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戀冬

65、戀冬

◎初次遇見就是再也不見◎

沈度的家是一個幾百平米的大平層,他和高中還是一個樣子,家裏布置得極為簡潔,除了日常必要不會再擺放任何其他東西。

除了客廳玻璃桌上擺放的那瓶突兀的插花瓶裏的玫瑰花還在鮮豔地開着,透出點生氣外,這裏全然不像有人住過的樣子。

“怎麽突然變呆了?”沈度彎腰打開手邊的鞋櫃,從裏面取出一雙棉拖放到林以冬的腳邊,然後直起身垂眸盯着她看。

被他這麽看着,林以冬的心髒不受控地突突蹦了兩下。

她稍稍緩過神來才咬唇說:“你才呆呢。”

沈度低低笑了一聲。

他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間裏尤為清晰,像是立體環繞出的音樂,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她的耳膜。

林以冬忍不住偷觑了他一眼,沈度還在盯着她看,兩人也是除了床上外第一次貼得這樣近,鼻息間充斥的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壓迫感滿滿。

“在想什麽?”沈度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圈上她纖細的手腕。

林以冬身子下意識輕顫了下,而後掙開他圈着自己的手,擡眸看向他,說:“你太吵了。”

說着,她利落地踢掉自己的高跟鞋換上他剛剛遞過來的棉拖,然後逃也似的迅速走掉。

沈度彎了下唇,彎腰将她的鞋子擺正放進鞋櫃裏,然後将外套脫掉挂到門口的衣架上。

林以冬這會兒已經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準備找一個片子看了。

察覺到有人走過來,林以冬微微豎起耳朵,餘光瞟到沈度從沙發旁路過去了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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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忍住,跟着偷看了一眼。

“一會兒想吃點什麽?”沈度洗了手,正在挑放在冰櫃裏的食材。

林以冬眨了兩下眼,想了想報了兩個菜名給他。

電影是個恐怖片,大屏上的男人沒了半顆腦袋,身後還追着一幫喪屍,但窩在沙發裏的林以冬卻提不起任何興趣來,甚至還有點想鑽進去替這男人演一會兒。

注意力全被廚房飄出來的切菜聲引走。

林以冬鼓了鼓臉,視線依舊凝在大屏上,但心裏卻在埋怨沈度,他怎麽這麽讨厭。

“要嘗嘗嗎?沈度突然說話。

林以冬頓了兩秒才側過臉去看他,沈度穿着圍裙,袖子挽起露出半截有力的小臂,實木筷子拿在他的手裏,更顯他指尖修長。

身體比嘴誠實,林以冬光着腳噠噠的一路小跑過去,微微揚起下巴,湊近銜過沈度筷子上夾的那一塊紅燒肉。

肉質細嫩,肥而不膩,口感上佳。

林以冬點了下頭,雙手撐着前面的桌子,仰着小臉問他:“還有嗎?”

原本只是有一點餓,但現在她感覺自己快要餓死了。

沈度轉身走到鍋竈前,将火調小說:“還得等會兒。”

林以冬遺憾地“哦”了聲,正要走忽聽沈度說:“幫我拿一個碗。”

“在最左邊的櫃子下。”

聞言,林以冬彎腰打開最左邊的櫃子,從裏面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碗,走到沈度身側遞給他,“喏。”

沈度打開手邊的電飯煲,從裏面鏟了三勺米飯放進碗裏然後遞給林以冬,又打開另一側的鍋,從裏面舀出一鏟排骨放進去,說:“你先吃這個。”

林以冬下意識問:“那你呢?”

沈度擡眸盯着她笑了下,說:“你要是想讓我陪你,也可以。”

那還是算了,林以冬沒客氣接過飯就跑到一旁吃起來。

後面紅燒肉也好了,林以冬一口氣吃了三碗米飯,不得不說沈度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沈度坐在她對面,半天也就只吃了半碗米飯,她擡眸看了他兩秒,說:“你不餓嗎?”

如果沒記錯,沈度和她一樣下午5點後再沒進過食。

沈度不答,反而從手邊抽出一張餐巾紙遞給她,問:“吃飽了嗎?”

林以冬就着疑惑的目光,擦了下嘴,然後對着他點點頭。

她又不是豬。

這時沈度站起身,走到她身側,分明的指骨再次圈住她的,他說:“寶寶,可我還沒吃飽。”

*

柔軟的床墊深陷,兩人一路從浴室滾到這裏,深灰色的床單濕了大半,林以冬烏麗的長發慵懶地展開。

靜谧的卧室被幾道略顯急促的呼吸聲打破。

沈度單手勾起她的腳踝搭到肩上,俯身一路順着吻到腿根,溫熱的呼吸噴灑到口口地帶,她身子輕顫了下,又被他的大手狠狠摁住。

林以冬渾身緊繃,死咬着唇瓣。

沈度毫無章法,每一下的力度都刮蹭得她像含羞草般瑟縮着。

林以冬的手先是緊緊攥着床單,而後又難耐地伸向下用力地攥住沈度的頭發。

前期火候太足,她這會兒的身子早就軟得不像話,像是剛出鍋的面條,順滑滾燙。

“沈,沈度。”她微微喘了口氣,終于喊出他的名字。

“你能不能上來。”林以冬咬唇,視線盯着天花板。

沈度聞言退開身,然後俯身伸手拉開床頭櫃。

……

沈度的動作不輕,牽起霞色泛濫,在她淚眼朦胧中憐惜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悶的雷聲終于破開厚重的雲層,猛然敲醒了靜默,屋外大雨肆虐,重重打擊在玻璃上,不管不顧。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撩開她黏在側臉的發絲,林以冬緩慢地眨了下眼,發癢。

隔了一會兒,長睫覆下盯着他看,然後微揚起下巴,同時手勾住他的脖頸,兩人深吻。

室內的空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潮濕稀薄起來,暧昧的氣息在呼息糾纏間凝成灼人的水珠,一路漫延。

床單迅速移位皺成一團,沈度迅速從旁邊撈過兩個枕頭快速墊在她的腰下。

林以冬已經數不清自己身體軟了多少次,今天的沈度格外的瘋,一直不肯放過她。

“沈度。”林以冬伸出綿軟無力的手堪堪抵到他還在緊繃的小腹上,她閉了下眼,說:“開燈,我要開燈。”

沈度的動作猝然停下,然後俯身貼在她耳畔,聲音透着啞:“難受?”

林以冬輕咬了下唇,盯着他的眼睛說:“我想看看你。”

兩人對視良久。

空中彌漫着的暧昧氣息逐漸消散。

林以冬眼眸猩紅,不知道是被欺負得狠了還是怎樣,聲音帶着哭腔。

她的纖手觸上他胸前那塊特別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說:“沈度,我想看看。”

沈度咬牙,要抽身出去。

林以冬開始掉眼淚,“你總是這樣,什麽也不肯說。”

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

她一直知道沈度有事瞞着她,只要她動動手指就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不想那樣。

她一直在等他,等他親口告訴她。

就像在過去,她也一直在等着他來找她,可他一次都沒有。

包括與他之間簽訂的合同,包括随随便便就跟着他來到他的家,包括把自己的所有全都獻給他。

“沈度,你從來就沒喜歡過我。”

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不該什麽都瞞着對方。

沈度呼吸粗重,俯身瘋狂地去親她,狠狠堵住她的唇,阻止那幾個刺耳的字再次流到空氣裏。

直到舌尖舔到一股腥鹹味,沈度才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林以冬直直盯着他,唇被她咬破,鮮紅的血液順着唇角一路蜿蜒到耳垂,最後浸入深色的床單裏。

沈度覆上她唇的拇指微微顫抖,心髒某處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他沉了口氣說:“昭昭,我是喜歡你的。”

從高中就很喜歡,不止高中,或許早在兩人小時被關在一起,将母親留給自己僅有的那條項鏈戴在她身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對她産生了別樣的情愫。

只是,他生在泥沼裏,而她卻閃耀于星空。

當溫暖降臨的時候,他也只敢短暫地觸碰一下,因為他總是被抛棄的那一個。

媽媽說愛他,最後卻選擇丢下他;爸爸說一定會對他好,卻要賣了他;連那只收養的小貓,最後都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

沈度幾乎所有的決絕都用在了林以冬的身上。

他知道這樣對林以冬很不公平,但是比起看着希望燃滅,倒不如痛快的先失去。

反正總歸要失去。

“昭昭,我喜歡你。”沈度閉眼沉着聲,額頭抵上她的。

大手扣住她的,腕間那根帶了九年的紅繩,在漆黑的房間裏點燃猩紅一點。

心底的某處也愈發柔軟,那些不可言說,不可告人的秘密,也終将窺見天光。

星星不該墜落,愛你的人總會穿過荊棘踏入雲端去尋你。

所以沈度選擇獨自扛下一切風雨,奮力成長,待功成名就真的有資格才敢再次站到林以冬的面前。

林以冬咬牙:“那你就給我看。”

“啪”的一聲,沈度按開了牆上的燈。

雖然是最低檔的暖色柔光,但有一瞬還是刺得林以冬閉了下眼。

她緩緩睜開眼,視線落在他胸口,九年的時間傷口早就痊愈,甚至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受過傷的痕跡。

她手指輕輕點在他胸前的那道“霜花”的紋身上,擡起眼眸看他,顫着聲問了句:“疼不疼?”

沈度捉住她的指尖,輕輕吻了下,說:“早就沒什麽感覺了。”

他現在只覺得慶幸,慶幸當時林以冬走得決絕,沒被他們捉到。

林以冬半晌都沒說話,微垂着腦袋,開始無聲掉眼淚。

沈度不知道她為什麽哭,只抱着她,安慰道:“真的不疼了。”

“你不懂。”林以冬緊緊抱着他,說:“你不懂。”

如果時間是一條既定的軌道,那麽沈度上一世,其實是不是不是不肯來找她。

而是他已經不在了。

因為這一世,沈度說要跟她分手的那天,她還是意外地穿上了那雙鞋。

——那雙,标志着初次遇見就是再也不見的時間印證。

林以冬微微拉開身,擡手撫上沈度的臉,說:“沈度,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沈度對着她笑了下,啞聲說:“這次再也不會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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