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戀冬

7、戀冬

◎碰一下試試◎

*

B市不愧被稱為最繁華的都市，哪怕是這個時候，縱橫交錯的商業街上依然人潮如流，宏偉的建築拔地而起，競現壯麗恢弘。

盡管一年前已經來過一回，黃程依舊被這番景象震撼得不小，過了一會兒他收回探出車窗外的腦袋，看了眼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沈度，提醒道：“度哥，還有十五分鐘就到了。”

很快出租車駛出繁華的地段，映入眼簾的樓房開始高低不一，再後來只剩眼前這一條平直的公路。

到了目的地後，黃程付了車錢然後跟着沈度一起下了車，但他沒和沈度一起進去，而是站在鐵門外等着。

天徹底黑下來，陰沉沉的雲壓在頭頂，院子裏僅剩幾盞燈亮着。門口的員工明顯認識沈度，見到他熱絡的上前打招呼。

“來啦？”

沈度淡淡“嗯”了一聲，跟着他往裏面走。

“今晚排號的人不多，前面那個輪完就到你了，你先去那邊坐着，到了我叫你。”

那人走前還貼心的給他倒了杯熱水，沈度說了聲謝謝，而後垂下眼眸看着杯子裏向上冒的熱氣，眼眶被騰得發熱，冰涼的掌心終于蓄起一點暖意，思緒也跟着一下子被拉回到九年前。

那個時候，沈智和林意還沒離婚，林意總會在天冷的時候責備他偷跑出去玩都不知道多穿件衣服，然後邊說還要邊把他的手捂在掌心裏，怕他感冒最後還要在睡前給他熱一杯牛奶喝。

——“沈度，到你了。”

沈度聞言放下手中的水杯，跟着他進了房間，門被重新關上，他才轉身坐到椅子上。

玻璃窗的另一面，男人頹着腰坐得有些拘謹，他蒼老了許多，眼尾的皺紋很深。哪怕早已做了許多心裏建設，但看到他此刻的模樣，沈度到底是紅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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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見沈度拿起手邊的電話才匆忙地跟着接起自己的，半晌的沉默後，那人先開口。

“你奶奶……她怎麽樣了。”

“挺好的。”

“你最近學習怎麽樣？”

“挺好。”

總之是沈智問一句他答一句。

又隔了好一會兒，沈智的臉色才看起來有些難看。

或是沈度剛剛的惜字如金，亦或是他面上的冷漠戳破了沈智心裏的那道口子，下一秒，他見沈智在那邊抱頭痛哭起來，口裏不停地說着是他對不起他，說都是他的錯。

沈度的臉色一瞬變得鐵青，下颚線緊繃着，最後咬牙道：“你要是實在沒什麽說的，下次就別約我來了。”

他挂了電話，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間。關上門，他深吸了口氣，這才大步往院子裏走。

一擡眼，就見黃程在樹下晃來晃去，險些要飛起來的節奏。

“度哥，你可算來了！”黃程上前一把扯住他。

他眼皮跳了下說：“是出什麽事了嗎？”

黃程激動地點頭，說：“是奶奶，不過奶奶現在沒事了，有事的是林以冬。”

見狀，沈度急忙叫了輛出租車和黃程一起趕到火車站。雲城離B市不算遠，但車程也需要2.5個小時，等他們下車的時候距林以冬失聯前的那通電話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快要四個小時。

黃程急得在他身邊跳腳，說：“這可怎麽辦，她人生地不熟的，別是叫混混喬木給抓了去。”

喬木是雲城有名的混子，和沈度是死對頭。

“報警了嗎？”沈度問。

“報了，報了。”黃程繼續說：“不過他們也沒找到她在哪。”

見沈度下一秒從椅子上起來要往外面走，黃程忙扯住他問：“你去哪兒？”

“找她去。”

“我和你一起！”

“你留下把游戲廳鎖了，”沈度走出幾步後，頓住，說：“然後幫我照看一下奶奶。”

沈度出了游戲廳後，走到後院裏，把他那輛摩的開了出來。

先前在火車上的時候，黃程和他講林以冬是出去找奶奶後才出的事。

已經接近淩晨，又下了雨，街上根本沒什麽人，更是不見車的蹤影。

少年戴上頭盔，長腿往機車上一跨，車子“嗡”的一聲射出去，沈度前身俯在車身上，冷風順着領口瞬間刺入胸前，他沒來得有些煩躁，于是加快了車速。

……

這邊，林以冬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但也沒像電視劇裏演得那樣嘴也被封起來。

她眉毛蹙起，盯着面前的一夥人說：“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

站得離她最近的徐佳熒這時輕笑起來，說：“小妹妹，你打聽打聽這片是誰的地方，再說剛剛是你自己同意要留下來的。”

是了，是她自願留下的。

當時找到奶奶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家超市門前的臺階上，徐佳熒也在那兒說是要送奶奶回去，不過奶奶沒跟徐佳熒最後跟她走了。

然而她前腳把奶奶安頓睡下，後腳她就跟了上來，怕驚到奶奶于是她應了徐佳熒的邀約，沒想到她居然玩陰的還把她捆這兒來了。

林以冬扯了下唇，沒說什麽。不過此刻她有些費解，不是因為他們法律意識如此淡薄，而是這徐佳熒不是喜歡沈度嗎，怎麽她一副親昵地雙手挽着身側的那個膀大腰粗的男人。

這男人一看就很社會。這麽冷的天居然只穿一件緊身黑色短袖，露出的臂膀上紋着一條彩色的龍，她眯起眼，看着他衣服胸前那塊閃光的logo，眉頭輕蹙……是個假貨。

徐佳瑩見她聽後，臉上絲毫沒有一點害怕甚至眼神還流露出一抹嫌棄後，當即面露猙獰道：“你別指望着沈度能趕來救你，他現在可不在雲城。”

這回林以冬臉上終于出了點顏色，她鼓了鼓臉，徐佳熒這女人怎麽會知道，沈度告訴的？

“怎麽，你以為這是什麽稀奇事嗎，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了去了。”徐佳熒語氣頗為得意。

林以冬白了她一眼，而後側過臉，保持沉默。

徐佳熒見狀笑出聲，挽住男人的手，撒嬌道：“喬哥，就是她，之前拂了我的面子，害我丢人。”

見喬木正色迷迷地盯着林以冬，她怒火中燒，忍不住提醒：“她可是沈度的人。”

提起沈度，喬木終于正色，“沈度的人？”

徐佳熒點頭，繼續說：“她這幾天一直跟着沈度混。”

沈度開的那個游戲廳幾乎攬走了雲城大半的客源，喬木也開了家游戲廳不過生意沒沈度的好。兩人都算雲城有名的人物，然而一山不容二虎，明裏暗裏喬木沒少跟着較量。如今沈度的人落在他手裏，他還不得叫他扒一層皮。

喬木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徐佳熒暗自勾唇，突然她俯身到林以冬身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視她，說：“不過我們喬哥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你要是真心跟了喬哥，沈度給你的好處喬哥給的未必會少。”

林以冬掙脫她的桎梏，然後睨了她一眼，想不到這女人的算盤居然打在這兒。剛剛聽他們的對話，眼前的這個社會哥明顯和沈度不對付，想不到徐佳熒居然黑白兩道通吃，就是不知道沈度知不知道。

她眼珠子骨碌轉了幾圈，然後一臉無辜地看着徐佳熒，說：“你不是沈度女朋友嗎？”

徐佳熒臉上皲裂一瞬，瞥了眼站在身後的喬木說：“你胡說什麽？”

“我那次看店，聽到你和沈度在包廂裏，你們……”她聲音斷斷續續，“你們把門關得很緊還不讓我進去。”

“喬哥，你別聽她瞎說話，我跟沈度什麽關系也沒有。”徐佳熒急切地重新挽起喬木的手，解釋道。

“啊？那店裏那個vip用戶是誰啊，叫什麽小珍珠。”她靠在椅子上狡黠一笑。

徐佳熒狠狠剜了她一眼，然後一臉都是林以冬亂說的樣子再次看向喬木，好在喬木并沒有當場對她發火，只是不冷不淡地掃了她一眼。

喬木揩了下唇，蹲在林以冬身前，笑了一聲說：“你剛剛也聽見了，跟了我可不比跟了沈度差。”

“是嗎？”她終于掀起眼眸看向他說：“可是他比你帥哎。”

喬木聞言當即變了臉色，然後擡腿一腳踹上她左肩，椅子腿“嘎嘣”一聲，哪怕她早有預料，也被摔得不輕，後腦勺隐隐發痛，眼冒金星。

徐佳熒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吓得不輕，雙手捂住嘴巴，驚呼了一聲。喬木這時又嫌棄地掃了她一眼說：“滾出去。”

徐佳熒見狀連連點頭，她知道喬木這是要辦事，于是利落地閉上嘴巴，趕忙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忘幸災樂禍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林以冬。

林以冬這會兒疼得閉了閉眼，早些時候她曾留了個心眼給家裏的司機張叔發了定位，她知道奶奶是一定會告訴張叔她去了哪裏。

如今算算時間也快要來了。下一秒衣領突然被人攥住，她又被重新薅了起來。

喬木用粗糙的手拍了拍她的臉，很快她白皙的左臉紅腫起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掙脫出一只手，然後猛地扇了他一巴掌睜眼瞪他，惡狠狠地說：“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叫你從雲城消失。”

她語氣篤定，喬木被晃地愣了下，随即大笑起來，“是嘛，那我還挺想試試的。”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引擎的聲音。

她眸光激動地閃了幾分淚花出來，是張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