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069 謝慈面頰上亦不覺透出嚣狂淩……

第69章 069 謝慈面頰上亦不覺透出嚣狂淩……

一瞬間整個晝月法海異息大作, 瞬間陣紋蜿蜒上謝慈面頰。

噗一聲,謝慈當衆嘔出一口鮮血。

寧玉仙、姬暮雪驀然面色大變,化出法劍, 遙遙對準黎皎皎。主死則仆随, 這二人顯然并不願意去見自家太奶。

誰也未曾想到黎皎皎居然這麽瘋, 竟當衆催動陣珠。

謝慈伸手相阻, 示意二人不必妄動。

他手指本來瑩白若冷玉,如今陣紋卻宛若活物一般從謝慈袖口鑽出來, 如墨顏色與謝慈冷玉般肌膚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謝慈緩緩說道:“黎府主不過是相試之意,若當真要取我性命, 也絕不至于這般罷手。我想, 我與她之間怕是有一個小小誤會, 不過不要緊, 這樣的誤會很快便能消除。”

黎皎皎沒有言語, 卻也并沒有繼續催動陣珠。如此一來,倒顯得謝慈所說的話有些道理。

一旦未再催動陣珠, 謝慈身上陣紋也緩緩消失,袖下的指尖又瑩白若冷玉。

謝慈這才擡起手指,慢有條理的擦去了自己唇角血污。

他瞧着自己指尖擦下血污,驀然笑了笑。

謝慈取出一塊絲帕,緩緩将自己指尖血污擦幹淨。他動作慢條斯理, 口氣也是不急不徐:“若黎府主不願意, 我也不勉強。”

他擱這兒欲擒故縱,黎皎皎怎會不願意?旁的不說,黎皎皎便是為了小葉村之事,也定要将謝慈握在手中,絕不能放過此等機會。

黎皎皎注定要被願意。

他也忍不住打量黎皎皎的臉蛋, 那張姣好面容上如覆蓋了一層霜雪,飽滿的杏眼就像是貓。

女娘眸色沉沉,卻帶着幾分惱。

黎皎皎驀然伸出手,主動握住了謝慈的手,将謝慈手腕牽在手裏。

少女雪白的手腕上系着一枚殷紅若血的陣珠,卻緊緊攥緊了謝慈的手腕,顯出了幾分執着。

何昭嬈瞧着這緊緊牽着雙手,驀然一股子惱意湧上了心頭,下意識別過了臉孔。

誰都知曉黎皎皎和謝慈的那麽些個恩怨,如此情态,倒生生透出幾許古怪。

衆人漸漸回過神來,他們比何昭嬈反應得遲些,忽而想到黎皎皎能得八成票數,那便是原本支持謝慈之人也是投了靈葉府。

原本投謝慈天刑修士也不覺生出了寒意,若此舉對謝慈不利,謝慈又何故促成此事?倘若謝慈是有意複仇,豈不是說明謝慈篤定黎皎皎壓不住他。

謝慈确實也是這般想的。

黎皎皎一雙眸子如沉潤的黑曜石,那幽潤眸色深處帶着仇恨。

可謝慈有把握拿捏這些仇恨,還能暫且使黎皎皎成為自己的同謀。

何昭嬈暗暗咬了一下後槽牙,有一些何昭嬈不願意想的事湧上了她心頭。

傳言頗多,但謝慈私底下讨要黎皎皎之事是真的。

她是從燕不屈口中得知,而且知曉燕不屈有些得意。彼時黎皎皎被養得性子純善,故并不喜愛謝慈兇狠。

許是因為這樣,謝慈會覺得黎皎皎有趣。

男人不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東西,越是心癢癢。若再有人争一争,那更是覺得十t分要緊。

再沒有誰比何昭嬈更會摳謝慈與黎皎皎之間的糖了。何昭嬈愈發心酸做嘔,從喉嚨到五髒六腑燒得火辣辣。

哪怕黎皎皎已一語不發領着謝慈這般離開,何昭嬈仍是失魂落魄。

何昭嬈深深呼吸一口氣,使得自己冷靜幾分。無論如何,謝慈也是沒機會沾上半點。幸好她頗有手腕,奉了幾樣稀奇功法給飛雲真人。哪怕不能攏住謝慈,她暫且也能以客卿身份留在廣雪宮。

衆人心思各異,燕不屈臉上卻一點表情也沒有。

謝慈垂手看着攥着自己手腕手掌,黎皎皎手指雪白,若削蔥根,指甲卻沒什麽顏色。

離開晝月法海,兩人又出了雪川宗的護山大陣。至始至終,黎皎皎都将謝慈手腕扣得極緊——

她背對着謝慈,謝慈能看到她雪白耳垂。女修挽起發絲下掩着半截玉頸,再往下些便看不到,被黎皎皎衣衫包得還算嚴實。

謝慈卻分明能窺見後頸根處生着一枚猩紅之眼,如塗鮮血,豔麗非常。

他口中說道:“黎府主,可有什麽想問一問?”

謝慈估摸着黎皎皎心頭大約有些不爽快,畢竟素瓊英已加以預告,那她自是知曉事情發展皆在自己預料之中。

黎皎皎驀然頓住,然後轉身。

她眸色猶如最漆黑得深海,然而卻猶自死死扣住了謝慈手腕。

如今面對面,黎皎皎驀然擡起另一只手。

皓腕似雪,系在腕間陣珠卻是殷紅。

雪紅二色交織,煞是奪目。

黎皎皎手指翹起,驀然搖一搖。

玄力注入瞬間,卻見陣珠頓顯一派殷紅,竟被黎皎皎再啓。

就好似黎皎皎初得陣珠時試驗過那般,這陣珠也是有效的。

謝慈後背肌膚上瞬間化出萬道陣紋,紅黑兩色陣紋爬上他手腕及面頰,潤入謝慈吃驚雙眼。

咚一下,謝慈跪于地上,哇的嘔出一口鮮血。

他一只手猶自被黎皎皎緊緊扣住,拿于掌心,黎皎皎面色也是十分平靜。

平靜代表不是憤怒失态,代表早有預謀,是計劃好的。

就好似今日她沒有帶方惜月這個徒兒出場,又沒有在雪川宗發作太過。這只因黎皎皎聽了素瓊英的那個預告之後,早便心存殺意。

黎皎皎彎下身端詳謝慈面上神色,心忖這陣珠倒果真有些用處。

此情此景,畫面姿态倒是有幾分眼熟。那年謝慈屠了一峰修士,把黎皎皎眼淚都弄出來,吻過之後任由黎皎皎脫力跪在地上。

不過黎皎皎可沒有什麽旖旎心思。

能動手就別叨叨,黎皎皎抽出非墨劍,一劍向跪在地上謝慈丹府刺去。

她知謝慈必定有很多計劃,一張口說不定又會說出什麽威逼利誘的話。這厮尋上自己,必定是有所謀算。

那便不要讓謝慈張口就好了。

黎皎皎已一劍捅入謝慈小腹,直至沒柄。

謝慈唇瓣淡而無色,墨色發絲散在臉邊,眼中已流淌濃濃兇意。

這時節燕不屈已經離開了晝月法海,他回到了積雪殿,屏退衆人,卻閉目養神。

別人以為燕不屈是在憤怒,卻不知曉燕不屈正處于一種極緊張亢奮的狀态。

他想要謝慈去死,不過謝慈樹大根深,又有些邪詭之處,自己又受困于本宗一些極玄妙規則,當真難以動手。

若能使謝慈受天刑而死固然極好,可若不遂願呢?

那麽便還有一個機會,就是由黎皎皎動手!

別人以為黎皎皎會跟謝慈相互掣肘,獨獨燕不屈卻知曉皎皎定然會動手。

哪怕留昭嬈一命,也無非是想要知曉幕後主使。

這時節,謝慈卻跳了出來。

不會錯了,燕不屈知曉黎皎皎就是那樣的性子。就像他拿出彼此間情誼和前程,來游說黎皎皎放棄,黎皎皎卻并沒有理會。

若是如此,兩人極有可能同歸于盡。

燕不屈垂頭瞧着自己手指,他聽着自己一顆心在發顫,竟在微微發抖。

其實在黎皎皎投了靈息參加神山之試時,他已決意将黎皎皎處之,因為絕沒有人能挑釁雪川宗的地位。

可現在自己心尖的發顫是為了什麽?

他心硬如鐵,可竟滋生出了一縷不忍。

那個養着玩,且故意養得十分幹淨女修,仿佛比自己所想象的更有分量些。

大道無情,這些兒女情長可供消遣,卻絕不能真能影響心魂。方才他一縷靈息,亦是投了黎皎皎名字。那麽此刻不忍,也顯得無謂。

燕不屈不覺伸手按住面孔,他手指微分,額心一枚劫花也催動浮出。他歷經數劫,如今已是半仙之境,那朵劫花也只殘最後一片。

這麽些年,燕不屈扪心自問,自己心中究竟還有何劫?!

然而這個問題始終未有答案,也使他與仙人之境始終是一步之遙。

此刻黎皎皎一劍已刺入了謝慈小腹,劍尖沒入,黎皎皎卻仿佛刺了空。

非墨已然認主,已與黎皎皎人劍合一,就好似黎皎皎身軀一部分。劍刺入體,黎皎皎靈息也透劍尋覓,探尋的觸息也似無孔不入般泛開。

按理說以謝慈修為,哪怕被陣紋壓制,靈府必然是十分充盈。黎皎皎一劍刺入,卻好似刺入一個空殼,就好似空蕩蕩袋子,內中并無一絲靈息。

就好似謝慈當真是個廢人,已經沒有半分靈息。

黎皎皎顧不得許多,掌心靈息一吐,灌入劍中,要摧碎謝慈的四肢百骸。

鮮血從謝慈唇角滴落,潤在黎皎皎衣袖上,如綻放紅梅。

謝慈一只手被黎皎皎死死扣住,他吃力伸出另外一只手,虛空拈起一個法訣。

瞬間黎皎皎後頸處的赤紅妖眼生出異動,一瞬間黎皎皎生出了一種“醉”的感覺,她隐隐只覺身軀發軟,似還未來得及反應,雙眸便失去了神采。

那枚殷弘的妖眼蜿蜒綻放,化作赤火灼花的姿态。

她執劍手一松,輕巧垂下來,腕間殷紅血珠随着手臂輕輕搖晃。

陣法已解,謝慈搖搖晃晃站起來。他腰子上還插着非墨劍,模樣也沒有人前那般溫文爾雅氣定神閑,狼狽裏帶着幾分形于色的惱恨。

謝慈面頰上亦不覺透出嚣狂淩厲兇意,罵道:“死丫頭!總是跟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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