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夠賞心悅目

夠賞心悅目。

從地下停車場往宴會廳走時,林姰看了眼裴清讓,欲言又止。

他眼神詢問:“怎麽?”

林姰抿唇:“我們是不是看起來太不熟了點?”

他們中間的距離,走兩個人有點擠,走一個人倒是綽綽有餘。

哪有剛談戀愛的熱戀期情侶這個樣子?

好像都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

裴清讓:“那怎樣才能看起來熟悉一點?”

林姰垂眸,那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像是上好白玉,光是看着都有種偏冷的質感,看起來好像很好牽。

說不清這一刻想要牽他手的沖動,是因為情勢所趨還是荷爾蒙作祟,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見色起意也得有個度不是?

現在你就想牽人家好看的手,以後你還想做什麽?

而且,裴清讓根本也沒這個意思不是嗎?

林姰若無其事道:“算了,沒人會看我們。”

離舉行婚禮的宴會廳越來越近,已經能聽到裏面的音樂聲。

裴清讓停住腳步,一只手裏拎着黑色西裝外套,另一只手臂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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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她:“這樣能看起來熟悉一點嗎?”

某根神經仿佛被一瞬拉直,林姰屏住呼吸,手指輕輕挽上他的手臂。

白色襯衫的布料挺括考究,原本沒有一絲褶皺,現在在自己的掌心,而随着她的手指輕輕收緊,能感受到布料之下的手臂和體溫。

比自己想象得還要硬,好像真的非常有力。

心跳莫名慌亂一拍,這大概是兩人最近最近的時刻,鼻尖是他身上的清冷香氣,仿佛萦繞在她的心尖。

她不喜歡和人有肢體接觸,再好的朋友如祝餘,學生時代也不會手牽手去廁所,即使是女同事,也不喜歡距離太近、碰到肢體、甚至是摸一摸頭發。

如果是男性,不小心碰到就會本能地覺得髒,誇張到如果哪個男同事不小心坐了她的辦公椅、她都要悄悄用消毒濕巾擦一遍才行。

為什麽這些亂七八糟的潔癖在遇到裴清讓就不做數了?甚至,還有些喜歡這樣心跳在慢慢加速的感覺,陌生新奇,前所未有。

因為他太幹淨像個無菌體嗎?

還是荷爾蒙作祟的生理吸引?

有眼尖的親戚已經看到她了——

“哎呀林姰來啦!”

“你堂姐比你就大幾個月都結婚了,你可要抓緊咯!”

林姰敷衍應下。

婚禮還沒開始,新郎和大伯父大伯母一同迎接賓客。

大伯母看到裴清讓,嘴角笑意明顯一僵,馬上又笑着:“這就是林姰的男朋友啊。”

林姰還沒有說話,堂姐夫已經伸手和裴清讓握手:“裴總。”

大伯母詫異一瞬,目光落在裴清讓臉上,突然想起前幾天崔美珍轉到家族群裏的視頻,滿眼震驚和不可思議。

裴清讓:“恭喜。”

他顯然已經不知道在什麽場合下見過這個人,但是教養使然,人很彬彬有禮,但也淡漠疏離。

“裴總您好,”堂姐夫甚至有些畢恭畢敬了,“前段時間蒼梧總部落戶晏城,上臺講話的是我們單位一把手,當時我負責會場布置。

兩人站在一起,對比實在是慘烈,大伯母臉色已經有些不太好。

林姰不是喜歡在別人身上找優越感的人,只是挽着裴清讓的手臂:“伯父伯母姐夫,我們先進去了。”

-

婚禮儀式拉開帷幕。

林姰對婚禮無感,即使是不懂事的小時候也沒有做過穿婚紗的公主夢。

宴會廳遍地假花造景,光線夢幻,她只是安安靜靜坐着,表情淡漠置身事外。

甚至在父親把女兒的手交到新郎手裏、在場無數人為之感動落淚的時候,她只覺得荒唐:為什麽是把新娘交來交去,不是把新郎交來交去?

耳邊司儀不遺餘力地煽情,告訴新郎:“新娘将和你結為夫妻,和你一起贍養父母,為你生兒育女。”

就連新郎新娘的好友被請上臺,給出的祝福也要跟一句“早生貴子”。

可是贍養父母,生兒育女,到底哪一個字能跟美好挂鈎呢?

林姰知道自己對婚姻的偏見很深,但是并不想改變這種偏見。

看到女孩子結婚,只會覺得:又一個好姑娘好日子到頭跳進火坑了。

她百無聊賴,堅持到尾聲,看起來比熬夜準備的新娘新郎還要困倦。

終于熬到了扔手捧花的環節,平時參加朋友婚禮,這種時刻她都會後退、生怕那捧花落到自己手裏——當然,如果扔的東西寓意發財、升職,那她一定會努力搶一下,搏個好彩頭。

偏偏堂姐在這個時候拿起話筒,笑着說:“我想把手捧花送給我的妹妹,林姰。”

“今天妹妹和未來妹夫都在場,我又剛好在民政局工作,妹妹妹夫什麽時候結婚?我加班給你倆□□。”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姰這裏,起哄聲一片。

無妄之災,林姰接過手捧花,都要被氣笑了,你這樣我真的很難辦啊。

本來,她是完全、完全沒有想過領證這回事的,假結婚就不要涉及法律層面,到時候牽扯不清太過麻煩。

而且對于裴清讓來說,手裏的股權資本錯綜複雜,結婚離婚必定要涉及財産分割。

只是眼下的情況有些棘手,她的堂姐就在民政局工作,如果不領證,到時候假結婚的事情怕是要瞞不住。

堂姐當着所有親朋好友點到她的名字,怕是篤定她和裴清讓走不到最後。

“對啊,你們什麽時候結婚?喝完你堂姐的喜酒可就等着和你倆的了!”

“今年老林家可真是雙喜臨門,等明年一家再抱上一個大胖小子!”

不是,催婚還沒催明白,怎麽就跳到催生了?!

這些新婚祝福能別圍繞着女生的子宮嗎?

真不覺得冒犯嗎?

崔美珍女士今天笑容滿面,也借着這個機會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早知道就說裴清讓有事來不了了,平白無故給他惹出莫名其妙的麻煩。

而裴清讓只是淡淡看她一眼,語氣平靜:“我都行,林姰說了算。”

林姰震驚,臉上寫着:你瘋了嗎

這是不是演得太過了啊?

領證不怕到時候離婚我分你一半財産啊?

都不用一半,就一點點零頭都夠一輩子吃喝不愁了!

當着一桌親戚,她不好表現出來。

而婚宴又一時半會結束不了,林姰低聲跟裴清讓說悄悄話:“我們出去走走?”

酒店臨近江邊,晚風吹拂,倒是很舒服,就是春末夏初晝夜溫差還在。

林姰身上的裙子是無袖,忍不住輕輕蹭了下手臂。

只是在她意識到冷之前,他手裏的外套已經遞過來:“穿着吧,省得冷。”

他可能真的很喜歡C家的衣服,性冷淡風太契合這人身上的清冷勁兒了,一般人還真穿不出那個味道。

這一幕有些熟悉,那年的五月舞會,也是C家的西裝外套,也是如同雪天推開窗的香氣。

也就是這個瞬間,林姰意識到,這件外套裴清讓一直拎在手裏,并沒有穿的意思。

會不會是,專門給她帶的?

想多了吧?

林姰把衣服披在肩上,輕輕攏了攏領口,獨屬于裴清讓的氣息鋪天蓋地。

她第一次直白體會到兩人的體型差和身高差,他個子高但是人很清瘦啊,怎麽穿在他身上剪裁合體的西裝,在她身上竟然這麽大,肩膀寬出來這麽多,下擺已經快到大腿中部。

夜涼如水,她不知如何措辭,索性開門見山。

“領證對于你來說是不是一個巨大的麻煩?要涉及財産、股權,結婚之後的收入還會變成婚後財産。”

“但是我堂姐就在民政局工作,假結婚不領證一定會被她知道,你也看出來了,她媽媽跟我媽媽不對付,所以她對我也有點幼稚的敵意。”

裴清讓垂下視線。

寬大的西裝外套襯得她臉更小,眉眼倔強不溫柔,嘴唇看起來很軟,卻也總是說出一些傷人的話。

而在他開口之前,她已經做好決定:“所以裴清讓,我們要不要找個合适的時機說已經分手?”

雖然到時候她肯定會被親戚議論、被當成攀高枝失敗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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