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定格的永恒 提問:如何理解不朽
第40章 定格的永恒 提問:如何理解不朽
星穹列車不愧是星穹列車, 在開拓星神的全力加速之下,到達目标地點幾乎就是一轉眼的事情。
但一路上被迫在牆上當壁虎的列車組,卻是切切實實的親眼見識到了窗外如流水般逝去的虛數能和劇烈震蕩的空間波能波紋。
他們非常清楚列車剛才是在以一種怎樣恐怖的速度躍遷穿梭。
那是真的心驚膽戰, 心髒甚至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不僅如此,阿基維利選擇開拓的躍遷通道也是極其劍走偏鋒,一路上, 最危險的時候他們甚至能透過窗外包裹着列車和躍遷通道的虛數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星球陸地的形狀。
而阿基維利一個漂亮的甩尾,成功的在這個星球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的夜空上留下了一道絢麗的慧尾。
到達麟淵的時候, 列車組都還沒緩過神,只感覺身體的受力方向終于又變回了地面,輕飄飄的腳下終于踩了結實, 幾個人在列車裏跌坐成了一團。
阿基維利正好興奮的打開駕駛室,站到車廂中間, 雙手大開,一手領着鬥篷, 一手負在背後, 向觀景車廂裏行了一個優雅的鞠躬禮, 宛若盛大的謝幕。
“铛铛铛,乘客們, 我們安全到站了,感謝您乘坐阿基維利航班。”
然後默契的和看見他就蹦起來的阿哈交握拍手。
“怎麽樣剛才的速度還不錯吧?這回走了一條新航線, 是以前沒嘗試過的路!”
“當然!阿基維利,你的技術還是那麽棒!坐你的車永遠不會無聊!”阿哈拍手大笑,他還嫌不夠,弄出了好幾對白手套隔空給阿基維利鼓掌,一個人的掌聲,硬是營造出了一個場合的歡呼。
突然的, 一只手拽上了他的鬥篷。
阿基維利動作一頓,慢慢的低頭往下看,就看見小灰毛的星核精正以一種扭曲爬行的動作扒拉着他的鬥篷,僵直的扶起上半身,而後目光幽幽的擡頭。
“阿基維利,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阿基維利眨巴眨巴眼睛,隐約看到她背後濃重的深色怨氣,他意識到自己貌似、似乎、也許、大概又闖禍了。
“那個,你們怎麽坐在地上?”
三月七的聲音哀怨傳來,一字一頓,“你、說、呢?!”
噫!帕姆救命!始作俑者·阿基維利連忙向列車長發出求救信號,這一看,哦吼,更完蛋。
自家列車長頭上氣團一沖一沖的,兩只大耳朵氣的都挺了起來,正手持比自己個頭還大的氣墊錘蓄勢待發
“哈哈哈,那什麽,你們聽我狡辯,啊不是,解釋!”
“你沒有狡辯的權利了帕!接受制裁吧!”
一頓混亂之後,列車組才終于踏上了麟淵的地面。
麟淵并不太像個星球,它更像一個在宇宙中失落着的由碎片組合而成的世界。
列車組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靜。
他們站在古老的石板鋪就的道路上,青白色的雲霧籠罩着整個天空,看不見太陽也看不見其他星辰,道路是僅有一方能夠通行,其真面目同樣被青白色的雲霧朦胧的攏在身後,只留給到訪者一段空無一物的石板路。
唯一的優點大概是,這條石板路修築的很是寬闊,毫無擁擠感,能看看到路兩邊有巍峨的石柱排列,石柱上不知道是什麽品種,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枝蔓纏繞,開着朵朵星點似的白花。
但幾人的耳邊卻聽不見任何聲音,風聲、水聲、哪怕是腳步踩到砂礫的聲音都沒有,一切的一切都安靜的近乎死寂。
“我、我不行了,你們誰說個話吧,這樣太吓人了。”在這種萬物都沉默的寂然中,三月七最先耐不住了,她搓着手臂,像是想安撫自己身上倒豎的寒毛,連忙呼喚着同伴。
星如她所願的回應道:“個話。”
“這時候你就不要抖機靈了啊!”
帶隊的姬子站在前頭環顧四周,“确實太安靜,就好像毫無防護的在宇宙中飄蕩一樣,這種安靜也是不朽的力量造成的嗎?”
阿基維利從睹物思人的回憶中回過成神,點頭回答道:“你猜的沒錯,這是不朽力量的一種體現。”
“那麽在這裏提問!”阿哈突然從他身前冒出來,語氣浮誇,像是星際和平公司節目裏有獎猜謎的主持人,“怎麽理解不朽?”
星微微歪了歪腦袋:“永恒?”
“恭喜你!答對啦!可惜可惜,但沒有完全答對!”
“這是最直白的一種理解。”阿基維利無視阿哈的噪音一把把人按了回去,點點頭,示意般的抹了一把身邊的石柱,擡手将掌心展示給幾人,“看,沒有灰塵。”
他的掌心光潔一片,“再基礎一點的,像個孩子一樣理解,所謂不朽,所謂永恒,就是不變。”
他收回手,抓起一把枝蔓上的白花,他身邊剩下的其他幾根枝蔓都已經被阿哈霍霍的光禿禿的。
“沒有風,石頭就不會磨損,沒有水,生命就不會成長,沒有時間,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流動。”
他随手撒下,那些星點般的白花飄飄忽忽兜兜轉轉,連着被阿哈薅下來的那些葉片,一起慢慢飛回了盤繞着石柱的藤蔓上,凝固回了他們初見時的模樣,一毫不差。
“這即是,所有的生靈誕生之初無意識希冀的第一種不朽——定格的永恒。”
“也就是說,這裏所有的東西都靠着不朽的力量維持在了完全靜止的狀态,不會凋零,也不會成長,永恒的凝固在了某一個瞬間?”
姬子了然道:“難怪,這裏的一切都如此嶄新,沒有一點陳舊的痕跡,就好像剛剛建好的一般。”
她進來時就注意到了,這條路平整的沒有一點老舊痕跡,石柱上細密的雕紋沒有一點磨損和裂痕,完全不像存在了一個十幾甚至幾十萬年的遺跡。
“如此神跡,确實也只有星神能夠做到。”她感嘆道,随後看向列車上唯一不朽命途的小青龍:“丹恒,你感覺怎麽樣?”
丹恒剛才一直在觀察石柱上的紋飾,聽到聲音回過頭,“我沒事,目前為止也沒感覺受到什麽影響,不過,在我的感知裏...這個地方的龍力極其稀薄,幾乎微不可見,難以察覺,石雕上的紋飾也完全沒有和持明族相似的地方,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不朽】的遺跡。”
姬子沉思片刻,“這應該是障眼法,這個地方雖然隐蔽,但宇宙中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稀奇的事,未必沒可能有人意外闖入,為了不讓闖入者察覺特意避開了與龍相關的特征。”
阿基維利贊同點頭,“這只是遺跡的最外頭,我們都還沒到大門口呢。”
他指了指被雲霧遮蓋的前頭,“走吧,只有過了大門,我們才算是正式開啓了這次的開拓之旅。”
阿基維利領頭走在最前面,一路上的雲霧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麽随着他們的步伐漸漸散開,将道路終點的景象展示在一行人的面前。
在路的盡頭,一道近乎有三層樓那麽高的青灰色石門靜靜地伫立着,石門上精致的雕刻着各種飛禽走獸、花鳥魚蟲,大門的中央,一雙突兀的巨大獸目輕輕閉合,像是在享受着這場無人打擾的長眠。
而大門的身後,可以看見兩道瀑布如同守護神一般對立而站,天青色的水流從高不可見的雲端上飛流直下,漸起一片浪花白的雨霧,将門後的一切掩蓋的結結實實,而後凝固成了一尊遮天蔽日的雕塑。
“我去,這地方的霧還會精準識別的嗎?”三月七看着這一切景象驚嘆道。
阿基維利摸着下巴猜測:“可能是發現了丹恒這個龍裔,所以放行了,我上回來的時候他讓我在濃霧裏踩水踩了五個系統時。”
“額,能堅持五個系統時還不放棄,你也是夠可以的。”
他們剛聊兩句,就看見阿哈突然撒丫子的沖了出去,好像一條看見了骨頭自己解開牽引繩狂奔的大狗。
他興奮的喊道:“不朽!你在家嗎?別躲着了,開開門!阿哈帶着阿基和樂子來找你啦!”
他上去毫不客氣的就是梆梆兩下敲在了石門上,給石門敲的一震一震的,卻依舊頑強的毫無動彈。阿基維利見狀,默默的拉開自己身後的列車組,給阿哈的後方騰出了一塊空地。
片刻之後,就看見一塊腦袋大小的龍紋玉珏從門內飛了出來,幹脆利落,毫不繞圈子的正中阿哈腦門,徑直給他轟飛了出去。
整個過程将‘滾蛋’二字融合的淋漓盡致,嫌棄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早有預料的阿基維利轉頭看向列車組:“以上是錯誤示範,請勿模仿。”
三月七欲言又止:“這我們也沒法模仿吧?!”
而阿哈被砸了一通看上去很痛,實際上卻連個破皮都沒有,還在那故作傷心的嘟囔道:“哦,到頭來受傷的只有阿哈,阿哈真沒面子。”
阿基維利繼續道:“這扇門就是遺跡的入口,我之前說過,這地方只看血脈,所以得看你的了丹恒。”
丹恒收到他們的目光點了點頭:“我試試。”
說是試試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難道要像那些仙舟幻戲裏一樣,滴一滴血上去嗎?
丹恒站到了石門的面前,近距離的打量着石門上的雕刻,雖然門上并未雕龍,但其他雕刻的技藝同樣看得出來的技術精妙,刻畫的走獸栩栩如生,就連門上巨大的獸目都好像要睜開眼看人一般。
嗯?
丹恒猛然凝目,發現大門上原本雙眸緊閉的獸目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似乎正在打量着這位拜訪着。
随後丹恒好像聽見了一聲缥缈的嘆息。
伴随着這聲嘆息,這座石門終于發出了這個世界自建成以來的第一聲回響,一聲微小卻也清醒的哐當聲終于傳遍了在場所有人的耳畔,仿佛重鎖落地。
丹恒回頭和阿基維利對視了一眼,得到了對方一個輕輕的點頭,随後他深吸一口氣,手緩緩的按上了石門,用力一推。
石門的重量比他想象中還要沉,推開的過程也十分滞澀,可無疑的是,石門真真切切的被丹恒推開,一點一點的向來客們展示門後的世界。
在大門徹底打開的那一瞬間,世界驟然生動。
飛流直下的銀河開始流動,水花四濺,濕氣彌漫,嘩啦的巨響震耳欲聾,暖光從天際鋪下,豎起兩道交錯的七彩虹橋。
瀑布之間,是一道被水波半掩着石拱橋,衆人踏過石門,站在橋下,看見了一望無際的碧波古海,古海倒影着虹橋連着水面上的形成了一個衆人很熟悉的八字循環形狀。
而在循環交錯的中間豎立着一道傾天水幕,那正是石拱橋通向的地方。
“看來那水幕背後的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了。”姬子輕聲道。
阿基維利眺望着這那兩道虹橋,敏銳的察覺到其上流動的不朽之力,“走吧,去看看咱們家小青龍的祖墳長啥樣。”
丹恒:“......”
其實真的不用反複強調這裏是他祖墳。
水幕大概也是不朽之力的體現,并不是真正的水,并沒有造成淋了衆人一身水的場面。穿過水幕,衆人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并不是類似遺跡的古城,而是一座極具持明風格的城鎮。
是的,城鎮,雖然這裏荒無人煙,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曾經有人生活過的城鎮,制式非常像列車組見過的鱗淵境,只是比起作為蛻生之處的持明禁地,這個地方顯然更具有生活氣息。
路邊露天的鋪子,門口挂着龍紋燈籠的高大客棧,有着連亘的飛檐和廊柱的宅院,路邊随處可見肆意生長用以裝飾的珊瑚金,看過去就好像上一秒這座城鎮裏的人還在這裏生活一樣。
“這裏...是真實的嗎?”星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問道。
阿基維利從旁邊的攤位上拎起一個水果,這水果還是水靈靈的,果肉飽滿,翠色欲滴,像是才被摘下來不久。
被放了十幾萬年的水果還能不能吃?
這個問題在一瞬間閃過阿基維利的腦海,然後就這麽被他抛之腦後,他毫不猶豫的咬了好大一口,鮮甜的果汁在他嘴裏爆開,他含糊着給了星一個大拇指,“絕對真的無疑。”
三月七都看呆了,幾乎尖叫,“不要随便亂吃東西啊!”
而就在三月七的身後一道青白的水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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