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戀冬

53、戀冬

◎我早就不記得這號人了◎

這邊林以冬和徐導兩人正相談甚歡，突然被一道尖銳的聲音打斷。

林以冬蹙眉看向聲源地，然後扯了下唇。

她不去找他，他倒是自己蹦跶到眼跟前了。

林以冬緩緩搖着手裏的紅酒杯，眼神戲谑地看向這位星海的前“CEO”，龐勝。

龐勝先是和站在C位的徐導熱絡地打了個招呼，然後才拾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林以冬。

林以冬今日的裝扮甚是靡麗，他剛進酒店大堂門口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她。

龐勝眼波流轉，親昵地喚了她一句“昭昭”。

林以冬差點沒嘔出來，但想起那份為他準備的特別的禮物，又咬着牙對龐勝擠出一個笑容，她說：“龐總好風光啊，這退位宴辦得跟登基似的。”說着她又佯裝難過，嘆氣道：“不像我，到現在還是個打工仔。”

龐勝皮笑肉不笑，這宴會哪是專門為他辦的，明明是為那位。

提起這個龐勝難得地露出一副頹然的模樣，星海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創辦的，但胳膊擰不過大腿，說讓收購就被收購了。

他也曾試着找過收購的這個人是誰，但查了那麽久偏偏一點消息都沒有。

也就聽小道消息說是這次宴會對方會來，不然他才不會舔着個臉來參加呢。

龐勝扯唇笑了下，拿起服務生遞過來的一杯紅酒，這時林以冬朝他笑了下，然後舉杯示意碰一個。

龐勝欣然接受，就在兩人舉杯相碰的時候，林以冬突然手腕一軟，鮮紅的酒水全都撲向了龐勝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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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勝最愛穿白色西服，這次也不例外。

見他狼狽樣子，林以冬笑着從身側酒桌上的紙抽中連忙抽出幾張紙，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龐總。”

紅酒很快滲透襯衫，手紙根本擦不幹淨。

龐勝臉色不大好看，但美人賠笑，他還是紳士般的對她說了一句沒事。

見狀，林以冬蹙眉走到龐勝身邊，擡手扶住他的胳膊，說：“那怎麽行？”

“這樣吧，我陪龐總先去上面的更衣室換一套衣服。何況龐總也曾栽培過我，不會連這點面子也不舍得給吧。”說完林以冬又看向龐勝。

林以冬這話說的圓滑，讓人挑不出錯處。

對面站着的姜禾聽了不停的對她使眼色。

你要幹什麽？

你可別給我搞什麽幺蛾子。

林以冬忽視掉姜禾投來的視線，然後對着徐導笑了下，說：“徐導你看，真是不好意思了。”

徐導朝她揮了揮手，說：“你先去，沒事。”

得了令的林以冬強壓住翹起的嘴角，然後再次看向身側的龐勝，問：“龐總？”

龐勝腦袋裏啪啪地炸着煙花，林以冬這是開竅了？眼神在林以冬身上不加掩飾的流連着，然後說了句：“好。”

兩人走後，姜禾嘆氣看了一眼旁邊的徐導說：“您老剛剛都看出來了，幹嗎還要放她走？”

徐導将紅酒杯放下，笑着看向那道走遠的背影，說：“小昭她是一個有個性的孩子，沒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侵染不是挺好的。”

三樓更衣室。

林以冬找了一個拿衣服的借口便匆匆離開，如今屋子內只剩龐勝自己。

他把髒衣服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裏，這會兒正光着身子對着牆邊的落地鏡自賞容顏。

等了一會兒，門鈴這才響起，随之是林以冬甜美的聲音。

“龐總，可以進來嗎？”

龐勝聞言興沖沖地嗯了一聲，然後匆匆跑到門後藏起來。

門外的林以冬唇角彎了下，随後利落地刷了門卡。

門大敞着，龐勝就這麽光不溜秋地出現在衆人眼前，随之而來的是咔嚓咔嚓的拍照聲。

……

明早頭條有的看了，林以冬一路上笑得都合不攏嘴。

走出一段距離，她背抵着牆，這才從肩包裏翻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半啊。

林以冬擡手打了個哈氣。

捉弄了龐勝，如今任務算是完成，沒了有意思的事她這會兒便有些困了。于是順勢給姜禾編輯了條短信，說一會兒的晚宴她就不去了，讓姜禾幫忙和徐導道個歉。

發完消息，她也沒管姜禾看沒看見，收起手機就往樓下走。

誰曾想徐導和姜和還站在原地沒走，她正準備換條路走，沒想到這時候有人發現了她。

“昭昭！”

是白楚年，上次兩人一起拍了徐導的電影。

白楚年的聲音氣血充足，幾乎整個場子上的人都聽見了，于是幾百雙眼睛唰的一聲統統看向她這裏。

“……”

林以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後在姜禾的死亡注視下只好硬着頭皮往下走。

這不是星海的年會嗎？白楚年來幹什麽？

林以冬走過去的這一路，心裏唾罵了白楚年一萬遍，要不是他剛剛那一嗓子，她現在早就可以躺床上睡覺了。

雖是那麽想着，林以冬仍舊給了他一副好臉色，寒暄道：“好久不見啊，又帥了哈。”

白楚年要比林以冬歲數小，進圈又沒多久，因此不禁逗。耳尖紅了又紅。

這時姜禾一把扯過林以冬将她扯到自己的身邊，林以冬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湊近壓低聲音說：“……倒也不用這麽避嫌吧。”

姜禾擡手扶額，對她說了句“不是”，然後将她扯得更近，壓低聲音說：“是CEO。”說罷朝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往洗手間的方向看。

鬼扯，龐勝這會兒估計正在樓上哭呢吧。

雖然是這麽想的，但林以冬還是不自覺地順着姜禾的視線看過去。

深灰色的長廊裏，頭頂的光線昏暗，男人俊秀的臉龐忽隐忽現，高挺鼻梁上那顆淺痣與他白皙的皮膚相比尤為乍眼；身上的黑色西裝裁剪利落，脖頸處還打着一個深紫色的蝴蝶結；垂在體側的手手背上青筋凸顯，指尖圓潤修長，看着就很行。

不知怎的，林以冬的心跳莫名的加快，塵封在腦海裏的那個模糊的影子不斷地戳弄着她的神經。

世界這麽大，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雖是這麽想，但林以冬的視線半分都未從男人的身上移開，像是要去驗證什麽，連眼睛都不眨了。

直到大堂閃亮的燈光渡到男人的臉上的那一刻，林以冬如夢初醒。

“沈、沈度？”她驚訝的低聲呢喃一句。

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是星海的新任總裁？

她是不是通宵熬夜腦子燒壞了？

姜禾看着對面走過來的男人，雖然剛剛已經見過一次，但還是忍不住暗嘆：要是對方不是她老板，她一定要把他簽了。

這時林以冬像是要脫缰的野馬用力的往外扯着姜禾抓着她的胳膊。

姜禾收回視線，蹙眉盯着她說：“幹嗎去？”

林以冬又偷着瞥了眼即将走過來的沈度，對姜禾言簡意赅：“拉屎，我肚子疼憋不住了！”

不知道為什麽，林以冬就是不想和沈度見面。

也許是因為年少輕狂，一顆赤誠的真心被人打得破碎；也許是因為明明被甩還為自己找借口去再見他一面而感到丢臉；也許是因為不想在他面前丢棄盔甲被他看破這顆心一見到他就跳得飛快。

總之，林以冬要跑。

姜禾一聽她要拉屎只好趕忙松開手，林以冬一個慣性沖出去沒想到一頭栽到了站在旁邊的白楚年的懷裏。

姜禾看着站在眼前的沈度忙露出笑臉，只不過不知為何，沈度雖笑着朝她點頭，但她卻莫名感受了到了一股寒氣，于是趕忙把撲進白楚年懷裏的林以冬一把再次扯到跟前。

姜禾力氣有點大，一不小心就将林以冬甩到了沈度懷裏。

“OMG。”姜禾捂着嘴，和沈度慌忙道歉，“那個不好意思沈總，這是我們星海的一姐，林以冬。”

林以冬的手還抓着沈度的小臂，男人身上獨屬的味道争先恐後地鑽入鼻腔，抓住他胳膊的手不自覺攥緊。

高中的時候林以冬總是會把買回來的香水先試到沈度身上，好聞她才會自己拿去用。

沈度現在身上的這股香水味，正是她當時說的最好聞的那一款。

林以冬長睫微顫。

沈度聞言垂眸看向半貼在自己懷裏的林以冬，勾唇笑了下，然後“哦”了一聲。

這時姜禾順勢将愣神的林以冬從沈度的懷裏揪出來。

“哦”是什麽意思？裝不認識她？

林以冬有些不爽，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爽，反正就是仰着下巴觑他。

沈度又恢複剛剛的清冷模樣，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便看向別處。

這時徐導插進話來，看向沈度笑着說：“剛剛還沒和你好好聊，這會兒人都到齊了我們先去吃飯吧。”

*

一行人就這樣進了酒店裏訂好的私人包廂。

包廂位置極佳，靠海。

落地窗外天色昏暗，海浪層層疊疊，就像林以冬現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她偏過頭去，剛要張口，坐在身旁的姜禾這時給她碗裏夾了一片青菜，壓低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不耐煩，說：“別再問了，沈總就是你的頂頭上司。”

“……”

這怎麽行？沈度怎麽可以當她老板？

她一想到自己賺的錢還要分一部分出去進他的口袋，就氣得牙癢癢。

還有看着對面相談甚歡的沈度和徐導，林以冬腦子裏冒出一堆問號，為什麽他們看起來好像很熟的模樣？

林以冬氣不打一處來，手邊的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正說話的徐導見沈度突然莫名黑了臉，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結果順着沈度的視線看過去，他剛剛是在看林以冬？

只聽沈度冷笑一聲，身體靠在椅背上，看着還在喝酒的林以冬，聲音冰冷：“林小姐剛剛用的酒杯容量是150ml，而剛剛你喝了五杯，也就是說你現在已經喝了至少6g的糖分。”

之前沈度離開的時候，姜禾曾和徐導打聽過，沈度這人極為自律，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紀輕輕就能收購星海。而且手下資産不詳，不過看那矜貴模樣，總是個大人物。

姜禾立馬給林以冬使了個眼色，小聲說了句“別喝了”，然後給坐在對面的沈度賠笑。

林以冬鼓了鼓臉，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

什麽意思，是嫌棄她胖不身材管理？

空氣靜寂幾秒，只聽“咣當”一聲。

原來是林以冬剛剛放酒杯的時候太過用力，酒杯壁不小心擲到了玻璃桌盤。

職場上這可是大忌。

姜禾心驚膽戰地看向坐在對面的沈度：“？”

他剛剛那是在笑嗎？

姜禾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再該去趟眼鏡店換副眼鏡。

林以冬這回酒不喝了，連菜也不吃了，就抱着手臂幹坐在椅子上，不給所有人好臉色。

“對了，不知道姜禾有沒有給你說，下一個本子主角定的是你和楚年。”徐導見氣氛不對插進話來。

林以冬“哦”了一聲，偏頭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白楚年。

白楚年對着她笑了下，剛準備舉起酒杯和她碰一個，想起什麽又匆匆放下，改為往她碗裏夾了一塊茄子，說：“合作愉快。”

林以冬盯着碗裏那塊不順眼的茄子，說了句“愉快”，然後拿起筷子準備去吃的時候沈度突然說話。

“她不喜歡吃茄子。”

林以冬愣了下，下意識擡眸向對面看去。

只見沈度已經低頭放下手中的筷子，并将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碟甜醋排骨推向她這邊。

白楚年有絲尴尬，看了眼林以冬說：“不好意思啊，昭昭，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茄子。”

林以冬收回眼，盯着面前的那盤甜醋排骨說：“人的口味都是會變的。”

說完，她立刻拾起筷子将碗裏那塊白楚年夾進來的茄子一口氣塞進嘴裏，細細咀嚼。

茄子的汁水瞬間滲透到口腔裏的每個角落，有一瞬間林以冬是想吐的，但最後還是強忍着咽下去。

她不愛吃茄子這事是有原因的，小時候有一次去野外釣魚，一不小心瞧到了岸邊正在□□的□□。

□□應該□□了很長時間，身後是一片黏連的帶籽狀的受精卵，那模樣像極了茄子裏面的籽粒，後來她一吃茄子就會聯想到那一幕，後來就再也不想吃茄子了。

周遭空氣再次冷下來，沈度雖然依舊一副清冷模樣，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陰沉還是被姜禾捕捉到。

姜禾從沈度剛剛遞過來的那盤甜醋排骨中夾起其中一塊放進林以冬的碗裏，順勢問道：“昭昭這是和沈總認識？”

林以冬一口否決：“不認識。”

沈度的那句“是同學”旋即落在半空。

林以冬又補了一句：“要不是今天撞見，我早就不記得這號人了。”

說完林以冬利落地拉開椅子，沒管其他任何人，抽身徑自離開包廂。

包廂內溫度驟降，姜禾沒敢擡頭再去看坐在對面的沈度的神色，不用說也會被氣得半死吧。

隔了一會兒，坐在對面的人突然說了句“抱歉”，然後也拉開椅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