皎身上,卻也還有人望陸殊雪。

那些目光觸及陸殊雪,令陸殊雪只覺十分尴尬,覺得自己從未受過如此之辱。

不過比起燕不屈,陸殊雪覺得自己還好點兒。

一個人尴尬時,找找對照物,如果對照物不如自己,似也能得幾分寬慰。

畢竟仙長無視自己勸誡,一心一意貼上去,黎皎皎卻給了個冷臉。

陸殊雪禁不住向燕不屈望過去,想要看看燕不屈如今是什麽個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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