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藍另一種藍
藍另一種藍
第二十四章·藍另一種藍
信件的落款日期是2013年3月6日,那天的北城正好下了第一場春雨。陳修竹永遠都不知道林素純是懷着怎樣的心情,在春雨中寫下這封信的。
初次品讀這封信時,陳修竹覺得林素純是如此樂觀積極又勇敢的女生。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告訴林素純要來臺北工作,至于林素純又是怎麽知道的,陳修竹猜測可能是林青原告訴她的,也或許她很早就知道了。
或許林素純是真的很了解陳修竹難以宣之于口的心思,用《藍,另一種藍》這本書的內容,告訴陳修竹——你不告訴我有關于你的那些事情沒關系,但我想跟你說,無論你做哪一種選擇,都不會優于你當下的生活。在信中最後,林素純原諒了陳修竹的臨危而逃、不告而別,甚至寫下“請忘了我還一個人”。
再次品讀這封信時,又覺得這封信寫得是如此悲觀,像是北城下的第一場春雨,以為是萬物初生的開始,其實是萬物凋零的結束。但無論如何,現在、當下的生活是人們選擇留下最好的生活。
那年冬天,林素純在病房裏看的書正是山本文緒的《藍,另一種藍》。那時,陳修竹光顧着看林素純,享受着暧昧的美好,卻沒有看到林素純捧着的書。也正是命運使然,陳修竹要是早點注意到這本書,也許就不會來到臺北,同樣在那件事發生之後,他也會選擇無論如何也要繼續陪在林素純身邊。
文字的力量是如此強大的。現如今,陳修竹翻到《藍,另一種藍》書中的最後一頁,當佐佐木蒼子的生活歸于平靜,她不會再和河見蒼子互換身體,互相體驗對方的生活。因為,她們都知道各自以前的生活遠沒有那麽糟糕,而各自互換之後的生活也沒有那麽美好。之所以會向往對方的生活,是因為自己的想象是如此的豐富。
這個世界之中,每個人每天都奔波在不同的分岔路口,也意味着人們會做不同的選擇。被最終舍棄掉的選擇,雖然會讓你遺憾,雖然會讓你不舍,可是最終留下的選擇,才是指示前進的方向标。
就像山本文緒《藍,另一種藍》原著的最後一段話:選擇,另一種選擇,自己,另一個自己。如果自己真能分身有術的話,看見另一個像影子一樣的自己,生活在別處過着同樣的凡俗生活,會作何感想呢?就真的能在另一個自己身上,看到真正想要的東西嗎?其實,人生的空山雨後最該了解的,是平凡的幸福的含義。
一般來說,這種時候,的确是應該喝一罐啤酒,借酒消愁。奈何借酒消愁愁更愁,酒水除了會麻痹自己的神經,讓自己宿醉後頭疼,影響工作,一點功效都沒有。
那天晚上,陳修竹熬夜将山本文緒的《藍,另一種藍》看完了。
關燈之前,他看着淩晨三點窗外寂寥無人的街道,以及躲藏在臺北101大樓背後的月亮。公寓樓下的垃圾桶裏堆滿了垃圾,只要天一亮垃圾車就會将垃圾收走。對面路口處有一位阿伯會在清晨時,開着三輪車來買蛋餅。住在這個公寓裏的上班族,多少都會買個蛋餅用來趕路充饑。
你看,這些都是選擇,這些都是生活。
“候鳥”項目設計仍然在加班加點地進行,轉眼之間就到了3月底。
期間,李楓眠搶到了三張李珉羽的演唱會門票,都是內場的。一開始,陳修竹責怪李楓眠,遇事太過沖動,不計後果。他還不知道趙德泉那邊會不會通過自己的設計終稿,萬一通過不了,恐怕演唱會的門票要浪費了。然而,李楓眠卻擺擺手,一直在安慰陳修竹,人生就要及時行樂,不然到時候老了、走不動了,這麽美好華麗的演唱會都沒機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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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3月27日這一天,趙德泉終于認可了這版設計終稿。所幸的是,這一點都不耽誤演唱會的開唱時間。
陳修竹将這則好消息告訴李楓眠。雖然李楓眠早已不是這個項目的主理人,但仍然關心着陳修竹的趕稿進程,甚至還會提供一些設計思路和靈感。兩個人的合作,總比一個人苦苦奮鬥要好,這次趙德泉終于在郵件裏寫道“很好”。
凡事都講究付出和回報,趙德泉也不例外。他邀請陳修竹前來自己名下的另一家酒館裏吃飯。
“李楓眠,你陪我去一趟好不好?”陳修竹指着趙德泉給他發來的消息,懇求着,“我真的害怕跟黑//道大少爺一起吃晚飯。”
李楓眠欲拒還迎:“趕稿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害怕......”
陳修竹解釋道:“這個項目你也做了很久了嘛,去一次又怎樣啦?”
最終,李楓眠還是追随自己內心對于美食的腳步,答應陪陳修竹去和趙德泉吃飯。
這家酒館是在臺北的大安區金華街內的一家日料店。趙德泉的小弟們親自開車——這次開的是白色的雪佛蘭,來到陳修竹和李楓眠的公司樓下,載着兩個人到那家日料店裏。
金華街位于羅斯福路和新生南路之間。這條街道曾是日本明治時代裏,北側的福住町和南側的錦町的界限。走在街道上,便會看到這裏還保留了很多已有百年之久的日式建築。
陳修竹看着窗外,轉頭對李楓眠道:“這裏蠻像北投诶!”
李楓眠點點頭:“不過我認為,趙老板真是個聰明人。”
陳修竹不解:“為什麽這麽說?”
李楓眠指着那些日式建築道:“在一群日式建築裏,花錢要打造一片中式園林,這才是中國藝術的本身,不是嗎?”
等白色雪佛蘭停下,黑衣小弟替陳修竹和李楓眠打開了後座的車門。兩人下車之後,黑衣小弟跟那家日料店門口站着的服務員通了信兒,服務員會意之後,便對兩人笑了笑,而後帶領着他們前往包廂裏。
包廂裏是不同于室內店鋪座位的地方,那是在室外。只見服務員用鑰匙打開木栅欄築成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郁郁蔥蔥的人工種植的竹林,腳下是石子路。周圍還有霧蒙蒙的水汽,大概是用噴頭制成的朦胧感。
服務員介紹:“這家日料店是趙老板找日本知名設計師設計的,尤其是這間室外包廂。平常除了趙老板會見的政/客或是商/客,基本不會對外開放。”
李楓眠靠近陳修竹的耳畔,同自己說着悄悄話:“突然覺得楊志彬該給我們升職加薪。”
聞言,陳修竹打趣道:“啊不然你直接競選臺北市市//長好了。”
進入包廂時,趙德泉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了。他正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打開電腦辦着公。
聽到服務員推開包廂的門,對趙德泉說:“趙老板,兩位先生已經到了。”
趙德泉的視線從電腦屏幕轉移到陳修竹和李楓眠身上,再到服務員那邊。
他先對服務員點點頭,令服務員催促廚房趕緊上菜,順便走時把門帶上,而後他看向李楓眠,問道:“你怎麽來了?”
聽到趙德泉叫着自己的名字,李楓眠愣了片刻,他嘴唇微張,擡手指着自己,瞪大眼睛,驚訝地道:“我?我來蹭飯。”
陳修竹:“......”
趙德泉:“......”
服務員:“......”
“趙老板您別聽他瞎說。”陳修竹走上前一步,按住了李楓眠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懷裏拉了拉,對趙德泉歉意地笑了笑,“李楓眠對這個項目也有一定的功勞和貢獻。我的設計終稿裏,李楓眠也有不小的幫助,才能博得您的認同。”
“那......二位都很辛苦。”趙德泉轉變語氣,示意陳修竹和李楓眠下座。
陳修竹坐在趙德泉的對面,和李楓眠并排。
一室安靜,唯有趙德泉敲擊鍵盤打字的聲音。
反觀李楓眠趴在桌子上,玩着桌子上的茶具,陳修竹是大氣都不敢出。
這時,包廂門被黑衣小弟推開,黑衣小弟給趙德泉送來了一份文件。
黑衣小弟開始點頭哈腰,對趙德泉說明道:“這份文件是大屯山附近的福利院那邊同我們趙家一脈共同成立的‘心連心’基金救助會的總共預算,請少爺過目,若是認可就簽字就好。”說罷,黑衣小弟從領口處拿下別着的鋼筆。
趙德泉接過黑衣小弟遞來的文件,花了五分鐘時間,仔仔細細地過目浏覽一遍,最後不緊不慢地喝了口茶,接過鋼筆,在文件的底部簽名處,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又将目光轉向電腦屏幕。
“陳修竹,你有耳機嗎?”趙德泉擡眸詢問道。
陳修竹慶幸自己今天有戴耳機,便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有線耳機,問道:“只有有線耳機,可以嗎?”
“可以的。”
得到趙德泉認可後,他站起身,俯身遞到了趙德泉手中。
看着趙德泉将耳機插入電腦中,而後将耳機戴上。
過了一會,等到趙德泉摘下耳機,陳修竹才問道:“趙老板,您剛才是在聽音樂?”
“算是音樂吧,這是歌曲demo。”趙德泉道。
聽到“音樂”,陳修竹和李楓眠都來了精神。
李楓眠伸長脖子,好奇地問道:“你家在娛樂圈還有人脈?”
趙德泉撓撓頭,解釋道:“我的手下有一位‘改邪歸正’了,現在正在娛樂圈做編劇兼導演。而且,你知道‘銀河唱片公司’吧?”
聞言,李楓眠開始搖着一旁陳修竹的胳膊,激動地道:“李珉羽就是銀河唱片公司的!”
“我是這家公司的股東。”趙德泉一挑眉。
原來這就是李楓眠曾說趙德泉一手握黑//道,一手管白//道,是臺灣省內炙手可熱、只手遮天的天選大少爺。
陳修竹想起方才趙德泉簽下的那份福利院基金救助會的文件,正要開口時,包廂的門被服務員拉開,服務員一一将菜品擺放在桌面上。
刺身三文魚、刺身甜蝦和北極貝還有芥末章魚,緊接着上的菜是鳗魚飯和三文魚、金槍魚刺身滑蛋飯和一碗豚骨烏冬面。然後是多種多樣的壽司拼盤、法式鵝肝和香烤羊排與炭烤牛肉,最後又上了巧克力大福和一杯可爾必思、兩罐啤酒。
趙德泉令服務員将可爾必思推給那位身着白色襯衫的文靜男生。
待服務員上完菜離開,陳修竹拿起筷子,便問道:“你怎麽知道我不能喝酒?”
“猜的。”趙德泉淡淡地道,“吃飯吧!”
陳修竹挑了一份豚骨烏冬面,一邊吃着,一邊問道:“剛才你簽下的那個兒童福利院基金救助會的文件......那就證明你在社會救助方面也有一定的勢//力?”
趙德泉收起電腦,放在座位一旁,順手将耳機還給陳修竹。
他吃了一口壽司,說道:“我之所以開設‘心連心’基金救助會,其實是不想讓那些孩子重蹈我的老路。”
他的身世很是慘淡。幼年喪父,少年喪母,年紀輕輕地就掌握了趙家的勢/力。圈子裏的衆人都嫉妒他這麽年輕就掌握這麽大的權/利,分分觊觎那個位置。各個派系都想着怎麽暗/殺趙德泉,但趙德泉都幸運地躲過。在血雨腥風之中,逐漸穩固趙家在整個臺灣省的地位。
等這碗水漸漸平息,趙德泉去美國留學五年,見識了各色各樣的人群,了解了社會各階層的不同生活,心裏卻愈發同情那些困苦的人們來了。回國之後,他開始努力地帶着趙家往黑//道向白//道方面發展,先是投資唱片娛樂公司,在平民百姓中樹立威信,再設立不同社會救助項目,給不同困境中的人進行相應的援助,有時臺南會受到臺風天氣的影響,趙德泉便會斥資幫助建工隊修築基礎設施。
“我要讓那些孩子知道,究竟什麽樣的道路才是對的選擇。我之所以選擇這條如此艱難的路,其實實在是當時鋪展在我眼前的只有這一道險阻的獨木橋。既然如此,我無路可走、無路可退,只能循着這條通天道一路走到黑。”趙德泉舉着酒杯,在包廂昏黃的燈光下,回憶着往事,“那些孩子如此天真可愛,有一種未經世事的純潔。當時我和我的心腹從福利院出來,我就打算斥資設立‘心連心’基金救助會,供他們去上學讀書。”
“包括如今的很火的歌手謝明景,當時他在街頭抱着吉他唱着自己創作的歌。很巧的是,當時銀河唱片公司剛剛上市,又是很巧,我正好路過,讓人事經理把謝明景簽下來,作為公司首個簽約藝人。”趙德泉頓了頓,繼續道,“其實用街頭小白作為公司首個簽約藝人簡直就是一種無形的賭//博,因為你根本無法想象之後謝明景的星光道路如何。也是碰上了千禧年初期這個音樂唱片的好時代,謝明景第一張專輯就走紅,緊接着公司簽了其他藝人,大都是一炮而紅。可偏偏有個藝人不一樣......她注定星路要曲折一點。”
李楓眠擡起手,接着趙德泉的話:“是李珉羽!”
趙德泉點點頭:“李珉羽是2003年簽下的,當時是一個樂隊叫Rhythm,據說是從李珉羽國中時期就自願組織成立的,然後李珉羽是Rhythm的吉他手。不過,後來Rhythm樂隊出了點亂子,就解散了。之中也遇到了一些波折,但就李珉羽一個人扛過來了,2004年發表第一張專輯,卻沒有如願走紅。2005年,第二張專輯也沒有走紅。便轉為幕後,沉澱了兩年。誰能想到2007年,第三張專輯發行之後,公司基本都對李珉羽不管不顧了,也就是說公司都快放棄李珉羽了,但這張專輯卻讓李珉羽正式爆紅。”
“當然,時過境遷。”趙德泉剝着蝦肉,道,“現在公司已經發展壯大,每年收入也不少。然而,現在圈子卻逐漸縮小,沒有當年那麽火爆了。幾家唱片公司破産,其實真的......最後也是我決定公司不能一直走音樂道路,要多元化發展,所以現在成了影視和音樂并齊的娛樂公司。”
陳修竹想起方才趙德泉找自己借耳機,說要聽demo,便道:“所以現在你們還在發掘新人?”
“嗯。”趙德泉點頭,“現在沒有當年那麽有希望,希望這個小新人能一炮而紅。如今,唯一的目标便是要資助每一位為夢想發光發熱、努力奔波的人。正因如此,我才要你們設計‘候鳥’。”
原來,令人焦頭爛額的“候鳥”設計理念是這個意思。
此候鳥非彼候鳥。
趙德泉心中的“候鳥”是“等候的鳥”——對應的是那些為夢想拼搏的人們。這也就是在酒莊裏,非得要加入突兀到令人發指的小舞臺是一樣的。
那一刻,有關于“選擇”與“道路”進一步具象化。
這令陳修竹不禁想到了自己,當時的自己也是一腔熱血延續心中的熱愛報了室內設計系,讀完研究生之後,找到了工作。一開始确實努力且勤懇,可是越往後,逐漸厭倦了這種四處奔波行走的生活。
可是現在,他又漸漸地拾起了曾經的熱愛,在每一張圖紙之中,他找到了自尊、自信和自我。
山本文緒也在文中寫下:一個人幸福快樂的根源在于他願意成為他自己。不要去做若當初做了另一種選擇這種無意義的假設。你手裏握着的,你所厭倦或者習以為常的或許正是他人渴求的。所以要快樂,要感恩,要安靜地享受現在擁有的一切。
現實之中,沒有另一種選擇,你所有現有的選擇都是對的,它就像人的感情一樣,無須去假設,因為無論怎樣去假設,那假設都不會成立。
藍,另一種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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