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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第12章

兩名警察和郁塵快步沖出，只見防盜門撞在牆上又大力彈回，砰的一聲自動關閉。

只留雙手扒出的兩道血痕還留在走廊和門檻上。

那個瞬間，幾人都看見了，一個渾身是血看不清面容的女人被拖進了1404室。

兩名警察反應最快，立刻沖過去拍門喊話。公寓內一片死寂，無論警察說什麽，都沒人回應。

濃重的血腥味從門縫溢出。

情況緊急，兩名警察用力踹門，咚咚兩聲，像是踹在厚重鋼板上。老舊防盜門紋絲不動，就連一點痕跡也沒留下。

“我來。”

郁塵走過來，咒力纏在腳上，照着鎖眼狠踹了一腳，踹完之後立刻後退。

防盜門呼的一下彈開，裹挾着濃重的血腥氣，狠狠拍在牆上。

公寓內的情景，讓門外幾人毛骨悚然。

馮梨花渾身是血的跪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把水果刀，正一下一下的紮在自己身上。她像是沒有痛覺，身下已經形成血泊。

苗彩音和苗小小母女早已吓得面無血色，驚恐的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裏面的人。

年長警察立刻往裏沖，卻被烏南一把抓住。他面色慘白，死死盯着公寓內，面部肌肉因為恐懼不斷抽搐，冷汗不停往下-流。

他看到一個小男孩，皮膚青黑腫脹，渾身冒着黑氣，此時正蹲在馮梨花面前，近得幾乎臉貼臉。

小男孩像是受到了打擾，緩緩偏頭，露出一張嚴重腐壞的臉，五官變形移位，暴突發黑的眼睛陰恻恻看向烏南。

馮梨花和小男孩同步偏頭，臉幾乎要轉到肩膀上，頸骨傳來脆弱的咔咔聲，随時都可能擰斷。

她的臉上挂着詭異笑容，發出的聲音卻混着男孩音，“來玩呀，你來陪我玩！”

烏南臉色大變，腦袋發沉，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一步一步走向公寓。

他想停下，想出聲求助，卻做不到，像個木偶一樣擡腳往前。

混着男孩音的女聲再次開口，“你來陪我玩。”

烏南死死咬緊牙關。

他有預感，一旦答應肯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不能答應！

可嘴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喉嚨湧動，一個“好”字就要出口。烏南恐懼至極，不知自己怎麽了，他有強烈預感，他會死……

張開的嘴巴突然被一團東西塞住，堵住了即将出口的“好”字。

郁塵推了他一把，烏南踉跄着退出公寓。緊貼牆壁的防盜門，呼的一聲拍過來，砰的一聲關死。

【死靈：3咒晶/只。備注：來陪我玩呀，我的游戲，我的規則！】

驚魂不定的烏南這才回神，白着臉拽出嘴裏的一團紙，大口喘氣。冷汗不停往下滴，他整個人被恐懼支配，可還是義無反顧的撲向防盜門。

他想把門打開，郁塵還在裏面，他會死的，裏面那東西很可能……不是人！

年長警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他眼中，只看到馮梨花拿着水果刀自-殘，他想沖進去阻止，卻被烏南拉住了。

烏南自己走了進去，那個包裹嚴實的人突然跟上，往烏南嘴裏塞了團紙，又把烏南推了出來，防盜門也再次關上。

年長警察砰砰拍門，擔心年輕人錯誤施救，“開門！她失血過多，你別亂來……”

門真的開了，郁塵黑着臉走出來，關門到開門不過幾秒。

他也不想這麽快，誰讓那死靈這麽警覺，他還沒靠近就消失不見了，跑得倒是快。

馮梨花倒在血泊中，人還有意識，身體因為失血和劇痛不停抽搐，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會背……”

年長警察快步進去，給馮梨花做止血急救。

救護車很快趕來，馮梨花被擡上擔架帶走。

烏南的臉色依舊蒼白，黑眼圈愈發嚴重，看着郁塵欲言又止。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不然怎麽會有這麽不科學的想法？

郁塵看了他一眼，“我知道拿走畫的人是誰，暫時不報案。”

頓了頓，又多說了一句，“不該看的不要看，也別随便答應什麽東西，會要命。”

烏南的臉色更差了，他聽懂了對方的暗示，證明那個小男孩不是幻覺，對方也看見了。

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真是傳聞中的……鬼嗎？

烏南的世界觀受到嚴重沖擊。事實上從昨天早上抓到那只冰冷小手，那種陰冷觸感一直萦繞不去。

他白天神思恍惚，無法集中精神工作。晚上無法入睡，閉眼就感覺有東西在拽他的手，整夜沒合眼。

今天又遇到這樣的事，從同事張叔的反應來看，明顯什麽也沒看見。這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幻覺了，可是沒有。

張叔看不見，卻有人看見了。

烏南跟着張叔離開，郁塵看着他們進了電梯，這才轉身回去。

苗彩音和苗小小母女顯然還沒從先前的沖擊中回神。

苗彩音對馮梨花沒有好感。

同為女人，既同情她的遭遇，又讨厭她的自甘堕落。她甘願陷在臭泥潭裏，逆來順受，不掙紮不反抗，被家-暴老公和惡毒婆婆糟踐的完全沒個人樣。

如果不是她，女兒不會被他們一家長期欺負。可看到馮梨花自-殘，明顯是不想活了，又覺得可憐可悲。

人不自救，誰也救不了她。

苗彩音心情沉重，“太傻了，就算有再大的苦和不得已也不能走這條路。有勇氣自-殺，卻沒有勇氣離婚。”

苗小小擔心母親的身體，勸慰道：“她提過離婚，但沒成功。他老公是婚後車禍殘疾，唯一的兒子也在車禍中死亡，家中婆婆身體又不好，這樣的情況，很難離掉。”

苗彩音恨聲道：“她老公和婆婆天天家-暴她，拿住證據，怎麽就離不掉？寧願每月出撫養費，也不能這樣忍受下去！”

苗彩音忿忿不平，見隔壁鄰居在看她，瘦了一圈的臉上勉強露出笑容，“撬門的幾個人兇神惡煞，看着不像好人，你要小心呀。”

“如果需要證人可以聯系我們。我們要回老家了，這邊的治療費太貴，又沒醫保，治不起。我把號碼留給你，有需要就給我們打電話。”

郁塵看了眼胖阿姨的胸口，那裏有鬼氣溢散，活人體內有鬼氣聚集，肯定很不好受。

郁塵問：“什麽病？”

苗小小眼睛紅了，自從得知病情，她就一直籠罩在媽媽得癌的恐懼中。此刻提起，她根本控制不住情緒。

苗彩音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肺癌，中期。我回老家動手術，你自己注意安全。”

苗彩音說完，和女兒繼續回去收拾東西。

郁塵家裏一團亂，也需要收拾，順便打電話找人來修門換鎖。

剛進家門，巫毒娃娃就從口袋裏爬出來，幫着爸爸一起收拾滿地狼藉……雖然它連一張畫紙也掀不動。

小黑娃忙忙碌碌，在公寓裏跑來跑去，總會被地上的東西絆倒。

小黑娃自閉兩秒，扒着郁塵的褲腿往他身上爬。一路爬到肩膀，用小黑球腦袋對着郁塵，兩條毛線手臂舉起來，捂住圓腦袋。

郁塵把扔在地上的床墊挪回床上，“頭痛？”

小黑腦袋瘋狂搖動，毛線手臂拍了拍小黑球。

郁塵：“你對現在的腦袋不滿意，想要換一個？”

小黑娃僵住，沒了腦袋，它還能活嗎？

小黑娃對爸爸的理解能力不抱希望，挂在郁塵的耳朵上，努力伸直毛線手臂，去碰他的眼睛。

郁塵明白了，“你想要一雙眼睛？”

小黑娃挂在耳朵上蕩秋千，用力點頭。

郁塵拿下小黑娃左看右看，全身漆黑，确實需要一雙眼睛，不然很難分清前後。

郁塵：“可以，等有合适材料，就給你縫一雙眼睛。”

小黑娃高興地手舞足蹈。

【咒靈道具：巫毒娃娃很開心，觸發治療效果10分鐘，對惡靈以下非必死傷有治療效果。備注：爸爸最愛我，我是爸爸好寶貝。】

郁塵：“……？”

這樣就能觸發治療效果？

郁塵想了想，已經觸發，不能浪費，決定驗證一個猜測。

他去隔壁敲門，開門的正是苗彩音。她們已經把東西打包裝好，只等聯系車運去車站。

苗彩音意外鄰居突然過來，“有事嗎？”

郁塵把巫毒娃娃遞給她，“你拿着，貼在右胸，可能會有好運。”

苗彩音一頭霧水，還沒想明白這是什麽操作，就已經跟着做了。

從右胸溢散出來的鬼氣，被巫毒娃娃快速吸收。溢散不足，巫毒娃娃開始拔除殘留在苗彩音右胸的鬼氣。

苗彩音時不時咳嗽幾聲，身上的鬼氣很快被拔除幹淨。

郁塵伸手，拿回巫毒娃娃。

苗彩音全程一臉懵。想到鄰居說這樣會有好運，無奈苦笑，要是真有好運，她又怎麽會患上肺癌？

她吸了口氣，下意識就想咳嗽，卻發現通體舒暢，完全沒有呼吸困難的憋悶感。咳嗽也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就跟沒生病時一樣輕松。

苗彩音：“？？？”

郁塵：“你看起來很健康，最好複查一下。”

說完轉身離開，關了無法上鎖的防盜門。

苗彩音也覺得自己現在很好，渾身輕松，也不想咳嗽了。心中忽然有了希望，招呼女兒陪她去其他醫院再檢查一次，萬一就誤診了呢？

郁塵收拾好家裏，防盜門被修好，門鎖換了新的，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該去醫院蹲守了。

馮梨花沒死，那只死靈肯定還會去找她。他就在醫院等着，這次絕對不能再讓它逃了。

這種會制定規則的鬼怪很難纏。只要答應陪它玩，就會進入鬼怪制定的游戲規則，強大的規則類鬼怪有時候連游戲道具都能禁用。

好在這只小鬼只是死靈，能力有限，膽子又小，見到強大的鬼怪知道躲避，哪怕懲罰沒有結束也會逃走。

郁塵乘車去了救護車所在的醫院，一層一層找過去，遠遠聽見熟悉的咒罵聲，尋聲找到重症監護室。

“……你個喪門星，要死怎麽不死個幹淨，這會兒躺在裏面整日燒錢，你就是來作踐我們李家的啊！”

“就因為娶了你，害得我們家破人亡！老頭子死了，孫子也沒了，唯一的兒子也被你害得殘廢了！你個害人精！你為什麽不死！最該死的人就是你！”

尖利惡毒的咒罵聲響徹整條走廊，引來不少家屬的不滿。

保安沒辦法，眼見着勸不動，只能動手去拖人。老人幹脆往地上一躺，打滾哭嚎。

“是你們把人運來醫院，我和兒子都沒答應，你們給治別想我們出錢！我們沒錢！一分錢也沒有！要麽給我們免費治，要麽把人給我送回去！”

醫護人員氣得臉色鐵青，病人家屬也是恨不得撸袖子把這胡攪蠻纏的老太婆扔出去。

眼看要引起公憤，幾名保安擡胳膊抱腿把人擡走。老人一路哭嚎咒罵，吸引無數目光。

郁塵看着老人被擡走。這次遇見她，居然沒有聞見那股惡臭，難不成臭味來源不是她？

當時老人在走廊說話，郁塵很肯定聞見了臭味，這一點外賣小哥也能證明……不對，老人還沒開門，外賣小哥就聞見了臭味。

難不成惡臭是來自電梯裏的那只腐爛鬼怪？當時他沒看電梯，并不知道那只鬼怪什麽時候出現的。

可電梯鬼怪消失後，郁塵依舊可以從老人身上聞到臭味，只是味道較淡，現在卻什麽也聞不見了。

電梯鬼怪自那次之後，到現在也沒出現過。

郁塵走向重症監護室，站在門外往裏看，在一排病人中找到馮梨花。她雙眼緊閉，面色慘白，身上鬼氣萦繞。

她和那只死靈的游戲還沒結束，人只是暫時活着，還能活多久，就看她的游戲勝率了。

病床上的女人渾身一抖，像是受到巨大驚吓，驟然睜眼，腦袋緩緩轉向門口，失焦的雙眼隔着玻璃看向郁塵。

兩邊嘴角慢慢牽起，面部肌肉不動，只有嘴角被拉高，像有兩只無形挂鈎，勾着嘴角往上拽，做出一個僵硬怪異的微笑。

郁塵沒有看見那只死靈。

女人突然筆直坐起，扯掉管子，監控儀器發出刺耳鳴響。醫護人員緊急趕至，抓住就要一躍而起的女人，将人按在病床上。

女人拼命掙紮，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嘶吼。剛縫合的傷口撕裂，大片血跡氤氲開來。

室內一片忙亂，室外也有淩亂腳步聲匆匆而來。

郁塵餘光瞥見一個穿着黑色連體無菌服、戴着黑口罩的人，領着一衆醫護人員過來。

那人包裹的比郁塵還要嚴實，郁塵這身行頭站在門口格外顯眼。他轉身走向走廊另一端。

醫護人員推門而入，穿着黑色連體無菌服的薛沅，看了眼郁塵離開的方向，沒有多想，跟着醫護人員進入監護室。

馮梨花在病床上瘋狂扭動，四、五個人也按不住，力氣極大，口中不停嘶吼尖叫。她像是不知道痛，腹部衣服已經完全被血浸透。

薛沅快步走到床邊，視線在馮梨花身上掃過，一手按住她的腦袋，另一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軟趴趴的黑色氣球。

食指中指夾住氣口，用力按在馮梨花的眉心處。原本癟癟的氣球開始飛快鼓起來，像是有人在用力吹氣，看得一圈醫護人員驚愕不已。

馮梨花的掙紮随着氣球的鼓脹逐漸停止，尖叫聲也停了，僵硬的身體軟在病床上。

此時的黑色氣球已經有籃球大小，像個可以吞噬一切光源的黑洞，沒有反光和高光，非常古怪。

薛沅飛快捏住氣口，又從口袋摸出一根黑線，迅速纏繞氣口，緊緊紮住。

這才開口：“小魔術而已。”

“搶救後直接送去獨立病房，不要讓她和別人住一起。”

說完，抓着黑氣球轉身離開。

門外有道身影一閃而過，像是一直站在門外看着他。

薛沅快步走向門口，一把拉開門，只看到一抹衣角消失在轉彎處。

薛沅擰眉，想立刻去查那人是誰，想到手中吸滿鬼氣的氣球，還是先處理鬼氣氣球更重要。

他舉着手中的氣球，避讓經過的人，快步朝着醫院正門走去，沒注意側邊突然出現一個穿着破舊雨衣的人，兩人肩膀撞了一下。

牽在手中的鬼氣氣球晃動起來，薛沅吓了一跳，急忙用手護住，“小心點兒！”

穿雨衣的人和他擦肩而過，薛沅只聽到一聲低低的“抱歉”，人已經消失在前方轉角。

薛沅不敢停留，腳步更快的離開醫院。

郁塵站在拐角處，看着那人離開，這才脫下破舊雨衣，放回撿到雨衣的垃圾箱上。

重症監護室的一幕他看見了，對那人手中可以收集鬼氣的氣球感到好奇。正愁如何驗證那氣球是不是游戲道具，就看到一件破舊雨衣。

想知道是不是游戲道具，只要觸碰就能驗證。真正的游戲道具，玩家觸碰，會有提示框出現。

他這個BUG當然也有提示框，可惜那個氣球不是游戲道具，黑色連體無菌服可能也不是玩家。

郁塵第一眼就看見那人身上浮動着鬼氣，這才折返回來，想看看他想做什麽，是不是隐藏在人群中的玩家。

玩家身份不能确定，氣球不是游戲道具卻能肯定。

不是游戲道具，卻有類似游戲道具的部分能力。

只是這種能力很粗糙，并沒把馮梨花身上的鬼氣抽幹淨。比較起來，就是正品和仿品的區別。

郁塵沒有離開醫院，他還在等那只死靈來找馮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