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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談戀愛的時候,任願在總是什麽都依着蔣光昀。

蔣光昀見不得他面包蘸着牛奶吃,他就盡量改掉這個習慣,可幹吃面包會令他幹嘔,于是後來就不在蔣光昀面前吃面包了。

兩人同居,蔣光昀也是一副少爺做派,于是什麽家務活也是任願做,做飯、打掃、洗碗、洗衣服什麽都是任願一個人全包。

反正這個屋子,其實嚴格來說還是任願一個人住,蔣光昀只是偶爾在這裏留宿。

有回夜裏,蔣光昀在客廳裏和任願厮混了幾次,他們還沒試過在其他地方做,都有些新奇,做得任願都酸痛了,任願還記着:“別弄沙發上——”

可話還是遲了,蔣光昀才已經拿出來,濺得沙發上都是。

任願有些生氣:“這沙發很難洗的!”

蔣光昀說:“直接換一個吧,我買。”

可任願覺得煩的不是這個,而是給蔣光昀說了,人卻不在乎的态度。

他又小聲埋怨了幾句,幾聲無意識的欲喘勾得蔣光昀腰眼發麻,根本沒聽進去,他抱着任願,讓人換了個姿勢,“反正都髒了,再來一回……”

任願看着蔣光昀的俊臉,撐着人腹肌,半推半就了,心想,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下回再說吧。

于是最後還是任願收拾殘局。

任願看着蔣光昀落下的衣服,随手就扔進了洗衣機裏,等拿出來時已經再也恢複不了原樣。

他不太懂,連忙跑去幹洗店去問,還是不能解決,他有些忐忑地等着蔣光昀回家,坦明了自己做的錯事。

蔣光昀随便撇了眼,有些不開心,說:“那就扔了吧。”

“我聽幹洗店老板說這面料挺貴的。”

“是啊,”蔣光昀說了個數字,話語沒留餘地,“你不還是洗壞了嘛,又不能穿。”

任願驚在了那個五位數的數字,抖着手說:“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自那以後,任願就再也沒有親手洗過蔣光昀的衣服,也怕幹洗店都給洗壞了,連碰都不敢碰。

任願堅決要把那襯衫的錢賠給蔣光昀,他自尊心高,不允許自己欠別人的,即使別人根本不放在心上。

蔣光昀對此表示無所謂,更沒有沒有注意到任願對錢財的窘澀。

其實任願家境還算不錯,可在富貴如雲的影視學院裏就只能算是一般,他是單親家庭,家裏只有母親工作的收入來源,縱使母親工資不低,但這樣的條件,當然比不了蔣光昀這樣的財大氣粗。

五位數價格的衣服,說扔就扔。

任願想,原來他們之間,差距這麽大,他心裏從那時候就有點不自在,總覺得兩人相處挺別扭的。

不過他們在一起才兩個月,正處于最濃烈的熱戀期,荷爾蒙把這些差距沖得一幹二淨,任願又刻意地不再去想。

可快樂的日子很短暫,有一天,市醫院打來電話,問任願是否認識任霞景,任願心裏一緊,“是我的母親。”

醫生看着手上的病歷,“你母親暈倒了,現在在我們醫院,她罹患膠質瘤的事,你知道嗎?”

任願腦中蜂鳴,只覺得晴天霹靂。

他接到電話,慌張趕到醫院,這位高管還坐在床上看報表,開線上會議,見兒子來了,也只是笑笑:“還是沒能瞞住你,其實查出來好一段時間了。”

要不是這一回在馬路上失去意識,被好心人送進醫院,任願可能一直都不知道……

任霞景生任願時是高齡産婦,她與前夫對未來的發展理念不合,早早就離了婚,獨自養大半歲的任願,又憑借自身拼搏在一家外企做到高管位置,薪資相當可觀。

兒子的演藝事業她一直十分支持,說要不是當年沒有這渠道,她憑着這相貌早就去做演員了。

任願每回聽到這話也只是笑笑,他知道這是母親只是在安慰他鼓勵他,叫他放心追夢而已。

任願雙手埋臉,擋住自己洶湧而出的眼淚,哽咽道:“媽……你應該跟我說的……”

任霞景沉默一會兒,唇色蒼白:“說不說的,其實都一樣。”

他們母子,都是一樣的倔脾氣。

知道任霞景的病後,任願陷入了無盡的焦慮,世上至親的病症,錢財的來源。

親生父親早就移民國外,後斷了聯系,不說能不能找到,人家也沒有義務來負責。

任願讓任霞景好好休息,公司對職工的福利待遇雖然還挂着,但已經沒了大頭的經濟來源。

他想讓任霞景得到最好的治療,于是存款嘩啦啦地減少,雖然之前買了醫療保險,但每一樣都是開銷。

任願已經畢業,做着他熱愛的演員工作。

這職業來錢快,也比平常職業錢多,他有一些存款,但也經不住這樣用,什麽都要錢,請人要錢,吃住要錢,治療要錢,靶向藥非常貴,也要一直買。

他本來珍惜羽翼,但為了讓任霞景好好治病,就拼了命地拍戲,他幾乎有戲就接,無論是粗制濫造還是小龍套。

他換了出租屋,房子越來越小,蔣光昀嫌他早出晚歸,眉頭越皺越深。

蔣光昀逐漸察覺到了他的忙碌,話變得更少,兩人就開始冷了。

任願拉不下臉面去找蔣光昀借錢,他們是情侶,可他覺得不過才在一起三個月,現在又不是窮途末路,他相信自己也能堅持。

其實他心裏就是過不去,要是在知道蔣光昀條件以前,他還能适度透露一些。

但現在不一樣,他很明白只要一開了個頭,再怎樣撇清關系,都像是在賣弄可憐。

伸手要錢,他實在做不出來,借錢他又覺得會在戀愛關系中更會低人一等……什麽關系牽扯上了錢都不行,父母就是因此離了婚。

即使蔣光昀他本人可能根本就不在乎這些。

任願雖然看起來溫和,但遇事不肯彎下一點脊梁,暴露出一點短處,他的犟是帶着不為人知的死板,習慣了靠自己,吞委屈,扛責任。

他不想向蔣光昀開口,總覺得還沒到那窮途末路,只要自己努力就可以解決一切。

可能身體交流就是情侶最好的調和劑。

美好的,帶來快感的接觸,會對關系逐漸冷淡的他們帶來激情。

事後蔣光昀問他:“你很累?”

“有一點……”任願有氣無力地說,“我們最近少做一些吧,最近我太忙了。”

蔣光昀還是那副冷冷又臭臉的樣子,“誰叫你接這麽多爛戲。”

任願平靜地說:“就是想演,鍛煉一下。”

蔣光昀摸着任願下巴,嗤了一聲,“你知道你想演什麽嗎?”

任願想了想,竟發現自己想演的的角色靈感一片空白,他心慌又茫然地說:“我不知道,我感覺自己都麻木了……”

現在的他對所有角色都沒了體驗感,只是一板一眼地走戲……

蔣光昀看着任願,沒說話,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任願的臉,轉過身去,“珍惜羽毛吧,演員這個工種很特殊,每一個作品都是要呈現在大衆面前的,一旦走了下坡路,很難回到以前。”

任願知道,蔣光昀這是告誡他別接了。

任願側過身,從背後抱住蔣光昀,說:“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陪你……你生氣?”

“誰生氣?”蔣光昀冷哼一聲,“我就看不慣你拍的爛戲,你要好好選戲,做好規劃……”

“你看過我的那些戲?”

“沒有。”蔣光昀咬牙切齒。

任願笑了笑,手有些不規矩了,蔣光昀攥着他手腕拿開。

任願又含着蔣光昀發紅的耳垂,然後頭縮進了被子裏。

不久後,任願跪坐起來,雙眼含淚,蔣光昀恨恨地說:“別以為這樣就過去……”

任願喉結一動。

蔣光昀死死盯着任願,眼睛發紅,呼哧喘着粗氣,接着他猛然撲倒了任願,嘴上力道兇狠,發瘋地吻着人。

真是好哄,任願摟着蔣光昀,心想。

如果一直這麽好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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