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令人破防的居所

令人破防的居所

晚宴穿的小高跟涼鞋走在這崎岖蜿蜒的山徑,咯得樓朝朝腳疼。

前面的張起靈走的并不快,可對于養尊處優,出行腳不沾地的樓朝朝來說,今天的運動量都快抵得上她這18年的運動量了。

她喘着氣,現在完全是憑着身體的本能在推動着走。

腳底很疼,後跟好像也被磨出水泡了。

好想把鞋子脫了,但地面全是石子和尖銳的樹根。

張起靈并沒有住在村子裏,他的住處坐落在村子後的半山腰上,和他的人一樣疏離。

但他的這個住處吧……也很一言難盡。

房子是土房,房頂蓋着稻草,門……如果一席草簾子也能稱之為門的話……

不是……這……安全嗎?還是說,這裏的民風淳樸,夜不閉戶?

樓朝朝把視線從那草簾子上挪開。

土坯房的一側還有一間草棚和竈臺,草棚裏面堆放柴火雜物之類的東西,竈臺上鋪了厚厚的塵土,看得出來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房子前有一塊空地,空地裏種着一顆桂花樹,樹下有一塊平坦的大石頭。

在房子稍遠一些的地方,有一汪從岩石縫中滲出來的清泉,肉眼看去,晶瑩剔透。

在這個沒有自來水的地方,想來他應該是靠着那汪純天然的山泉來生活的吧。樓朝朝想。

看着這泉水,又累又渴的樓朝朝不禁做出了個吞咽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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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起靈掀開草簾,進了屋,樓朝朝遲疑片刻,也跟着邁步而入。

整個房間內部,寒碜到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會覺得覺得震撼的地步。

環顧四周,黃土泥牆,一眼看盡。

‘家徒四壁’這個成語在這一刻具象化了。

整個屋子可能還沒她卧室大,卻同時充當了房間,客廳,飯廳,廚房。

一進屋是個壘了一圈磚石的火坑,樓朝朝不知道這是什麽,但裏面未燃盡的柴火,和上方吊着一口鍋,大概猜出來這是用來來取暖做飯用的。

牆上挂着一些她簍子籃子之類還有她不認識的東西。

房梁上挂着幾塊黑黢黢的……肉?豬蹄?

角落裏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下放着幾口大大小小的缸,桌子上放置着鍋,水壺,一副碗筷。

視線往左移,是一張……‘炕’?

石頭砌出來的土炕,一眼看去,大概是雙人床的尺寸。

稻草當做床墊,陳舊床單和被套上充滿了縫補的痕跡,床頭處放着一個破舊木櫃。

床的對面,靠門一邊的窗戶下,放置着一張桌子,一條長凳,桌子上放着一盞煤油燈。

角落裏拉了一條線,上面挂着兩張發黃的毛巾。

整個房間的兩扇窗戶剛好相對,一扇在桌椅上方,一扇在土坑的上方,窗戶上的窗紙看起來十分脆弱。

如此寒酸,也難怪他這麽放心的用草簾子當門。樓朝朝的嫌棄溢于言表。

她也不想表現的這麽明顯,可實在忍不住,畢竟她這輩子是真沒見過這樣的房間。

不過寒酸歸寒酸,好在房間收拾得整齊幹淨,井井有條,沒有異味。

這裏唯一的可取之處,大概只有環境幽靜了……

……

張起靈放下身上的東西,沒有感情地指了指床的方向讓樓朝朝坐下。

樓朝朝糾結了一下,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

雖然這個床在她看來并不能稱之為‘床’,但畢竟也是人家家裏為數不多的‘家具’。

良好的家教還是讓樓朝朝掀起外層沾了泥巴的白紗和棉布,小心翼翼鋪在床上,避免身上沾到的髒東西弄髒了人家的床鋪。

然後順平了內襯,坐在床沿。

她以前經常跑到大哥二哥的床上撒歡,但坐在一個陌生異性的床上,心理上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止是心理,生理上也很不舒服。

床單很粗糙就算了,隔着床單也能清晰的感知到稻草的咯人的顆粒感。

但目前這個情況,也沒有了可以挑剔的選擇。

樓朝朝坐在床上,雙眼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張起靈的背影,直到他走出房間。

沒一會,張起靈提着一桶水回來,水面上還飄着一個用葫蘆做成的瓢。

張起靈用這個葫蘆瓢從木桶中舀了一瓢水送到樓朝朝面前。

樓朝朝雙手捧起,幹涸的喉嚨吞咽了兩下。

這水裏,會不會有細菌和寄生蟲啊……

樓朝朝擡起頭,弱弱的問道:“請問一下,有沒有涼白開。”

張起靈手中的動作沒停,頭也沒擡,淡淡地說:“沒有。”

一副要喝就喝,不喝算了的架勢。

算了……大不了就是被感染而已,要是太過痛苦,那就給自己一刀痛快的。

這麽想着,樓朝朝把水瓢往嘴邊一送,‘咕嚕咕嚕’幾口把水都喝進了肚子裏。

森林中的泉水冰涼又甘甜,煞是好喝,清涼的水滑過幹涸的喉管,幹渴的感覺總算是得到了緩解。

張起靈把木桶裏的水倒在一個木盆裏,又從一旁的櫃子裏,翻出兩件衣衫,将其中一件撕下一條布料扔到水盆中:“你把身上的汗擦一擦。”

說着又指了指一旁的幹淨衣服:“要換就換,不想換就算了。”說完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陣瑣碎的布料摩擦聲響起,樓朝朝脫下被汗水打濕的裙子,擰幹‘毛巾’,擦拭着黏膩的汗水。

身上被樹枝草葉割出來的小口子,已經結成了血痂,在這白到透明膚色映襯下,顯得格外猙獰。

樓朝朝的動作很小心,就怕把這些血痂給蹭了。

粗糙的布料,還是将她的皮膚蹭得發紅。

擦幹淨了身體,樓朝朝看着床上的男裝又開始遲疑。

算了,非親非故的,人家把她從山上帶下來,給了栖身之所,又給了衣服,還是不要太強人所難了。

能在這種遇到一個這樣細心的男人已經很好了,就不要為難別人給她找一套新的女裝了。

樓朝朝在心裏說服着自己,勉為其難地穿上了那套男裝。

“我穿好了。”

張起靈掀開草簾走了進來,手裏捧着搗碎的新鮮草藥,汁液散發着苦澀的味道。

這東西,是給樓朝朝用的。

搗碎的草藥剛剛敷到傷口上時,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沒多久之後,疼痛的感覺消退,只剩下清涼濕潤的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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