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我和她 才是最親密的人
第57章 我和她 才是最親密的人
趙三娘子名叫趙木楹。
趙木楹的逃婚是一出金蟬脫殼, 她将一縷氣息放去了歸元宗附近,但實際上,人一直都藏在趙家, 別說沒踏出過天極岸一步,她甚至都沒踏出過趙家一步。她白日裏戴着人皮面具, 穿着侍女的服飾在府中進出;夜裏無人時, 則取下人皮面具。
這時候。
裴朝朝沒有半點被本尊抓包的局促不安, 站在原地,看着趙木楹。
剛才趙木楹從背後出現, 指出她捏臉捏得不像,但沒再就這話題繼續下去,反倒換了話題, 威脅裴朝朝繼續僞裝她, 幫她和白策定親,否則就拆穿她是個冒牌貨,讓她死得很難看。
裴朝朝不喜歡被威脅。
她拿起人皮面具, 這次照着趙木楹的臉, 原原本本地捏起五官:“你好像想岔了。”
趙木楹:?
趙木楹臉色更陰沉了,盯着她看。
那一邊, 裴朝朝安靜捏着面具。
她其實本來就不打算推翻這樁婚約,
她原定的命數走向裏, 逃出歸元宗後,被白策救下,帶回白家成親,她記得命簿中寫過,她和白策大婚當日,升仙臺曾出現過一次。
升仙臺被天極岸幾大世家封印後, 平時就隐在地底,找遍整個天極岸都找不到它,只有在婚娶喪葬這樣熱鬧的日子,各式各樣的人聚集在一起,人氣極重,它才會出現。但也僅僅是出現,沒法進去,要進去,還要世家們用其他方法解開封印。
世家們設下的封印,也只有世家們才能解開。
她本就是奔着升仙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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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但沒直接答應趙木楹,而是饒有興味道:“如果你拆穿我,你也會被發現,最後要和白策成親的人不還是你?”
趙木楹身上有種鬼氣森森的氣質。
她聽見裴朝朝的話,表情也更加陰森:“我有辦法,所以你不願意也得願意。”
裴朝朝聞言,哦了聲,然後安靜下來。
趙木楹原以為她要追問什麽辦法,但半天沒等到她再說話,于是她多看了眼前少女一眼。
少女頂着和她六七分相像的臉,看起來表情有點散漫,摸不透在想什麽——
難道就不害怕嗎?不問一問她有什麽辦法讓她死的很難看?
她這邊正想着,
那邊裴朝朝又出聲:“你用什麽和我交換?”
……交換?
意思是願意成親?
這話說得出乎意料,趙木楹愣了下。
分明剛才還表露出不太情願的意思,但只不過短短一句話的功夫,沒有追問,沒有抗拒,直接就問要用什麽交換……
她沒意識到裴朝朝在無聲操控她的情緒——
先表示抗拒,在趙木楹因此戒備,準備使手段、花心思、威逼利誘讓裴朝朝願意替嫁的時候,突然又暗示其實不是不願意,而是有商量餘地。
這就像先和趙木楹提了一個比較大、比較難的要求,拔高了她的心裏闕值,然後驟然又給出一個折中的方案,這樣的落差之下,人都會想着趕緊折中解決這件事,之前不準備給報酬的,現在也覺得給點報酬也不是不行。
趙木楹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牽着鼻子走,下意識問:“你想要什麽?”
“你能給我什麽?”裴朝朝循循善誘,彎唇笑了起來:“這件事在你心裏的分量很重,你應該也不想搞砸吧?”
之前那句話,她已經順勢試探出趙木楹這親是非成不可,即使逃婚,也會找替身替她成親。
白家和趙家,也一定要結下這門親事,為了還因果。
趙木楹卻找個冒牌貨來,身上沒有趙家血脈的人成親,她不是為了還因果,但也不知道這樣做是為了達成什麽目的。
裴朝朝覺得有趣,但現在還不是探究具體原因的時候,她徐徐圖之,先繼續蠱惑趙木楹,湊近她,看着她鬼氣森森、黑白分明的眼仁,語氣柔和得不得了:“那這樣重要的事,總不能随随便便就給我一些報酬敷衍過去吧?”
趙木楹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說不出來:“嗯。”
裴朝朝溫和地操控所有人,像水一樣滲透,在無聲無息間逼所有人為她讓步:“我們達成交易,就是同一戰線上的人了,給我一些等價的東西,讓我明白這件事在你心裏的重要性,我才能好好做。是不是?告訴我,你有什麽等價的東西交換給我嗎?”
兩人離得太近了。
趙木楹從來沒和人離得這樣近過。
她陰森晦暗,讨厭別人和自己談條件,但眼下看見和自己相似的臉上露出這樣陌生的甜美表情,第一反應竟不是排斥。
她擡手捂住了裴朝朝的眼睛,手指沒忍住在她眼皮上輕輕按了下,大家都是女子,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哪裏能算出格呢,趙木楹心裏莫名其妙出現這念頭,于是沒忍住,指腹又輕輕蹭了下她的臉:“你來這裏……是為了找什麽?”
裴朝朝抓住她的手腕:“這祠堂裏有我要的東西,但我感應到它在另一重空間中。”
這祠堂裏沒有存放什麽有用的東西,除了人皮面具和一些香燭就沒別的了,人皮面具恐怕都是趙木楹放在這裏的。裴朝朝後來又仔細感應,發現趙家人在這祠堂中布了陣法,這陣法在祠堂裏生成了另外一個空間。
真正的寶物,還有存放司命神魂或靈息的地方,都在陣法生成的那個空間裏。
趙木楹說:“那空間只有我能打開。趙家人誰也不行,只有我能。裏面裏只有一樣東西,半個玉簡。”
裴朝朝心說,那半個玉簡應該就是存放司命靈魂的東西。
她道:“拿給我。”
趙木楹沉默着不說話。
她一下反應過來,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裴朝朝化被動為主動,和她談條件。
裴朝朝說不定根本不排斥替她和白策成親,只是一直在向她索取更多東西,利用她,榨幹她的價值——
剛才表露出的不願,只是以退為進,換取更多好處罷了!
趙木楹一下清醒過來,陰森森看着她,準備找個理由拒絕。
然而這時候,
裴朝朝又笑:“不用現在拿給我。”
她說:“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人了,不是嗎?我相信你。可以我和白策成親的時候,你再拿它給我當賀禮。”
她笑起來,晃眼到有點刺眼,很漂亮,蠱惑人心的漂亮,
不是因為五官,那種蠱惑人心的感覺來自于靈魂深處。
趙木楹頓了下。
算了,反正是一條戰線上的人……
她說相信她,那自己也沒必要反悔,給事情徒增阻力。
趙木楹想着,突然低下頭,在裴朝朝手指上咬了下。
她這一口咬得有點重,把裴朝朝的指尖咬破。
裴朝朝不太怕疼,但還是有點意外,
她把手往回縮了下。
但趙木楹卻捏着她的手指,擠出一點血來。
然後她把自己的指尖也咬破了。
兩人指尖都滴着血,
趙木楹将自己的指尖,和裴朝朝的指尖靠在一起。
兩人結了一個簡單的血誓。
血液相融,誓約已成。
接來下,各自收回手,将指尖擦幹淨即可,
但趙木楹破天荒地将指尖含在嘴中,嘗到兩人血液混起來腥味。
還有點甜。
她忍不住無聲吞咽,垂下眼含糊笑道——
“一言為定。”
*
此時。
歸元宗,太清山。
山巅上很靜谧,黑的天,白的雪,将一切聲音都吸收。
山巅正中有一座庭院,院子中間隐着一處暗室。
這時候,
暗室裏,傳聞中溫和如雪的太清道君薄夜,一只手按壓住白策的脖頸,
他手中的力道幾乎要把人脖子擰斷,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平靜的,像雪,只有眼睛裏有一點點血絲。
他問:“你剛才感應到什麽了?”
裴朝朝的魂魄消失後,薄夜試過無數種方式尋找她。招魂幡,引魂咒,他甚至發瘋一樣,将所有招魂的禁術用了個遍。
瘋魔程度,比妖魔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他什麽都招不到,無論如何也感應不到她的氣息。
就好像她從未存在過。
薄夜不信。
他試圖做更過分的事情,然而這時候,卻聽見暗室裏有聲響——
她帶回來的那只狐貍掙脫了鎖鏈,腳步急促地要離開。
他要離開做什麽?
下午剛聽說裴朝朝死訊的時候,那狐貍還不走,不僅不走,還自己用鏈子拴住自己,說不信她死了,會在這裏等到她回來。他的仇還沒報,還沒将她給的欺辱還回去,他不走。
那現在怎麽又要離開?
薄夜心裏生出一點猜測來,是不是那狐貍有她的消息了?
薄夜迅速到了暗室,那狐貍執意要走,于是薄夜出手将他留住。
白策試着掙脫。
但他哪裏打得過薄夜,結果就這樣被按在牆上,掐住脖子。
白策感到有點窒息,他盯着薄夜:“我能感應到什麽?你不是說她死了嗎?魂飛魄散,我能感應到什麽?”
他嘴上這樣說着,但實際上,确實感應到了一點裴朝朝的氣息。
準确來說,也不算裴朝朝的氣息。
他和她有過最親密無間的時刻,那時候,他體內的一點煞氣跟着渡進她的身體裏。
他感覺到了那一點煞氣——
下午的時候,暗室的門被打開,有一縷氣息無聲蹿進來,那縷氣息好像來自天極岸的趙家人。
白策對趙家不熟悉,但是那縷氣息為他帶來了婚訊,是他和趙家人的婚訊。
很荒謬。
白策沒搭理那氣息,他不準備回趙家,更不可能和誰成親。
但就在剛才,那氣息裏好像有熟悉的煞氣波動,就好像釋放出這氣息的人,突然又和別人血肉相融了,于是導致分出來的這一縷氣息裏,也染上了別人的氣息。
白策認出來,這煞氣來自于他自己。
他只和裴朝朝有過那樣親密的舉動,除了他自己,就只有裴朝朝身上能有。
裴朝朝和趙家能扯上什麽關系?
白策不信她死了。
但他不想讓薄夜知道這點。
他看着薄夜幾乎要瘋魔的樣子,突然擡唇笑,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還有她留下的紅痕,是被啃咬出來、吸/吮出來的,很暧昧。
他喘着氣笑:“先生不會是因為看見這個了吧?覺得她和我做過最親密的事,是最親密的人,我就能感應到她的動靜了吧?”
薄夜視線僵硬地挪向那吻/痕。
很紅,很刺眼,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想罵這狐貍精下賤,不知廉恥,但是他并不習慣于說這樣的話;他手指掐在白策脖子上,想要掐斷白策的脖子,但他還想問裴朝朝的下落,于是語氣是僵硬的溫和:“是嗎?那你感應到了嗎?”
白策心裏都淬毒了,臉上還天真笑:“當然沒有,她死了就是死了,我能感應到什麽?”
薄夜聽見這話,那點表面上的溫和終于被扯碎。
他隐約露出歇斯底裏的一面:“她沒死,是你感應不到。”
但這樣強硬的語氣之下,
白策察覺到他手的手松了,像外強中幹,所謂的她沒死,只是說給他自己聽。
這個溫和平靜又強大的男人,開始自欺欺人,連手掌心都有點微弱的顫抖。
白策心裏譏諷:“是嗎?”
少年人這張臉天真漂亮,他表裏不一,知道怎麽戳人痛處,用爽朗地語氣說:“先生說錯了。恰恰因為我感應到她已經不在了,所以我才準備離開——”
他道:“她很喜歡我,因為喜歡所以把我關在這裏,強迫我和她親密。你也知道,她的手段多,又是鞭打又是強迫我與她做那些荒唐事,如果我跑了,真不敢想她會對我做出什麽事。現在确認她死了,我當然要逃走。”
他這話一落,
那一邊,薄夜眼中滲出更多血絲:“她、沒、死。”
他平靜的皮囊下,瘋癫的底色漫上來了些,突然笑出來:“她不會死,她這樣聰明,怎麽可能死呢,怎麽會站在那由着我捅?你和她并不親密,一點也不了解她,不過是仗着她年紀小,不懂事,對這些事情好奇,才勾着她與你行親密之事罷了。”
他心裏突然泛起一點仇怨來,不知道對誰——
她年紀小,不懂事,想要體驗這些,可為什麽不和我呢?
是因為不喜歡我嗎?
不。
是因為那只狐貍勾引她。
而我的長輩架子擺得太足,她不敢,可我和她才是師徒,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他不該把師長的架子擺得這樣足的。
他看着白策,覺得他脖頸上的吻/痕愈發刺眼,于是用靈力,把白策脖頸上留了吻痕的這塊皮肉剔除,一字一句說:“我與她才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她的魂魄與我結下師徒契約,我和她才是最親密的人。”
白策那一塊皮被剔掉,露出肉,鮮血淋漓的。
他嘶了聲,掙紮了下,捂住流血的脖子,覺得好笑。
所謂的師徒,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也不過如此,沒多親密啊。如果真的那麽親密,為什麽在這裏醜态百出,而偏偏是他這個被她強迫的狐貍精感應到她的下落了?
他譏諷,又有種難以形容的隐秘快感。
他才是最親密的人,因為他對她有那點微弱的感應,但他就不告訴薄夜,他猛地蓄力,措不及防掙脫薄夜,反手一道靈力打上去,用言語将自己摘出去,不讓自己的離開惹薄夜懷疑:“您說沒死就沒死吧,您願意招魂,就繼續招魂,我得先走,萬一她沒死,回來繼續追着我不放怎麽辦?”
薄夜沒防備,被這一下擊到牆上。
他茫然地盯着手裏的鮮血,一點點擦掉,沒有阻攔白策離開,
而是靠在牆上,突然笑出來,随後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裏空空如也,但之前是和她師徒印圖案顯現的地方。
他周身靈力突然暴漲,随即,那靈力注入自己手腕間,如同刀子一樣,生生剜出自己的一點神魂來——
他不再招魂了。
他和裴朝朝曾結過師徒印,所以他要通過自己神魂中裴朝朝的氣息,重新為她塑造出一道靈魂。
他最愛的小輩,最愛的孩子,
從他的神魂中,引出她的氣息,為她捏造出新的魂魄來。
他們就真的親密無間。
剝離魂魄,
他開始七竅流血,連如雪般漂亮安靜的面容也被血染上,顯得有點妖異。
那一邊,
白策看見這幕,腳步微頓了下。
瘋子!
他心裏罵了句,随後足尖一點,離開太清山,往天極岸的方向瞬移而去——
她囚/禁他,強迫他,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一定是怕他報複,所以躲起來了,可是躲起來了又有什麽用呢,他感應到了。
他要找到她,他要報複她!
而暗室裏。
薄夜沒有從自己的神魂裏感應到她一星半點的氣息——
怎麽會什麽都感應不到?!
薄夜喘息着,恐慌順着背脊爬上四肢,他捏住旁邊的鐵鏈。
眼裏的血淚在地上積了一小灘。
而堅硬的鐵鏈在此刻,被抓在手裏,就像脆弱的蛛絲一樣,輕輕松松被斷成兩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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