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打工第三天

第3章 打工第三天

事實證明,那不是像太宰治,那真的就是太宰治。

“太宰。”

因為織田作之助是這麽喊他的。

太宰治坐在我正前方的位置坐下,身體半側,朝着織田作之助的方向,嬉笑着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後偏過腦袋,豎起手指,僅裸露的左眼微彎——沒錯,這家夥只露了只左眼,右眼完全被繃帶纏着。

“一杯冰啤。”他說。

“先生。”我沒立刻答應,而是反問:“您成年了嗎?”

日本法規,未成年不許飲酒。

不然酒吧得罰錢。

太宰治明顯一愣,他盯着我眨了眨眼,像是剛剛注意到我一樣:“你是新來的吧?”

“是的。”我說。

“難怪會問這種問題呢。”他笑了笑,一臉的圖樣圖森破。

“您是我們店的常客?”我問。

“對哦。”太宰治眨了眨眼,“所以來一杯冰啤吧,沒關系的。”

猶豫了一會,我還是點頭:“好的。”

我将半盛滿金黃酒液的被子放在了太宰治面前,簡單地說了句:“您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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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正在和織田作之助聊天,因着我突然冒出的話飛速瞥了我一眼,鳶色眸中還殘留着某些尚未斂去的溫柔。秉着服務人員的優良傳統,我輕輕笑了笑,使得自己看上去親和一些。

閑下來後,我繼續去擦吧臺了。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就在我跟前,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氛圍很輕松,聊了什麽我倒是沒特別留意聽。

直到太宰治問了句:“織田作你的稿子怎麽樣了?”

“!”

你這麽問,我可就有興趣了。

我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豎起耳朵想要聽清織田作之助的回答。

“沒怎麽寫。”織田作之助說。

我:“……”

我對你很失望,織田作之助。

“欸?”太宰治尾音拖長,“什麽時候交?”

“編輯今天剛發來消息,是下周一交。”

太宰治又問:“來得及寫完嗎?”

織田作之助回答:“應該可以。”

可以就行。

可以我就放心了。

我松了口氣,繼續幹着我小酒保的活。

吧臺邊的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喝着酒,又扯了些家常,邊聊還邊添了幾杯酒。

期間我還聽到織田作之助提起了“我”——是橫濱出版社編輯部的三森的那個我,他對我的評價是:三森先生很負責。

有一說一,聽別人在背後當面誇自己這感覺還挺神奇。

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零零散散地聊了很久,等他倆離開酒吧的時候,我都差不多要下班了。

我換了酒保服離開Lupin酒吧的時候是晚上九點剛過一點點,籠罩着橫濱的天空是濃墨一般的黑,怎麽化也化不開,但是灰暗蒼穹下的橫濱卻是五光十色的閃耀,是獨屬于繁華都市的霓虹燈張牙舞爪的夜晚。

可惜不屬于我。

我今天忙了一天。

上午做公司的理財報表,下午切號去橫濱出版社上班,晚上還得再切號去Lupin酒吧當酒保。

我一向不喜歡時間緊湊的生活,片刻不停的瑣事會讓我厭倦。

但是生活所迫,并不是我能控制的。除了認命,也沒別的辦法。

身心俱疲的我切出了換號窗口。

啊對了,說到這,我可能得解釋一下我的馬甲和我本體間的關系以及區別。

坦白說,這個東西有點複雜,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說的清,只能盡量說的簡單些讓你們明白。

我的馬甲與本體是不共存的,當我登錄馬甲時,本體的軀體會進入沉睡。而且我的馬甲在線狀态會很長,連續在線個一周甚至更久也不是沒有的事,馬甲在線的同時,我原本的身體就會因為此種不可抗力沉睡長達數天的時間。

也正是因為如此,曾經的我一度被診斷為患有類似“睡美人症候群”的變異疾病。

而馬甲和本體的區別則在于,馬甲并不是真實的存在。舉個例子就是,在我登錄馬甲時,本體只是軀體陷入沉睡。而當我退出馬甲回歸本體時,馬甲是不會剩下什麽的,就像你游戲下線一樣,游戲裏什麽都不會留。

……這麽解釋能明白……的吧?

嘛,聽不明白也沒關系。

總之現在就是完成了所有馬甲任務的我終于能短暫地切號回本體啦……雖然這好像也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退號。]

[是,宿主。]

意識回歸到本體時,我感受到了整個人身下的柔軟以及填滿鼻腔的消毒水氣味。

我見過許多人都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比如小時候陪着因為打排球受傷的發小去醫院時,那家夥就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理由是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倒沒多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反而覺得那氣味還行。

及川——對,我發小叫及川徹,及川那時聽我這麽說,就一臉震驚地看着我,還大喊着什麽“天理難容”以及“怎麽會有人覺得消毒水的氣味可以忍受”。

然後就會被和我一起陪他來醫院的岩泉揍上一拳。

及川和岩泉都喜歡排球,國中畢業之後,兩個人就一起去了宮城本地的排球強校青葉城西。倒是我,因為高中被位于東京的咒術高專錄取了,就沒留在宮城。

離開宮城前的那一天,及川和岩泉一起去車站送別了我。

及川說,好好學習。等他們青葉城西打進全國大賽的時候,就能在東京碰面了。

可惜。

可惜宮城縣的代表年年都是白鳥澤,可惜青葉城西從來沒打入過全國大賽。

也可惜我早就不在東京了。

十七歲那一年,我在祓除詛咒的過程中意外昏倒。

醫療診斷表明,我沒有受到任何的咒靈攻擊,陷入昏迷只是單純的身體原因。

單純的因為自身身體的異常,意識會在不特定的時間脫離本體。

我那時問硝子姐:“沒有辦法嗎?”

“沒有。”她說。

“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好嘆氣。

那就沒辦法了。

這樣的我肯定是沒辦法成為咒術師了。

畢竟也不可能每次在祓除詛咒的過程中昏過去,都會這麽幸運地被同伴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然後,我就從咒術高專退了學,告別了我一生的咒術師生涯。

也與及川和岩泉的東京約定雙向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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