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戀冬
24、戀冬
◎占座◎
第一節晚自習是由實驗班有過帶隊參賽經驗的老師來講一些競賽中的常規題型。
而競賽的套題早早就下發到每個同學手中。
林以冬瞟了眼臺上老師手裏拿的卷紙。
然後低頭從桌上零零碎碎的小東西下刨出一張卷紙。
驀然。
她神色微頓。
不是這張。
手裏的這張卷紙左半面沁着一塊黃色的斑痕。
“……”
她想起來了。
老師手裏拿的那張卷紙之前被她放從王貴那兒搶來的辣條來着。
現在隐隐還能從上面聞到一股誘人的香辣味。
她閉了閉眼。
反正試卷這麽多,老師也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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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将套卷翻到最後一頁,繼續幹手裏的其他事。
比如從筆袋裏挑一根稱心的筆。
沈度坐在她旁邊,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她窸窸窣窣半天,視線從未有一刻落到卷面上。
不像是來學習的。
倒像是來度假消磨時間的。
林以冬不是沒感覺到時不時落在自己左臉上的視線。
只不過她就是單純的不想理他。
她可是還記得昨天沈度惹她生氣的事呢。
借着昨天醉酒,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黃程說的沒錯。
總不能都是她主動。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瞥了眼坐在身側的人。
少年低着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濃密的眉毛。
他神色認真。
握着筆的手骨節分明,因為時不時的在卷紙上勾畫,手背上青筋凸顯。
似乎是盯得有些久了,少年突然坐直身體。
偏頭看了她一眼。
視線交彙。
林以冬率先将目光移開。
又故作若無其事地看了班裏的所有人。
“……”
沈度氣笑了。
下一秒。
一把拽住她的椅子,将她拉近。
他的膝蓋擦過她的大腿。
引得她渾身戰栗。
連身體都不自覺地坐直幾分。
“你幹嘛?”
沈度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下手裏的筆
單手托腮,盯着她看。
她張了張唇,耳根有些紅。
想将椅子拉回原位,卻又怎麽都拉不動。
這時沈度用手指點了點桌面上的卷紙。
幾乎是命令的口吻。
“做這幾道。”
只見卷紙上被紅筆圈畫出幾道大題。
幾乎都是第一問。
而且在對應的題號邊還貼心地羅列了些知識點。
“……”
她眨了下眼。
“我才不要在你的卷紙上寫呢。”
沈度低聲呵笑了下。
“那你的卷紙呢?”
“我看着你做。”
“……”
好吧,也不是不能寫。
林以冬在他的視線下,終于不情不願地拿起筆。
然後要去抽他的卷紙。
只見沈度一只胳膊正死死壓着它。
“?”
躲他是吧。
沈度挑了下眉。
“你拿走我看什麽。”
“就在這兒寫。”
林以冬弩了弩嘴。
只好挪着身子,湊得更近些。
然後埋頭苦做。
少年勾了勾唇。
“做完我檢查。”
“知道啦。”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
似是在嫌他話多。
牆上鐘表的分針轉了又轉,眼見半節課過去了。
林以冬的筆還停留在第一道題上面。
沈度忍不住湊近去看。
卻被一雙白嫩的手擋住。
“行,你做。”
說着,沈度又靠回到椅背上。
然後像是真不管她了,徑自看起了手機。
“……”
她心裏一陣煩躁。
沈度和數學是不是天生克她?
直到最後響鈴,她才猶猶豫豫地合上筆帽,順手還将卷紙折了過去。
“寫完了?”
沈度突然坐起身,看她。
她對着他自信地仰了下下巴。
然後起身利落地出了教室。
沈度拾回目光。
打開卷紙。
只見卷紙上的每道題都被她寫的斷斷續續。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甚至還特意在卷紙的空白處,畫了一個王八。
上面還标着他的名字。
沈度這回是真被氣到了。
奈何她早就跑得沒影。
只能自己生悶氣。
這時身旁一道女音傳來。
“沈度。”
沈度偏頭。
只見江以寧正站在他桌邊。
他合上試卷。
不鹹不淡地問了句“有事?”
江以寧笑了下,露出手裏的試卷。
“剛剛老師有道題我沒聽太懂,想問一下你。”
沈度“哦”了一聲。
然後說:“抱歉,我沒聽。”
“……沒事兒。”
江以寧笑了下,“剛好我們可以一起研究一下。”
說着她就要拉開林以冬的椅子坐下。
這時沈度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只紅色艾摩。
然後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江以寧:“沈度,你也喜歡艾摩?”
沈度:“不是,是她喜歡。”
江以寧自然是知道沈度口中的她是誰。
笑了笑說:“我妹妹最喜歡這些玩偶了,就是平日裏花在學習上的心思少了些,要不她也不會總是成績那麽差。”
“我之前想輔導她功課,可惜她總是不願意聽。”
江以寧正繼續說着,突然被沈度打斷。
“我怎麽沒聽說過林以冬有個姐姐。”
江以寧臉色微僵,随即又笑起來故作輕松。
“我是林叔叔好友的女兒,比她大一點,所以算她半個姐姐。”
沈度“哦”了一聲。
正要翻開試卷,見人沒走于是擡頭問:“還有事?”
江以寧抿了下唇。
一般第二節自習課是由同學們自主學習的。
因此她并沒有要走的打算。
她又看了眼椅子上放的玩偶,于是将目光放在沈度前桌的那位同學身上。
那位同學很好說話,江以寧只是簡單的和他說了幾句,兩人就換了位置。
……
林以冬剛上完洗手間回來就見江以寧正轉過身,笑着和沈度說話。
而沈度雖然沒像對方那麽熱情,但也沒有落人臉不搭理對方的意思。
她心裏一陣窩火。
有點像家被偷了的感覺。
這時江以寧率先看到她,喊了她一聲“妹妹。”
哪怕是笑臉貼上冷屁股,她也依舊保持一副好姿态。
可真夠裝的。
林以冬沒理她,徑自坐下。
然後揉了揉艾摩的臉說:“果真是外面的妹妹更有趣呢。”
她雖是對着手裏的玩偶說話。
但沈度卻總有種她在點自己的意思。
他什麽時候惹她生氣了。
明明是她自己不好好寫題,還畫一只王八氣他來着。
這時林以冬放下手裏的玩偶,看了他們一眼。
“不用管我,你們随意。”
說着她便幹起自己的事情。
總歸不是關于學習的。
沈度捏着筆,笑了下。
得兒,他熱臉貼冷屁股。
兩人互不搭理,周身滋滋往外冒着冷氣。
坐在周圍讨論題的聲音都小了下來。
江以寧見沈度沉着張臉,也不好再開口,只好悻悻地轉過身去。
林以冬這時已經在本子上畫了十只王八。
無一例外通通都标着“沈度”的字樣。
像是要把他祖孫十八代都畫出來的架勢。
她畫的正起勁,卻不知本子上的東西早就被旁邊的人一覽無餘。
沈度的臉更黑了。
*
兩人直到放學都沒說過話。
甚至連回家上樓梯的那段路,林以冬都沒叫他背。
往常,她總是要他背的。
等到了七樓,林以冬徑自走到自己的房門口。
昨天沈度叫了換鎖師傅,幫她取了鑰匙。
她現在要回自己的家,才不要看見他。
在兜裏掏了半天結果連鑰匙的邊邊都沒摸到。
不死心,又将書包翻了個底朝天。
結果無一例外。
沒有。
她記得裝了,怎麽會找不到?
難不成落桌子上了?
……
她微微偏頭,看了眼對門。
只見沈度還站在門口。
正慢條斯理的拉書包拉鏈。
林以冬收回視線。
扣了扣手指。
等了幾秒,還聽不到開門的聲音。
于是又扭過臉看他。
結果。
剛好和他的視線撞上。
林以冬義正嚴辭:“……那個,我家有鬼。”
沈度站在那兒。
一副你看我信嗎的樣子。
林以冬又扣了扣手指。
說:“不信,你過來聽聽。”
“……”
沈度回頭,将鑰匙插到門鎖裏一擰。
不到一秒,林以冬猝然鑽到他懷前。
然後先他一步,推門而入。
之後她自來熟般取出櫃子裏的棉拖鞋穿上。
“我家有鬼,住不了人,你是知道的。”
“今晚,就勉為其難的先在你這兒将就一下。”
說完她也不等沈度回應,踩着拖鞋噠噠噠地跑進他的卧室。
站在門口的沈度,扶額低笑。
然後将兜裏的另一把鑰匙扔到了櫃子的最上面。
兩人又獨處一室。
林以冬突然生出幾分別扭和害怕。
至于這份感覺是怎麽來的,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和沈度待在一個密閉的環境裏會被他輕易地吃掉。
以至于沈度翻出她今天沒做完的試卷讓她繼續寫完的時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沈度的卧室有張不大的書桌。
一個人用還好,兩個人用就顯得有些擠了。
她算題的時候胳膊肘難免時不時地擦過他的手臂。
好像她故意占他便宜一樣。
“沈度,你能不能去那邊。”她問。
沈度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不能。”
"……你又不寫,幹嘛非得和我擠在一起。"
沈度:“防止某人又三心二意。”
“你怎麽這麽讨厭。”
林以冬蹙眉,偏頭看他。
卻不知兩人離得如此近。
肩膀擦過他的鎖骨,唇正好對上他突出的喉結。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垂眸看她。
似是在問怎麽不說話了。
她心跳得莫名有些快。
然後迅速收回視線。
嘟囔了句:“你就是很讨厭。”
讨厭到讓我一看到你那張臉,總是生着生着就不想生氣了。
她頓了頓,又偏頭看他。
說:“你哄我一下會死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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