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把每一筆人情都記清楚

把每一筆人情都記清楚。

只是不知不覺間已經欠了裴清讓好多,那就像他所說的, 來日方長,慢慢還吧。

裴清讓沒有說話,只是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攥了下。

她拿起戒指的時候,指尖觸碰到他的掌心,就好像觸碰到他的脈搏,每一分跳動都無所遁形。

晚飯後,林姰和奶奶、妹妹道別。

“這麽晚了,不在家裏住下嗎?”盛秋雲說:“我今天剛曬過被子,都是新的。”

“對呀對呀,”裴櫻像只複讀機,“新婚的第一天就要分開嗎?”

“新婚”兩個字,像落入水面的小石子,“咚”的一下敲在林姰的某根神經上。

領證了,就算結婚了,還有身邊人的反應,無一不在說明兩人的關系已經不一樣,而他們兩個顯然還在狀況外。

她不知如何拒絕,好在急促響起的手機鈴聲解救了她:“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姑娘,你什麽時候能搬走啊?我女兒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老兩口這就要睡大街了!”

林姰皺眉:“不是說好一個星期之內搬嗎?現在還有兩天。”

“結婚之前不是還得布置婚房嗎?我們也不是故意要違約的,違約金也會一分錢不少地打給你……”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急,林姰沒有其他辦法。

手術、養身體、加班連軸轉,她根本沒抽出時間找房子,只能先麻煩一下祝餘,去她那裏借住一段時間。

她挂斷電話,盛秋雲關切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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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姰無可奈何:“我現在租的房子,說好一個星期搬走,突然提前了。”

裴櫻眼睛亮亮的:“姐姐你住我家,空房間很多的。”

“要是覺得我和妹妹在不自在,還有別的房子,”盛秋雲沖着裴清讓擡了擡下巴,“他房子多,你住他的。”

換做是其他領證的夫妻,別說住一個房子,住一個房間都行,但她和裴清讓塑料得不能更塑料,只能算是不是太熟悉的合作夥伴,哪有合作夥伴睡一張床的?

林姰不好當着妹妹和奶奶的面拒絕,只說:“我先回家收拾一下東西。”

當她走出電梯走到家門口,猝不及防被眼前一幕驚呆。

走廊過道已經堆滿亂七八糟的紙箱、被褥、鍋碗瓢盆……一直蔓延到她家門口。

在她錯愕到說不出話時,房東太太從電梯裏出來:“對不住啊,我們東西太多先搬着。”

林姰遇到問題很少和人争吵,第一反應永遠是先解決問題,跳過不必要的情緒,眼下,她直接拿出手機準備給祝餘打電話。

倒是祝餘的電話先撥過來了:“寶!爸爸媽媽從老家來看我了,帶了你喜歡吃的黃米糕,明天我給你送去?”

祝餘租的房子只有兩個卧室,現在她一間,叔叔阿姨一間,更何況叔叔阿姨大老遠地來了,祝餘應該好好陪他們,她自然不能去打擾。

林姰說好,又讓祝餘代自己跟叔叔阿姨問好,挂斷電話就開始訂酒店。

當她打開訂酒店的頁面,才想起裴清讓還在自己身邊:“謝謝你送我回來,你先回家吧,我訂個酒店住下,明天下班去看房子。”

“林姰。”

“嗯?”

裴清讓叫她這會兒,林姰正在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比對價格,她的工資不低,但為了買下外婆的老房子,一直都過得很節儉。

“住我的吧。”

漫不經心的幾個字,毫無預兆地落在耳邊。

怕她多想一樣,他又補充:“我租給你。”

林姰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你還缺這點房租嗎?”

燈光從高處落下,更襯得他眉眼漆黑,而低垂的睫毛和抿起的嘴角卻看起來很軟:“領證後分居很奇怪,住在一起才方便演戲不是嗎?”

也是,現在奶奶和妹妹都知道自己房子到期了。

如果不是房子到期,還有不住在一起的理由,現在證都領了,再分居就很奇怪。

而且他們不住在一起的事,只要奶奶、妹妹去一次裴清讓家裏,就很容易發現。

林姰沒多想,也不可能多想:“行,水電物業房租,我都付給你。”

裴清讓的房子,已經不是寸土寸金可以形容。

本來他倆是高中同學,裴清讓又是個沒什麽架子的人,除了衣服、車子、手表貴一點,也不見他有什麽燒錢的愛好,幾次去奶奶家,都是他下廚做飯。

所以林姰對他是上市公司老大這個身份,根本沒有什麽實感。

現在她有了,因為她的工資可能根本不夠付物業費,就算住星級酒店也花不了那麽多。

她是真的仇富了,這個世界上有錢人那麽多,為什麽不能多她一個?

“那邊幾個房間都是空的,阿姨定期打掃,你自己選。”

裴清讓垂眸,林姰點頭說好,打了個呵欠,是真的累。

她困得眼淚都出來了,眼眸水光瑩潤,揉了揉眼睛說“晚安”,人都困得迷迷瞪瞪了,讓人很想……揉一揉她的腦袋。

裴清讓垂在身側的手輕輕攥了攥,最後還是認命地垂在了身側。

“明早再收拾吧,今天早點休息,”他的語氣放得很輕,“晚安。”

疲憊不堪的林姰扯出一個笑來:“嗯,晚安。”

裴清讓回到房間,展開一直裝在西裝口袋的結婚證。

那樣鮮豔的紅色,也像一顆跳動的心髒。

紅底照片,白色襯衫,一對新人。

他将結婚證放到桌子上,解開襯衫扣子,走進浴室。

浴室響起水聲,月光透過紗簾滲入房間。

一切如常,只有放在桌上的腕表,提醒他的心率已然不在正常範圍。

-

“你們這就同居了?!”

“婚後”第一頓飯,請的雙方好友,祝餘和李明啓。

祝餘抱着家鄉特産,帶着滿腦子問號坐到了餐桌前,都是高中同學,氣氛倒也不算拘謹——李明啓現在是蒼梧的高管,十年前是裴清讓在競賽班的同桌。

林姰解釋:“我租的房子提前到期了。”

祝餘目光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覺得這倆其實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看起來卻又特別般配,顏值能打是其一,主要是氣場很合,這一趟沒有白來,她的小說男女主有臉了。

她知道林姰對婚姻完全沒有半分期待:“領證之後不就得辦婚禮了嗎?你們辦婚禮嗎?”

李明啓适時插話:“我之前結婚的團隊挺靠譜的,如果你們需要我可以介紹。”

最近一連串的事情,林姰還沒想這麽多,眼睛看向身側的人:“你怎麽想?”

她單手托腮,人有些懶洋洋的,散着的長發都被捋到而後,蓬松也軟,臉頰輪廓沒有遮擋,漆黑的野生眉,比一般人黑亮的瞳仁,還有跟她“惡女”長相不符的精靈耳,都讓她看起來,很有柔軟的生活氣息。

裴清讓沒有半分意見,言簡意赅:“聽你的。”

這就很好辦了。

裴清讓跟她一樣不在乎,才會随口把決定權交到她手裏,反正假結婚的确不值得費心。

林姰沒心沒肺笑了笑:“聽我的?那就不辦了。”

她沒有什麽公主夢,對婚禮、婚紗也沒有任何幻想,那些盛大的、賓客滿座的婚禮,當着所有親朋好友的面流淚親吻,只會讓她覺得尴尬。

尤其是父親将新娘的手交到新郎手裏,她不喜歡,她是她自己的,結婚前是,結婚後也是,為什麽要讓父親把她交到新郎手裏?

“起碼還要顧忌一下兩邊的家人吧?”祝餘覺得糊弄也要有個度,“不光是家人,還有蒼梧那麽大一個公司,太簡陋肯定引人猜想,比如你倆感情不好什麽的。”

“我倆哪有什麽感情,”林姰嘴角輕輕一彎,征求裴清讓的意見,“那就一切從簡,辦一個意思一下?”

“好。”

裴清讓無可無不可,好像她說什麽他都會答應似的。

林姰喜歡這樣利落的人,不會在她明确表示不喜歡婚禮的“繁文缛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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