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開局三十一條魚

第31章 開局三十一條魚

裴嘉因很難支撐臉上的笑意, 可他不敢黑臉,也不敢撕扯謝琮。

上次他就是在這方面狠狠摔了一跤,他不會同一個錯誤重複犯第二遍。

但這不妨礙他內心對半個好友驟然生出不喜——裝什麽純潔無辜呢?以前那麽多書也沒見他要找過人幫忙, 怎麽這次就一個人吃不消了?年紀大了, 腰不好,腿腳也不行了嗎?

他兀自在心底冷笑。

程再慢悠悠晃過來,歪着頭上下打量了符彧兩眼。他突然眼睛一亮:“我記起來了, 我們前幾天見過,對吧?當時我還給你撿了一枚袖扣,你說要報答我, 還要給我送個禮物。”

“我的禮物呢?”他坦然地伸出手。

這副索要東西的樣子倒是和他那個雙胞胎弟弟如出一轍了, 一樣的厚顏無恥!

符彧故作驚訝道:“禮物我不是給你了嗎?你還誇好看來着!”找你的倒黴弟弟要去吧。耳朵上那個估計還在, 就是不知道被她插在底下的有沒有被順手摘掉。

程再頓了一下:“我收了麽?好吧,我大概知道在哪了。不過這麽久你都沒有主動聯系我, 沒有什麽補償嗎?我記得你當時不是說要讓我給你做——”

“沒有!”在他先一步開口說穿兩人的關系之前,符彧強行打斷了他的話。

她當機立斷把麻煩推給最近的裴嘉因:“本來想找你合作, 也是為了略表感激。既然你都沒放心上, 舊事就不用重提了。至于補償, 請找裴嘉因。袖扣是他無意掉了, 然後我撿到的。你幫的他的忙, 好處當然也應該找他要。”

程再:“可你那天沒有告訴我這和他還有關系。”

廢話!當時不還想着要泡你!現在這個場合也不合适啊。當然要把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

符彧看他還要啰嗦, 頓時不耐煩了。她側過臉對裴嘉因使眼色:“你還記得你掉了東西嗎?那是你的沒錯吧。所以……你不需要表示點什麽嗎?”

如果可以的話, 最好再像上次那樣用紅包雨砸她一次。畢竟她現在去會所不是一個人了,她得帶上秦天驕。

難得符彧還肯在公共場合理會他, 裴嘉因有點心酸又有些欣喜:“我知道了, 這件事稍後我來處理。”

一枚袖扣而已,其實真值不了幾個錢, 況且丢了沒多久他就注意到并且回去把剩下那枚也給扔了。本來沒當回事,沒想到現在還能趁機和符彧再次搭上線。

他突然理解了童話裏為什麽總是有一方故意将成雙成對的東西落下一個,然後等另一方撿起來苦苦尋找失主,再歸還給自己。

因為緣分不是入室搶劫的大盜,不會自己送上門。

而他要想把符彧重新勾引回來,更要時刻準備着破壞其他男生上位的機會。重點表現于迎合符彧的每個要求,擁護符彧的所有觀點,最後無差別攻擊任意小三。

果然,他毫不猶豫答應之後,符彧登時對他投來滿意的目光。

裴嘉因搖搖欲墜的心一下就穩住了,他終于能暫時松一口氣。

然後,門就再次打開了。

符彧期待地看過去——門後并排站立着兩個人,一個個子更高、肩膀也更寬,長得人高馬大,一看就是個搞體育的料子;另一個在他的襯托下略瘦弱,不過勝在身形修長,容貌精致。

兩個人看起來心情都不太好,即便有個在笑,也好像不懷好意的樣子。但站在一起,确實別有風味,十分吸睛。

不是吧,她還是很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的,怎麽可能好得這麽快?別是為了小小短短的自尊,硬逞強吧?

她僵笑着不動,左眼是段危亭,右眼是程又。好巧不巧,他們兩個人漫不經心看過來時,第一眼都齊刷刷盯上了她,然後幾乎同時沉下臉。

段危亭的眼珠子一動不動,他扯了扯嘴角:“她怎麽進來的?”

謝琮舉起手:“她最近在準備幫我的忙,我帶她一起來放松一下。”

程又的臉色還很蒼白,看起來病恹恹的:“不是說好只有社團內部的人才能進嗎?她的出身、性別哪點符合條件了?”

“诶呀,只是個聚會玩一玩嘛。不要搞得這麽僵!”

一道聲音驀地穿插進來,明夏從後面探出頭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笑得很燦爛,習慣性摸頭的動作也很像漫畫裏才會出現的毫無心機的健氣小狗。

眼看着已經有越來越多看戲一般的視線聚攏過來,符彧眉頭一動。她假裝不經意地撫過額頭,并順勢垂下眼睛掃了眼兩人的腿間,接着掏出了手機。

于是對面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感到傷口仿佛又隐隐作痛起來。

無論是額角還沒拆掉的紗布,還是最近小心翼翼保養的裆部,都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天。當然,他們良好的視力也沒有錯過符彧的手指——此刻正在有意無意地圍着手機背面的攝像頭打轉。

她在威脅他們那些照片和小視頻都還原封不動地保存在她手機裏呢。

段危亭不禁咬牙切齒地忍辱道:“就這一次,下不為例!”

嗤,說的好像下一次他就敢當衆和她撕破臉似的。沒準真到那時候,把柄更多了呢!蠢貨!

符彧一臉鄙夷地瞥過他們,然後高興地和明夏打招呼:“剛剛就想叫你了,但是看見你在和朋友玩游戲,就沒好意思過去打擾你們。”

明夏也很熱情地回應:“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可以一起過來啊。人多熱鬧!”

“太好了!你們在玩什麽?”

“我們在打牌,要玩嗎?或者換個你感興趣的?”

符彧立即抛下其餘人,跟着他走:“不用換了,就打牌吧。”她和明夏那一圈好友打過招呼剛坐下來,旁邊的人突然被擠開。

“一起吧。”程又笑嘻嘻地說道。

接着對面的位置也緊随其後被取代:“正好在醫院呆得很無聊,加上我們兩個好了。”

符彧冷靜地擡頭看了一眼陰恻恻的段危亭和程又,又用餘光瞄到爽朗的明夏,只感覺前有虎、後有狼,桌上唯一一個潛在的朋友還是個成天只會樂呵呵的大黃狗。

注意到兩人疑似結成被傷害者同盟後,符彧決定幹脆玩個大的,把他們一網打盡。

她轉過頭問道:“有什麽獎懲機制嗎?”

明夏一怔:“沒有。”

于是其餘三人都心領神會地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那就加!”

“加什麽?加錢嗎?”明夏一頭霧水。

符彧主動開口提議:“贏家可以命令剩下的人做一件事,怎麽樣?”

段危亭嗤笑一聲:“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輸了,到時候玩不起。”

程又露出了尖尖的虎牙:“只是一件事的話,範圍太廣了。萬一太過分或者太無聊就沒意思了,還是定一個具體的要求吧。”

聽到這,哪怕是明夏這種不敏感的傻瓜都意識到他是有備而來。

符彧表情淡定:“都可以,你想玩什麽?”

“脫衣服!”程又緊緊注視着她,“每輸一次就脫一件衣服,怎麽樣?”他可沒有忘記那天自己怎麽渾渾噩噩被她半是強迫半是引誘地脫了衣服。

結果明夏先否決了:“不行!桌上有女生,這不合适!”

反倒是符彧雲淡風輕地答應:“不用管我,我都行。如果沒問題就盡快開始吧。”

明夏還想再勸,可終究抵不過三票齊齊通過。他不由得發愁起來,看牌時都忍不住滿腹擔憂地悄悄看向符彧。然而,正當他還絞盡腦汁地試圖找個挽救的辦法時,一局已經結束了。

他呆呆地攥着一手牌,看符彧潇灑地後仰,靠在沙發上。

她笑眯眯地挨個看去,語氣和煦:“脫!”

*

第一個是明夏,他發現符彧贏了之後,比她本人還高興,完全是大為松了一口氣。即便符彧好言好語地商量着讓他脫掉上身僅有的T恤,也絲毫不生氣。

甚至是尤其主動地接受了游戲懲罰。

肌肉塊塊分明的身軀加上小麥色皮膚的襯托更顯得格外性/感,而配合他那張率直朝氣的面孔,則有一種奇怪的童顏巨如的震撼。

所有人都衣冠楚楚地或坐或站,只有他一個人格格不入地打着赤膊。類似的情形對于大部分男生而言,大概早就恨不得變成地鼠,迅速找個地洞鑽進去。可他還是一副坦蕩自然的模樣。

該說不說,某些時候神經大條的天然系也蠻可怕的。

符彧一邊啧啧贊嘆着,一邊果斷對段危亭下令:“西褲,脫!”

“你!”段危亭再不滿,也不好當場說話不算話。要是以後被人傳出去說他玩不起,那就丢人丢大發了。

他的一口牙都快咬碎,可還是只能氣勢洶洶地瞪着符彧,同時顫抖着手解皮帶。

偏偏符彧還不滿意他拖拖拉拉的速度,小聲埋怨道:“中風了嗎?手抖個什麽勁?玩不起就不要玩。”

段危亭簡直要被她氣得吐血,手也不抖了,動作也麻利了。幾乎是騰地一下,褲子就滑溜溜地掉到鞋邊堆着。

不管看幾次,符彧都不得不感嘆他的大腿是真白啊,而且還不是肥膩豬肉的那種白。無論是緊實的肌肉,還是清晰流暢的線條走向,都彰顯着健美的魅力。與他空空如也的大腦截然相反,段危亭的身材是她見過的所有人中最符合古典雕像審美的一個。

路維安其實也很好,不過胸圍略大,遠勝常人,所以暫時排除。

符彧意味深長地掠過某個部位,直看得段危亭好像渾身被刺撓似的坐立不安才作罷。她的目光最後挑剔地落在程又身上,好半晌都沒開口。

“呃,你脫什麽呢?”符彧苦惱地思索道。

那句話換個說法就是——你有什麽好脫的呢!

本來還在為輸了而煩躁的程又頓時被她異樣的眼神刺激得怒火上頭。他的語氣很不好,态度也很冷淡:“喂,別浪費時間。快點說。”

既然他都主動催了,符彧只好勉勉強強地敷衍他:“那你也脫個上衣吧。”

明明是他吃虧,卻表現得比他還不情不願,搞得好像他在強迫她看他賣銀似的。

程又黑着臉粗暴地扯掉領帶,然後一把将襯衫脫了丢掉沙發上。

他本來就剛從醫院出來,上次還吃了那種藥,幾乎半條命沒了。眼下又驟然在冷氣十足的地方把衣服脫掉,身體立即就不大受得住。當然,也沒人關心他的身體。

符彧只關心他身前被激得挺起的粉色——沒下藥還能這樣,果然好燒。不過嫩也是挺嫩的哈。要不是這麽多人在,她多少得吹個流氓哨助助興。

程又下意識把自己團起來,掩住身前:“快點,下一輪!”

他厭恨地瞪過去。

*

可惜,第二輪他的哥哥已經看不下去了。

程再把程又毫不客氣地擠到一旁,興致勃勃要求道:“這輪換我來!程又太蠢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不行,我要贏回來!”程又扭過臉語氣激烈地反駁道。

“贏什麽贏?你要是輸得底褲都不剩,丢臉的可不止你一個人!”程再沒當回事,用力推開他的臉,自己穩穩當當占據了正中的位置。

那倒也是,這或許就是雙胞胎最大的不便之處了吧。

于是吵吵鬧鬧之中,第二輪開始了。

不到十分鐘,符彧再次神清氣爽地倒在靠墊上。她翹起腿:“來吧,誰先脫?”

程又一噎,他立即指責程再道:“早說了讓我來,你非要逞能!這下好了,比我輸得還快!我們兩個今天加起來都湊不齊一套完整的衣服,你就滿意了嗎?”

“煩死了,輸都輸了,現在馬後炮有什麽用?啰裏啰嗦的廢物,你厲害上一把怎麽沒贏?先把自己捂嚴實吧,還好意思怪我?”程再的臉陰沉下來。

不用符彧指揮,他已經自覺脫襯衫了。

然而,都脫完了,符彧突然對他點了點下巴命令道:“把領帶單獨系上!”

程再不敢置信地看過去,但他顯然要比他的弟弟識趣,所以盡管很不理解,他還是照辦了。

純黑的領帶松松垮垮打了個結,垂在身前,和白皙的皮膚形成強烈的對比。光潔柔嫩的皮肉讓人不禁想起潔白的羔羊,可他天性遠比羔羊難馴得多。而那條領帶就恰好成為了他脖頸的枷鎖。

惡劣不馴的、被束縛着的……

這一回符彧終于情不自禁吹了口哨,她眼睛都要看直了,贊嘆不絕:“好好好!再接再厲!再接再厲!”

火熱的懲罰接着降臨在第二個人身上。

明夏爽朗一笑,遲鈍地把手放在褲腰:“輪到我了嗎?我是要脫褲子嗎?”

符彧大手一揮,對他的處境頗為體諒。她大方地說道:“不用了,全脫的話影響不太好。你就脫一半吧,褲子褪到大腿中間就行!”

“這樣就行了嗎?你人真好!”明夏握緊拳頭敲了另一只手掌心,他對符彧的印象越發好了。

見他道謝得十分誠懇,符彧難得有欺騙老實人的罪惡感。不過這點罪惡感在乍然欣賞到他半隐半露的風景後頓時消散。

運動褲腰部的松緊帶實實在在地勒住大腿肉,在褲腰以上、短褲以下勾出一塊空蕩蕩的領域,像專門空出的留白,引人遐想連篇。

符彧不動聲色墊高了身體,使得本就絕佳的視野更對底下的美景一覽無餘。她的眼神若不經意溜過短褲中間——鼓鼓囊囊的一塊,妙哉!妙哉!

她偷偷将升起的後背向下滑,然後一本正經地抿了口飲料:“咳,下一個是誰來着?哦,段危亭。行吧,你就脫——”

段危亭沿着她的目光夾緊了雙腿,他腦子嗡嗡地響:“別太過分了!”剛要撂狠話,他便注意到符彧不爽地皺了一下眉,似乎要說什麽。

霎時間,他想到很多東西,被踹、被打、被毀容……沒錯,他臉上還被拉了個很長的口子,現在痕跡都沒消失,才結疤。

而這一切都源于他的反抗。

符彧喜歡和人逆着來,他永遠會記得。

所以他嚣張的氣焰還沒燒起來就熄滅了,他繼續忍氣吞聲:“這也是為了大家好,畢竟衆目睽睽之下,做這種事不太好。”

他忍不住悄悄磨牙。

他肯低頭,符彧自然就比較大度:“行吧,反正我也看過……呃,我是說反正我也沒那麽想看。你就把襯衫那排紐扣解開,敞着穿好了,不用脫!”

肉嘛,看多了也就那回事。段危亭的還不是頭一回看,她就更沒什麽興趣了。還是搞點欲露還遮的增添些小趣味比較好。

段危亭發誓,這輩子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有耐心過,解紐扣又繁瑣又磨人,他簡直煩死,更何況周圍還有一堆人嘻嘻哈哈地看他笑話。

他用勁直接把最後一枚紐扣拽掉:“繼續!下一輪!這回我一定要翻盤!”

裴嘉因在一旁冷眼旁觀很久。他看着幾個衣衫半解的朋友一副輸紅眼的樣子,不知道該氣他們賣肉撬自己牆角,還是該笑他們輸上頭了,一點理智都沒有。

在聽見新一輪又要開始時,他深呼吸一口氣,終于下定決心搶占了程再的位置:“還是我來吧這回。”他坦然自若地笑着,不顧雙胞胎審視的眼神。

如果沒有意外,他肯定也會輸。

他們當中沒有人贏得了符彧,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也就是段危亭和雙胞胎過分傲慢自我,才遲遲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現在上桌的基本都會無一例外地要脫給她看。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

*

果然他們又輸了。

裴嘉因努力壓抑住內心的一絲緊張和竊喜,然後看她頭也不擡地說:“哦,那你把袖子解開吧。”

敷衍了事的語氣和漠不關心的神情,根本就是對上一秒還在暗自期待的自己赤裸裸的羞辱。他攥緊了手,盡量平和從容地調侃道:“這樣好嗎?會不會對其他人不公平?”

“你想脫?”符彧詫異地盯着他。

周圍人也紛紛對他指指點點。

他頂着灼熱的視線,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裴嘉因聲音發澀:“不是,我不是想脫,我只是覺得會不會不公——”

“你們在幹什麽?!”尖銳刺耳的質問聲霎時劃破平靜的表面。

完蛋,被現場抓/奸了!

符彧渾身一震,并迅速收斂起臉上蕩漾的神色,正襟危坐。而完全茫然無所知的幾人卻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嘶——江別春,你瘋了嗎?發什麽神經?!”段危亭怒吼道。

他痛不欲生地捂住下面,疼得腰都直不起來。

江別春左腳猛踹了他一下,剛站穩,右腳就飛起踢上程又的□□。蓬勃的怒意讓他的雙眼只能看見對方最脆弱的部位。

他要廢了他們!他一定要廢了他們!他要把他們通通殺掉!

這群賤貨!該死的下流胚子!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為什麽要勾引符彧?為什麽他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勾引符彧?

為什麽除了他,每個人都沒有自己的未婚妻?而每個人都在勾引他的未婚妻?!!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江別春驟然爆發出巨大的力氣掙脫開明夏的阻攔,然後猛地撲了上去,再毫不留情地五指成爪,并用尖銳的指甲在他臉上劃下整整齊齊的幾道狹長的血痕。

笑笑笑!一天天就知道笑!臉都要笑爛了吧,有機會能在這種場合和符彧說上話,還能脫給她看!裝什麽老實人?心機賤男!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尤其腦海中還不斷回放着剛剛的那一幕。

符彧坐在正中間,像個國王。而她身邊竟然整整圍了五個男人!五個!他們不是忠誠有道德的臣子——就算是也一定是亂臣賊子!他們是奸佞!是慣會以美色侍人的無恥小人!

最最刺眼的是,五個人裏面居然有四個半裸!

啊啊啊啊啊啊!

江別春再度發出尖銳爆鳴,就像燒水壺沸騰的聲音。

他死死扯住程再系在脖子上的領帶,繼而勒得他喘不上來氣,然後左手從程又的拖拽中掙出,最後惡狠狠扇了程再一耳光,直扇得他臉都被打偏。

程再感覺耳朵嗡嗡作響,周圍亂七八糟的嘈雜聲似乎都在逐漸遠去。他下意識捂住高高腫起的半張臉,手腕順勢蹭到什麽黏糊糊的東西。

他低頭一看,是鮮紅的血!

他被打得嘴角出了血。

而他暈血!

程再一時呼吸滞住,瞬間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到底是親生哥哥,程又見狀不由大怒。

他随手舉起一只酒瓶徑直沖江別春的後腦勺砸了過去,嘴裏還發狠似的罵道:“蠢貨東西,之前和你玩,真以為我看得起你啊!也就是看你蠢得惹人發笑,拿你當畜生耍!”

裴嘉因及時抱住那條胳膊,他冷汗都要下來了:“冷靜!冷靜!程再只是暈血,沒什麽大傷。你要是這一瓶子掄下去,人可就沒了!”

結果江別春已經及時丢下程再,趁裴嘉因和程又僵持着,敏捷地起身一手一個揪住兩人頭發。他氣紅了眼睛,恨恨罵道:“裝什麽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穿得最多不是因為你最清白無辜,十有八九是符彧沒看上你!”

“下賤東西!要是符彧願意讓你脫,你肯定早巴不得脫得毛都看不見!你以為你在這裝好人,我就會放過你嗎?”

裴嘉因被扯得頭皮都在痛,他憋屈了一晚上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就算是這樣,你管得着嗎?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麽資格立場說這些話?我是她前男友,你是——”

“我是她未婚夫!”江別春的每個字簡直是從牙齒縫裏硬生生擠出來的。

他對着裴嘉因猝然茫然慘白的臉,第一次感到莫大的暢快。他冷笑着居高臨下道:“你和符彧的事,我從頭到尾都知道。”

“我不僅知道你們是怎麽交往,還知道你們是怎麽分手。”

“哈!真可憐啊!以為自己很特別嗎?前男友?”他嗤笑了一聲,松開手理了理蓬亂的頭發,“如果我告訴你,符彧追你只是因為和我随口打的一個賭呢?”

“而分手也僅僅是因為我不開心。”

“我不想再看見你出現在她身邊,所以她就為了哄我高興,随随便便找了個理由甩掉你。”

“怎麽樣?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江別春傲慢地睥睨着底下或震驚或失魂落魄的面孔,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童話故事裏惡毒的王子,但是不要緊,他情願做一個惡毒的人。

只要能留在符彧身邊。

有資格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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