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40

第40章 chapter40

市中心, 人來人往的比賽現場,大家都擁擠在一處,臺下的觀衆不少, 評委席坐着幾個眼熟的面孔,面色都很嚴肅,讓人不免覺得壓抑。

這個初賽一直比到了晚上, 沈清歡才忐忑地上臺,面對那麽差的嗓子情況, 她不出意料地唱砸了。

現場有個評委說話不太好聽,不知道是不是這場比賽來參賽的許多選手實力相差都太大了,讓他聽累了的緣故, 還是因為在底下坐了一整天, 所以才那麽不耐。

“這位選手, 我看你還是個學生吧,沒怎麽用心準備吧, 我說你這個年級就乖乖地在學校讀書就行了,瞎報名什麽比賽來浪費大家的時間啊?你唱成這樣你覺得好聽嗎?”

他的話沒留半點前面, 像是憋了一晚上的不爽,直落落地刺耳般紮在沈清歡的心裏。

沈清歡抿着嘴, 沒有說其實這首歌從知道這個比賽要在蘇市舉辦時,她就開始練習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 她覺得自己的嗓子現在火辣辣地疼, 而這一切也的确就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過關的問題。

所以直到比賽結束, 她都沒有解釋一個字。

她只是眼角有一些酸, 莫名有點想要哭, 可她又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太矯情,所以一直在努力憋着要落下眼淚的沖動, 朝着臺下的評委鞠了一躬,嘴型動了動,想要說對不起,但是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

很狼狽......是特別特別狼狽。是她這麽多年裏都沒有經歷過的狼狽。

沈清歡站直了身子,放下話筒下臺前看了一眼不遠處爸爸的車子。

還好,在比賽開始前她就沒有同意讓沈父擠進觀衆裏一起看自己比賽,不然聽到這話指不定她老爸得多傷心。

也幸好,沒讓陸征年他們一起來,不然他們聽到肯定也要炸了。

-

沈父接她回去的路上,車子裏一路都很安靜,他知道女兒的自尊心,所以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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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次三番地想要說些安慰的話,但又從車子後視鏡裏看見了沈清歡始終低着頭沮喪的模樣。

沈父其實很心疼,他和沈母一直都把沈清歡當寶貝一樣寵着,哪裏讓她受過這樣的委屈。

可偏偏,這條路就是自己女兒,撞破了頭也要選擇的路。

他現在只能在心裏暗自希望,希望經過今天的挫折,自己女兒能夠放棄走歌手這條路,這條路實在是太難走了,他始終還是不支持。

-

到家下車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傍晚了,周圍都黑漆漆的一大片,只有小區裏幾盞微弱的路燈還亮着。

折騰了一整天,沈清歡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裏都很疲憊,但其實她的內心到現在還算是平靜。

她選擇這個愛好,在違背了家裏人的意願又繼續打算走下去的時候,就應該要做好面臨這些事情的準備了。

只是這也是她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挫折,而今天的事情,對她來說也的确有夠丢臉的。

狼狽是其次的,主要還是因為很丢臉。

她不清楚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方式去消化這件事情,一時心裏好像就堵了一口氣,怎麽也吐不出去似的。

她比賽落選了這件事情陸征年他們還是通過宋清寒知道的。

聽宋清寒說,是沈母特地給她發消息拜托他去安慰一下沈清歡,因為從回家後,她晚飯也不吃,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房間裏。

陸征年幾個人知道的時候也是手足無措,畢竟在平時的時候,出現這種類似的情況,都是沈清歡來出謀劃策的。

可是如今“軍師”出問題了,連宋清寒一時都沒了辦法,因為在他印象裏,沈清歡這十幾年的人生生涯是說不上的順利。

她性格明媚、家庭幸福、長得也漂亮,做什麽事情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雖然宋清寒一向在那群一起長大的孩子裏,成績算得上是數一數二好的,但是其實被真正譽為“別人家的孩子”的模範小孩,一直都是沈清歡。

像今天這樣意外的失敗,幾乎是她順風順水的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變數了。

“不管怎麽樣,不能讓她現在一個人呆着,先想個辦法說動清歡,讓她出來再說。”徐嘉嘉在幾人通話裏率先開口。

“可是用什麽理由啊?感覺現在沈清歡肯定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待着。”

江淮遠随口提出疑問,大家頓時就都開始犯難起來。

“要不,就說要出來商量明天陸征年生日出去玩的時候,這樣的話清歡肯定會願意出來的。”

徐嘉嘉聽着電話裏一同沉默的幾個男生,無語又無奈地瘋狂轉動着腦筋,終于也算是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沈清歡沒辦法拒絕的事情。

其他人一聽徐嘉嘉的這個辦法,也絲毫不質疑地立馬開始分工行動。

而宋清寒想着既然找的理由是關于陸征年自己生日的,那還是得讓壽星自己去找她親口說才有效。

後續其他安排的話,就等沈清歡出來了再安排。

但是......很可惜。

天不遂人願,他們的計劃在第一步就夭折了。

陸征年在手機上給沈清歡發去了消息,但是那些消息都石沉大海似的,沒有得到一點回複。

他見狀,只好起身随便套了一件外套,家裏父母都睡下了,他只好靜悄悄地聶着步子,就朝着外面走去。

摁響沈清歡家門鈴的時候,是沈母過來開的門,她認識陸征年,很熟絡地喊他:“是征年啊,你怎麽過來了?”

“阿姨,清寒讓我來找清歡。”他手撐在旁邊的牆壁上,氣息不穩地喘着氣解釋着。

“清歡?她剛才才出去,不是和你們一起嗎?”沒想到沈母聽到他的話,面露疑惑。

陸征年聽到這話臉色也一愣,聽沈母說,沈清歡剛才自己穿好衣服出門去了。

她低着頭沒說什麽,只說自己要去找宋清寒他們,沈母先前才剛拜托了宋清寒,所以也沒有多想什麽,只叫她記得早一點回來。

可是眼下這又是什麽情況?

迎上沈母不解的神色,陸征年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沈清歡應該是自己出去了,但是她不想讓沈父沈母擔心,所以私自扯了一個慌。

可是當下陸征年是扯開她的謊言也不是,說謊也不是。

萬般猶豫之下,眼看着沈母臉上越來越焦急的神色,他咬咬牙,沒有把沈清歡的謊言戳破:“哦對,是的阿姨,清寒剛剛給我發消息了,他說清歡去找他了,那我也先過去了。”

“哎好,你們晚上小心點,清歡今天情緒不好,要你們多費心了。”沈母見他看了一下手機,懸着的心才終于發了下去。

“沒事的阿姨,應該的,那我先走了。”陸征年硬着頭皮,說完這話就慌不擇路地離開了。

邊走邊連忙撥通其餘幾人的電話,告訴他們,沈清歡不見了。

-

就這樣,原本才安排好第一步的計劃以沈清歡不見了而失敗。

他們只能焦急地又開始像無頭蒼蠅一樣,分頭在小區附近找沈清歡。

徐嘉嘉和宋清寒撥打過去的電話一律都是無人接聽,手機那頭傳來的忙音讓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染上了焦急的神色。

一月份的蘇市天氣已經徹底進入了深冬,外面刮起的風吹在人的身上都冷得刺骨。

他們幾個都凍得忍不住邊喊着沈清歡的名字邊直搓手,但始終沒有找到沈清歡的一點蹤跡。

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所以大家一下子都特別擔心着急。

陸征年眼看這樣亂下去不行,他咬咬牙,努力掩飾着內心的緊張,安撫大家道:“這麽亂找下去不行,我們要冷靜下來想想清歡平時喜歡去的地方有哪些。”

“附近的公園!”徐嘉嘉聽着陸征年的話,她被凍紅了臉,仍然拼命轉動自己的腦子,瘋狂不停地想平時她們會一起去的地方,“還有小區出去直走兩個紅綠燈之後的涼亭,還有......”

她和宋清寒看着對方忙着回想,兩個人都生怕漏了些什麽地方。

不過他們三個之前其實很愛跑很多地方,主要也還是沈清歡喜歡,所以一下子排除不了太多選擇。

“那這樣,每一個地方我們分頭去,我和嘉嘉去公園,她一個人女孩子在晚上不安全,江淮遠你去涼亭,剩下的那個陸征年你去。”

确定好了一些地方,他們找起來也有了目标,宋清寒直截了當地分配好了尋找的地方,其餘人也沒有異議,都争分奪秒地朝着自己要找的那個地方去。

陸征年要去的那個地方比其他兩個都要更遠一點,他出了小區和其他人分開,沒猶豫地邁起步子大步朝着那邊跑過去。

可是等氣喘籲籲地跑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那裏卻并沒有人。

周圍一片漆黑,冷冽的冷風吹在他出汗的身上,讓人不禁打了個冷戰。

群裏其他三個人也和他這裏是一樣的結果。

這下是徹底沒了地方能找,雖然他很清楚,沈清歡應該只是需要一個地方自己一個人待一會,是不會出什麽事的。

也許就在他們找她的時候,沈清歡可能都已經回家了。

可是如今三更半夜,周圍寂靜又冷得不像話,他總覺得,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哪個黑漆漆的角落獨自難過。

從前他有什麽事情,都是沈清歡第一個主動來找自己,來開解自己,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一定要找到她。

可是眼下,在附近能找的地方......

算了不管了,不管哪裏沈清歡有可能在了,他就順着這條路一路找,把所有地方都找一遍,說不定呢。

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然後着急地打着手裏的手電筒,繼續走着,不停地朝着四處望。

不知道後來經過了幾個路口,他走到了平常自己經常去的籃球場。

球場內是一片黑,管理人員為了省電,給球場的燈設定了關閉的時間。

從外面望進去,裏面黑的看不見五指,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可是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地方,萬一呢?萬一沈清歡就在這裏呢?

他想着,就當機立斷地朝前走,用手電筒照明了前邊要走的路。

走進球場的時候,他好像隐約聽到了誰在哭的聲音。

“清歡?”籃球場有些大,手電筒的光亮也有限,他不确定地喊了一聲。

手上的動作順着那個聲音找去,直到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他看見沈清歡半蹲在地上,看見他這邊投來莫名的光亮而猛地站起身,下意識抹了抹臉。

“是我,陸征年,你別害怕。”

他趕忙輕聲開口,悄悄地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然後在微弱的光下意外地看見了她紅腫着的眼睛。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她嘶啞的聲音很輕,帶着厚重的鼻音,被風吹淩亂的頭發因為眼淚的幹涸而糊在了她的臉上,看着可憐又莫名地倔強。

沈清歡沒有像往常一樣,在看見是他時而自然地笑彎着眼,而是反常地,和他對視一眼後,扭過頭不敢再看他。

她語氣裏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不善。

可陸征年卻不惱,他現在其實渾身都冷得要命,可是心裏卻比誰都要安定。

他坦誠地說:“其實我不知道,但好在我現在找到你了。”

他稍稍走進,走到沈清歡的身邊,看她沉默着別過頭又不願意說話,開口語氣溫柔着喊她的名字:“清歡。”

“幹什麽。”

“在我面前你可以哭,不用害怕丢人。”

陸征年的聲音就這樣缱倦柔和地傳入她的耳邊。

在這凜冽的冬天裏,他的聲音是唯一傳來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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