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杯茶

第42章 第四十二杯茶

芙蕾雅拉開冰箱, 看着裏頭唯二剩下的牛奶，不禁陷入了沉思。

從冰山酒吧時間之後，紅羅賓每天風雨無阻來拿牛奶, 但将盡一個月過去了, 無論她等到多晚, 愣是一次都沒碰到過他。

芙蕾雅甚至都有些懷疑，紅羅賓是不是在他家裏裝了監控，每天特地等她睡着了再來的。

紅羅賓到底在想什麽啊？

“芙蕾雅, 你在廚房裏發呆嗎？”

芙蕾雅聽到提姆的聲音，吓得一個激靈, 她連忙拿出兩瓶牛奶, 擡起小腿用側邊撞擊門合上冰箱。

她将一瓶牛奶放到提姆面前，看向他笑道：“快喝，今天份的牛奶。”

提姆接過已經被芙蕾雅打開蓋子的牛奶，視線依舊落在面前的筆記本屏幕上，他笑道：“我居然已經喝了一個月的牛奶了。”

芙蕾雅拖着腮幫子, 盯着提姆依舊綁着石膏的腿, 不滿地嘟囔道：“是啊, 你都喝了一個月牛奶腳還沒好。”

提姆面不改色道：“畢竟是骨折。”

芙蕾雅知道，對于人類來說，骨頭受傷至少也要三個月左右才會好，但提姆并不知道, 她每天都偷偷在他的牛奶裏頭，加上些許阿斯加德的草藥，又特地用魔法祛除草藥的味道, 所以提姆的傷口，一定會好得比普通人要快得多。

至于提姆, 他每晚都會用韋恩集團特質的藥物，塗抹在傷口之上，所以他并不奇怪他的骨頭，長得比普通人要快。

至于他為什麽現在還打着石膏，當然是因為他故意為之。

他說不上喜歡牛奶的味道，且每天要喝兩瓶奶，也着實讓他感覺有些頭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芙蕾雅給他和紅羅賓的牛奶，他總覺得兩瓶奶，在味道上還是有一些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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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這不過是他的錯覺，他特地将芙蕾雅送給紅羅賓的牛奶送去化驗，得到的結果完全證明他就是想多了。

“提姆，這就是普通的牛奶。”布魯斯甚至還拍拍他的肩膀，将化驗報告親手遞到他的手中。

“嗯，和我想象中一樣。”他晃晃手中的奶瓶，笑得十分愉快。

達米安翻着白眼，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他看着他手裏的奶瓶，又幸災樂禍說道：“德雷克，你就沒想過，她想毒殺的不是紅羅賓，而是德雷克這個身份嗎？”

提姆挑挑眉，理所當然說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普通人或許有不為人知的理由，想要毒害一個超級英雄，但他自認，她絕沒有理由想要害死她的好友。

畢竟——他見過她為他掉的眼淚，便絕不會再信，她想要傷害他這種可能的存在。

他很确定，就是他多此一舉。

就這樣，他明明骨折基本上已經好了，但還每天還是堅持每天裝病，理所當然地喝着芙蕾雅給他準備的牛奶和咖啡。

他的嘴唇停留在透明杯壁之上許久，擡起頭看向坐在他對面餐桌上，聚精會神寫新聞的芙蕾雅。

不得不說，他真的十分享受這樣的生活。

她在家裏總是習慣性，把金色長發在腦後随意紮成馬尾，過長的頭發放在身後，會導致她靠在椅背上的感覺，變得不太舒适，她便将馬尾一整根扯到胸前。

她思考如何下筆的時候，一旦遇到什麽複雜的事情，總是喜歡咬緊下唇，微微側着腦袋，就好像改變大腦與地面的角度，便能換個角度思考一般，這這時候胸前的辮子，便會随着她的動作，往邊上滑落。

提姆喝下一口牛奶，想着，她難道是因為，想要韋恩集團的財産，所以下毒害他嗎？

不，他們又沒有結婚，她害死他也得不到一分錢。

當然，如果她因為某些目的，順勢提出想要結婚的請求，他也不會拒絕就是了。

倒不如說，他求之不得。

雖然他一直覺得芙蕾雅十分好猜，也總是成功讓他們的關系，日益親密，但提姆不得不承認，她與金色的流沙沒有太大的區別。

漂亮好看，難以握在手心。

如果她單純只是個圖錢的女孩——不不不，他并不覺得圖錢有什麽不好的，反正他有的是錢，他倒再也不用擔心她會離開了。

她想要什麽，他都能夠，也願意給她，但他總是不知道她想要什麽，這才是他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他喝完牛奶便将瓶子放到一邊，看向她手邊還未開封的牛奶，笑道：“一天天催我喝的時候倒是起勁，怎麽輪到你自己，到現在還是慢慢吞吞的。”

芙蕾雅眨眨眼，擡起手指尖按在一旁玻璃瓶身之上。

糟糕，她怎麽把兩瓶奶都拿出來了，這一瓶是打算給紅羅賓的，她要是喝了，晚上紅羅賓不就要空手而歸了。

她不喜歡說謊，看着提姆托帕石一樣的藍色眸子，她覺得真話難以出口，不免感受到一陣心虛，她延伸閃躲，幹脆別過臉看着窗外。

提姆眨眨眼，指着自己疑惑道：“難道你今天打算讓我喝兩瓶。”

芙蕾雅眼見提姆伸手就要夠到奶瓶，她慌亂道：“不是給你的，也不是我自己喝的。”

很好，他已經猜出這瓶牛奶的歸屬人了。

所以，說這瓶奶是給他的，其實也沒錯。

但可惜的是，眼前的可憐女孩并不知道‘真相’。

他托着下巴，故作驚訝看向她問道：“不是我喝的，也不是你喝的，難道一會兒耶耶，或者是你的什麽朋友要來？”

他看她愈發慌亂的表情，心裏覺得實在是有趣，他面上不顯，但表情愈發困惑。

芙蕾雅漲紅着臉，表情說不上是害羞還是緊張，她額頭上冒出兩滴冷汗，緊張道：“其實——”

她‘其實’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提姆耷拉着眼皮，苦笑一聲，難過道：“我知道了，這是給紅羅賓的，對不對。”

芙蕾雅原本因為緊張變得通紅的面頰，突然變得慘白無比。

她咬着泛白的下唇，依舊不敢看他，聲音細若蚊吟，她僵硬道：“嗯，是給紅羅賓的。”

提姆往後靠在椅背上，仰着頭抓了兩下額前的劉海，他擡手遮住雙眼，深深呼出一口氣，說道：“芙蕾雅，我以為你已經放棄追求紅羅賓了。”

芙蕾雅依舊緊緊咬着下唇，她明明可以像是上次提姆告白一樣，繼續告訴他，她內心深處本不該動搖的想法。

可話都到嘴邊了，就是無法說出口。

一個月，她沒見到紅羅賓哪怕一面，上一次的告別，說是不歡而散也不過分。

但每天幾乎除了上班與睡覺的時間，她幾乎與提姆形影不離。

他們聊得更多，日常的習慣之中，也漸漸因為彼此的存在，而磨合成一種全新的模樣。

芙蕾雅突然想起，耶耶送給她的流麻，她早就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

她好像早就已經沒有，這麽強烈的，想要追求紅羅賓的想法了。

但當她看着提姆身上的傷口之時，她又覺得不行，他們是絕不能夠再更近一步的。

他有重要的朋友與家人，她并不想，也不應該把危險帶到他的身邊。

她指的不單單是，在中庭會遇到的危險，還有更遙遠的——在未來世界，與神明息息相關，她必須去承擔的部分。

現在這樣就很好。

他們可以做無話不談的朋友，但生命中不必只能擁有彼此。

提姆呼出一口氣，他面上有挂上笑容，問道：“我以為之前冰山酒吧的事情，讓你讨厭他了。”

芙蕾雅搖頭道：“之前只是一時生氣，我沒有讨厭紅羅賓。”

“我以為你也會和別人一樣責怪紅羅賓。”

假的，他從來都知道，她根本沒有對紅羅賓生氣。

“別人為什麽要責怪紅羅賓？”芙蕾雅疑惑問道。

“我以為你知道呢。”提姆眨眨眼，驚訝問道。

他見芙蕾雅茫然地搖頭，便猜到她大抵還在忙着與菲什‘合作’，調查企鵝人失蹤的事情，所以沒有關注網上對紅羅賓的評價。

他用筆記本電腦調出新聞，舉到芙蕾雅的面前，說道：“冰山酒吧的事情，所有人都覺得是紅羅賓和GCPD的錯，因為他們沒能保護好每一個市民，所以才會導致這麽多人受傷。”

他說到這兒，忍不住眼角帶上笑意，問道：“所以，你不覺得是紅羅賓的錯？”

她搖搖頭，一本正經說道：“當然不是啦！提姆，我當時确實很生氣——也說出一些不太正确的話，好吧，我确實應該為我的口不擇言，給紅羅賓道歉。”

“我想他應該不會介意。”提姆如實說道。

芙蕾雅哼哼兩聲，她繼續讀着提姆給自己看的新聞下頭的評價，她越看越生氣，咬着牙不滿道：“所有人都知道是小醜埋的炸i彈，但網上除卻小醜的追逐者之外，人們比起責怪罪犯，竟然更喜歡苛責警察和超級英雄，因為他們沒能跑在罪犯前面，這也太離譜了。”

“你覺得他們做的足夠好了嗎？”提姆問道。

“人們不該去指責英雄做得不夠好，更不應該去指責受害者不夠完美，這世上根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芙蕾雅說道。

她雙手一拍桌子，忍不住繼續說道，

“好人要抓捕壞人，必須跑在罪犯前頭，才能夠阻止壞事的發生，這是有可能，但不是每一次都絕對可能發生的小概率事件。”

“小醜之所以難以對付，便是因為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想法，在正常人眼裏都是無法理解的，既然無法理解，那麽除非擁有預知能力，不然英雄能做的，只能盡力而為預防犯罪的發生，在罪犯做壞事之後，盡我們所能讓實情不便得更糟糕。”

提姆聽完芙蕾雅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的不對嗎？”芙蕾雅困惑道。

提姆搖搖頭，他擺擺手，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認真道：“芙蕾雅，你說的很對，我保證，要是所有人都能和你一樣思考，那麽哥譚也不會是這麽糟糕的一座城市了。”

芙蕾雅搖搖頭，說道：“其實我覺得現在的哥譚也挺好的，在黑夜裏，以蝙蝠俠為首的超級英雄，他們非常努力制止罪犯，在白天，有韋恩集團試圖在改變糟糕的現狀，我知道的，提姆也有很努力，在做很多很多需要你做的事情。”

提姆支着下巴看向面前的金發女孩，壞心眼問道：“所以，你覺得我做得比超級英雄還要好嗎？”

芙蕾雅咳嗽了兩聲，尴尬道：“你們做的不是一樣的事情，沒有可比性啦。”

“你覺得我不如紅羅賓嗎？”

提姆委屈巴巴地看着芙蕾雅。

芙蕾雅覺得提姆簡直太壞心眼了，這語氣簡直就像是撒嬌要糖的小孩一樣。

提姆總是這樣，方才明明他們還在說嚴肅的事情，突然又開始說起奇怪的話來。

提姆和紅羅賓誰更好。

這種問題叫她怎麽回答啊？他們都很好啊。

提姆垂下扇子一樣的睫毛，他眨眨眼，聳聳肩膀，露出一副‘我不在意’的表情。

他大方道：“好吧，我承認我比紅羅賓還是差一點得，畢竟如果紅羅賓，能夠一直待在你的身邊，他是一定不會讓你受傷的。”

“才不是呢。”芙蕾雅忍不住反駁道。

“不是什麽？”提姆期待地看向芙蕾雅，問道。

芙蕾雅對上提姆的雙眼，眯着眼睛，說道，

“提姆你要是這麽說，我剛才說的話都白說啦，我會受傷根本不是因為有誰沒能保護好我，也不是因為我平時缺乏鍛煉不夠強大。”

“我那天只是去冰山酒吧喝酒，和你一起跳舞，我們做的都是對去酒吧的顧客來說，十分平常的事情，我會受傷歸根結底而是罪犯太壞了呀，他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情，所以我才會受傷，不是嗎？”

提姆眨眨眼，很好，這又是一個他沒有想到的角度。

其實事實本就是如此，但人總會因為無法保護需要保護的人，而感到懊悔。

他倒并不認為提姆的身份，就無法利用武力保護她，如果真到那個時候，遮掩身份肯定會被置于保護她後頭。

但他不得不承認，在他看來，紅羅賓就是做得還是不夠。

他已經知道菲什穆尼一定會做點什麽，還是将她置于危險的境地。

不，不是這樣的。

她在做的事情，想要去報道的事情，也是在試圖跑到罪犯前頭，未必盡善盡美，但沒能做到也不是她的錯處，而是罪犯太過精明。

提姆垂下眼眸，第一次認真考慮起芙蕾雅的‘提議’。

或許，他真的應該認真考慮，和她做搭檔給這件事。

芙蕾雅覺得提姆有時候真的是個笨蛋，對她說大道理的時候一套一套的，輪到自己的時候，居然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想不明白。

她受傷又不是他的錯。

好吧，其實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提姆的想法。

畢竟她偶爾也會想，要是她不隐瞞身份，直接在冰山酒吧使用魔法，那麽提姆一定不會受傷。

但如果她要考慮不會對戴安娜和娜塔莎，造成不好的影響，那麽她直接用身體沖進亂石堆裏，大不了就是疼一點，她也可以替提姆擋住傷害。

但或許人就是雙标的，所以無論她怎麽苛責自己，但都不希望提姆因此責怪自己。

雖然她總在嘴上把鍋丢給提姆，但很多事情——

她完全明白就是她的錯。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不就變成，她在給和提姆更進一步找的借口了嗎？

芙蕾雅，不能再這樣三心二意了。

不管你能不能夠保護提姆，你不是早就想好要追求紅羅賓，和他告白了嗎？

你喜歡的就是紅羅賓，不能，也不會有別人。

芙蕾雅在心裏對着自己反複強調。

她不能再繼續拖延下去，即便紅羅賓不喜歡她，她也必須要告白。

這樣或許便能斷了她古怪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