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chapter68

第68章 chapter68

“什麽叫不是他的?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麽啊江淮遠!”徐嘉嘉語氣裏滿是不相信, 覺得對方在幫着陸征年一起胡扯。

江淮遠眼見這事情在電話裏講不清楚了,他看着陸征年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的旁邊,壓根不着急的模樣, 簡直是氣得咬牙,他推了陸征年的肩膀一把,暗罵他:“你能不能也着急一點, 我可都是在為了你的事情急得上火!”

“其實不用解釋那麽多,清歡不是有男朋友了嗎?”陸征年被他說得煩躁, 不順心地揉着自己的頭發,語氣沮喪。

他的聲音順着傳到電話裏,這下輪到江淮遠坐不住了, 他也開始教訓起徐嘉嘉來:“不是徐嘉嘉, 沈清歡有男朋友了你怎麽不說!你還好意思跑過來臭罵我一頓呢?”

“什麽男朋友不男朋友!你別污蔑我們家藝人啊!”徐嘉嘉一聽到“戀愛”這兩個字就如臨大敵, 就差當場寫一篇公關內容下來。

“我真是要被繞暈了,他們兩個到底都聊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江淮遠聽不懂她的話, 只隐約能感覺到其中有蹊跷,想到這他更加頭疼了。

原本是想讓他們兩個把誤會給說清楚的, 可是這怎麽好像越說越亂了?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我看電話裏一時半會也是說不明白了, 幹脆我們當面聊吧,你和沈清歡來我家, 我發地址給你們, 陸征年也在我這。”

江淮遠眼見這件事情暫時一言兩語是解釋不清看, 所以他直接強勢地敲定注意, 也不容徐嘉嘉那頭說些什麽, 就挂斷了對方的電話,然後把自己家的地址發給了她。

徐嘉嘉在手機上看着江淮遠發來的地址, 拉着沈清歡的手就要走。

“走,陸征年也在江淮遠家裏。”

“去做什麽?我覺得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沈清歡甩開徐嘉嘉的手,沉着聲音冷漠道。

徐嘉嘉回過頭,看她要臨陣脫逃,頓時無奈起來,她苦口婆心勸道:“清歡,你自己想清楚,是你自己打算要一個答案的,如今距離那個答案就臨門一腳了,如果你今天不去,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北京了,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這是你和陸征年兩個人的事情,我們其他人就算幫你們忙來忙去,都不如你們兩個自己說清楚來的有用。”

沈清歡:“......”

她聽着徐嘉嘉的話沉默,但到底,還是被她拽着來到了江淮遠的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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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來了。”陳眠在門口等着她們,給她們兩個人開門,“淮遠他們兩個就在裏面等你們,去吧。”

陳眠給他們拿到了些水果和茶水,順便還拿了瓶酒在桌子上,防止他們裏面有人有些話在清醒的時候沒辦法說出口。

有時候陳眠也實在覺得命運動人,面前的這一衆人,曾經在她的眼裏,是最好、最契合的朋友,也是最直接最膽大的人。

可現在,他們竟然也生疏至此,怎麽能讓人不唏噓呢?

做完這些,她和江淮遠對視一眼,自覺地走出客廳,留下一句囑咐“你們好好聊”後,轉身關上了客廳的門。

.......

他們四個坐在客廳的桌子前,一起面面相觑着,一時居然都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陸征年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歡,卻只見她低着頭,一副不願意和他說話的模樣,便也沮喪地低下頭。

方才徐嘉嘉和江淮遠還在手機裏互相說對方的不是,如今就在面前了,他們兩個倒是也變啞巴了。

“哎不是,你們這一個個來我家裏都不說話是什麽意思啊。”他給他們三個各自倒了杯水,試圖玩笑緩和氣氛:“當初你們來我家玩的時候,不是一個個都興奮開心......”

江淮遠笑着的話說到嘴邊,原本只是想讓他們不要這麽尴尬地緊繃着,可是不說到當年還好,一說到那幾年的事情,他也頓時想起了宋清寒,瞬間噤聲了。

也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曾經被他們年少時自诩為人生中最無暇又快樂的那段日子,已經成為了長大後最難以啓齒的過去。

徐嘉嘉見他話說一半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她也自然知道,在座的他們心裏都想到了什麽。

可是這樣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她想,如果宋清寒今天還在的話,大概一定會是第一個跳出來破冰的人。

不過又仔細想想,倘若宋清寒今天還在,或許他們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

如今倒是都變了,她在心裏有些感慨地想着,既然如此,那就讓她來吧。

“行了,大家也是好久沒見了,喝茶多沒意思啊,來喝酒。”她把面前的茶水杯子推到一邊,自顧自地打開那瓶酒,給他們四個人都各自倒了一杯。

江淮遠見她潇灑倒酒的模樣,習慣性地忍不住調侃道:“呦徐嘉嘉,這麽多年沒見,你都學會喝酒了啊?”

“你這什麽話啊,這麽多年過去了,還不允許誰成長了。”她嘴邊說着話,随即率先仰頭一口悶了杯子裏的酒。

烈酒辛辣,嗆得她嗓子火辣辣地疼,可她卻像是沒感覺似的,又一杯杯給自己續上。

“哎哎哎,你幹嘛呢,要給自己灌醉啊?”沈清歡坐在她旁邊,看她不要命了似的給自己灌酒,緊皺着眉頭奪走她手上的酒杯。

“哎!別攔我啊,要麽大家就一起喝,今晚不醉不歸啊!”徐嘉嘉晃着頭,從沈清歡手裏重新奪過酒來,她大手一揮,嚷嚷着叫他們一起喝。

沈清歡盯着徐嘉嘉不管不顧的樣子,她垂下眼,鼻子莫名地一酸。

自從來到蘇市後,她們兩個都裝作沒事人一樣,對過去的事情、過去的人,幾乎都是閉口不提,似乎只要那樣,宋清寒的死亡就只是一場夢境。

這是徐嘉嘉來到蘇市後第一次這樣失态,她閉了閉眼睛,她想,有的時候她也真的希望這一切就只是一場夢,這恍如隔世過去的将近十多年,如果真的只是一場夢就好了,這樣夢醒了,她再睜開眼,一切又回到了高中的時候。

在他們最好的時候,誰都沒有離開、誰都沒有消失,他們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

可是眼下,她睜開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家,他們每一個人都看着徐嘉嘉神态迥異,誰也看不清彼此眼底的情緒。

于是她也覺得心煩極了,拿起桌上杯子裏的酒剛要喝,手上的動作卻突然被陸征年攔住。

他猶豫地問她:“你......的嗓子能喝酒嗎?”

她聞言愣住了幾秒,才掙脫開陸征年的禁锢,無所謂道:“哪有那麽嬌貴了。”

說罷,她昂起頭,也把杯子裏的酒一口氣喝完。

陸征年盯着她的動作怔了半晌,他苦笑了一聲,也拿起酒杯,無聲地陪着她一起喝酒。

江淮遠就看着他們一個個的,到自己家裏沒多久,什麽話也沒說,就開始喝着酒,像是有什麽苦大仇深似的。

好吧......他長嘆了一口氣,也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站起來喊道:“行啊,那就一起喝吧。”

-

有些話或許就是要喝了些酒才能開口的,但論酒量,醉的最快的還是江淮遠。

酒過三巡,江淮遠開始口不擇言地提起當初:“哎......我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出去研學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們四個,還有......清寒......那個時候湊在一起玩游戲,喝的都是碳酸飲料。”

“是啊,那個時候你還說,玩這種游戲就得罰酒才有意思。”沈清歡喝得暈乎乎的,用手撐着腦袋,說話的速度都有些慢。

她喝酒容易上臉,臉上都紅了一片。

也許是因為醉了,所以提起宋清寒的時候,沒了一開始的那種嚴肅和緘默。

“我那個時候還說呢,我說光宋清寒那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不能喝。”江淮遠大笑着,眼睛卻不自覺地紅了起來,“當時清寒還不服氣,我說幹脆等我們成年了就找個時間出去喝得不醉不歸一次,我要好好看看我的猜測對不對呢。這小子......倒是沒給我這個機會。”

沈清歡聽着他的話,嘴邊好似在笑着,可她偏着頭,眼角的眼淚就這樣無聲地刮過臉頰。

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但好在客廳裏沒有開燈,所以她也不用害怕被人看見自己哭了。

可是......正當她打算裝作若無其事地用手背抹掉自己臉上的眼淚時,身旁突然多出了一張紙。

沈清歡動作一頓,随即紅着眼睛擡眼看他,在不太清晰的光亮下,她看見陸征年緊抿着唇,眼底裸露着掩不住的心疼。

她沒有動作,既沒有拒絕他的紙卻也沒有接住。

他們兩人木然地在灰暗的客廳裏對視,眼裏都洶湧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方才離別前發生的事情,他們也都從徐嘉嘉和江淮遠嘴裏知道了些,雖然具體怎麽一回事還不清楚,但是或多或少也都知道那是個誤會。

可是他們之間的誤會似乎真的有些太多了,一定要坐下來講的話,一時居然也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

徐嘉嘉喝多了酒,背靠在沙發上,黑暗掩住了她臉上落下的眼淚。

這一年,他們二十九歲,距離蘇市的那些年時光,過去了将近竟然也要有十多年了。

時間像是長了腳的時鐘,匆匆忙忙地就到這裏了。

是啊,她想,怎麽就這樣快的走到了今天。徐嘉嘉苦澀地笑着,眼淚冰涼地劃過她的嘴邊。

不去細數好像還真的意識不到,宋清寒走了也要有十二年了。

這麽多年,所有人都在朝前走,蘇市的經濟也飛速發達,在宋清寒案子水落石出的那天過後,她跟着沈清歡離開了蘇市,一起去了北京。

這一晃,居然也要四五年了。

曾經這個,讓她無比喜歡的城市,也在記憶裏變得灰暗又陌生。

可徐嘉嘉這些年總在夜不能寐,她時常做夢,夢到宋清寒。

她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宋清寒在怪她,怪她離開了,卻把他一個人丢在了那裏。

剛到北京的很長一段時間,她的精神狀況依舊還是不太好,徐嘉嘉把自己做到的夢告訴了沈清歡,沈清歡默然良久,随後只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不會的,清寒哥只會希望你能往前走,嘉嘉,我也是。”

那時,她聽見沈清歡的話,卻也只是笑了出聲,她沒有回答。

朝前走嗎?前邊在哪裏,路又到底在哪裏。

從宋清寒死後的那天起,她便再也找不到那條往前走的路了。

而她想,其實也不只是她一個人這樣吧。

如今,看着面前的一切,她也更加确信,原來他們誰都沒有走出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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