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目前沒有機會

第52章 目前沒有機會。 爽文劇本第52天。……

第52章

文/山海泡泡

寒冬臘月, 對窗而立的男人按下開關，厚重寬大的窗簾在他面前緩緩合上，擋住了窗外的天光, 陷入昏暗。

“确實太厚了, ”秦酩認真回應道, “你想我了。”

平時嘴上啷裏啷當的是夏耵耵，可到了這種時候，裹足不前的也是她, 好像平日裏铮铮的花朵, 在風雨裏一片破敗。

秦酩從來沒有這樣懂過她，“給我三天時間，不, 最遲後天，咱們回家。”

一滴淚無聲滑過眼角滑過手臂，耵耵反而笑了起來, 她“嗯”了一聲，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但秦酩顯然也不着急挂, 也不催她，就安靜地陪着她, 像最有耐心的獵人、最虔誠的守衛。

直至她神經慢慢放松，情緒緩緩歸籠。

漫無目的的沉默後，夏耵耵突兀地開了口，“她很要強，周圍的人在背後說三道四，不管有的沒的，她總會用實際行動打破, 她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越是被人诟病越是要把脊背挺得直直的。”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與其是說給秦酩聽，還不如說是給自己聽，“所以有些事……一定有她的理由，只是我不知道，對不對？”

所以她絕對不會去做傷害我的事。

她不會。

她當然不會的。

如此，好像懸在心上的那顆大石頭緩緩落地，通體舒暢。

直到對面傳來輕微的呼吸聲，秦酩才放下發燙的手機，依舊站在窗簾跟前。

葉欣從房間裏出來，先是奇怪客廳怎麽一片暗沉，接着是被那窗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這又是什麽新的癖好？”葉欣說着，伸手在秦酩腦袋上胡亂摸了一把，“自打來了清源，總感覺你越來越不正常了，真怪了，也沒發燒啊。”

說着伸手拉開窗簾，外面的光線翩然躍入，與之同時，路對面的大學城也躍入眼簾。

清源省的最高學府，夏教授生前就職的地方。

葉欣動作頓住，眼下黯然，再側頭看看秦酩，幾不可聞地嘆一聲氣，“你和你岳母約了幾點？我跟你一起去。”

秦酩微微挑眉，不予置否。

“怎麽？”葉欣橫他一眼，“不許我替我寶貝鳴不平啊，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不知道疼，我心疼不行嗎？”

“行，”秦酩俯視着對面的教學樓，“本來是下午三點，不過要提前了。”

秦酩這趟來清源前，就在電話裏跟林曼芳攤牌了。當然還要面談，以前的事他需要更多細節，之後的事他自然希望林曼芳能積極配合，好讓他老婆心情舒暢。

如果不是這樣，他大概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他在昨天接到了林曼芳現任丈夫的電話，又增加一次見面。

對此，秦教授消化了半晌，無奈放任，只交待秦酩：“注意你媽媽的情緒，別讓她動氣。”

秦酩對此習以為常，将領帶打得一絲不茍。

車子在市區穿梭，秦酩交待過司機，拐入光明路，經過第三小學，再繞道實驗中學，其實他已經有意無意路過許多次。

實驗中學還有一面外牆上布着巨大的光榮牆，是往年的高考佼佼者，夏耵耵自然位列其中，而且在第二位。

或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秦酩粗略掃過整面榜單，總覺得所有的少男少女多少都多少帶着死板和生硬，唯有他的女孩兒，眉眼間是擋不住的生機盎然。

他把照片拍下來，仍舊看了一遍又一遍。

母子倆到包廂的時候，裏面已經有人了。葉欣是第一次見到耵耵這個繼父，微微皺眉，禮儀之外，不願主動說話。

秦酩态度還算客氣，将對方給葉欣倒的茶接了過去。

“自我介紹一下，”兩鬓微白的男人說：“我姓趙，趙鴻實，是曼芳的現任丈夫，這次私下約見你們，其實有些冒昧。”

“但有些話，不只是關于曼芳，也關于耵耵，她們是當局者，我曾是旁觀者，如今也入了局，所以必須要說。”

雙方對視一眼，對此行的目的心照不宣。

秦酩和岳母約的時間是三點，仍然在這家餐廳，現在距離下場會面不到一個小時，如此緊湊的安排還要讓林曼芳無所察覺，看來也是個人物。

對方看透，微微笑道：“這家餐廳是我的，如果她到了，我會得到消息。”

“我知道你們肯定已經知道了一些信息，但我要說的是——”

“他們早就離婚了，在耵耵初二的時候。”這話一出，就如一顆撞入潭水的石子。

“本來是想在耵耵高考後，再尋一個合适的時機說這件事，可後來耵耵在大學裏，有了一個很喜歡的男生，”趙鴻實說到這裏停下，視線掃過秦酩。

秦酩擡眼看過去，心髒好像被螞蟻爬過，密密麻麻。

他想過那個人是自己，只是沒想到那份喜歡開始得那樣早，而他知道的這樣晚。

“她那麽開心地分享她喜歡的男孩子，又憂慮沒有什麽能與之相配的品質，少女情窦初開卻心事重重，曼芳鼓勵她肯定她，關于離婚的事只能一拖再拖。”

“她們母女倆，是我見過最善良最為別人考慮的人，曼芳希望耵耵自由地選擇自己喜歡的城市定居，去做自己喜歡的事，而耵耵也不止一次表明，她會回到清源，因為放心不下曼芳。”

聽到這裏，秦酩眸子微動，視線撞上葉欣有些泛紅的眼睛，已經可以猜到之後的狀況了。

父母離婚的事本不是多麽難以接受，母親二婚再嫁懷有身孕也不是天大的事，但大概命運總喜歡跟人開個玩笑，小姑娘自認為失戀逃回了家，無論如何不曾想到等待她的——

是親生父親的死亡，是挺着大肚子的母親，是她初次見面的繼父和一個長她幾歲的繼兄。

命運不曾循循善誘，它甚至沒有半點的耐心，将這山一般的真相頃刻間壓向那個孩子。它相信她是堅強的，而她也真的“堅強”了足足五年。

其實不止。

遠遠不止。

你在一片花叢裏注意到那朵向日葵時，它便已經這樣堅強過許多個日日夜夜了。

“她們母女那段時間都很難，一同忙前忙後，但卻沒有好好聊聊的時機，處理完喪事，耵耵就離開清源，曼芳早産生下我們的孩子。”

趙鴻實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前夫葬禮，前婆婆家找事，孩子早産，一樁樁一件件的，曼芳從來沒和我訴過一句苦，但我知道，跟女兒産生的隔閡一直困擾着她……”

“我想多問一句，”秦酩盯着對方的臉幾秒，剛碰面時就隐隐有種感覺，“您的大兒子，是個明星？”

趙鴻實點點頭：“不像你和耵耵讀書好，他陰差陽錯踏進這個圈裏，不時就上熱搜，我不太關注，大概算有名吧。”

讀書差、上熱搜……可以确定了，就是趙雨槐。

所以原來，他們之間還有一層繼兄妹的關系在，秦酩幾日來的心情終于順暢了許多，再看趙鴻實都和顏悅色了許多。

“大概理解你們都想要補償耵耵的想法，您也可以勸勸岳母請她寬心，至于旁的人，耵耵暫且沒有意願，我們應該尊重，您說呢？”

趙鴻實自然不傻，秦酩的“都”字就說明了，除了林曼芳還有別人，林珰無法自己見到姐姐，這個“旁的人”似乎非常明顯，“我知道了，我會跟雨槐說的。”

他倒是不知道兒子私下還跟耵耵聯系過，他一向是不愛摻和這些事的。

趙鴻實離開有好幾分鐘了，包廂裏的母子倆一時間都沒有再說話。

葉欣摸着手機在聊天框裏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另一頭的夏耵耵看着聊天界面頂上的“對方正在輸入”，感覺一篇小作文都快寫完了，緩緩發過去一個問號。

葉欣把所有字都删掉，幹脆地發了一連串的紅包過去，留言：媽媽愛你。

耳丁：【太多啦！！】

葉欣：【因為很愛你，最愛你。】

放下手機，看着兀自在思考的兒子，葉欣一手扶額，又覺得有點憂愁。

“一會兒我該說什麽啊，我本來挺生氣的，但聽這人一說，我又覺得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用你說，”秦酩喝了口水，眸子沉沉的，“我原本也沒打算說什麽。”

秦酩只是在猜，是他遺漏了有關耵耵的哪個環節，否則她不會忽然提起關于岳母的事情，還是那樣閃爍其詞。

還是說，她自己想起了某個節點？

此時手機接連跳出三條消息，都是淩詩意發來的，旁邊的葉欣毫不避諱盯着瞅，“你有沒有點已婚婦男的自覺，還跟異性……哦，淩詩意啊。”

秦酩沒理她，點開信息。

淩詩意很自覺地當好夏耵耵的忠誠擁趸者，并将她認為值得一提的細節“報告”給秦酩。

“她上午情緒有點低迷，但可能只是困了吧，午覺後精神就好了，主動要出門走走！”

“小孩子真的太治愈了！我們遇見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兒，耵耵在和他說話。”

“看看你老婆多開心【圖片.jpg】”

夏耵耵中午沒睡多久就醒了，腦子裏總會無意識晃過小男孩的那張臉，她無聲地嘆息，有點想不通——

怎麽就有自閉症呢……

她上網翻了很多關于節目的信息，網上才播出了一期，熱度還在上漲，但比起這些孩子，他們的名人家屬更有話題度。

夏耵耵也不知道小孩子愛吃什麽，買了一大袋子，她也不确定還能不能偶遇到那個孩子，只是和淩詩意說随便逛逛，逛了半個多小時才終于在度假村的生态園裏看到了節目組。

黑發小男孩兒正站在蘿蔔園外側，沒有要參與的準備，助理小莫循循善誘，“沒有菜，哥哥沒法做飯了哦。”

林珰好一會兒點點頭，“不吃了。”

小莫無奈，“其實很有意思的，我們可以當做一個游戲……”

林珰的手指攪在一起，有些局促，他低着頭，“髒。”

強迫症+重度潔癖。

小莫就差給他跪下了，這小祖宗是真特殊啊，可他再一瞧，小祖宗已經扭過臉看向了其他地方。

夏耵耵看着走到自己眼前的林珰，淡淡笑了下，她肚子有些大了，不方便蹲下去，就微微彎下身子，耐心問道：“要我幫你嗎？可以請外援的吧。”

林珰卻馬上搖頭，“髒的，姐姐不幫。”

耵耵想着沒關系，她沒什麽潔癖，拔完菜再洗洗手就好。

淩詩意今天還算識時務，趕在她之前，飛快地拽出幾根大蘿蔔來，那動作之迅速宛若旱地拔蔥，不費吹灰之力。

“除了蘿蔔還要什麽？紅薯？再來點青菜”淩詩意把蘿蔔遞給夏耵耵。

夏耵耵用眼神詢問林珰，林珰點頭說：“夠了的，”垂着眼用濕巾在給姐姐擦手，動作格外細致和認真。

被其他任務支開的大人陸陸續續趕了回來，趙雨槐一身深灰色潮牌套裝出現，小莫馬上如釋重負，“哥，你總算回來了！”

趙雨槐涼涼看他兩眼，眼睛看了下旁邊的椅子，“去送過去。”

小莫有點懵，“嗯？什麽？”

“就讓她這麽站了半天？”趙雨槐眼裏的嫌棄明顯了。

小莫拿着椅子的這幕被打完電話的經紀人孟哥看了個正着，孟哥下一個電話接通前拍拍小莫肩膀，努了努下巴，八卦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槐哥還有這麽周到的時候？”

又問，“千年鐵樹終于開花了？姑娘什麽來頭啊，倆人聊得怎麽樣啊？”

“什麽怎麽樣啊？”小莫一臉震驚地看着經紀人，像是在問：哥你太恨娶了，你是恨不得把民政局直接給槐哥搬來吧。

孟哥煩躁得很，“只要能讓他別老盯着有夫之婦，我覺得他找個男人我也挺高興的。”

小莫指了指長裙外披着大衣的夏耵耵，“這也是個已婚的。”

孟哥“草”了一聲，“他趙雨槐到底怎麽了，捅了已婚婦女老窩了？稍微沾點聯系怎麽都是已婚的，诶，你咋知道的？”

小莫在肚子的位置上比了比，“林珰一直護着的。”

身後幽幽的男聲說：“應該五個月了。”

孟哥一臉可惜，怎麽就沒個大美女來把這人從逐晏老總的三角關系裏撇出來呢。

“林珰怎麽就那麽喜歡她呢？”孟哥表達困惑，“他搭理你不也得看心情。”

趙雨槐言簡意赅：“她是林珰的姐姐。”

“哦，那就難怪了。”

趙雨槐又補：“秦酩的老婆。”

“哦……嗯？！！”孟哥瞪着眼睛看趙雨槐又去瞅不遠處的夏耵耵，視線再回到趙雨槐身上，宛若在看一個怪物。

你比我想的還不幹人事，這都什麽一團亂遭的關系！

我以為你只是個三角戀得了，你竟然還想給我超脫倫理！

夏耵耵臨走把那一兜子零食留下來，告訴林珰自己會看他的節目，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能多一些體驗。

林珰小臉紅撲撲的，好說話得很。

小莫在旁邊一直搖頭：這可不是我認識的寶。

當着鏡頭，夏耵耵沒有跟趙雨槐正面說話，就像一個只是路過想要幫忙的好心人，照顧完林珰後，悄聲退場。

趙雨槐随後收到一條信息，來自剛退場的夏某人。

耳丁：【之前還誤會你沒有邊界感，真是對不起了，以後要是林珰想和我說話，可以直接找我，不用像之前那麽麻煩。】

夏耵耵認定之前趙雨槐的種種令人費解的行為都是因為林珰。

趙雨槐等屏幕徹底暗下去，将手機收起來。

孟哥挑眉看他。

趙雨槐扯了下領子，“放心吧，目前的情況是——她離婚以後我才有機會。”

而且，趙雨槐有種直覺，他似乎是把事情搞砸了。

他想，他可能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孟哥飽受驚吓：！！！

不是，誰教你這麽說話的！

吓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