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羅德伍在抱着腦袋連……

第 20 章 羅德伍在抱着腦袋連……

羅德伍在抱着腦袋連連答應蘇塵以後一定多做善事之後,逃也似的跑出了橋洞,而跟着他們一起來的那些混混們也跟着四散而逃,生怕晚上一秒鐘也像他們老大似的頭上被戴上個狗鏈子。

吉姆他們已經收拾收拾準備出去上班了,蘇塵也把錢收起來準備去鎮上溜達兩圈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房子帶着這群小屁孩擺脫住在橋洞的流浪生活,就在大家即将出門的時候,忽然發現橋洞口居然還有一個混混站在那沒動。

這個混混自然就是傑森。昨天那個怪物突然出現的時候他站在外圍又很早就被吓暈過去了,所以沒像那幾個最倒黴的家夥一樣缺胳膊少腿,現在已經可以勉強下地活動了。

但是昨天他一身血爬回家裏的樣子還是把老頭子和傑克吓得夠嗆,今天一大早他們一老一小兩個人眼巴巴地坐在他床邊,滿屋子的煙油味嗆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你怎麽在家裏抽煙?”傑森顧不得身上的傷直接坐起來:“嗆到傑克怎麽辦?”

老頭子本就滄桑的臉上冒出了白色的胡茬,彎着腰的樣子看上去好像一個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用力抹了一把臉才坐直身體:“我昨天晚上和傑克商量好了。他不治了,你以後也別再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傑森腦子“轟”的一聲,等再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老頭子捂着左臉倒在地上,自己打出去的拳頭還停在半空,他覺得自己的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喘不過氣來,直接撲下床去拽着老頭子的衣領:“你說什麽?你他媽再說一遍?有你這麽當爹的嗎?”

“我知道我這個爹當得沒本事。”對方也不掙紮,就着這個姿勢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出不起錢讓你們早早就沒了媽,老大管不住天天出去偷雞摸狗,老小也治不起病每天躺在床上飽受折磨。”

他滿是老繭的手覆上傑森握緊的拳頭,力道之大攥得傑森手腕發疼:“是我窩囊,是我放棄的你媽和傑克,你怎麽怨恨我都行,以後放過你自己吧,傑森。”

什麽放過我自己?傑克還沒治好怎麽放過我自己?傑森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蒼老的父親,不明白怎麽能如此輕易地就說出放棄的話。

“我才不要認命!”他拽緊老頭子的已經大聲吼回去,聲音尖銳急迫像是在說服誰一樣:“我還有辦法!我告訴你我昨天才看見一個人有淨化魔氣的力量!只要我去……”

傑森正慷概激昂的說着,忽然看見傑克的小手輕輕地在自己臉上抹了兩下,他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的眼淚已經流了滿臉,聲音也哽咽着根本連不成句子。

他顫抖地重複着,似乎害怕傑克不相信:“傑克,你別難過,我真的……”

“是你別難過啦,哥哥。”傑克蒼白的小臉上笑眯眯的看不到一點悲傷:“其實是我主動跟爸爸說不想治了。”

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就好像以前偷跑出去玩被發現的時候一樣撒嬌:“那些藥水都可苦了,反正又沒有什麽用,不如省下錢我們出去玩,我們出去放風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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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森,藥太苦媽媽不想喝了,我們出去放風筝好不好?”那個瘦得皮包骨的女人也曾經一臉憔悴地坐在床上笑着和他商量。

他當時還以為媽媽終于要好了,為了滿足媽媽的願望還把自己僅剩的一套衣服剪開做風筝,但是風筝沒做完媽媽就去世了,他同時失去了媽媽和衣服,最後只好又把風筝上的布料拆下來,做成破破爛爛的衣服穿着去了媽媽的葬禮。

明明他們家以前是買得起風筝的。

明明那些作惡多端的惡棍教堂都肯治。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就算自己要下地獄也要治好傑克的病。

但是最後還是變成了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去的橋洞,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橋洞口,那群小孩子湊在一起正戒備地看着自己。

傑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那個可以淨化魔氣的小女孩用力地磕了幾個響頭,磕出鮮血的額頭緊緊地貼着濕潤的泥土地,身體因為懼怕在不停發抖:

“蘇塵大人,我,我願意帶上那個頭環以後給你當牛做馬!您要殺了我報仇,把我下地獄都可以!您怎麽報複我都可以!但是求求您,求您一定出手救一救我弟弟!只要能治好他您讓我做什麽都行!求你了!”

他每懇求一句就用力地磕一個頭,流出的鮮血在地面上流淌出蜿蜒的痕跡,不一會就聚成一塊小小的血窪。

吉姆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幾年前的自己,讓開了幾步沒有再多說什麽。

至今還在為猴哥的緊箍惋惜不已的蘇塵:……

你還想帶緊箍?想什麽美事呢?

不過雖然緊箍是沒有了,蘇塵還是決定先跟過去看看情況,畢竟這是一個多好的傳教機會啊,可不能放過!

于是蘇塵又揚起微笑露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仙模樣,施施然走過去把人扶起來:“好,你帶我去看看吧。”

文森特看起來有點不太放心:“蘇塵大人,說不定他是在騙你……”

“沒事,他打不過我。”蘇塵摸了摸他養出嬰兒肥的小臉:“你乖乖去工作,晚上我給你們買好吃的。”

畢竟我現在可有錢了,再苦不能苦孩子。

文森特一臉不放心地跟着吉姆他們離開了,蘇塵轉過來又變成了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走吧,我們去看看具體情況。”

至于那個人我治不治到時候再說。

沒想到蘇塵答應的如此輕易,還以為自己會被狠狠羞辱一番的傑森瞬間喜出望外,他擡手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卑躬屈膝地在前面帶路:“這邊走,實在太感謝您了。”

—————————

因為當時第一次走進蘇魯爾鎮的時候那些破舊的房子和雜亂的布局給蘇塵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她一直以為靠近城門口那片是這個鎮子的貧民窟。

直到現在跟着這個混混過來走了這一趟,她才認識到什麽叫做真正的貧民窟。

到處都是飛着蠅蟲的垃圾堆,一些散亂的不知道是布料還是金屬的碎片混合着各種碎屑撒的厚厚一層蓋住了下面的土地,散發着惡臭的生活污水四處橫流,光着屁股的小孩習以為常地蹲在旁邊上廁所,房屋基本沒有完整的,有的家庭油紙布往樹上一搭就住了五六口人。

環境之惡劣甚至遠不如少年傭兵團的橋洞,蘇塵覺得這簡直就是巨型垃圾場裏長了少許的人類。

“你們……一直就住在這裏?”蘇塵大受震撼,她想象裏的豬圈都沒有這麽糟糕。

雖然蘇塵在地球的時候也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做題家,但是她從小到大都是和父母住在一個老破小的舊社區裏,最大的煩惱也就是小房子住三個人有點擠,對于窮人最深入的理解就是電視裏住在大山溝裏穿着樸素的農民伯伯,眼前的景象實在是遠遠超出了她的接受程度。

整個貧民窟都散發着夏天路邊的垃圾桶味道,她感覺自己有一點反胃。

不,不行,忍住啊蘇塵!不可以嫌棄!你是來傳教的!她把反上來的惡心感又壓了回去。

傑森對于眼前的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了,他揮着手趕走了在路邊大咧咧拉臭臭的小孩子,轉過身陪着小心給蘇塵道歉:“非常抱歉,蘇塵大人,我們窮人住不起好地方。”

他生怕蘇塵像那些牧師一樣停在入口看一眼轉身就走,又趕緊往回找補:“但是我們家也多少攢了一筆錢,雖然不多但是我還年輕,以後也可以……”

“你弟弟的病要緊,還是趕緊去你家吧。”蘇塵打斷傑森的唠叨示意他趕緊帶路。

畢竟現在慢慢地太陽可出來了,這大垃圾場再讓太陽一曬那味道我都不敢想。

一看蘇塵還願意往裏去,傑森樂得不行,趕緊快走幾步在前面帶路:“這有一個坑您小心點,那邊有污水……”

——————————

傑森的父親老約翰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大兒子紅着眼眶跑出門去,又看到一臉蒼白的小兒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樣子,本來以為早已麻木的心巨痛如絞。

他從地上爬起來,借着擦汗的動作拭去眼角的眼淚,彎腰把已經打擺子了的傑克抱回床上:“你昨天一晚都沒睡覺,好好休息一下吧。”

傑克躺在床上睜着眼睛搖搖頭:“爸爸,我不困。”

老約翰從來都是木讷寡言的,他只是低着頭認真地幫傑克把被子掖好,父子兩人就這樣陷入讓人窒息的沉默。

過了一會傑克忽然開口:“爸爸,哥哥會不會再也不回來了?”

“不會的。”老約翰又低下頭拿起一只木盆修補起來:“哥哥最喜歡傑克了,不會不回來的。”

一只小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握住老約翰的袖子,他擡頭看去,傑克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哥哥也很喜歡爸爸,以後就算我不在了哥哥也會回來的。”

老約翰修補木盆的手猛地頓了一下,然後他低下頭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又開始沉默地忙碌着。

于是房間裏又安靜下來。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傑森回來,他第一次沒有直接擡腳把那扇破門踢開,而是打開之後站在門口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您請進。”

要知道傑森上一次這麽有禮貌還是孩他媽還活着的時候!

老約翰停下手裏的動作,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地看着門口。

一個和傑克差不大的小女孩走了進來,她身上的衣服雖然簡樸但是收拾的很幹淨,能看出來生活的要比這裏的這些窮苦人要稍微好一點。

但是怎麽看這都是一個平民小女孩啊?傑森什麽時候這麽講禮貌了?老約翰心裏納悶。

蘇塵一進門就在這個一眼就能看遍的家裏确認了需要驅邪的病人。

畢竟躺在床上的那個小男孩看上去病得實在非常嚴重,細瘦的手臂似乎稍微用點力就能折斷,蒼白而透明的皮膚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臉頰瘦到凹陷,顴骨突出,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帶着點好奇地看過來,眼睛下面還有明顯的青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病痛折磨的睡不好的緣故。

小男孩身邊那個一臉滄桑的老伯有點局促地站起來,不知所措地看向身後的傑森:“怎麽要請朋友過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從床上坐起來的小男孩也一臉好奇地看過來:“哥哥,這個小妹妹是誰啊?她好漂亮!”

這小孩嘴還挺甜啊,比他哥可招人喜歡多了!蘇塵被傑克逗笑了。

傑森也被傑克忽如其來的一句搞得有點慌張,生怕蘇塵感覺到冒犯,趕緊清了清嗓子鄭重地介紹:“不要沒禮貌,傑克。要叫蘇塵大人,她是來給你治病的,快感謝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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