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濑見英太】Live House羅曼史
第16章 【濑見英太】Live House羅曼史
◎我什麽都沒有做◎
#純情濑見英太X鼓手姐姐
*一個莫名其妙似乎又說得通的一見鐘情故事
*希望這次能發出來我知道這沒有錯,我們做的事情沒有錯。只是世界說我們錯了。[1]
我始終對人性沒有任何期待,甚至是對整個人類族群都沒有期待。但又不希望被那些不憚以最深的惡意揣測人性的人所代表,我僅僅只是沒有去期待過任何好的事情而已,過馬路時會想象自己被車撞飛,料理時拿起菜刀會想象刀刃切斷手指,下樓梯時會想象自己滾下去摔斷脊背,走進機艙的第一秒會想象飛機墜機爆炸。
為什麽第二個千禧年來之前世界末日沒有來,為什麽數千年了人還茍活在這個星球上,沒什麽為什麽,我大概只是喝多了。
□□沉浮在熟悉的混沌之中,聽到的聲音都隔着牆,看到的東西都隔着玻璃,這個凄厲的叫聲是我自己的嗎,放在腰上的手是我的嗎,難忍的劣質煙草味想來不會是我的,濃烈的洋酒味也不會是我的,手和腳不太聽使喚了,不過大腦還是清醒的,隐形眼鏡缺了右邊的一個。所以只睜開了左眼,蹭着臉頰的戳人的胡渣和粘膩的口水離我遠一點。
在失去百分之八十的意識的情況下,用殘餘的理智盤算着如何留下更多的證據,上庭時要怎麽打會贏,上一次在檔案室裏翻到的相同案例最後判決結果是什麽,我沒有期待過這個時候還能出現什麽決定性的反轉,深夜兩點的酒吧後巷,有正義感的好心人大約已經睡着了在夢中等待一定會在清晨升起的太陽了。
如果真的有,那可能睡着的人實際上是我。
“你們沒有聽到她說不願意嗎!”
哈,果然是我睡着了,真有傻子來做好事了。
“你認識他們嗎?”
聲音也挺好聽的。
“聽到了嗎,她說不認識你們!”
不錯,手臂真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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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的頭發是天生的還是染的,我用手去揉了揉那淺色的頭發,很好沒上發膠,基本上失靈的嗅覺沒聞到什麽令人不爽的味道,踮着腳勾住他的脖子,手指碰到了他身後背着的樂器包,我皺着眉頭眯起眼睛在有限的視力幫助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就着本能湊上前碰了碰他的鼻尖又笑了兩聲說:“Youarefxxkinghot.”
他試圖讓我在原地站穩,不過我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手指劃過他臉頰向下輕點,扯住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我開玩笑似的說着:“Oh,mygod”
繼續摸着無論是胸肌的形狀,還是腹肌的手感,都十分令人滿意,那樂器也不知道是不是貝斯,我個人喜歡貝斯手多過吉他手,不過實在要是吉他手也沒什麽,反正那什麽一定都還不錯。
嘴唇蹭過,留了半個唇印在他的脖子上,我昂着頭看他:“帶我走吧,帥哥。”
突然雙腳離了地面,他彎下腰把我抱起來,我順勢捏着他的下巴着親上去,真軟。
咔嚓,戛然而止,接下來我的記憶就到這裏。
比醉酒後的混沌感更讓我熟悉的是宿醉睡醒後仿佛剛被人用鈍器襲擊過後的頭痛劇烈感,掙紮着從床上爬起身,低頭眨了兩下眼睛把左眼裏的隐形摘掉,環顧了四周。作為一個不至于睜眼瞎的中度近視,我能認出來這是酒店房間,标配的白色床單被套,千篇一律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中央空調惱人的電機聲。
光腳踩在地毯上走去洗手間,我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沖臉,彎下腰幾乎要把臉貼在鏡面上,才能稍微清楚一點看到自己,暈了的藍色眼線,花了的睫毛膏,掉了一大半的口紅,臉色慘白得吓人。用洗手臺上的洗漱用品把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勉強洗掉了一半,再擡起頭時從鏡子裏能看到我的外套正挂在門後,身上的衣服也是昨晚我穿出門的時候什麽樣現在就是什麽樣。
床頭櫃上放着解酒藥和一瓶礦泉水,下面壓着一張酒店房間的便簽條。
——女孩子在外要注意安全。
二十一世紀的日本還有這等善心人,我揉了揉太陽穴去回憶那個人的長相,只有非常模糊的一個輪廓了,只記得大約是個長得不錯的樂隊小子。
備忘錄的提醒鈴聲陡然響起來,我立馬放下手裏的便簽條去摸口袋裏的手機,排在提醒事項第一行的「今日開庭」後面還跟着兩個骷髅頭,不好,抓起外套我就向外沖,摸到門把手的時候我又回頭把剛剛那瓶水和紙條拿上了,接着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從逃生通道樓梯三節三節臺階地跳着下樓。
把房卡甩給前臺,沒等我開口問房費,前臺就說已經付過了,分不出神去多想什麽只覺得這人應該是個老好人,推開玻璃門我把一個正準備上計程車的大叔擠開,拉上車門趕緊地報出了公寓地址。
“請快點,我趕時間。”我又催了一遍司機。
整理好的上庭材料都在公寓裏,現在距離開庭還有不到兩個小時,洗澡化妝換衣服的時候可以在腦子裏再過一遍材料,師父只會提前二十分鐘到,馬上還是打車過去,這樣我就可以再快十五分鐘到,完全夠時間買一杯咖啡和司康餅在準備室等師父來。
“你這是剛回,還是早起了?”同住的室友頂着比我還嚴重的黑眼圈從房間裏走出來。
“剛回來,不過馬上就走了。”我理了理正裝的裙擺,把昨晚穿的那雙漆皮靴子踢到一邊,踩上一雙平底鞋。
“路上小心,啊——唔,”她打了個呵欠,把桌子上的檔案袋遞給我,“我再睡會兒,再見。”
大學四年級過了法考之後我憑借着不錯的成績通過了知名律所的面試,跟着一位據說是東京律師界最鐵面無私同理心為負數的魔鬼大狀艱難度過着并不漫長的實習生涯,魔鬼師父的好處在于他很專業,壞處也在于他過于專業,眼裏揉不得沙子,手下容不得錯誤,在趕走了數不清的實習生以後,我成了唯一一個存活下來的人類。
平日裏被壓迫狠了,就意味着總要有地方釋放。所以像是昨晚一樣的事情并沒有那麽少見。但我确實很少喝到不省人事,至于斷片的例子純粹是個意外,那日律所開會,投票推掉了一件女大學生被性侵案,另一個合夥人律師敲了敲桌子直言這案子打不了,我當時坐在會議室角落裏的折疊椅上,實習生當然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但我還是過于沖動地吼出了聲:“說打不了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們都他媽是一群男人!”
接着我就被旁邊的同期拉出了會議室,他們仍然在繼續讨論着下一項大型收購案,我的憤怒無關緊要,或者說那個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女孩也無關緊要,當然了,怎麽能不是無關緊要。十分鐘以後我平靜了,或者說我開始害怕了。如果現在才開始換另一個師父實習,就意味着過去半年的實習經歷就要被清零,一切都要重來。而且我不保證自己在惹火了那個魔鬼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被其他律所錄取。
文件夾的金屬邊摔在桌面上的聲音讓全辦公室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師父冷冷掃了我一眼開口說:“今晚前整理出來,明天跟我上庭。”
接着就是加班加點完成了工作後,深夜出現在酒吧的我了。
我說了我對人性從來沒什麽期待,看看我自己吧,不也是生氣過了就忘了嗎,這世界上有無數的人不能夠理解的事情,可是不能理解不會阻止它們發生,一切永遠地都在周而複始之中,惡與更加惡的事情,在眼前輪轉着,人和人的神經都會麻痹,但人和人永遠也不會共通。
如果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的話,要麽我是上帝,要麽我是個瘋子。
可我只是個人。
忙完了一整天回了公寓,才想起來和室友講昨晚的神奇經歷,我貼着一張面膜躺在她床上,她坐在電腦前戴着黑框架低頭畫着稿子,有氣無力地問了我一句:“所以到底有多帥?”
“嗯……”我認真思索了一下,“大概帥到被他撿屍去酒店也完全樂意的程度。”
室友擡起頭轉過來盯着我的臉,最後黑着臉吐出了幾個字:“你傻x吧。”
“欸你這人怎麽罵人呢?”我翻身坐起來,“反正都不會再遇到了我随便想想還不行了?”
人生在世必須深谙一個道理,那就是大晚上和大白天的都不要随便說人。
這個周末師父帶着團隊去美帝搞大案子了,給我放了三天假,正是我大浪特浪的好時機了,還在挑着衣服準備晚上出門的時候,以前常駐的LiveHouse老板給我電話,問有沒有空來救個場,應了一聲我便從床底下翻出塵封了将近半年的鼓槌,對着它自言自語道:“好久不見了,朋友們。”
實習期開始後我因為加班放了原來的樂隊幾次鴿子,有一次差點讓他們開了天窗。因為懶得跟人多解釋法學生的日常有多像地獄所以在他們找我談換鼓手之前我自己就先退出了,我從不期待除了我以外的人能理解我的生活。
“認識一下,這是濑見英太。”站在吧臺邊老板遞給我一瓶啤酒,然後指着坐在旁邊的年輕男人對我說。
我仰起頭喝了一口,先低頭看了一眼靠在椅子邊的吉他,接着擡頭看向了他,帥哥倒是看着怪眼熟的,勾起嘴角挑了挑眉,我向他伸出手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沒說廢話就切入了正題,“譜子給我一份,不太複雜的話我就能幫忙。”
“別謙虛了,我聽了這麽多場live,業餘的裏頭能比你厲害的沒幾個人,”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英太,這可是位神仙。”
又和老板寒暄了好一會兒,這個濑見英太都沒開口,心想着玩樂隊的還能這麽沉默,怎麽都太不上道了,卻發現他好像是在認真打量我,不對,他這眼神過于熱烈了,現在年輕人這麽喜歡一見鐘情的戲碼啊,這我可受不住,高興了來一發可以,走心的話還是算了,秉承着我不能單單被別人盯的沒理由的原則,我也轉頭對上他的眼睛。
不過說實在的,這張臉我也能看很久。
“你不記得了我嗎?”也不知道我們兩個對視了有多久,一直到他開口問我為止才被打斷。
“太老套了吧,英太君。”我笑着拿過一旁的樂譜,翻身爬上了舞臺開始試架子鼓。
應該是沒有認錯的,濑見坐在椅子上轉了個身,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之前被咬腫了的下嘴唇,腦子裏還能清晰回憶起她貼在自己身上的那個柔軟的觸感。雖然上次見到的人不是粉色的頭發,但是這雙深褐色的眼睛,她鼻尖上的痣,還有飽滿又特殊的唇形,加上說話的聲音,她絕對就是那個女孩沒錯。
利落的鼓點将濑見從思索之中拉出來,臺上的人将夾克脫掉扔在一邊裏邊是一件紅色吊帶,熟練又漂亮地将鼓槌在手裏轉了一圈,舞臺的燈光沒有打到鼓手的位置。可是濑見在黑暗裏已經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清這個人,大約還在試鼓階段,停下來彎腰調整了一下腳底的大鼓,接着又給邊上的貝斯手使了個眼色,而後才又繼續了,這段鼓點裏是有情緒,不是機械的,複雜的節奏也掌握得相當流暢,并不比他曾經見過的專業鼓手差。
有幾個月沒好好碰過這玩意兒了,僅僅一段solo之後我的肩膀就有些酸了,站起來扭了扭脖子和腰,做了個拉伸動作,門口已經在放觀衆進場了,我看向老板比了一個可以的手勢,樂隊裏其他人就都上了臺做着最後的調試,濑見剛好就站在我前面,也就是最中央的立式話筒前,原來他還是個主唱。
緊接着全場一暗,在燈又亮起來的同時,濑見回頭看了我一眼,略有些刺眼的射燈将他整個人的輪廓照得相當明晰,這一瞬他看向我的這一個眼神,還有那一個映入我眼的側臉。對此刻的我來說,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撕開我的胸膛緊緊攥住了我的心髒,我深切地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
旁邊的工作人員戴着耳麥在倒數,我點了點頭,将鼓槌抛過頭頂後伸手接住,在重力感從鼓面傳回到手腕的時候,演出就正式開始了。
這世界上有很多種可以演奏出節奏的樂器,我偏偏喜歡鼓,這世界上有很多可以打動人的音樂,偏偏是濑見英太的聲音唱進了我的心裏,他開口的第一秒,我的耳邊再也不是鼓點和貝斯的聲音,和弦和鍵盤的聲音也在離我遠去,他們這首自作曲我沒有印象,但是這個聲音我有印象。
兩年前的某個傍晚,好像下着點小雪,和樂隊的朋友在車站分別,我裹緊了大衣逆着風從天橋上走下來,耳邊混雜着風把一段熟悉的和弦吹過來,循着聲往角落裏走,看着年紀不大的年輕人穿着風格奇怪的棉服站在風中一邊顫抖着一邊彈着吉他,手指都僵硬了但指法還行,不是初學者了。
聽出了是我喜歡的歌,便在原地站定,接着他開始唱了起來,當時的我腦海中就飄過了一種這個聲音我能記住一輩子的錯覺。
——花の名前は何だったろう
思い出すのは淡い黃色小さな窓によく似合うから
そう言って君がくれたんだっけ
第一段間奏結束時,我接上了第二段的歌詞,他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安靜地給我伴奏,我也笑着看他,腳上很自然地踩着節拍,我們便兩個人一起唱完了整首歌。事實上我不是一個多麽友善的人,也不喜歡随便對着人微笑,只是在那個當下他用一段和弦停住了我的腳步,又用自己的聲音留住了我的心。
從回憶中脫離出來,他背着吉他在舞臺前方高高躍起,LiveHouse裏的溫度顯然在上升,觀衆們的情緒被連着幾首歌點燃,我穿着如此單薄額頭上的汗珠都在向下滾着,他淺色的頭發早就被汗水浸透貼在臉側,這個人越來越像是在發光了,我想自己正在用回憶裏的那個人替代眼前的他。或許長相成熟了一點,或許打扮更奇特了一點,或許聲音比以前更厚一些。但我好像總是能聽到那個問我花的名字的男孩的聲音。
“接下來交給你了。”濑見回頭對我說了一句,便轉身走到場外,他一下子扯開上衣的紐扣,接過工作人員手裏的礦泉水瓶,喝了兩口後又低頭全部澆在了自己的頭頂,水順着他胸口一點點流下來,一時間有些看呆了。直到燈光師把射燈打向我的時候才意識到現在該是鼓手的solopart了。
從舞臺的側邊去看一個人是和在任何地方看都不一樣的,她的吊帶過于緊身了,小臂發力碰到鼓面的時候連兩只白兔都要晃一下,濑見感覺自己的注意力已經從她敲出的節奏上移開了,眼裏只能看到她,耳朵卻什麽都聽不清了,這個人好像很陌生,又好像離自己很近,這種感覺很奇妙。
或許今天被放鴿子的意外注定會發生。而上天又注定要讓這樣一個人降臨到濑見英太的世界裏。
演出圓滿成功,想着接下來的三天假我放肆地又喝多了一點。但今天的我絕對知道自己在哪裏,比如說我知道我剛剛在臺上表演了兩個多小時,我還記得安可時濑見把自己的衣服扒了,臺下倒了兩個姑娘。不過我手裏這是第幾杯了來着,管他的,開心了就行。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是誰在跟我說話,哦,是這個大帥哥。哦不對,我記起來他還是那個老好人。
“英太君住在哪裏,我跟你回去,”我一把扯過他的衣領,“帶我走吧,帥哥。”
“你不要随随便便對着誰都說這種話啊。”他彎腰把我從沙發上扶起來,回頭對着其他人說,“時間不早了,我先送她走了。”
“哦——”一頭卷發的貝斯手起哄了一聲。
“喂!”濑見很正經地回頭對着他喊了一聲,又俯下身關切地問我,“你還能自己走嗎?”
“當然不可以啊,”我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不能帶我走嗎?”
“這樣不好,你先告訴我,你住在哪裏,明天白天我會去找你。”濑見輕輕撥開我額前的頭發,“告訴我可以嗎?”
他把我一路扛到了樓上,室友打開門看見他穿得奇奇怪怪還很是嫌棄地問了一句你他媽誰,其實這會兒我是清醒的,我甚至還能淡定地替我室友跟他解釋說這孩子趕稿趕過頭了容易爆粗口,濑見倒是很有禮貌地作了自我介紹,并且還主動問需不需要幫忙把我扶進去。他走之前又塞給室友一張寫着他電話號碼的紙條,說讓我醒來以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打這個電話。
這位善心人再一次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日醒過來我坐在床上非常理智以及非常冷靜地思考了有一個小時,我真的不知道濑見英太這個男人是怎麽忍住的,我就算不是國色天香也不是美豔動人吧。但是超越平均水平還是綽綽有餘的,他可是搖滾樂隊的主唱啊。一個在彈着吉他唱〇歌的家夥,一個能在舞臺上扒自己衣服的家夥,怎麽可能送上門了都不吃。
“我就這麽沒有魅力?”
聽完我這句話,室友白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高興說,只是丢了張紙條給我。
“什麽東西?”我問她。
“那個慫包的號碼。”室友拉開椅子又坐回電腦前。
“太他媽老土了,我都要起雞皮疙瘩了。”話雖如此,我還是摸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晚上有空嗎」的消息。
“至少看着比你以前帶回來的人靠譜。”她随口提醒了我一句。
我聳了聳肩在床上又躺下,還不是因為以前又沒想着戀愛,包括這次我也沒覺得能比之前好在哪裏,他大概是個認真的好人,我對自己可沒什麽的期待。到時候傷了好心人的心,我倒成了真的惡人了。
“那你為什麽還要約他出來?”她又一次拆穿我。
“大概是因為,”我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道,“想确認一點事情。”
去确認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心跳的能力和愛的能力。
酒吧裏的酒保差不多都認識我了,走進門時一邊打着招呼一邊擡頭找濑見,他一個人坐在稍微安靜點的角落裏,旁邊還有個留着大波浪的女人在對着他搔首弄姿,我伸手接過了一瓶打開了啤酒,看了一會兒才走過去,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解開上衣的第三個紐扣,我把左腿跷在右腿上,歪過頭對着那人說:“不好意思,這裏有人的。”
“晚上好。”那個女人走開後,濑見轉頭看向我,眼神卻又不敢在我身上停留,這個人到底有多純情我真的不知道。
“弟弟不會連怎麽拒絕搭讪都不會吧。”我笑了。
“當然不是。”似乎是對我這聲G反感了,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聽老板說了,你才大三,”灌了一大口啤酒咽下去,“我大四生剛畢業了。”
“那學姐今天找我有什麽事情?”他能不能不要這麽正經,讓人都沒辦法好好說話了。
我俯身朝他那邊靠過去,他便向後仰,好像生怕我碰到他一樣,“我啊,想知道為什麽你不帶我走?”
“學姐你真的會随便對任何男人都說這樣的話嗎?”我在濑見的眼裏看到了那個恍惚的并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女人。
把手按在他的胸口,我湊近他,幾乎是貼在他的臉側說着:“除了你以外,我沒有主動說過這樣的話。”
很簡單,有的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就會把我帶走。而有的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就會讓我想要跟他走。
自己是真的無法讨厭眼前這個輕浮的人,這個事實讓濑見英太感到不安,他本身也不是個多容易被人親近的性格,也不是個很容易親近別人的性格,多年交往的朋友都是過了很久才熟悉起來的,喜歡的人更是過了很長時間才敢踏出那第一步,年過二十歲,唯一交過的女朋友還是大一入學時聯誼會認識的。
後來也因為自己一心撲在了樂隊上就不了了之了,進展只不過是比單純的親吻稍微高階一點深吻而已。
這個學姐很吸引人,濑見完全無法否認這點,這種吸引力強到只要她出現在人群裏自己就能一眼看到她的程度。甚至在她第二次說出「帶我走」的時候自己就真的設想了一下帶她走的場景。
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你記得這首歌嗎,”在嘈雜的環境裏她在他的耳邊唱了出來,“花の名前は何だったろう……”
濑見在聽見第一句歌詞的時候停住了要将她推開的動作,那個下着雪的傍晚他唱了一首又一首歌,只有一個人停了下來,他記得女生的笑臉和女生的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還有她不自覺地用腳打着節拍的樣子,手很冷,就連耳朵都要感受不到了,她跟自己一起唱着,就像花真的在眼前開滿了一樣。
我輕輕撫摸上他的臉頰,看着他似乎是正在回憶着的眼睛,對他說:“我知道你記得。”接着用自己的唇貼上他的唇,被我壓着的人動作相當僵硬與笨拙,不知道是迎合我好還是不迎合我好,卻又在猶豫間露出了破綻被我趁虛而入,将他那殘餘的雞尾酒舔了幹淨,他逐漸也變得自然了一點,至少學會把兩手放在我的腰上了,濑見英太正在一點一點地将這個吻還給我。
我沒有計算這第一個吻花了多長,只知道他離開我的唇時,我擡手用指腹去擦他嘴上蹭到的我的口紅,手腕卻被緊緊抓住。
“這次你要帶我走了嗎?”我問他。
“我帶你走。”他手指張開向下與我十指緊扣。
我們牽着手離開了人群,我不知道下一秒我們會奔向哪裏,但我竟然充滿了期待。
被擁入懷中的時刻我下意識确認了自己還是一個會心跳的真實的人,我沒有不在乎任何事,沒有放棄所有可能的期待,我把渴望愛的自己從沉睡之中叫醒了。
輕柔而又小心翼翼,是濑見英太的每一個吻,落在鎖骨上,落在肩頭,這些都是他的。
我和那次深夜裏一樣調戲似的用嘴唇蹭過他的喉結,擡起頭來在想笑話他真是個溫柔的老好人的時候被翻身用力壓住。
“所以我提醒過你,不要随随便便對男人說這樣的話。”
他的聲音太好聽了。
“對你這樣的男人,我可以放心地随便說不是嗎?”
我擡起膝蓋去碰他。
“我不認為是這樣。”
壓低了聲線的他怎麽能這樣迷人呢。
“那就告訴我,你應該是什麽樣?”
我用-手-指-挑-開-他-的-皮-帶-扣勾起嘴角笑着将手伸進去,立馬變了臉色的他未免太可愛了。
第一縷陽光照在眼前時,并不是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醒來,狹小的公寓房間,散了一地的衣服,我躺在一個人的懷裏,這都不是第一次。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笑着的,這就是第一次。枕着他的手臂我轉了個身,他還沒有醒,伸手輕輕摸他的睫毛,我果然沒有看錯,他實在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人。
緩緩将眼睛睜開,濑見在看見我的一瞬間似乎是一下子就清醒了,他稍微有些慢了半拍地意識到我們兩個人是裸着身子躺在同一張床上的,腿也不敢動。
“早上好,英太君,”我跟他打招呼,順便又說,“還有這裏的英太君也是。”
“這……這個,學姐……”他漲紅了臉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千萬別再動了。”
“嗯?像這樣動嗎?”我反而很放肆地加上了另一只手。
起床以後我穿着他的衣服在廚房裏煎雞蛋,端着盤子回頭看他一臉拘謹的樣子,我坐下開口說:“昨天是你說要帶我走的,你要負責。”
濑見喝了一口水全噴了出來,慌忙地抽了兩張面紙擦了擦臉,清了清嗓子看向我:“所以學姐願意跟我交往嗎?”
我手托下巴看着他的臉笑着不說話,在他被我看到又要問第二遍的時候,我問道:“你喜歡我嗎?”
“我喜歡你。”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盯着他的眼睛,拉開椅子我站起來:“嗯,你說的是真話,我會記下來的。”
“所以學姐你……”我撐着餐桌去吻他,打斷了他的話。畢竟可口的男孩子怎麽能只親一晚。
“那你明白了嗎,英太君。”我又沒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
那之後濑見英太把略有些奇異的經歷用簡短的語言概括為「我被一個漂亮姐姐上了怎麽辦」發給自己正在讀醫學院的後輩求助,對方回了一句「去死就可以了」然後結束了對話。
而由于我在給室友分享故事的過程中過分強調了濑見的純情處男身份,自此以後室友看見他的時候都會報以某種同情伴随可憐的眼神。
“喂,你至不至于啊?”我抗議了一句。
“沒什麽,沖着他那身衣服我也佩服你。”室友給自己的咖啡裏加了一勺糖。
“那沒事,反正不穿最好看。”我剛一開口,室友就把腳上的拖鞋朝我踢了過來。
後來,師父說我變了,室友也說我變了,我想也許是什麽人什麽事改變了我,還是說在濑見英太這個人對我說出「我帶你走」的時候一切就已經不一樣了?
成為正式律師後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翻出了當年那件的案子,在師父的幫助下找到了當年的受害人,師父說人總有做不到卻又想做的事情,他不會阻止我。
其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或許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濑見那樣的讓我不理解的善心人,我只是覺得沒有什麽東西是無關緊要的,不能夠理解的事情不是不能被改變的。我知道這個世界太醜陋了,沒有人願意從墳墓中重新站出來。我依舊可以在過馬路的時候想象自己被撞飛,依舊可以對一切的人性失望。
事實上我可能什麽都做不到,可是我不能什麽都不做。
——
1.《輕舔絲絨》薩拉·沃特斯,實際上這句話的後面是「她搖了搖頭,這是一回事。」我斷章取義了抱歉。
【作者有話說】
文中的歌是ELLEGARDEN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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